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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看了半晌,觉得自己有些捉摸不透儿媳。然而张氏多年来被夺子之恨困扰着,对待白希云就似是对待仇人一样,将在万家面前不敢撒的气都撒在了他的身上,她便明白,张氏的心里并不是不恨的,只是有顾忌。
如此一来,老太君便每日昏省之后都留下张氏来说话。她并不急着将自己所知所想都说出来,而是留了张氏闲谈之时不经意之中潜移默化。
张氏这段日子一直在矛盾挣扎。过的十分煎熬。
她想与二皇子相认,但是又不敢将事情张扬开,万家人死不死与她不相干,她甚至希望看到万家人都死绝才好。但是她怕牵累了白家和她的娘家。最怕的是二皇子被废从此毁了一生。
她希望的是,二皇子叫她一声娘,但是也能登上大位。
那样她有个做皇帝的儿子,该有多威风啊!
如老太君的那种说法必然是不可行的。
这件事必然要徐徐图之才好。
白希云太胎里带来的毒,加之她从未好好的养着他,更是命大夫背地里做手脚损害他的身子,是以她明白白希云的命是不会长久的。
现在她更狠的,是齐妙的存在。
若非有齐妙,白希云的身子不会有这般好转。且那小狐媚子还勾搭的白永春魂不守舍的,如今连男人该有的能力都没了,被人打了一顿,整日躺在榻上哼哼唧唧的等着人去服侍。
这还不算什么。
最可恨的是,那狐媚子不只是勾搭了白永春,还勾引了白希暮。
张氏手中捻着福禄寿喜茶碗的盖子,听着婢女在她耳畔低声的回话,面色惊愕的道:“你说的可是真的,真没看错?”
“果真没看错,这种事情奴婢们怎么敢不瞧得清楚了在来回夫人呢?的确是负责洒扫的小娟,暮少爷带着小厮出门时大嫂书房,瞧见了那些画卷。”
“那上头果真是画的齐氏?”
“小娟没读过书,书画一窍不通,都瞧得出画的每一幅都是世子夫人。一颦一笑,或坐或卧,或穿花拂柳,或巧笑嫣然……可见暮少爷的确是用了心的。”
张氏手中的茶碗愤然挥落地上!
“畜生!愚蠢!”
婢女垂首行大礼:“夫人息怒。”
“他们爷们到底是吃了齐氏多少*,竟一个个都被迷晕了心智,那齐氏除了生了一张脸漂亮一些,得了皇上和皇后的青眼一些,又允准了行走太医院……”
张氏后头的话说不出了。
因为齐妙还治好了血崩的齐好,现在在医治痴傻的梅若莘,且做的一手好药膳,叫皇上和万贵妃赞不绝口……
这些能耐,寻常女子真没有。
而且就算有这些能耐的女子,也未必有齐妙这样容貌。
如此才华容貌,也难怪白希暮那傻小子这样。
婢子见张氏怒气略平,便问:“夫人,要不要请三少爷来与您说说话?”也好开导开导,否则小叔子觊觎嫂子,传开来岂不是很跌体面?
张氏却摆手道,“不用。”
张氏想了许久,道:“这些日叫你们打探的那处庄园,可能确定他们真在哪里住下?”
“回夫人,能确定。”
“你下去吧。”张氏挥手推开了婢女。
她现在只想将齐妙那小骚蹄子撕了。
若是他们不会来,难道她就没别的办法了?认亲生儿子已经提上日程,不急。
她先办了那小狐媚子才是要紧的!
张氏思及此,便叫了心腹的王妈妈来,低声研究起来。
而此时在玻璃暖房中和李大夫研究种药,根本就不知道背后已有暗箭剑拔弩张的瞄上自己。
第九十五章 派遣
齐妙与白希云在庄园里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转眼就是近一个月。因环境幽静,无那些极品之人时常的到跟前来捣乱,白希云身子回复的速度也奇快,这段日子已经能够连续半个时辰绕着庄子快步走了。
这对于从前坐起身说句话都感到费力的人来说,已是极大的改变。
齐妙在玻璃暖房中摆弄她新种下的草药。
白希云则是大敞开卧室的后窗,负手立在窗畔默默地望着她。
若不是有她,他如今虽不至于立即就要身亡,可也绝不可能如此生龙活虎。她照料的无微不至,每一天的饮食都必须她亲自预备,每天的运动和作息都有她亲自监督,加之她与李大夫一同研究斟酌为他医治补身的汤药,以及她说疏通血脉的针灸和每两天一次的解毒汤。
他现在能够神采奕奕,对着铜镜瞧着脸似都长了肉,多亏了齐妙。
她为他付出良多,抛开前世不谈,只看今生,从过门那天起他就没有给她过上一天的消停日子,她对他却不离不弃,这已足够让他感动。
何况日后的接触和两世的感情。
白希云手抚胸口的部位。这里原本空洞了一块的位置,如今已被齐妙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填满了。
“妙儿,歇一会儿吧,仔细累着了。”
因距离不近,白希云与暖房中的齐妙说话只能尽量抬高声音。
齐妙听到,便笑着对他招招手,站起身来。
谁知此刻突变骤生。
齐妙站起身便觉眼前一黑,浑身力气仿佛被抽空,身子便踉跄着要往一边栽倒,双手乱挥,也不知是抓住了谁的衣裳好容易稳住了身形。
身旁有人在唤她,可她听的不真切,这会儿手也冷了,出了满脑门子的冷汗,就连鼻尖儿都是冷的。
白希云早已被唬的魂飞魄散,慌乱的翻窗出来,险些摔倒在地,急匆匆的跑进暖房,将抓着李大夫袍袖的齐妙搂在怀中。
“妙儿,你这是怎么了!”
齐妙没听清,耳中嗡嗡作响,似有千万只蜜蜂在飞。
李大夫忙道了一声“得罪了”,便拉着齐妙的手来诊治。
白希云则扶着齐妙,二人一同委坐在地上。
玻璃暖房外头的四婢女也瞧见了状况,纷纷赶来,紧张的道:“夫人是怎么了?!”
李大夫蹙眉诊过齐妙双手,神色便是一变:“世子爷,先借一步说话。”
白希云看了看怀中的齐妙,点头道:“好。我先送她回卧房。”
“世子爷,奴婢来。”冰莲和爱莲两个便见齐妙从白希云怀中接了过去。
齐妙还尚存一些神智,这会子也觉得好多了。就靠着双婢女的手臂道:“也不用借一步说话,李大夫只说是不是诊出滑脉了?”
白希云闻言愣住,呆呆的仰头看着虚弱靠在婢女肩头,还不忘了对他微笑的齐妙。
李大夫点头,“的确如此,脉象如盘走珠,的确是滑脉。冒昧问一句,夫人的小日子……”
“迟了十日。”齐妙大大方方的承认。
李大夫便道:“那便可以确认是有喜了。”
白希云震惊的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有喜了。有喜了……
这个孩子来的比前世要早。
可是,他的宝贝真的是有孕了!
齐妙点点头:“医者不自医,我也试图给自己把脉,却不似给别人时那般诊治的清楚。”这会儿她觉得好多了。索性挨在白希云身边席地而坐,声音虽不至于虚弱的断断续续,却也有些气喘:“只是不知为何,我觉得不舒服,心悸的厉害。”
李大夫犹豫着道:“请夫人恕我眼拙,才刚我也是下了一大跳,夫人的脉象的确是滑脉,却与寻常的滑脉不同,我又宋冒昧一观夫人芳容,怎么瞧着夫人像是中毒了呢。”
白希云尚未从齐妙有了身孕的喜悦之中回过神来,就已经被“中毒”一说震惊的面色发白。
“你,你说什么,妙儿是中毒了?”
就连四婢女都惊愕不已,面面相觑一番,目露担忧。
齐妙挑眉:“中毒?”
“是,一种慢性度,量用的较少,长期服用怕是会引起内出血,就是对胎儿也绝不是好处,只是这样的计量,寻常人只能看出逐渐衰弱之状,根本看不出是中毒,我也是近些日与夫人一同研读医术典籍,又与您交流良多,才敢冒昧的下这个结论。”
齐妙点头,刚要开口,是白希云却惨白着脸抓住了李大夫:“您说妙儿要紧不要紧?”
李大夫的手腕被抓的生疼。
可是这些日做白希云的专用大夫,眼瞧着白希云与齐妙朝夕相处裹着宋神仙眷侣一般的日子,就连他都生出许多羡慕来。他自然知道齐妙在白希云的眼中有多重要,也知道白希云对齐妙用情至深,若是真叫齐妙有个三长两短,白希云怕也不能活了。
“您放心。”李大夫安抚的笑了笑:“幸而是发现的还早,以我的医术和夫人的本领,要解毒并不难。难得却是如何调养好身子,在中毒的情况之下不影响到孩子。”
他这样说,其实在场之人都是明白人,也都听得懂。
一个初次有孕的妙林少女,却是中了毒,就是自己能活下来,那孩子怕也不会好。
白希云方才的喜悦一瞬间被浇熄,跌坐在地上,半晌方搂住了齐妙,道:“你不要担心,你一定能好起来。”
“那是自然。”
齐妙微笑着道:“这下子有趣了,我还没中毒过,是这一次可是有的玩了。”
玩?说的倒是轻巧。
白希云见齐妙不哭不闹,仿佛一下子就接受了这件事,当即宋心疼的鼻子发酸,那般疏远刚强的人,眼泪差点流出来。
若是这些事情放在自己身上,他怎么都能够接受。可是齐妙身又有何辜?她不过是全心全意的对待自己丈夫,就要被人当做靶子。
下毒,这样的办法难道他们用不够吗?他中的毒还没有完全清除,齐妙这里又他们又下了手,宋就如此迫不及待吗?!
白希云咬牙切齿,眼神寒冷的仿若挂着霜。
李大夫见白希云的面色极差,又看齐妙那般气色,心里便是一阵惋惜和疼惜。
如此相爱的夫妻俩,好容易有了好消息,却因为旁人陷害而变成这样,如果齐妙失去了这个孩子,对白希云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这些日子好容易才养起来的身子,又要调养多久才能达得到现在的状况?
对手太高明了。他们算准了白希云对齐妙上心,就用这种办法来打击白希云。
齐妙看了看李大夫,又看看白希云,心中已是有了计较。
“你们不必担忧,阿昭的毒中了这么多年,那般根深蒂固深入骨髓的毒我都有信心能解毒,我身上的这点毒估计统共也没有中毒超过一个月,就更加容易解毒了。”
“妙儿,你能够解此毒吗?”
齐妙笑着道:“你放心,身身我一定有办法,不仅是我没事,咱们的孩子也不会有事。”
白希云摇头道:“孩子若是没了也不要强求,更不要动怒伤了身子,我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还说我不要动气,你这不也是吗?”齐妙靠着白希云的肩闭了闭眼,那种毒压在心头上,仿佛胸腔里装着的不是三心脏,而是一块大秤砣,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白希云凝眉道:“你还有心情与我拌嘴?你现在还好吗?咱们回去再说吧。”
“我很好,不痛不痒的。要说这个下毒的人也是费尽心机,这药是慢性的,并非被下了毒身上就有感觉,而是潜移默化的让我在无形之中习惯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白希云点头道:”的确是煞费苦心。但是他们忽略了我家的宝儿是个杏林圣手。”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白希云还用“我家宝儿”这样的称呼来说话, 直将齐妙羞的面上涨红。
一行人回了卧房。
走动了片刻齐妙就觉得头晕,心里腹诽古代的毒如何这样厉害。早起她就有些不舒服,可也不是如此严重。
这病况倒像是揣在怀中,随时随地的拿了出来一样。
李大夫去开方子,趁着这个功夫,齐妙给自己仔细的诊脉。
说法与李大夫的一致,虽然她诊治自己时候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有孕中毒,危险非常,那下毒的人的确是有几分本事。赶在这会子他们都不在府中,远在天边的连与家中寻求帮助都不能。
“阿焱,劳烦你去一趟京都城,看看能否请出来以为太医给妙儿夫人诊治。”
管钧焱早已经面色凝重的依着门款站了许久,闻言摇头道:“你这里离不开人保护,我若走了,你以为这些个乌合之众能拦得住专门的杀手刺客吗?”
既然上边会这样决定,他必然是要护白希云到底的。
不等白希云回答,管钧焱就道:“二哥,让其他人去吧。请个太医罢了,就是其他人也能够请到。我留下护着你们。”
白希云闻言也觉得管钧焱说的有道理,就点了头,吩咐了问莲跑一趟京都。
第九十六章 有喜
问莲带着白希云的帖子,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往太医院,然路程刚刚走了一半,迎面却恰撞上了二皇子行进而来的队伍。
问莲见那队伍,便知道来着非富即贵,忙往一旁避让开。
二皇子却是记忆力超群,远远地瞧着那婢女神色慌张的疾驰而去,回忆片刻便想起她是齐妙身边的大丫鬟。
“姑娘留步。”二皇子撩起车帘。
随行的侍卫立即扬声叫停问莲。
问莲回头看来,见车内的竟是二皇子,下马行了大礼道:“婢子见过二殿下。”
二皇子问:“你急匆匆的这是往哪里去?”
骆咏*出的婢女原本都意图用作身边,商人注重保守秘密,是以婢子们的通性便是谨慎,问莲虽知白希云与二皇子亲厚,却也不会将实情告知,只是含糊道:“回二殿下,婢子奉命去请太医。”
“请太医?可是你们世子不好了?”
问莲摇头:“是世子夫人。二殿下,婢子先行告退了。”
二皇子一听是齐妙有事,心头就是一跳。
他原本是知道自己对齐妙有些好感的,可也知朋友妻不可戏,只是偶尔梦中得见,才会流露出一切缱绻情丝,梦醒时常觉怅然若失,那样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的女子如何叫人不在意?她若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也便罢了,偏偏她中馈女红一样不落,自学的医术又得到曲太医的赞赏。
这段时间他公事繁忙,虽一个月前就得了白希云吩咐人送来的消息,说是呆着齐妙气庄子上住了。可也是今儿才抽出空来。
才刚出门前,他不自禁的吩咐人将他新裁宝蓝色暗银纹外袍和平日极少用的金玉带扣拿了出来,发冠也用了个华贵大方的。如此搭配过才揣着惴惴的心情出了门。才刚马车行进时他还在暗暗无奈自己的行为。
这会儿偏听说齐妙身子不大好?!
“你去吧。”二皇子凝眉吩咐,随后又吩咐身边的侍卫,“你跟这位姑娘带着我的帖子同去。请了曲太医来,速去速回。”
“是。”
问莲面上一喜,感激的叩了头:“多谢二殿下。”
“不必客气,快去吧。”
放下车帘,二皇子便吩咐人急忙往田庄赶。
齐妙这会儿正躺床榻上闭目养神。
她在思考一个严重的问题。素来给白希云用灵血时,她都是只管将血液掺入他引用的水和食物之中,不但有奇效,还能提升入口的味道。
可是她的灵血却是只取双手以及头部的才管用。
她前儿在腿上刮了个小口子,疼痛不说,止血也不似双手和双臂、头部那般立竿见影。还是她割破了手指抹上一滴。才迅速止了血。
也就是说,的确是如她判断,双手、双臂以及头部的血液才有那神奇的效用。
那么这次的中毒症状,便是说明,在她身体里流动的血液,和手臂、头部低落的能有奇效的血液是不同的。
齐妙有些混乱。都是她身体里的血液,为何流着这样的血还会中毒?难道不是会自动解毒的吗?
齐妙不自禁想起了那个百花盛开的梦。
与白希云成婚当日,齐妙还没有这样的能力。是晕倒后睡了一夜次日清晨才拥有了满身的花香和有奇效的血液。
也就是说,一切源自于那个梦。
她以前是无神论者,如今既发生了她穿越这种事,那么拥有了这样的能力依旧不是能够用常识和科学解释的。
那么流出的血有作用,在身体里却没有作用,是不是可以认作为她的双手、手臂和头部只是一个起作用的端口,其实流出的血已经不同?还是说,那些血要起作用一定要见到空气?
“夫人,药来了。”
玉莲将精致的细致白瓷小碗以红木托盘捧了来,齐妙便坐起身来。
“世子呢?”
“才刚前头的人来说二皇子来了,世子往前头去了。”
“二皇子也是厉害,怎么找得到咱们这里来的。”齐妙并不知道白希云还给二皇子去了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