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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胆一古剑-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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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奇峰急急收摄心情,想了一下,才道:“不错,无双仙子只是东厂四大高手之一,事实上,另外那三大高手,声势之强大,还在无双仙子之上。但沈兄还这样提醒我,是什么意思?”
  沈陵正色道:“邵安波一夕之间,两度搜查京华镖局,那狂狮荆若天、阴风客冷青云以及神鞭南云,非聋非哑,焉有不知此事之理?”
  石奇峰颔首道:“不但是东厂,相信连锦衣卫的魏涛也知道了。”
  “前辈想想看,这个消息既已传遍了厂卫,其他的人难道全都不闻不问么?”
  “他们见邵安波无功而退,便没有什么好追究的啦!”
  “这只是那些人的反应之一,但万一他们认为非查明邵安波两度夜探京华镖局的原因不可时,依他们的作风与实力,恐怕贵局不易应付。”
  石奇峰颇有自信地道:“这一点石某已经考虑过了,只要沈兄不在此地被他们抓到,本局倒是不难应付他们的调查。”
  沈陵道:“但照目前的情形看来,在下如想不惊动对方离开此地,恐怕非常困难。除非是硬闯……”
  石奇峰微微一笑道:“沈兄请放心,石某自有万全之计,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安送你出去。”
  沈陵知道石奇峰不但才智过人,尤其难得的是他手下有着无数忠心耿耿的人,这些人随时都可以为他卖命,因此他所说的,绝不会是假。
  “我绝对相信前辈定能办得到的。”他郑重地说,态度十分诚恳:“有一件事我瞒着前辈,那就是在下胸腹任脉所受的禁制,业已疏解开了。我想前辈可能已经察觉,对不对?”
  石奇峰微笑道:“不错,石某是知道。为了此事,石某已寻思了一夜,仍不得其解……”
   
 


  
第二十五回 李代桃僵
 
  沈陵迟疑地望着眼前这个京华镖局的第二号人物,半晌始道:“前辈此话怎说?”
  石奇峰徐徐道:“敝局主制沈兄的手法,那是一种失传已久的秘传绝技,放眼当今天下,认得此手法的人少之又少,而能疏解者,几如凤毛麟角……”他停歇了一下,又道:“沈兄被禁于本局密室之中,日夜都有人监视,要说是某一外来之高人为沈兄疏解禁制,石某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却又不得不信。因此,石某百思不得其解,除非是……”
  沈陵接口道:“除非是什么?”
  石奇峰深深注视沈陵,道:“除非是沈兄自行疏解,否则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不错,是晚辈自行疏解的。”沈陵不再隐瞒。
  石奇峰虽有所疑,但却不敢肯定,沈陵的承认,仍然使他万分惊骇。
  他博览群书,见闻广博,知道能自解经脉的人,必须具备两个先决条件。一是习有玄门度劫神功,二是本身内丹已成。
  沈陵年纪轻轻,竟然达到修道之人梦寐难求的境界,岂不是快成了地行仙?怎不教他震惊呢?
  “沈兄真的内丹已成了么?”一向冷静沉着的他,脸色有些不正常,嗓音也有点变调,仍然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年轻人。
  沈陵谦虚地道:“晚辈只有少许成就而已。”
  石奇峰叹道:“石某深谙相人之术,并以此自豪,想不到对沈兄看走了眼。沈兄的深藏不露工夫,实在太高明了。前些日子在避尘庄,石某纵使不提供绝域十三煞神的攻击阵势图,谅沈兄亦能轻易突围而出……”
  “晚辈为了能使任务得以达成,不得不隐藏部分功力,以免引起敌人的戒心。”沈陵郑重地道,态度极为诚恳:“对前辈赐予之宝以及提示阵法之恩德,晚辈感激万分,没齿难忘。”
  石奇峰沉吟了一会,始道:“沈兄如此做,必定有其道理,石某不便置啄。现在沈兄可否再谈谈天堂鸟的内幕?”
  沈陵点点头,道:“事情的缘起,是这样的……”
  他将铁面御史张安,在皇上面前参奏主持东厂的梁芳阴谋通敌,张御史午夜飞头,其子张云飞携带证物逃亡,受秘密托付暗中庇护等经过情形,简略地说了一遍。当然他将其中的谋略作为,隐而不谈。最后他说道:“天堂鸟是此次行动的总指挥,厂卫的人认为只要逮住天堂鸟,将可自天堂鸟身上获得张云飞的行踪,进而逮捕其人并取回证物灭迹。他停顿一下,又道:‘晚辈乃是天堂鸟与秘密组织之间的联络人,因此厂卫的人将注意力都投注在晚辈身上,期能经由晚辈身上得知那神秘的天堂鸟行踪,进而捉拿他。’‘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件事惊动了那么多人。’石奇峰轻啊了一声,面上闪过一丝疑色:
  ‘当今皇上是个昏君,他既然不信梁芳会阴谋通敌,贵组织纵使保有张云飞及其有关梁芳通敌的证物,又能如何?’
  ‘等待!’沈陵坚定地道:‘等待昏君死亡,等待东宫太子即位!’他停歇了一下,又道:‘东宫太子秉性仁慈,对朝廷中那些奸阉,已达深痛恶绝的地步,他即位之后,一定是位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到那时候由朝中几位忠臣良将出面陪同张云飞面圣参奏,梁芳这卖国贼一定会被送上断头台,而大明江山亦能得以保全,天下苍生亦可免沦于异族统治之苦。’
  石奇峰道:‘据宫廷内幕消息指出,梁芳以及宫中其他奸臣和万贵妃勾结,与东宫太子暗斗甚激烈,东宫太子曾在御花园遭不明刺客暗杀,幸侍卫人员及时奋身抢救而幸免于难。
  其幕后主使人虽未被揪出,但亦昭然若揭了。事情有一必有二,今后对东宫太子的安全问题,贵组织是否有此因应?’
  ‘为维护东宫太子的安全,敝组织于发生刺杀事件之后,已派出数名超等高手充任太子的贴身护卫。’沈陵点点头道:‘但敌方的阴谋伎俩很多,不仅仅是刺杀一种,咱们颇有防不胜防的感觉。’
  石奇峰寻思了一下,才道:‘这的确是件关系极为重大之事,你们务必要小心应付才是。
  好啦!不管怎样,天堂鸟之秘大致上已揭开了,目下只有一点疑问,却怕沈兄不容易自圆其说。’
  沈陵既惊讶又有点不悦,道:‘在下说的都是实话,请问哪一点竟使在下难以自圆其说?’
  石奇峰道:‘沈兄请勿误会,石某只不过指出了你所透露的天堂鸟之秘,与事实好像有点矛盾而已。’
  沈陵内心惊讶,实在大于不悦。
  石奇峰道:‘这天堂鸟三个字,照沈兄说法以及本局调查所得,连厂卫中也仅有几个头子得知,可想而知这是多么秘密之事了。目前整个京师天翻地覆,东厂和锦衣卫不惜动员全力捉拿沈兄,起因正是“天堂鸟”之故。但是这三个字,最初却是出诸于一个赶车的小伙子口中,你不觉得有点不合情理么?’
  沈陵心中吃了一惊,表面上却装作一怔,道:‘唔!石前辈这么一说,果然好像有点问题。’
  石奇峰微微一笑,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看来充满了智慧。
  他颇含深意地道:‘如果是我石某人在主持东厂的话,我的做法一定完全不同。’沈陵忍不住问道:‘前辈的做法能不能告诉我?’‘当然可以,反正我不会教他们。’石奇峰道:‘我的做法是“反其道而行之”,这意思是说,我根本不捉拿你,却将全力用在正在进行计划上,以上所说的计划,就是阴谋陷害东宫太子的那档子事……’他微微一笑,又道:‘目前东厂和锦衣卫,为了捉拿你,将一切的案子和正在进行的阴谋计划都暂时搁置,那么我们不妨假定说,有人透露贵组织行动总指挥“天堂鸟”之代号,用意正是要吸引转移厂卫全部力量,若想不中计,只有反过来不捉你,却全力进行预定的计划。一旦他们的阴谋计划成功,扳倒了东宫太子,贵组织就不足为患了。’
  他已发现沈陵那张难得泄露内心情绪的俊面上,有了变化。
  他于是语气一变,道:‘沈兄,石某自愿助你一臂之力!’沈陵但觉这位京华镖局的智囊,真是智慧如海,深不可测,不能不为之心服口服了。
  ‘石前辈打算怎样相助?’沈陵诚恳地问。
  ‘我可以使东厂和锦衣卫继续忙下去。我先将方法提出来,让你听听看是否可行?’石奇峰徐徐地道:‘我采用两种手法,一是巧妙地散布谣言,使对方不间断地接到有关你的消息;二是我将置三四个地方,然后让敌方循线找到,他们将发现一些你用过的东西,还有邻居的证言,指出你会匿伏在这些地方。’
  沈陵对他第二个方法,一听之下,首先是有‘危险’之感,因为这些证人在厂卫拷问审讯之下,很容易露出马脚。
  可是再想一想,石奇峰手下有的是不怕死之人,这是他们京华镖局的一大特色,死士特别多,所以别人无法找到作伪证的人,石奇峰却易如反掌。
  他点点头,道:‘石前辈的两个方法,非常合理可行,必定使东厂和锦衣卫继续搜捕我,而我亦可伺机搏杀他们的重要人员。’
  石奇峰道:‘有一点你要记住,搏杀对方时,不可将对方的高手全部屠光,至少要留下一两人作为报讯,同时你要保留一些实力,以免吓坏对方,不敢再派人来追缉你。’沈陵沉默了一阵,才问道:‘石前辈,你为何要这样做?’石奇峰道:‘我这样做的理由,和上一次在避尘庄放走了你的理由一样。’沈陵哦了一声,道:‘前辈只因为深信在下是该秘密组织中人,所以不惜一切冒险相助么?’
  ‘不仅如此,还有其他理由。’石奇峰摇了摇头,续道:‘一是私人感情方面,你已使小蝶倾心爱慕,她却是我的义女。二是为你的安危着想,你为了诱敌,势必不能就此远遁,必须要故露形迹,引敌来追。石某知道你武功造诣已达不可思议之境,但好汉敌不过人多,何况厂卫之中不乏具有奇技之士,很难防其阴谋算计。为使你能达成诱敌任务,故相助之。’沈陵心中大为感动,他的直觉和经验都告诉他,这个京华镖局的第二号人物,可以完全信任,不须多疑,亦不必怀疑其能力。
  他感动得向石奇峰躬身,道:‘石前辈仗义援助,在下真不知怎样报答才好。’石奇峰把他拦住,不让他躬身下拜。他徐徐道:‘沈兄万不可如此,也许有一天,你对石某人会觉得恩怨难分。’
  沈陵听了为之大惑不解,心想:为什么将来会觉得恩怨难分呢?恩就是恩,怨就是怨,大丈夫须当分明才是,究竟在怎样的一种情形之下,才会发生恩怨难分的局面?
  他实在猜想不出,所以也不多问。
  石奇峰道:‘现在可以准备一下,说不定那东厂的另外三巨头,还有锦衣卫的魏涛,会在天色未明之前,突然大举包围搜查。’
  沈陵道:‘很有可能。’
  石奇峰不作声,走到屋角,扯扯一条垂下来的绳子,片刻间,有人轻轻叩门。
  石奇峰走到门口,拉开一点缝隙,低低吩咐几句话,门外的人迅即去了。
  过了一会,又传来叩门之声,这一次石奇峰把门打开,放了一人进来,却是个清秀中年妇人。
  她左手挽着一个扁箱,右手拿着一盆热水,水盆中冒出腾腾白气。
  石奇峰向沈陵道:‘这位庄三姑专攻易容之道,技巧之佳妙,天下恐无出其左右。现在请她为你易容,包你直出城外,绝无阻滞。’沈陵向庄三姑微微点头,打过了招呼。
  石奇峰又道:‘我已选定了一个特定对象,作为你易容的样版。换言之,易容后的你,就是那个特定对象的替身,只是我不泄露,就永远无人知道你是替身。’沈陵忖道: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个庄三姑知道啊!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扫向庄三姑。
  庄三姑微微一笑,道:‘先生放心吧!妾身为你易容之后,马上自杀,这样先生就用不着担心妾身会泄露秘密了。’
  ‘什么?你自杀?’沈陵大吃一惊。
  庄三姑笑着点点头。
  ‘这怎么可以,我不要易容了!’沈陵的声音,透出坚决之意。
  石奇峰道:‘庄三姑,你用不着自杀,听见了没有?’庄三姑欠身道:‘贱妾遵命!’
  石奇峰转眼看沈陵道:‘这样你放心了吧?’沈陵长长吁出一口气,决定自己不可再招惹这个烈性的女人。
  他无奈地道:‘好吧!你们爱把我变成谁都可以。’庄三姑欣然道:‘谢谢先生。’
  沈陵只能苦笑一下,心想:真是岂有此理,动不动就拿性命威胁人家,哼!我看你能有几条命,早晚会把命玩完。
  庄三姑打开那只扁形箱,取出六七个锡罐子,逐一打开,另外又取出几枝粗细不等的毛笔,雕刀似的挑板等等小道具。
  一时室中充满了香臭不一的气味,都是从那些罐子里发出来的。
  庄三姑先用热水替沈陵洗面。
  沈陵道:‘我自己洗吧!’
  庄三姑温柔地笑了一下,道:‘还是让贱妾动手的好。’沈陵大不服气,道:‘我虽不精于易容,但不见得连洗面也不会吧?’石奇峰道:‘沈兄,你最好让她一手包办。’庄三姑接口道:‘沈先生,贱妾为你洗面的目的,并非为了清洁,而是为了易容。因此除了要去除面上油脂及不洁灰尘等物外,尚须讲求面部的皮肤松紧合度,方能得心应手。’沈陵一听原来其中还有学问,于是不再坚持。
  他向她请教道:‘面上皮肤的松紧,与易容有什么关系呢?’庄三姑道:‘贱妾的易容术,乃是以秘制的油、膏、粉彩等涂敷面上,塑出另一面目。
  因此这些材料好比书法家用的佳墨,先生的面部就是纸笺,越是精选,越能够得心应手。如果先生自己洗面,不用力则污垢油脂不去,太用力则皮肤充血而绷得太紧……’她已道出了易容的精要,沈陵坐在她拉过来的高背椅上,面孔仰起。
  庄三姑以熟练的手法巧妙地替他洗面。
  沈陵觉得舒适无比,而且感觉得出整个面孔无论哪一个部位,都被她轻巧迅快地拭擦过。
  这个清秀的中年妇人,手法纯熟地使用各种不同的工具,在几个锡罐中挑出糊状或粉状的药物,弄到他的脸上,又涂又抹,不久工夫,她开始修饰。
  她全神贯注地做着,眼中有一种专注忘我的光辉,正像所有的艺术家们在创作的时候一样。
  最后她退开两步,自箱中取出一幅画像,仔细地与她的杰作交互审视,口中发出满意的声音。
  石奇峰也道:‘啊!像极了!庄三姑不愧为易容宗师,每次都没有让我失望,这一次亦是如此。’
  沈陵道:‘拿面镜子给我瞧瞧,究竟变成什么样子?’石奇峰比了个手势,庄三姑拿了一面镜子递给沈陵。
  沈陵揽镜一照,但见镜中出现一张成熟而富魅力的男性面孔,双眉中间还长有一颗色如丹砂,大小像绿豆般的肉痣,更增添了五分男人味。在这张陌生的面孔上,他根本找不到一丝自己的轮廓痕迹。
  他再将目光投向那张画像,只见画中人与镜中的自己,简直一模一样。
  他自己也看呆了,惊叹庄三姑这种神技,委实是巧夺天工。
  庄三姑道:‘先生纵使是哭笑喜怒,也不会变了样,就算是用水洗,也不会掉色,您放心好了。’
  沈陵站了起来,苦笑一下,道:‘三姑,你总得给我一点药物,事后好让我洗去这副面目吧?’
  庄三姑笑笑道:‘当然,当然,这儿有一粒丹药,只要放在水中化开,就可以洗脱面上所有的药物了。’
  沈陵接过丹药,慎重地藏起来。
  庄三姑敛衽行了一礼,便退出室外。
  石奇峰不无感慨地道:‘沈兄此去,安危难卜,因此石某心中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壮烈之感……’
  沈凌道:‘在下屡蒙相助,实在感激不尽,将来若有寸功微劳,都是前辈所赐。’石奇峰摆摆手,道:‘别提啦,沈兄你出生入死,为的是国家安危,这种大义大勇的行为,石某只恨不能相随而已。’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郑重地道:‘瓶中共有三粒丹丸,但不是刀伤药,亦不是续命灵丹。’
  沈陵讶然道:‘哦?那是什么药呢?’
  石奇峰道:‘假如有一天,你忽然罹染了怪病绝症,群医束手之时,你可取服一粒,便能暂时抑制住病情,每一粒丹药,有一个月的灵效,瓶中这三粒丹药,你可以支持三个月之久,而三个月下来,你已有足够的时间赶来找我,寻求疗治之道。’沈陵大为惊讶,忖道:这话有点没头没脑,他怎知我一定会生怪病?又如何晓得他的丹药一定抑制得住?
  他本想问个明白,然而一来时间无多,二来这是将来的事,会不会发生,尚在未知之数。
  因此他把小玉瓶接过,看了一眼,发现瓶塞的构造特别,看来可以防水,就算丢在水中,也不怕会浸湿里面的丹药。
  他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随着石奇峰走出去,穿过一条甬道,来到了一间贮物室内。
  室内有一个车夫打扮的人,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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