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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胆一古剑-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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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苦笑一下,道:“也许稍假我以时日,就不致被埋没,我失败得太早了。”
  邵安波面部泛起怪异的笑容,道:“现在,我要动手拿下你啦!”
  “你动手吧!”
  “你不打算抗拒么?”
  “有什么用呢?你的武功比我高得太多。”沈陵两手一摊,苦笑道。
  “你知道就好了,那么我也不必出手,总之,我叫你走就走,叫你站住就站住。”
  “当然,谁叫我技不如人呢!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打算把我怎样……”
  他的话还未说完,邵安波已摆摆手,道:“不行,你不许发问。”
  她举步行去,一面道:“走,回城里去。”
  他们步行回去,一路上郊野的景色,颇有足供流连观赏的。
  而他们的穿着打扮,一个是轻裘缓带,儒雅飘逸,一个是翠袖榴裙,袅袅媚艳。又都是那么青春焕发,使人觉得十分匹配,像是一对璧人到郊外寻幽探胜。
  这是使人难以忘怀的奇异感觉,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像旁人眼中那么雅逸,而是胜利者与俘虏的尴尬关系。
  走到高梁桥,岸边的人家,有窗帘随风招展:
  邵安波突然道:“阿陵,我们到酒肆歇歇,你能喝酒么?”
  沈陵道:“我的酒量还可以,但这种酒肆中,哪有好酒?”
  邵安波道:“你这话就俗了,陈酿美酒固然使人快意,但在这种郊外小店,有黄醪白酒以助谈兴,亦是一件乐事,谁还讲究是不是美酒呢?”
  沈陵耸耸肩,忖道:“假如你是我密友,则郊外踏青,村肆小憩,自然是赏心乐事。可是现在我是被俘之身,哪有闲情逸致,与你浅斟低酌……”
  他没有说出来,当先向那间酒肆行去。
  这家酒肆内,居然还有六七个酒客,但从他们的装束举止看,俱是附近的庄稼人,或是过路的小商贾。
  肆内的座头稍嫌破旧,同时充斥着某种说不出来的怪味道。
  两人一进去,邵安波首先皱起秀眉,面泛厌恶之色,沈陵则安之若素。
  临近河边的座头,总算稍为干净些,他们走过落座。
  邵安波扬扬秀眉,道:“你看看,有什么样的店,就有什么样的酒客。如果不是走累了,纵使用八人大桥抬我,我也绝不会踏入一步。”
  店堂总共才那么一点点大,她的话语惊四座。
  沈陵深恐惹起风波,忙道:“这儿是郊外,顾客大多是附近的居民,因此一切因陋就简,当然无法与城内的豪华酒楼相比,你就委屈一些……”
  邵安波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看了这些破败的座头以及没水准的客人,我已没有丝毫酒兴了。”
  沈陵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
  “你既然嫌这里简陋,那你为何还会进来?”有人大声道。
  “对呀!城里多的是豪华酒楼,你可以走呀!”另一个人接口头。
  邵安波瞧也不瞧那些人一眼,却以更清晰的声音道:“阿陵,哪一个多嘴,就过去给他一个耳光。”
  那些人起先都愣了一下,及至见沈陵没有应声,认为大概是虚声恫吓而已。再者,看沈陵的样子,虽然年轻体壮,但外表斯文,又似富家子模样,若说逞凶打架,恐怕不是那块料。
  “简直岂有此理。”最先开口的人道:“咱们这些乡下穷人,花不起大钱,只好窝住这间小酒肆中解瘾,如果看不惯,你可以走人,又何必凶巴巴地要揍人耳光?”
  又有人接口道:“是呀!咱们又没惹她,这未免太过份了。”
  邵安波冷冷地道:“阿陵,打他们耳光。”
  她的话人人都听到了,因此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沈陵身上。
  沈陵实在过意不去,劝道:“算啦!我们走吧,到城里再喝。”
  邵安波不作声,转首向窗外眺望。
  沈陵耸耸肩,招来店伙,点了酒菜。
  片刻间。
  那店伙送来了酒菜,态度非常殷勤。
  邵安波却冷冷道:“阿陵,两记耳光还没有勾销。”
  沈陵第一个反应是气往上冲,感到她太过份上,不合人情道理。
  只是他这种下意识的反应一下子就过去,代之而起的是经过理智过滤的反应。他迅快忖道:“邵安波才智绝世,人情事理如何不懂?既然她做出如此乖谬的行为,当然有她的道理存在。”
  当下站了起来,举步向那几个客人行去。
  那店伙急忙抢过来,连连打躬作揖,道:“大爷万万不可,小的给您叩头。”
  沈陵目光凝视在那些人面上,口中却道:“那是我同伴的意思,这两个耳光,非打不可。”
  那些客人全都变了脸色。
  而这时沈陵也看清了发话的两个人,一个是庄稼汉打扮,年约四十余岁,身强力壮,相当老实。
  另一个则是小商贾打扮,面长而黑,也长得十分健壮。
  他们一共是六个人,分坐三处,每个人都是那么壮健,单是这种阵势,就足以吓阻任何蛮横之人。
  沈陵终于看出了这些人诸多疑点:第一点可疑的是个个都有壮健的体魄。第二点他们的表现虽然很敦厚老实,但细察之下,这些人都是装出来的。第三点,庄稼人哪里会在这等时分悠闲饮酒?
  他暗骂自己该死,以往的警觉性究竟哪儿去了?
  他因而明白了邵安波为何突然无理生事,敢情是想察看一下这些人的真正来路,瞧瞧他们在此聚集的企图为何?
  那个小商人打扮的已经长身而起,抱拳道:“在下等早先不知道小姐和公子乃非常人,故此多有得罪……”沈陵不让他说完,便接口道:“现在赔罪已经来不及了,不过看在你知机求情的份上,你和那个说过话的,各人自打一记耳光,我不动手就是。”
  他这话比辱骂还要气人,那个小商人面色一变,道:“好,你动手试试看?”沈陵举步行去,面前一张桌子挡住去路,他随手一拨,那张坚硬木头做的桌子,像纸絮一般,应手飞开,简直毫不费力。
  他这一手,显示出他的功力,实在惊人。
  因为乡下的桌子,虽较为粗糙,但却十分坚实沉重。普通的人,可能用全力还难以搬得动,而沈陵却随意一拂,就纸糊般被拂出老远。
  小商人脸色一变,跳出座外,准备应战。
  他的身法轻灵迅快,一望而知,修习过武功。
  沈陵淡然道:“敢情是练过几手的,怪不得胆敢违抗了。但你一个人不行,把那一个也叫来帮忙吧!”
  那个庄稼汉跳出来,怒道:“你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沈陵哼了一声,道:“好呀,也是个练家子。”
  “不错,我练过几手乡下笨把式。”庄稼汉道。
  沈陵笑一笑,道:“别客气,你们只要一出手,我的同伴就会晓得你们练过什么功夫,你们既用不着自谦,也用不着告诉我。”
  那商贾道:“公子,你是有身价的人,不比我们这种在江湖混日子的粗汉,万一受了伤或是什么的,那就太划不来啦!”
  沈陵耸耸肩,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谁教你们惹怒了我的同伴?”
  “这算哪门子的道理。”庄稼汉气怒道。
  “这叫做无理之理,的确欠通,请多包涵则个。现在,请过来动手吧!”
  他已摆明,根本就不讲理。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有了默契,当下一齐跨步上前。
  霎时,双方已到了数尺之内。
  沈陵高声道:“二夫人,我要先打哪一个耳光呀?”
  “随你便,但我瞧你恐怕办不到呢!”
  “二夫人此话怎说?难道他们俱是高手么?”沈陵问道。
  “不错,他们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何以见得呢?”
  召安波道:“第一点,他们直到要出手时,才露出顾盼如电的眼神,先前一直藏敛不露,可见得内功有相当火候。第二点,这两人上前之时,步伐始终一致,没有分寸之差,可见得他们的武功造诣不错。”
  那两人听到如此精辟人微的分析,都不禁一愣。
  那个小商贾打扮的人,眼珠一转,立刻道:“在下等本没有打算惹事……”
  他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句,但显而易见乃是打算说几句场面话,希望就此罢手。
  邵安波打断了他的话,道:“那你们聚集此处,有何图谋?”
  她问话时,眼中射出锐利冰冷的光芒,扫视着这些人。
  沈陵心中一动,也将面色一沉,道:“不错,他们恰恰在我们归路上出现,很可能是冲着我们而来的。”
  那小商贾打扮的人忙道:“我们虽然恰恰在两位的归路上出现,但这间小酒肆,没有使两位一定要进来的原因呀!因此在下等实是另有事情,然而对象并非两位,乃是显而易见之事。”
  此人说得头头是道,理由充分,纵是再不讲理之人听了,也无法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缠夹不清。
  “那么你们在此有何图谋?”邵安波问。
  “这一点恕难奉告,再说,两位忽然闯入此店,百计挑衅,这等行径大违常情,不知两位如何解释?”
  “是呀,他们为何偏偏选中此地,进来寻事?显然是冲咱们来的。”另一个人接口道。
  对方反咬一口,沈陵听了,实在难以作答。
  他替邵安波设想了一下,的确找不出任何理由,足以让对方相信真是路过此地,无意中人肆买醉的。
  邵安波平静如常地道:“我们自然有充分理由进入此店,但在说出理由之前,你们须得先露两手来瞧瞧。”
  她目光盯住那位小商贾打扮的人,又道:“瞧你的样子,纵然不是头头,也差不多了,你报上姓名,再抖露点什么来瞧瞧……”
  那小商贾打扮的人,淡然一笑,道:“在下等人本来是不须隐瞒姓名的,可是你们两位来历如谜,在你们未表明身分之前,我等当然亦不会表明身分了。”
  沈陵立即道:“在下姓沈名陵。这位同伴身分特殊,在下向来称她为二夫人,诸位也不妨如此称呼她。”
  他衣着华丽,气宇轩昂,绝对不是下人身分,因此他既称邵安波为“二夫人”,则对方之人,与他作同样称呼也算不得是侮辱。
  那个商贾打扮的人道:“好,在下姓管名大维……”他指指旁边的大汉,道:“这一位是鲍永正。”
  其余的四个人,都很注意地看着邵安波、沈陵二人的反应,但见他们仅是点点头,当下都泛起了怒色。
  这管、鲍二人,在江湖中并非无名之辈,相反的,他俩是冀鲁地区的名武师。邵安波的确未曾听过他俩的名字,但沈陵干的是杀手工作,对两人颇为了解,但碍于目前的处境,他只得装作不知。
  管大维没有再介绍其他同伴的名字。
  “现在你们打算怎样?如果想跟我们印证,最好将兵器取出来,你们将兵器藏在桌下,紧贴着桌面的底部,虽然藏得巧妙,但碰到行家,就瞒不过啦!”邵安波冷冷地道。
  管大维、鲍永正以及其他的人,无不耸然变色。
  可见得他们的兵器果然藏在桌底。
  身材高大的鲍永正,个性爽直,抢先道:“待我等取刀向两位请教请教。”
  管大维一伸手拦住了他:“鲍兄弟一等,人家明察秋毫,已经露了惊人的眼力,手底功夫一定也差不了……”
  鲍永正接口道:“那又如何?难道能避免动手么?”
  管大维道:“也许可以避免动手,你暂且忍耐一下。”
  沈陵道:“我倒是看不出有避免动手的理由。”
  管大维态度认真地道:“假如我们甘愿认输,是否可以避免动手呢?”
  沈陵一怔,道:“你们岂肯在三言两语之下,便认低服输?”
  管大维道:“那也不见得不肯,假如二夫人说得出何故走人此地,而又能证明不是冲着我等而来,在下等一定服输。”
  沈陵道:“这种偶然动念之举,如何说得出什么理由?”
  “这话不啻是说,两位有可能是冲着在下等人而走人这间酒肆的,可是这样?”
  邵安波不待沈陵开口,接口道:“不错,我的确是冲着你们来的。但此念却是直到我们经过高梁桥时,才生出此念。换言之,原先我们根本不知道有你们这一伙人,在这间酒肆内,至于你们有何图谋,更是无从得知。”
  鲍永正接口道:“二夫人可否将突然产生探查之念赐告?”
  “可以。”邵安波这回爽快地道:“我经过高梁桥时,耳闻马群喷鼻踢蹄之声,不禁起了疑心。因为此地僻处城郊外,河岸边只有这么两排房屋,居民不多,哪里来的马群?于是查看地面,发现了许多蹄迹,竟是我早先经过时所没有的,我见了这些痕迹,再加以推勘,认定马群必是挤集在酒肆后的廊中,所以与沈陵过来瞧瞧。”
  沈陵听得暗中点头,暗忖这邵安波的确心思缜密,反应敏捷,与自己刚才所见及推测的雷同,自己由于必须藏拙,所以不敢将所见说出来。
  他目光转处,但见对方之人,也没有一个不是很服气的样子,尤其是管大维,更有五体投地那种佩服的神情。
  “在下认输就是。”管大维郑重地道。
  沈陵道:“若是服输,就得听由我们摆布啦,有没有还要试试刀剑拳脚上的功夫?”
  鲍永正大声道:“咱也服气得很,只是要束手就缚,任凭处置,却未免觉得太窝囊了一点。”
  邵安波点头道:“这也是人情之常,你且取出兵刃,练两招给我瞧瞧,我就知道沈陵可以在几招之内,把你击败。”
  鲍永正听这话,心中一百个不相信。心想,我平生所会的高手名家,已不算少,可还没有哪一个能够轻易赢得我的,而对方究竟能在两招之内,就看得透我的底细?这种事情我死也不信……
  他迅即自桌子下面摸出一把长刀,健腕一翻,刀光闪射,一连使了两招。
  邵安波点点头,道:“行啦!阿陵,我限你在十招内,打他一记耳光,不妨把他牙齿打掉几颗,以示薄惩。”
  沈陵认为这等惩罚,在她来说,的确算是薄儆了,当下应道:“在下试试看,只不知行是不行?”
  他举步行出,直到站定在鲍永正正面前四步之外,气定神闲地注视着对方。
  鲍永正面色很难看,道:“咱如果在十招之内落败,从今以后……”
  邵安波用笑声打断他的话,道:“若是败了,你便如何?”
  鲍永正一时语塞,只好道:“你说如何便如何。”
  邵安波道:“好,你若是在十招之内落败,便把聚集在此的理由从实相告,不许有一句虚言。如果阿陵办不到,我输你们百两黄金……”
  她从衣袋里掏出几张钱庄的银票,看了一下,拣出一张,随手一扔。
  但见这张银票,疾射鲍永正,鲍永正面色一变,深恐这张银票不是纸帛之质,而是薄薄的金属片所制的外门暗器,于是赶紧一侧身,避开电射而来的银票。
  劲风一掠而过,唰的一声,击中了后面的一根坚实的木柱。
  银票的边缘嵌入木柱内,深达一寸,其余露在柱外的部分,旋即软软垂下,可见得银票乃是纸帛之质无疑。
  全座之人,看了她这一手功夫,无不面色大变。
  他们虽然还不能算是一流高手,可是这种以气劲贯注于纸帛上,使之坚如钢铁,远射如镖箭的功夫,简直就是内家最高的“摘叶飞花,百步伤人”的手法了,这教他们如何不震撼?
  鲍永正后面一个人看了一眼,道:“真的是一百两黄金的银票,并且是宝局的票子。”
  管大维心念一转,跨步上前,一手扯住鲍永正,一面道:“咱们已经认输,二夫人只不过想知道咱们在此集合的理由而已,现在全盘托出,便可无事,鲍兄不可动手。”
  鲍永正一愣,道:“你不让咱试试看么?”
  “用不着试了,二夫人一举手,咱们全都成为扁鸭,这位沈大爷既是二夫人的人,手底自然也错不了。”管大维语气肯定地道。
  但其他的人当中,有些惊魂甫定,贪念陡生,想到了可能获得一百两黄澄澄的金子,不禁热血沸腾。
  有一个人大声道:“咱们如果泄漏秘密,怕只怕他们是对方的人,那时如何是好?”
  他不提“黄金”之事,也不直接主张由鲍永正出手一试。但如果不泄秘密,自然只有动手接沈陵十招之一途。
  管大维回头瞪了他一眼,道:“像二夫人和沈大爷这等人物,对方岂能聘请得到。退一步说,假如他们两位真是对方的人,则咱们现下已被识破,并且全无抗争之力,纵是不坦白供出内情,又能如何?”
  这话真是一针见血,包括鲍永正在内,没有一个能提得出反驳,哪怕是歪理,也提不出来。
  管大维迅即走前数步,向邵安波躬身行礼,道:“在下等早先有眼不识泰山,以致鲁莽开罪了二夫人,还望二夫人大人大量,饶恕咱们这一遭……”
  邵安波架子端得十足,淡淡道:“阿陵,你看怎样?”
  沈陵心念一转,道:“你若是愿意告诉他们,何以你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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