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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溪大喜道:“那就多谢两位了。”
剑心道:“自家人,哪来的客套?”
三人吃喝完,找了个旅舍住下,彼此谈谈说说,好不快活。
第二日,替张溪买了马,三人跨马扬鞭,离开了扬州城。
十日后,三人到了山东临沂。
三人来到一家叫做“宴宾”的旅店住下。
此时,刚到酉时,三人漱洗完,便到街上闲逛,看看市容,再找家饭店吃饭。
酒楼上,食客不少,三人找张临街的空桌坐下。
点完莱,三人闲聊着。
宋星无意中抬头一看,见隔着两张桌子,有一位年轻的相公,似乎也正看他呢,四目相对,那位相公便转开脸去。
看着眼熟,可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也就没放在心上。
小二送上了酒菜,三人吃喝起来。
宋星有意无意地再瞥一眼年青相公,见他凭窗眺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这时,有人上楼,是个年青后生,他站在梯口四处一望,便匆匆绕过桌子,向坐在靠窗的那位相公走去,两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相公便立刻站起,匆匆走了。
宋星低声对剑心道:“刚才那位相公,我怎么看着眼熟呢?好似在哪见过。”
剑心道:“他俩下楼时,那相公瞥了我一眼,我也觉着面熟。怪不怪哉?”
宋星道:“原来你也眼熟,那该是我俩共同见过的人了,想想吧,兴许能想起来。”
两人想了一会,一齐摇头。
张溪道:“想他干什么?人海茫茫,见过的人多着呢!”
宋星笑道:“这也是。快吃快吃。吃完了回去睡觉!”
饭罢,天未黑,太阳还斜靠在山腰闲眺,还没下山呢。
三人漫步长街,迈着方步。
突然,一阵得得马蹄急响,两匹马一前一后迎面冲来。
三人刚刚侧身闪过,又是一阵马蹄急响,又冲来四骑骏马,倒像是追赶前面两骑似的。
宋星“咦”了一声,道:“前面两骑,头一个就是那似曾相识的书生。”
剑心道:“我瞧着也像。”
宋星道:“后面追前面,这后面四人大约不是什么好路数。”
剑心道:“跟去看看吧!”
宋星道:“正合我意,不然放心不下。”
张溪道:“那就快走。”
三人只能把步子放快些,要出了城门到了荒郊无人的地方,才好施展轻功。
出到城外,哪里见得着骑者的身影?只有四郊荷锄而归的农夫,三三两两归去。
三人停足商议。
剑心道:“只此一条大道,想必沿大道去了,不妨就这么走过去,到无人处再施展轻功,赶上一段路瞧瞧。”
宋星道:“以他们骑马的速度,怕跑不到多远的地方去了!”
张溪道:“只好走着瞧了。”
三人只好边走边猜测。
半个时辰过去,天已近黄昏,过路人已逐渐稀少。
宋星道:“快走吧,等不及啦!”
三人于是施展轻功,沿大道飞奔。
一口气跑了半个时辰,天已黑尽,也不知到什么地方了。
四野荒寂,阗无人踪。
宋星道:“太迟了,赶不上。”
剑心道:“如果出点什么事,又是你我相识的人,那就后悔莫及。”
宋星道:“我也是这么想。现在,该往哪儿去?”
剑心道:“索性再往前赶一程,赶不上只好死心了。”
三人于是又展轻功,往前赶了半个时辰,恰好来到个岔路口。
宋星道:“不忙,看看吧。”
他蹲下朝岔道看了看,叫道:“是了,定是朝这股小道走的,蹄印新鲜着呢!”
剑心道:“那就快走!”
三人沿左边岔道迅赶,只见前边有片林子。刚跑到林前,就听林子那边有人讲话。
三人悄悄进了林子,原来这片林子不大,穿过林子是一片芳草地,连着旷野丘陵。
“……如何,话说到此,任由你选择吧!”一个苍劲的声音道。
一个女音极愤怒的腔调回答道:“姓梁的,你们害人害得还不狠还不毒吗?我喻胜兰决不干背叛师门、指鹿为马、落井下石的罪恶勾当,要杀要剐任你好了!”
苍劲的声音怒道:“小妮子,错了,你以为可以一死了之吗?你该知道阴魂搜脉大法的厉害吧?只要点你穴道,筋缩脉曲,像只大弯虾,你一个大姑娘家,愿意这么一辈子弯着吗?你又何苦来哉?事成后,本座报你大功,管教你一辈子活得舒舒坦坦……”
“住口,无耻!今日拼着一死,也决不如你们的愿!”
“嘿嘿,小娘子,你竟如此执迷不悟,休怪本座手下无情了。”
忽听又一个女子声音道:“我说姑娘,你怎么不听劝呢?梁护法一片好意,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你不想想,一个年轻姑娘,犯得着为上一代的江湖怨仇当牺牲品么?古语说,良禽择枝而栖,姑娘另投明主,包管……”
“张文燕,谁像你那么无耻?还有你于巧凤,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底细吗?全是一丘之貉,今日任你有巧簧之舌,也休想说动姑娘!”
“嘿,原来还有熟人呢。”
张文燕是白衣使者,于巧凤是红符令主,武功已是极为了得,这个什么姓梁的护法,想必也是一流高手,怪不得这位喻胜兰无法抵挡了。看来。今晚又是一场狠斗呢!
这是李剑心、宋星的想法。
剑心听到宋星以传音入密说道:“我先出,你二人别动。”
接着宋星从树后闪出,大摇大摆地向草地中间围着的人群走去,边走边道:“喻姑娘说得好,有志气,在下佩服得紧!”
原先站着的人齐都吃了一惊,忙转过身来看他。
星光下,宋星看那喻姑娘,竟是适才在酒楼所见那位面熟的书生。
喻胜兰见他到来,心中一喜,但旋又想到,对方实力太强。别连累他也送了命。于是喝道:“我不认识你,休管他人闲事,快走你的路去!”
宋星一愣,心想这是怎么了,不领情还赶人?世上竟有这样不懂人情的女子?
“哟,原来是宋大侠,幸会幸会!”于巧凤认出了他。
“黑符令主屠龙和尚就是死在此人手上!”白衣使者张文燕道:“今晚倒是巧遇呢!”
梁护法嘿嘿一阵阴笑:“那好啊,屠龙和尚地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了,这仇报得好快啊!”
宋星也嘿嘿冷笑:“姓宋的外号天煞星,就为的是专杀你们这群妖魔鬼怪,屠龙和尚地下有知,当然感到欣慰无比,他的伙伴一个个找他来了,他岂不是不寂寞了?”
嘴里说着,心里打着主意。
对方有十人,喻姑娘二人,己方三人,以一对二,谅来不会太糟。只是知道名号的三人手底下都很硬.另外七人不知是什么角色,假如是一般武士,倒也不在话下。倘若再出几个什么护法、使者、令主一类的人物。今晚上就没有多少便宜可占了。
只听一人道:“宋星,死到临头还敢强嘴,今晚爷们要活剥了你。给屠龙和尚祭奠,你还是自动投降吧!”
这分明是蓝符令主上官龙的声音。
糟!又出来个蓝符令主,也是硬梆梆的角色。不知还有没有?星光下也看不清。
宋星心里想着,口头上可不软:“上官龙,上次在姜超家里把你放了,你现在又威风起来啦。这一回宋大爷可不饶你了,小心着吧!”
上官龙大怒,骂道:“今天大爷不把你活剥了,枉自为人一世!”
说着抽出长剑,就要上来动手。
“嘿,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姑娘,张某实在着不下去,也要伸手管管这档事。”张溪从林子里出来了,也是一摇三晃,慢腾腾的。
是李剑心让他亮相的。
梁护法等人一楞,怎么又出来一个人。
喻胜兰芳心大慰,这么说三人都来了,特别是那个李剑心,有他在,定可脱今日之危。
宋星道:“好呀,多了帮手。”
上官龙喝道:“你小子什么人,通名!”
张溪道:“张大爷单字溪,溪水的溪,可要记牢了。”
上官龙道:“无名小卒,也敢来捋虎须,你这是自己找死!”
宋星道:“喻姑娘,快站过来。”
喻胜兰甚为机巧,当即一拉伙伴,一下跃到宋星一边来。
宋星背对来时的树林,有利于脱身。
树林里又有李剑心守着,背后万无一失。
于巧风等一伙人不防喻胜兰脱出了他们的半包围圈,个个都十分恼怒。
梁护法喝道:“四方包抄,不准放走一人,全都给我拿下!”
“嗖嗖嗖!“十人展开身法,有四人从宋星等人两旁蹿到了树林前,宋星等人后。有四人正面相恃,有两人站到了左右侧。
正面四人正好是最厉害的几个角色。
宋星从众人展开的身法上,很快就作出了判断。
只要顶住正面四人的攻击,后撤不成问题,可以从容掩护喻胜兰逃走。
正面四人是梁护法,白衣使者张文燕,红符令主于巧凤,蓝符令主上官龙。
宋星抽出雁翎刀。
半个月亮从稀薄的云层中探出了头,洒下了片片清辉,对恃双方相互看清了容貌。
宋星道:“你们是一个个来呢还是一起上?任由你们自选吧!”
梁护法大怒:“凭你也配与本座交手,上官龙,把这小子宰了!”
上官龙立刻挽起一片剑花,向宋星当头罩下,来势之猛,实在不可轻视。
宋星本来就练成了一流身手,再得一粒生肌祛毒补天丸服下,凭添了二十年功力,武功已是上上之选,这上官龙在他眼中,不过尔尔,所以上官龙的剑花一到,他立舞起一片刀花,“呛啷”一声,上官龙的剑脱了手,虎口也震得出了血。
好个上官龙,立即一个倒翻,在空中将剑接住,运功手腕,重新攻到。
宋星刚才运足了腕力,有意磕碰对方的剑身,上官龙不防这一着,才吃了大亏,但他临危不乱,武功也确实了得,比屠龙和尚要高。
两人这一交手,你刺我挑,我劈你削,一来一往交手二十来个回合,居然是平分秋色。
但是,再往下走了十个回合,上官龙就吃不住了,宋星一刀快似一刀,把上官龙杀得手忙脚乱。
于巧凤看看不对,抽出一把短刃,长不过二尺,一声娇叱,加入战团。
喻胜兰斥道:“二对一,无耻!”
一抽肩上长剑,就来助战。
张文燕一声冷笑:“待姑奶奶收拾你!”
长剑一闪,把喻胜兰的剑架住。
才只五个回合,喻胜兰就吃不住了。
张溪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帮助喻胜兰双战张文燕。
这边宋星力战两大令主,并无败象。
喻胜兰有张溪协助,才得以逐渐展开特异的招式。她像一只禽鸟,又像一只家鸡,忽而前扑,忽而展翅扑打。而张溪自小勤练,已得独臂真人真传,剑法沉稳,大开大合,颇有名家风范。是以两人联手,足能抵住香罗刹这个女魔头。
与喻胜兰同来的伙伴,执剑在手,注视着斗场情况,以便随时援手。
梁护法见六人打得难分难解,自恃身份不好插手。见对方还有一个后生。也不值得自己动手,而站在树林前的四人和站在宋星等人两侧的两人,却居然如泥塑木雕般站着看热闹,不禁气往上冲,厉声喝道:“你们站着发什么愣?看把戏吗?还不协助把人捉了!”
可是,居然有人敢不听他的话。
而且不是一人,这整整六人都不理睬,只当他没说一样!
梁护法心头火起,大喝道:“你们聋了吗?竟敢违抗本座指令,你们是谁的部下?”
六个人没一人回答,谁都不买他的帐。
梁护法刚想抓来一个出气,忽然心中一惊,意识到现象未免太反常。不论是谁的部下,护法的话,没人敢不听这些人莫非遭人点了穴道,暗中还有厉害敌人?
想到这里,刚要过去看个究竟,树林中又踱出个人影来。
那人道:“梁护法,别怪这些可怜的爪牙吧,他们不是不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梁护法大怒:“是你小子点了他们的穴道?好小子,你活腻了!”
于巧凤见是李剑心,惊叫道:“梁护法,他就是李剑心!”
梁护法一听,顿时吃了一惊,连忙仔细打量来人。不错,正如旁人所描述的相貌衣着,此人就是力战魔雕曹勇的李剑心。
红衣使者林志德何等功力,暗算这小子没有成功。
魔雕的大罗阴寒功,竟然冻不死这小子。
奇哉,怪哉,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他有三头六臂七十二变?
他有一甲子以上的修为?
没有,都没有。
那么,他到底练的什之功?
他的师傅是谁?
查了一年,谁也没把他查清。
而四凶禽早下了谕令,此人格杀勿论。
杀了半年,他依然活着。
他是四凶禽最为注意,也最为防范的人。
会不会有些夸大其辞?
会不会由于机缘巧合,他一次次逃出了暗算攻击,拣了条命?
不管有多少事实摆明这小子功力深不可测,但一见到这小子本人时,由不得又会怀疑所传是否是真?
梁护法心中念头转了几圈,一直狐疑不定,要不要和这小子交交手。
他决定先试探试探。
“喂,小子,你师从何人?”他问。
李剑心答道:“喂,老小子,师从不必言于人。”
“喂,小子,你怎连师门都不敢报?”
“喂,老小子,你不配问,”
梁护法火了:“本座不信你有三头六臂,今日正好整治整治你!”
梁护法双肩一晃,已到李剑心眼前,探手就是一爪,抓向剑心面门。
剑心肩一晃,失去了踪影。
梁护法立即向后方侧身踢出一腿,乘势转身,再递出两掌。
这老小子功力精深,经验又老到,掌风带着锐气,呼呼而来,声势非同小可。
李剑心展开幻影迷踪,一味闪躲,抽冷子回击一二掌。
他这样做仍是为了锤炼自己。
他深知未来对四凶禽的决战,该是多么艰难。因此,他要不断提高自已的武功,增长自己的见识。
只要遇到的是顶尖高手,他都要先采守势。尽量摸清对方的攻击特点,增加自己的交手阅历。之后,他才展开伽叶伏魔掌,将这套掌法使用得出神入化,化出新的招式。化出新的破解方法来。
迄今为止。他还没有使用过剑。
他要把掌法奥妙吃透以后,再来磨砺剑法。未来的决斗中,很可能要使用剑。
但是,也许他来不及这样做了,那么,他也可以全凭研熟精通了的掌法取胜。
抱着这样的宗旨,他决不放过与高手相搏提供的机会。
梁护法猛攻一轮,居然碰不到这小子的一片衣角,心中不免有了几分忌惮,便改变方法,不再穷追猛打,而采取沉稳的对策。
李剑心见对方改变战术,自己便展开伏魔掌开始进攻。
梁护法这套防守的拳法果然不凡,李剑心几次凶狠的打击,都能被他化解,心中不禁暗赞。于是,在攻击中,也得了些化解的经验。他决定尽展伏魔掌的精微之处,看看老小子可否抵挡得住。
他一连攻了十八掌。
梁护法躲过了八掌,化解了九掌。
唯独这第十八掌再也无法闪避,只好运起护身罡气硬挨了一掌。
这一掌打在背上。
梁护法一个趔趄,气血翻涌,差点连护身罡气都震散了,不禁吓得魂飞天外。借着前扑之势,一提真气,喊了声:“走!”便跃到了五丈外,再一个起落,没了踪影。
上官龙、于巧凤见护法喊走,双双拼力攻出一招,旋即腾身飞跃。但宋星手疾眼快,一刀削在上官龙臂上,由他带伤逃走。
张文燕脱身更为容易,轻轻就摆脱了张溪,一溜烟走了。
只剩下六个呆站着的武士。
喻胜兰抱拳道:“多谢三位救命之恩!”
李剑心道:“喻姑娘和小玉姑娘不是也救过我们吗?”
这一说,宋星拍了下脑袋,道:“哎,想起来,你就是那天在山洞里穿蓝衣服的那位姑娘,在下说得对否?”
喻胜兰笑了:“亏你好记性!”
宋星道:“过眼难忘呀!”
这话不是有点意味深长么?
喻胜兰岂有听不出来之理?
她低下了头。
剑心道:“喻姑娘,适才四凶禽属下……”
喻胜兰突将头一抬,截了他的话:“什么四凶禽?胡说八……”
最后一字不知为什么又咽下了。
剑心等三人皆一愣,话说错了么?分明没有呀,真叫人奇怪。
喻胜兰只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要问刚才的事,我不会说的,也请不必再问。三位救命之恩,异日再容报答。就此别过。”
说话间,她的伙伴不知从什么地方牵来了坐骑,两人就这么走了。
李剑心和宋星面面相觑。
喻胜兰和小玉姑娘到底为什么那样神秘?
两人心中百思不解。
张溪道:“该回城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