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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子端坐在石殿中心一座巨大的灵阵中间，闭着眼睛，手捏莲花诀。
林果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认住来，那中间的女子居然是姜息染！
与片刻前接他们过来的幻影分身完全不同。
瘦弱，苍白，像是有什么无形的怪物，不断吸取着她的生命力。
她的面孔，因为过于瘦削而落满阴影，看上去更添虚弱。
沈湜站在灵阵前，紧皱着眉头。显然也很担心姜息染。
林果心中微沉。
这些风，这些破败的石殿内来往穿梭的风，居然夹带着很浓重的魔气。
“这里，原是帝都五色石封印的地方。”
姜息染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只听着声音，眼前就会浮现她挂着浅淡笑容的面孔。
但她其实依然闭目安坐在灵阵内，手捏莲花诀，嘴唇没有翕动。
“刀刀，你有感觉到这里的魔气么？”姜息染问。
小萝莉脸色凝重，四处张望着，听到姜息染的问话，咬着嘴唇。
“似乎……是天横君的魔气……”
“天横君？上古神魔大战时，魔族的魔君么？”
小胖萝莉站在灵阵外，手指紧紧捏着怀里的金色大刀，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其不开心的事，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对，就是他，他是个坏人，很坏很坏，但是……他也很厉害。”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魔族，跟神族一样强大的种族，都是由次神创造的宠儿。
只可惜，蚀之力量，会侵蚀魔族心智，令他们越发狂暴弑杀，这也是为什么那场神魔大战中，神芜一定要杀掉所有魔族的理由。
唉……
神芜阿娘已经死了，但天横君还活着，为什么会这样……
林果听到天横君这三个字时，左眼已经开始灼烧。
石殿内呼啸的风夹带的魔气开始缭绕着她快速旋转。
天横君，她左眼中栖息的那只神魔，上次差点将她夺舍的神魔。
他居然被封印在这里！
她左眼中栖息的，只是他的一缕残神。
那么，这石殿内之内封印的，应该是他的大部分元神吧？
想来，也唯有五色石的力量才能压住这样的大魔头。
实力太过强大的魔族，就算能消灭肉身，也无法消灭元神，唯有封印起来，一点点消磨。
林果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呼应着外面的魔气，在她体内横冲直撞着。
——又开始了，那种神魂分离的痛苦。
林果眉间迸发出一团耀目的金色光芒。
她听到久违的系统音在脑海中问她：【发现上古蜃魔天横君，是否收服？】
这还用选择么？
不收服等着被剁成饺子馅么？
毫不犹豫点击了【收服】，只见一股磅礴强大的灵气从姜息染端坐的灵阵中散发出来！
刀刀目瞪口呆地看向金光中她的主人林果。
在那一刹那间，竟恍如觉得是神芜娘亲回来了。
姜息染看着五色石被召唤出来，同样大为震惊！
拳头大小的，包裹着五色光芒的灵石悬浮在灵阵上方，照亮虚空。
被一团金光包裹住的小少女双目紧闭，口中喃喃吟诵艰涩复杂的咒语。
源源不断的强大灵力随着她的吟诵，从五色石上流淌出来，充斥着整座破旧的石殿。
她竟然能完全控制五色石，调动其中的灵气镇压天横君！
姜息染神情复杂。
依她之能，倾尽全力也只能使用不足一成的灵气。
像是守着巨大的宝矿，若是没有足够的力量操纵，就会遭遇灵气反噬，爆体而亡。
所以，尽管她有一整块五色石，却依然无法完全压制天横君的魔气。
显然，那小姑娘并无这种危机。
五色石的灵气汇聚成金色溪流，环聚在她身边，自然而然。
林果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零号加在自己身上的强大金手指，终于发挥了作用。
这回，没再被控制住，很好。
她的意识陷入虚空，不知不觉中，仿佛来到了一片流淌着红色河水的河岸边。
岸边的芦苇犹如一片茫茫的雪。
林果行走在岸堤边，顺着河水流淌的方向缓慢往前走。
她心中有一道模糊的预知。
有人在前面等她。
林果顺着河岸不知走了很近，芦花如雪，延展到天的尽头。
终于，她看到有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正坐在红水河边垂钓。
那人面容不清，身上都是寒气，冷声问她，“你为何坏我的好事？”
林果皱着眉头，“你是谁？”
那黑衣人望着悬在红河水面上的钓竿，冷冷一笑，“我是谁？我还想知道你是谁呢。”
他身上充斥着强大的魔气，然而林果并不怕他，冷着脸骂了句，“蛇精病。”
她转身顺着河岸往回走。
那人说了一句话，“纵然是天意，也未必不能挣脱。哼，你要继续压着我那就罢了，只是你还是要留着左眼给我住。当然，你留着两只眼睛最好。”
左眼？
林果吃了一惊，“你是天横君？”
她立刻捂住左眼，破口大骂，“做梦吧你！老娘一只指甲缝都不留给你！”
破旧石殿内，片刻前充斥的魔气完全消失，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经过一番仔细检查，姜息染从灵阵中站起身，封印结界终于稳定下来了。
没想到不是刀刀出手，反而是她的主人。
那只小行尸还在昏迷中。
姜息染抬眼，看到小萝莉抱着把大刀，寸步不离地守在林果身边，像是守着食的猫儿那般警惕。
尤其是她目光时不时落在沈湜身上，每一次，带着愤愤的怒气，都像是在警告：别过来，不然打趴你。
倒是沈湜，静静盘腿坐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闭目打坐。
姜息染不觉好笑，抬手召唤小萝莉。
但小萝莉坚定地蹲在林果身边，像只软萌包子，一动不动。（未完待续。）
第329章 对他好一点（加更）
姜息染走过去，摸摸她的小脑袋，悄声说道：“你不喜欢他么？”
刀刀嘴巴嘟成金鱼，昂着小脑袋：“不喜欢！”
姜息染笑道：“为什么？”
天刀应该很喜欢沈湜才对。
沈湜作为十圣人之一，是神芜最先创作的第十个人类，他身上有神芜的气息，应该很能引起天刀的好感。
刀刀皱着小眉头，一脸煞气，“他总是欺负我家果果，我当然不喜欢他。”
原来如此……
果果？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只是，以她现在的能力，居然也无法看穿这小行尸的来历。
“他为何要欺负你家果果？”
“他说果果是妖怪。哼，无知的凡人，果果这么厉害，那些低贱的妖能跟她比么？就算是你们口中的什么宗门的人，也比不上她吧。”
姜息染夸赞道：“果果的确很厉害。”
尤其是刚才调用五色石的神力加固结界封印天横君时，法力近神。
小萝莉抬着头，得意洋洋，“那当然，这可是我的主人。只不过，她要睡到啥时候才能起来啊？”
昏迷过去的行尸，跟死人没什么分别。
没有呼吸心跳气息，凉冰冰，一身寒气。
“别急，我来看看。”
姜息染手指触碰林果的手腕，正准备输入一丝灵气查看她的内息。
林果猛然间坐直身体，大骂了一声，“——你给我滚！”
她面色狰狞，这一声咆哮，颇有些泼妇骂街的架势。
刀刀，姜息染都怔住了。
就是沈湜，目光也朝她这边看过来。
林果呆了一会儿，终于缓过神来。
看看周围，有点尴尬，“不好意思，我做噩梦了。”
左眼有点微微的痛，她抬手揉了揉。
戳开天书查看，神魔之瞳的小图标，血红血红的，那个不要脸的家伙又跟过来了！
能感觉到，这次不仅仅是一缕残魂，是很大一撮元神。
欲哭无泪……明明上次回去，零号已经把他赶走了。
零号还说什么宠物属性，宠物个屁，他有肥团可爱么？
肥团子起码还能暖床呢，他能干嘛？林果脸色异常难看。
就这么赖上了自己……
就像是床上放了条毒蛇，随时都有被咬一口的可能性，怎么能安心呢？
零号这个不靠谱的混蛋，他安的那个宠物属性，到底是什么鬼？
不行，得想办法弄死他。
弄不死他，她就会死啊。
姜息染见林果脸色变幻不定，也看不出好坏，担忧地问了句，“你还好么？”
林果重重叹了口气，“不太好。有没有什么方法，让下面压着的神魔魂飞魄散？”
姜息染笑起来，“若是有，就不会留到现在了。”
是啊，若是有办法，神芜就不会将他留到现在。
被封印了四千年的老东西，还这么老当益壮，林果在那红河岸边差点被他掐死。
关键直到出来，也没看清楚他长什么模样。
太憋屈了！
还是得找零号那个混蛋想想办法。
姜息染笑道：“若是你还能动，我们便一起出去吧。多谢你，我终于能离开这里了。”
之前帝都结界崩塌，被封印其下的神魔跟着暴动。
姜息染仓促之下，调动五色石的力量重新封印神魔，但五色石神力不听她的操纵，封印结界一直不稳，她只好守在这里，用自身灵气引导。
幸好现在林果将其重新封印，总算暂时得到安宁。她也终于可以从皇宫，回到观星署了。
林果点头，“出去，我要吃碗牛肉面。”
刀刀亮着眼睛，“我要两大碗！”
几人从废墟小木屋出来，月亮已经西斜。
夜风如水，颇为清冷。
穿越那片废墟时，姜息染忽然对沈湜道：“小湜，看在多年相识的份上，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我与这位姑娘见过数面，她虽然是行尸，但心底和善天真，绝不是一般的邪恶妖类。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与她为难，你能答应我么？”
林果怔住，姜息染这是……为她求情呢，是她做了这一票的报酬么？
国师大大果然好暖心！
她目光灼灼盯着沈湜。
臭小鬼，你怎么说？
沈湜目光落在她脸上，与她对视片刻，蹙眉看着姜息染，“为何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姜息染道：“你只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林果的目光越发灼热。
答应啊你个禽兽！
连这么温柔圣洁的女孩子请求的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要拒绝么？
你还是人么？
沈湜目光沉沉，片刻后回应，“她若不主动挑衅，我以后也不会与她为难。”
林果冷嗤，“你自己掰开手指头算算，你欺负我的这几回，哪次是我主动挑衅你的？”
她瞪着沈湜，目光如火。
分明是你长歪了，还说别人挡了你的路！
沈湜望着月下她的脸。
少女容貌精致，直直瞪着他，毫不示弱。左眼角下那颗小小黑痣，娇俏可爱。
恍如间沈湜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无为剑居。
太极广场飘飘扬扬落着雪。
她在太虚殿前对他发脾气，眼眸如火，也是这个模样。
姜息染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管以前如何，以后你不能主动招惹她，能做到么？”
沈湜醒过神，缓缓点头。
林果脸上立刻浮现欢喜。
姜息染也松了口气，“好，你要记得今日的承诺，须知一诺如山，绝无反悔。”
林果大为感动，姜息染对她浅浅微笑。
她并不完全为林果，还为了另外一个人。
她能感觉到，沈湜对林果，不仅有憎恶，还有隐藏得很隐蔽的喜欢。
这个人，从小到大，就是这么别扭。
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从不会主动说。
沈湜目光扫过她们两人的脸，衣袂微拂，很快走到前面去了。
林果高兴地对姜息染致谢。
无论如何，对国师大人发下的诺言，总得遵守吧。
以后见到这小鬼就不用绕道了，解决了大麻烦。
姜息染看着月下沈湜的背影，对林果说：“你要对他好一点。”声音中带出叹息。
“嗯？”林果没明白。
小师叔这般厉害，还在乎一只妖对她好不好？
她是疯了才会凑上前去献殷勤吧，殷勤没献好，搞不好就要被红烧。
姜息染意味深长，“你要对他好一点。”
一个又一个，情关如此难勘破，可怜的小湜。（未完待续。）
第330章 凉薄之人
沈湜站在宫门口，月光照在他身上，影子长长的落在地上。
林果蹑手蹑脚刚想从他身边溜过去，就听到沈湜说：“要去吃点东西么？”
林果：“……”
抬眼看着他，他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幽深微冷，看不透底。
“牛肉面，要去吃么？”他又问了一遍。
深更半夜的，吃什么牛肉面？人家要睡觉了好么！
“……现在食铺应该都关门了吧。”林果委婉地说。
“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一起去吧。”他说着，不容拒绝。
沈湜这是……重修于好的意思？
实在看不出他是会请人吃饭的那一挂。
他就应该每天站在高山巅上，吹着冷风晒着月光喝着露水。
吃什么牛肉面？
只是，姜息染刚刚居中调停好，双方关系暂时回温。
这时候如果拒绝，不仅显得她小气，也会让缓和的关系重新变冷吧。
搞不好沈湜会因为她的拒绝而自觉颜面受损，然后狂性大发……
刀刀眼巴巴瞅着林果，“我想去。”
林果瞪她。
还吃？肥团子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它都胖成小猪仔了！
刀刀没领会到主人的深意，看着沈湜矜持说道：“我俩很能吃，你带够钱了么？”
沈湜点头，“那边还有馄钝，肉包子，莲子甜汤。”
刀刀笑得眼睛眯成月牙，“那还等啥？走吧！”
“……”
林果眼睁睁看着他们两只，一大一小，行走在月色下，倒映在脚下的影子也是一长一短。
明明之前还是水火不容的，现在一言一语搭着话，身高差别巨大，竟然有种莫名的萌感。
她一定是快瞎了才会觉得萌。
姜息染提着一盏宫灯，疲惫地行走在宫廊之间。
要尽快回观星署，第一只蚀灵应该很快就要出现了。
还要探听天衍巨变后，流月神庙是什么态度。
圣人固然可以扛下流月神庙结界破损之过，但老师他老人家也不容小觑。
虽然最近十几年没怎么管事，但他在流月神庙大祭司的位子上坐了数百年，道法精深。
一定不能让他把结界修复好。
要赶在他之前行动，要快点，再快点。
“国师大人！”身后有宫女呼唤她。
姜息染回头，那宫女急匆匆赶上来，看了她两眼，站在一边有些不太敢认。
姜息染知道，自己为了封印天横君损耗太多精力，只怕现在面容枯槁，气色暗沉，的确有些吓人。
“什么事？”她强压下心底的不耐烦。
宫女听到她的声音，回过神来，连忙垂头回禀：“国师大人，陛下想要见您。”
姜息染蹙眉，宫女觉察到她的不悦，小声说道：“国师大人，陛下身体不适，一直躺在床榻上，不许任何人接近。现在也只有您能宽慰陛下了。”
身体不适？
姜息染闭上眼睛，心中叹了口气。
“走吧。”再睁开眼时，她神情一片平静，毫无波澜。
蕊宫夫人在明光殿内侍奉着皇帝白烨。
陛下这两日心情很不好，身体似乎也不太好，总是低低咳嗽。
他不愿意见任何人，甚至也不允许蕊宫夫人靠近，只让她在旁边斟酒。
蕊宫夫人有点惴惴不安。
这男人最近这些时日总给她一种感觉。
像是笼中的困兽，愤怒，狂躁，却无法挣脱无形的枷锁，于是把自己折磨得鲜血淋漓。
她不敢说话，安安静静斟着酒。
金酒盏里酒光潋滟，映着夜明珠的光芒，就像这片深宫里无数个纸醉金迷，欢歌乐舞的夜晚。
盏酒放在一边，许久无人碰触。
蕊宫夫人抬起头，皇帝白烨已经醉倒在龙榻前。
她那张年轻娇艳的脸蛋上浮现一丝平日里看不到的嫌弃。
皇帝虽然正值壮年，但时而总会透露出暮年老者才会有的衰气。
“咳咳……”他在睡眠中无意识的咳嗽着。
熠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