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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爷道:“老舒,这孩子满好,你是哪一点不顺眼呢?”
舒仲孙道:“耍猴的,不要管闲事。今日我来此地,一要带回舒萍这不肖孙女,二要想办拐带孙女出逃的下人高威!”
舒萍道:“爷爷,是我自己跑出去找他的,与他没关系……”
舒仲孙道:“家门不幸,出此大丑,舒萍已许给茅山派弟子范鸿运……”
舒萍抗声道:“爷爷,要不是有此事,孙女儿也不离家出来亡命!”
舒仲孙喝道:“住口,你现在就跟爹娘回去。与茅山派的婚事非办不可!”
舒萍哭道:“爹,娘,你们听见了么?要女儿嫁到茅山,那是万万不能,女儿死也不干,爹,娘,你们怎不为女儿说句话呀?”
舒子彦夫妇流下泪,双双跪倒在舒仲孙膝下。舒子彦求道:“爹,萍儿不愿嫁到茅山,此事因萍儿出走已算了结,望爹开恩,饶了萍儿,就免了这门亲事吧!”
舒仲孙不为所动,骂道:“不肖之子才会养出不肖之孙,我舒家颜面被这丫头丢光,不按家法从事已属宽大,你怎还能纵容于她?今日将她带走,茅山婚姻万不能辞!”
高威实在忍不住了:“东家,你未免也太过分了,萍妹不愿……”
舒仲孙喝道:“住口!主人在此,哪有你这下贱之人说话的余地,你拐骗我舒家人,断不能留你一条狗命!”
高威气极:“高威虽穷。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岂容人任意污辱?”
关爷道:“高威,你下去吧,免得火上加油,事情不好办哪!”
舒仲孙道:“这小子走不脱,今日非抓他走不可!”
关爷道:“舒老儿,你我这一把年纪了,何苦要与年青人过不去啊?”
舒仲孙道:“我在世一天,舒家家法就不可废!”
关爷道:“你如同顽石一般,硬是要固执己见?”
舒仲孙道:“自然。”
关爷道:“萍儿,你们舒家事,外人管不了,一切由你自己做主吧!”
舒萍道:“萍儿明白。”
舒仲孙道:“走,回去再惩治你!”说着站起来,瞪着孙女儿。
舒萍道:“不回。”
“什么?”
“萍儿不回舒家庄去了。”
“大胆!”
“爹,娘,你们生我养我疼我,可到了这种时候你们仍帮不了我,女儿只好自己做主了。”
“带走!”
舒家手下的人试着想过去拉舒萍。
舒萍脸一沉:“你们最好别碰我,否则,休怪我无情!”
李剑心看看事情闹大不好收拾。连忙以传音入密对舒萍道:“你与高威速到张永寿老板家避两天,他们找不到自会回去的。”
舒萍点头会意。两肩一晃,出了院子,再拐向邻院,和高威从后门走了。
舒仲孙大发雷霆,命下人去追。可他们路不熟,出了门转几转就找不到了。
舒仲孙对关爷道:“跑江湖的,只好找你要人了!”
关爷道:“这不干我的事。”
舒仲孙道:“你若不交出人来,我就把李剑心带走!”
常淑玉一干人笑了起来。
舒仲孙道:“笑什么?你以为不敢么?”
常淑玉道:“无影侠医之名,天下皆知,莫非你老人家不知道么?”
“哼!以讹传讹,我老爷子不信他有多大本事。”
“原来如此,老人家不信他的功夫?”
“废话少说,李剑心,跟老爷子走!”
李剑心道:“在下还要外出行医,待以后再拜访老爷子吧!”
舒仲孙突然跳起一把捏住李剑心的手腕,得意地笑道:“你不走也由不得你了吧?”
剑心笑道:“多谢爷爷诚心相邀,只是剑心事务在身,只能改日拜访!”
舒仲孙存心要他好看,以服众人,便使劲加力,但却听不见李剑心叫痛的呼声,抬头一看,李剑心神色自若。
他吃了一惊,立即加大劲,运功于指,李剑心的手腕突然烫如火炭,他赶紧撒手扔开,心里不禁十分惊异。这才知道人家不是浪得虚名,再闹下去,只怕要讨没趣。
一个关老儿就只怕对付不了,何况还有这许多人?也罢,今日暂且收兵,待与茅山派的人商讨,共同再来算帐吧!
主意打定,便道:“舒某领教了,但此事未完,待与茅山派共同再来请教!”
说完转头就走,叫也叫不住。
舒子彦临走向关爷行礼道:“萍儿拜托给关爷了,待回舒家庄,再劝老父。”
关爷道:“放心,自有我老爷子作主。”
剑心道:“萍妹在此,关爷教了不少功夫,出息大着呢,叔叔婶婶自管放心去吧!”
舒子彦又道谢一番,这才含泪别去。
等他走后,众人不免感慨一番,舒老儿如此固执,实叫人扼腕。
赵魁道:“他若不是舒萍妹妹的爷爷,俺早打他三棍了!”
李崇白道:“心儿,那舒老爷子捏住你的手,怎么突然放了呢?”
李剑心笑道:“孩儿伯他老人家纠缠不休,便运元阳神功,他老人家嫌烫,就把心儿的手扔了!”
大家一块笑起来,都说怪不得呢。事情这么好收场。
关爷道:“茅山派在正邪之战中态度不明,若舒老儿再来找麻烦,令人头痛得很呢!”
常淑王道:“怕什么?来了好讲便罢,若要动武,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赵魁道:“淑玉妹的话最合俺的意,就这么办吧!”
大家又笑了。
淑玉臊得脸红,啐道:“你少多嘴!”
赵魁奇道:“怎么啦,俺又说错话了?俺就是喜欢听你的话呀,你的话最投俺的脾气,这是俺的老实话呀,真的,一点不假咧!”
淑玉恨得咬牙:“少说两句也变不了哑巴的,给我住嘴!”
大家笑得更凶了。
赵魁仍然莫明其妙,只好闷声不响。
剑心道:“走,治病去,今早又耽搁了一阵,还不知有多少病人呢!”
赵魁、常淑玉、常美玉、金丽姝、彭俊便带着应用之物,说笑着走了。
李剑心一干人来到广场,诊棚内已坐满了人,便忙着诊病开药方。
也记不清是看到第几人了,当他顺手要替来人按脉时,却被来人一翻手,将他的腕脉扣住了。
抬眼一看,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儒生。
李剑心道:“先生不看病么?”
儒生答道:“不看。”
“意欲何为?”
“取尔性命!”
“先生何人?”
“不必多问。”
“剑心与先生素不相识,何苦下此毒手?”
“既然下手,自有理由。”
“可否说来听听!”
“大可不必。”
他二人边谈边斗,别人却是看不出来。
李剑心觉出对方的内功是一种特异功力,从他阳溪、合谷穴上有一股阴寒之气贯入,其势凶猛.力量无匹,阴寒之气一进入穴道,便觉周身寒冷,若是再往里行进,不冻死也要被毒死,这阴寒之气还含有剧毒。
他立即以迦叶阴柔功对抗,将逼进来的阴寒内力托住。
要是换了别人,腕脉穴道被人扣住,就只有等死的份儿。
李剑心却不动声色,有心瞧瞧对方的路数。因此暂不施出元阳神功。
“敢问先生台甫?”
“不劳相问。”
“先生欲想较量,换个地方如何?”
“此处正好。”
“后面还有许多人待诊呢。”
“不会的,他们决不会等一个尸体诊病。”
“那倒不然。”
“不信就再等一会看。”
“领教了。依在下看,再过一天也无妨。”
“错了。你知道老夫的独门功夫么?”
“在下孤陋寡闻,倒也不知。”
“对一个将死的人来说,知道了也无用。”
“对一个活着的人来说,知道了或许有用。”
“你活不了的。”
“在下决死不了!”
他二人就这么娓娓而谈,别人还以为郎中遇到了老相识呢。只是一点奇怪,不是郎中替客人诊脉,倒是客人为郎中诊脉呢。
莫非郎中自己也有了病?
金丽姝注意到了这种反常情况,忙与常淑玉、彭俊讲了。
彭常二人一看,已看出端倪。
彭俊道:“不好,李大哥被来人扣住腕脉了,得想个法子才好!”
淑玉道:“又是来暗算的,真可恶,别让他走脱了。”
美玉正忙给人看病,没有注意。
赵魁则在棚外与待诊的人聊天。
彭俊道:“我们站到那厮跟前去,看他怎么办。”
两人便往李剑心处走来。
剑心见了,忙道:“你们过来作甚?这里不妨事,淑玉妹看病去吧!”
二人闻言只好站住。
客人微微冷笑:“算你知机,不然阎王爷又多了两个冤死鬼!”
剑心笑道:“此言差矣,老先生伤不了在下一根毫发,岂能动得了他人?”
客人道:“你自恃功力精深,但抵得住老夫内力中输送出去的寒毒么?”
剑心道:“在下百毒不侵,阴寒之毒也不例外,对在下毫无作用。”
客人道:“大话好说,等一会你就笑不出来了。”
剑心道:“未必,只怕笑不出来的不是我,是老先生呢!”
说到这里,陡运元阳神功,一条手臂火也似地烫了起来,犹如一条通红的火炭,老儒生阴寒之气未能克住元阳神火,加之事出意外,一惊之下被李剑心抽出了手腕。
老儒生应变更快,一感到对方脱出掌握,立即出掌击向李剑心前胸。
剑心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已经有了经验,遇敌时镇静如山岳,见对方一掌拍来,信手将挣脱出的手一翻“啪!”两掌紧紧粘在一起,这才真正较起内劲来。
当他手腕被扣时,只能运功抵御,现在掌心对掌心,那就大不相同了。
老儒生道:“你果然不凡。”
李剑心道:“先生也下差。”
“但你仍逃不出老夫掌心。”
“只怕事出先生意外。”
“你师出何人?”
“恕难奉告。”
“为何与仙禽做对?”
“为江湖道义耳!”
“以你这点修为,不过是螳臂当车!”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老夫为你惋惜。”
“何惜之有?”
“以你年纪轻轻,本该有番作为,如能投效仙禽门下,何愁不扬名四海!”
“不投效凶禽,甚至一举毁了凶禽,不是更为轰动武林、名传千古了么?”
“狂妄已极,可惜只是坐井观天之徒。”
“豪情壮志,降龙伏虎,事在人为!”
“孤行己见,冥顽不化。”
“临危受命,义无反顾!”
老儒生知道此子志不可移,只有击毙了事,于是提起八成功力攻了过去。
李剑心猛觉对方功力汹涌而来。宛如一股冰潮,不由打了个寒颤。连忙加到七成功力,逼住对方寒潮。
他没有用元阳神功,他希望做些隐藏,以防对方摸底。
他逐渐认识到,敌方出来现身的人一个比一个强,四凶禽本人还未露面,必须留几手到决战时突然施为,给敌方个措手不及。
伽叶内功浑厚无比,足以与一切内功较量,故他不再施用丙寅元阳神功。
两掌相抵,功力一成一成增加。
儒生已加到了十成,李剑心则加到九成。
双方额头现汗。
老儒生汗流滚滚,开始喘气。
李剑心声色不动。额头上见汗而已。
这是一场凶险无比的拼斗,双方功臻化境,都是一流中的顶尖高手,换了功力稍差的,早就死在对方掌下。
一盏茶时间过去了。
等候诊病的不耐烦了,纷纷围拢过来。彭俊和淑玉赶忙将人赶开。
老儒生面现苍白,手臂微抖。
李剑心道:“老先生,收场吧!”
老儒生只好点头。
两人同时撤了功力。
老儒生拭去头上的汗:“果然名不虚传,后会有期。”说完站起,拂袖而去。
李剑心喘了口气,叹道:“此老内功精纯,是一大劲敌呢!”
淑玉道:“怎不伤了他?”
“来路不明,暂且放过。”
收摊回去吃午饭时,把对掌情形对关爷讲了,问关爷可知此人来历。
关爷想了想,道:“莫非是大罗阴寒功?这可是凶禽的绝活呀,旁人是不会这种功的。
不过,以阴寒掌力出名的当然还有好几人,一时猜不出此人来历,慢慢想想看吧。”
金汉斗道:“剑心,人家都把你当靶子,可要多加小心啊!”
魏松柏道:“这诊病极易受人暗算,该想个什么法子呢?”
关爷道:“治病救人本是好事,就是暗箭难防。”
李崇白道:“多去两人如何?”
宋星道:“我去吧,再有人相犯,定叫他走不脱。”
关爷道:“也好。不过淑玉、美玉也得注意,敌在暗,我在明,不能白吃亏啊!”
赵魁一拍胸脯:“有俺站在淑玉妹妹身边充当护花使者,谁敢来动她一根小指头,俺的熟铜棍就……”
他的“护花使者”又出来了,气得淑玉直跺脚。
关爷笑道:“是极是极,有彭俊充当美玉的护花使者,我老爷子倒放心得很!”
赵魁一听,急了,吼道:“关爷,俺当淑玉妹妹的护花使者,你就不放心么?”
关爷笑道:“放心放心,我不是说了么?”
众人大笑。
淑玉臊得躲出去了。
关爷又道:“三月过去了一半,再隔些日子,该往杭州去了,大家可要抓紧练功啊!”
李崇白道:“这一次我夫妻二人也要出马,定将贼人杀个片甲不留!”
众人齐声喝采。
李夫人道:“瞧你,一把子年纪了,当着这许多小的面,如此不庄重。”
李崇白道:“错了,此乃‘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也!”
众人又是一声采。
李崇白高兴得哈哈大笑。
孟夏四月,风和日丽。
关爷等一行人,蹒跚在孤山“放鹤亭”。
北宋诗人林和靖,曾居孤山二十年,种梅养鹤,后人建亭以兹纪念。
李崇白不禁朗声吟道:“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又对众人道:“知道诗出何处么?”
李剑心道:“诗人林和靖的《山园小梅》。”
李崇白道:“不错,待老夫再考考你们,此诗写梅花,好在何处?”
金丽姝道:“司马光云:“曲尽梅之体态’。”
李崇自道:“不错,还有呢?”
舒萍道:“以‘疏’点其不繁华,以暗香点其不浓……”
“善哉善哉,施主们好雅兴,谈诗说文,羡煞出家人了。”
众人一回首,只见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立在身后。
李剑心大喜,叫道:“仁心大师!”连忙上去行礼。
众小也跟着见礼。
李崇白笑道:“大师,别来无恙!”
仁心大师见他身穿儒服,却背插长剑,不禁惊问道:“施主弃官出走,如今弃文习武了耶?”
李崇白笑道:“全亏关爷一手教诲。”
仁心赞道:“善哉、善哉,施主豪情不减当年。”
李剑心取出丹九,递与仁心大师道:“此乃生肌祛毒补天丸,可驱百毒,又增长功力,请大师收下五粒。”
仁心大师道:“一粒足矣,何其多尔?”
剑心道:“奉诸少林掌门及各位首座大师,以防敌人施用毒器毒香。”
仁心道:“多谢施主。”
关爷道:“少林掌门驾到了吗?”
仁心道:“老钠代掌门出席,少林寺也需留人照看呢。”
说话间,华山派追风剑奚若愚等人、恒山派青莲师太。青林道长等人、严家、孟家等人、疯丐化子爷、起死回生常爷、九华弟子、精算盘吴爷全部到齐,声势之壮,足以震骇武林,威慑黑道妖魔。
大家公推仁心大师、关爷、伍爷、疯爷、常爷、吴爷为龙头,诸事皆由龙头决定。
于是,决定化整为零,在东天目山下会聚,正式拜山,数日来拜山之传闻就在江湖上轰传,来看热闹的黑白两道人物,就像赶庙会一般.向东天目涌来。
小小一个临安县城,顿时拥挤不堪,给城里的茶楼酒肆带来了兴旺发达。
东天目山离临安县城五十里,这点距离对武林人士说来,无疑近在咫尺,所以除有的先到山脚找住宿外,大部分人就留居在县城。
这天早上,各路英雄会聚,直奔东天目,看热闹的人群,也紧相跟随。
关爷等人才到山脚,便有十个黑衣武士相迎在道。
五梅门大弟子梁平山、二弟子罗洪江接下金汉斗送上的拜帖,躬请诸人上山。
这一着,倒有些出乎意外。
面对三大派众多的英雄好汉,五梅门却似胸有成竹,一点不惊。
行至半山,又转了几个弯.便进了一道山谷,此召较为平坦,人工进行整理开凿,植上花卉,又修筑了道路,真是个好去处。
走至谷底,房屋傍山而建,有的在山坡,有的在山脚。
李剑心问春桃:“你们原先在哪儿?”
春桃道:“看不出来,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