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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走的淡水鱼-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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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二哥哥,你要相信我。”周青青也想调匀自己的呼吸,可是恐惧就象一条勒在她纤细脖子上的绳子,一点一点地收紧着,根本没办法放松全身僵硬的肌肉,“那个去易江南她们诊所放火的男人,我认识!” 
  卢永豪的瞳孔一下子缩小,只这一句话,他已经判断出相当信息。但他没有打断周青青抖成一团的声音,只是静静地听着。 
  “那天那个男人上来,交了一堆资料想投诉帮他太太手术的医院和索赔,我看了一下材料,根本没有证据支持,正劝他放弃的时候,突然看到是易江南她们科的名字,不知怎么的,我……我,真的是鬼使神差,我就,就随便说了两句,只是提醒他不能通过正常途径解决只能想办法提起新闻媒体的注意,通过社会影响逼迫院方私了赔偿,然后,那个男人就走了,二哥哥,再然后,就听说易江南出事了。我不知道真的会这么巧,二哥哥,那个男人现在在公安局里,他会不会说什么啊?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我没想到他会做那样的事情出来,我真的怕呀……” 
  周青青说了好几个“害怕”,每说一次就象打在同一个地方的另一颗子弹,一下比一下大声地砸出让她心虚的坑来,放在桌上的手复又缩成一团,指甲在掌心留下的紫痕随着呼吸,在迷淡的小馆灯光中轻轻颤抖。 
  卢永豪当然明白周青青嘴里的真相实际只是冰山一角,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相信奇迹的人,同理,他更不是一个相信巧合的人。于是,他一脸心痛地一把抓住周青青的手,沉声说:“好了,青青,没事的,你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我一定是疯了,二哥哥,我一定是疯了。那几天我的耳朵里听到的都是TINA跟我说的RYAN喜欢易江南这事。你知道,从五岁起,我就认定RYAN是我的,他怎么可以喜欢别的女人?怎么可以?我这里好痛!”周青青指着自己的心口,“真的好痛!明明觉得难受,却连哭也哭不出来!我去找了她,让她离开,可是她不肯,她当时要是答应了的话,后面根本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真的,根本……” 
  “青青!”卢永豪打断周青青,“从头到尾,你根本就不认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没有见过你,他根本连卫生局在哪都不知道,所以,你更加不可能认识他,OK?你只是从报纸上知道了这件事,对于认识的人发生这样的事,你感觉生命很无常,好了,就是这样。” 
  周青青抬起眼睛震惊地看着卢永豪:“二哥哥?!”她知道这意味着卢永豪会对这件事插手。 
  卢永豪微微一笑,很肯定地眼神让终日萦绕于周青青颈际的那条绳子消失不见,周青青苍白的小脸上终于绽放出一个笑容来,喃喃地说:“是呀,多可怕的意外。” 
  卢永豪的眼睛贪婪地留恋着周青青脸上那如破晓晨光一样眩眼的微笑,心里又有一些扯痛。 
  “你还是放不开卢永福?”卢永豪就是喜欢在周青青面前连名带姓地叫着卢永福的名字,好象这样一来可以把一些来自骨髓的情绪连汤带水地砸出个响儿来。 
  “我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周青青总是有些迷茫的小脸难得出现一片坚忍的气象,“二哥哥,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有担戴人,不适合面对任何有压力的人和事,可是,只有RYAN,哪怕是面对世界的反对我也不可能会放弃。” 
  卢永豪心里纵然怎样的波澜壮阔,表面上还是一点儿痕迹也不曾带出来,他更没有出声问周青青任何一个为什么,因为他知道,周青青会自己告诉他。 
  果然,周青青啜了一口咖啡,微微皱了一下眉毛就继续轻描淡写地讲着另一个惊心的真相:“没错,跟AUSTIN在一起是我答应他的,没有问他为什么,因为他告诉我,他需要。你知道吗,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跟我要求过任何东西,他第一次告诉我,他需要我,你知道我有多兴奋,多快乐吗?不管是怎样荒唐的请求,我根本不可能跟他说NO。可是,跟那种快乐比较起来我更讨厌RYAN旁边有其他女人。特别是易江南那样的女人,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个在一起是多么的疯狂。” 
  “家宴那天,我几乎真的以为你喜欢我的那位新任堂兄呢。”卢永豪闲扯了一句,心里却暗自惊怒,卢永福果然比自己更狠,居然一早就已经查到了这个当时的地下堂兄,更预见到他是这样一个强而有力的对手,后知后觉如他,直到郑理被正式介绍前的一个星期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而看了关于郑理的调查报告之后更让他手心冒汗,那样轻薄的几张纸,突然变得沉重得让他不想碰第二次。可是RYAN却早早地埋了伏笔在他身边。卢永豪极度隐蔽地用大拇指转着中指上的那枚戒指,突然轻轻一笑,不过没关系,现在知道了也不晚,他立刻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了,仿佛在重重迷雾中摸索了很久,突然隐约感觉到一点点亮光,可是只这一点点就足够了。他可不相信卢永福大费周张一番只是单纯地拿着青青去喂一只艳旗高帜的大灰狼。 
  周青青哪知道她的二哥哥那句疑问句纯粹是应酬,这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实际转数高达七万,却脸红红地老实地回答:“AUSTIN是个优秀的情人,他与我一般的年纪,却有一双看尽人世的眼,总是淡淡的笑,带了一丝邪气,看久了会让人陷进去。只是短短几个月我甚至已经开始在意他哪一天没有给我打电话,或者在一起的时间比前一天短了一些些。他的表现是无懈的,可是为什么我分明感觉到我和他之间隔着万水千山。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因为我在RYAN身上也感觉得到,只是RYAN的隔膜是一种天性,他生来就是那个样子,而AUSTIN的却是用温柔和笑容在我们之间筑起厚重的无形屏蔽,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睛我会心里发慌,这种感觉更容易让人失控。如果不是有RYAN这样的前车之鉴,说不定我真的会去试试挑战他的。我是不是很水性杨花?二哥哥,我是不是个坏女人?”无力的微笑,缓缓开放。 
  卢永豪宠溺地一笑:“不,青青,怎么会?你只是爱了,而且很幸运。因为你爱的,你都遇到了,我敏感的小公主。” 
  卢永豪的话让周青青彻底放弃了这许久以来的天人大战。她就知道,不管自己做出怎样的事来,在卢永豪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个五岁时初次见面的那个纯洁小天使,而且卢永豪总有办法让自己放下各种包袱,快乐起来,“谢谢你,二哥哥。” 
  卢永豪笑笑,没说话,把周青青圈进自己的怀里,把那股深刻的欲望完美地掩进一个兄长般的笑容里,在心中呐呐:“没关系,我的宝贝,不管是卢永福还是郑理,都是过客,你会明白,只有我才是你的良人。”   
  第三十三章   
  “啪!”一迭报纸被扔到了桌子上。老娘一屁股坐在病房的沙发上,老易拎着饭盒面色阴沉地跟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被惊醒的易江南什么都没想起来,一边打哈欠一边不怕死地问。 
  “还不是这破报纸给闹的。”老易难得立场鲜明地批评一样东西,让易江南好奇心大起,极不方便地捧起报纸,刚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使劲儿就想往处蹦,大声叫骂了起来:“这,这,这有没有搞错!” 
  老娘一惊,弹起身来,一把把易江南扶住,按在床上:“别生气,宝贝儿,别生气。别管人家说什么,气坏了自己不当值,乖。” 
  易江南却没法不生气,把身上的报纸拍得“哗哗”作响:“老娘,你说这叫什么事?凭什么这个水价说涨就涨?跟民生有关,只一句‘自来水公司亏损’这水价就得涨,连听证会都不用开,你说说,他们怎么就不从自己的经营成本上去考虑怎么良性运作?自来水公司一个扫地工的工资都比其他公司应届大学生的工资高,这样下去……” 
  “谁让你看那个了!”老娘气得一巴掌拍在易江南的头上,亲自翻开一页指了给易江南,老娘的手指下,大大的一张卢永福的大头像,旁边另圈了两张小图,一张图上是周青青,另一张竟然是不知道哪一天卢永福牵着易江南进酒店的照片,标题是《卢氏大公子新旧女友终极PK》。 
  易江南满脸黑线地抬起头:“老娘,我可以解释吗?” 
  “居然还说你马上要跟姓卢的这个小子订婚,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谈,订婚,我们老两口到现在连这个卢什么什么是方的圆的都没有见过,袁穗结婚那天不算!现在的记者也真是没有道德,居然写的是你的真实姓名还有工作地点。明天我就去投诉他们没有新闻道德,投诉他们侵犯私隐,投诉他们的摄影师,投拆……” 
  “摄影师?”易江南随口问了一句又继续精精有味地看报纸上关于卢永福和周青青的生平,原来现在的社会新闻居然比《X江文艺》还要好看! 
  “是呀,你看看,拍你跟卢女婿的照片那个,有没有搞错?明知道你是单眼皮,应该从下往上拍你的样子会比较好看,可是他非要从那样一个角度拍过来,拍得你整个脸跟踹了一脚的柿子似的……” 
  “老婆!”易江南还没来得及发火就被端着汤碗的老易抢先出了声,眼角是隐隐抑制的小火苗:“你怎么能那么说我们家江南!什么叫‘踹了一脚的柿子?!’有这么埋汰自己孩子的吗?!” 
  老娘这才惊觉失言。看老娘有些内疚地闭上了嘴,易江南粗粗地出了一口气,老娘象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好在她的身后总是有一个拿着一手草纸的老易,随时帮她擦着各类屁股。只是老娘这样的心性,其实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心安理得地被老易和老娘服伺着洗手、吃饭,易江南突然说:“老娘,对不起,老易,对不起。” 
  “这孩子是怎么了?”老娘吃惊地伸手去摸易江南的脑门儿,不是真的让自己的乌鸦嘴说中了,发烧了吧?伤口都是她这个有着几十年护理经验的老护士处理的,没理由会发炎的啊?! 
  “没有,我好象净在给你们添麻烦。”易江南有些烦恼地摇了摇头,老娘的手印在皮肤上温暖而干燥,那些不安就这么被轻轻抚了,安静地匍匍下来。 
  易江南响亮地喝了一口汤,和着一些别的液体咽了下去,老娘仍然困惑于她的体温:“没烧呀?要不,老公,你摸一摸。” 
  老易不接话,只把一块儿蒸鱼头挟进易江南的饭碗里:“别想那么多,做自己想做的事,爸爸和老娘无论怎么样都是守在你旁边的。”易江南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终于一涌而上,老易接着说:“还有,别听你妈说的,你的脸一点儿不象柿子,最多只能算是茄子!”易江南的眼睛立马儿就旱了。 
  跟老娘和老易解释了半天自己跟卢永福没到要订婚那一步,纯粹是报纸胡扯,并且再三保证二十四小时之内把卢永福外带显微镜一架打包送到老娘面前,这才算终于逃出升天。 
  奇怪的是,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表现得尽职尽责的卢永福居然平白地消失了好几天,确切地说,从易江南住院那天开始,他就没有再出现过。只是每天有新鲜大棒的玫瑰准时送到病房,一到吃饭时间,都会有那间以神秘闻名全城的私厨馆送汤菜过来。至于病房,更在一夜之间整幅墙上装了个大液晶屏,可以看电视、上网、玩游戏,甚至唱卡拉OK!更不要说那三个一天到晚站在床边恶梦一般注视着易江南的特护了。好在老娘终于因为没能如约看到传说中的“卢女婿”,一气之下把那三尊菩萨给轰走了,易江南这才终于能够踏踏实实地睡觉了。易江南当然知道这一切是卢永福做的,可是偏偏一点感觉不到被人宠爱的感动,满脑子只觉得这一切都太喧哗,太热闹,完全没有参与感。或者就象袁穗骂她时说的,她根本就是山猪吃不来细糠。 
  还有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易江南的手上已经不用再绑着那么多绑带了。幸福啊!易江南平举起两只手做飞翔状。 
  “挺自在的啊。”郑理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易江南立马石化,僵成一团。 
  “什么时候开始练鸟儿拳了?”郑理拍拍易江南硬成石头一样的翅膀。 
  “你才来?!你还算是我哥吗!你知不知道我受伤了?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儿就被毁容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差点儿天人永隔了?你知不知道一个人站在那么高的地方我真的吓坏了?!”开始两句易江南还半开着玩笑,只是不知道怎么讲到后面突然真的哽咽了一下,于是那珍贵的第N次眼泪竟真的就这样毫不客气地冲刷下来,揉在某个滚烫滚汤的心口上,“哧”一声,炙起一片青烟。 
  没有一丝丝的迟疑,易江南连头带背被拥起一个怀抱。反正不哭也是哭了,即然总是占了那十二分之一的名额,易江南索性放开了喉咙大哭特哭起来。不过很快她就发现,哭,原来是一项相当耗费体力的活动,许是太久没有这样淋漓尽致运动过了,只哭了不到一分钟,就开始觉得有些脑袋发闷,泪腺分泌明显后劲不足,于是抽抽嗒嗒着草草结束了这一场突然如其来的滂沱。 
  “其实你有什么好担心的,”郑理有些嫌恶地把沾满了易江南眼泪鼻涕的衬衫袖子用手指尖卷了上去,这才舒出一口气,“没听人说祸害活千年吗,不算零头,你且活着吧。还有,下次别这么不要命地哭了,想让人讨厌有更省力的办法。” 
  生生地咽下一口气,易江南向郑理勾了勾手,“你过来,人家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睛!看到什么了?” 
  郑理难得听话地走了过来,坐在床边,凑了上来,静静地注视着易江南的眼睛。感觉到郑理带甘草味道的呼吸实实在在地扑在脸上,渗进脸上的每一个毛孔中……易江南突然从耳根开始向全身辐射着泛起了奇异的热度,这才发现,两个人怎么会离得这么近?!只要稍稍嘟一下嘴,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碰到他的!平时喧闹如市场的住院问,不怎么的,突然安静下来,静极了,静得来能够听到易江南汹涌的血液在动脉里春潮般涌动的沽沽声。易江南暗暗叫苦,努力地死撑着,连发根都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就快崩溃的一刻,郑理突然就把头向后撤开了,嘴里轻声嘟囔:“什么窗户呀,明明只看得见窗框。” 
  “你这头猪!”易江南恨恨地挥舞着双手:“你没看到我在生气啊!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病人?我在住院啊!多严重的事情啊!”心底突然很想念两天前缠满绑带的样子,此刻挥舞起来应该会更有气势得多。 
  “知道,知道了,给!”郑理头痛地扔上来一堆零食:薯条、虾片、麻辣素鸡块、三角巧克力、大树菠萝干……全是易江南的最爱。易江南立刻彻底收拾起最后的一点凄哀表情,扑在那一堆上,几天来对郑理的积怨便是一点儿也不剩了。 
  刚刚兴开采烈撕开薯片的包装,平地一声响雷:“易江南!你在干什么!”没来得及抬起头,手上的著片就被人劈手抢走,高大影阴倾刻笼罩在床前。 
  “我在吃薯片啊。”易江南有些茫茫然地抬起头,奇怪地看着怒气冲冲的卢永福。 
  “你不要命了!现在吃著片!这些,这些,热气的、麻辣的,统统不利于伤口恢复!你这个笨蛋!”卢永福声音有些激越,易江南有些奇怪,这么久不露面,怎么这个时候会突然出现,而且用着这样异样的表情。 
  “这是著片,不是离魂酒。”郑理懒洋洋地说,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你想骂的人是我吧,别拐弯抹角的,你也知道,她太笨,听不懂的。而且这些东西我都问过蒋大夫,依她目前的状况都可以吃的了。麻烦你真真正正地搞清楚,这个‘笨蛋’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卢永福一记眼锋飞过去,易江南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功力见长,起码是方圆十米以内会寸草不生。 
  “对不起,我忘了不应该在外人面前讨论家事。”卢永福声音低下来,气势却涨得很高。 
  “如果做你们家内人要做到病床上去,也算是比较刺激的福利。”郑理闲闲地态度跟嘴里吐出来的这些话完全不搭调。 
  虽然这个时候开腔很有些帮着卢永福的嫌疑,但是本着不放过一个坏人,但也绝对不能冤枉一个好人的原则,易江南还是硬着头皮赶紧着插播:“郑理,我受伤跟卢永福没有关系。” 
  “是吗——?”郑理居然没有生气,一点受了打击的模样都没有,笑眯眯的眼睛却只看着卢永福:“我原来期望这个话可以由卢大少亲口说出来。” 
  “南南说的跟我说的一样。”卢永福眼睛里的凛冽突然变得柔和下来,周围的气压明显一松,易江南悄悄吐了一口气。 
  “我希望你会记得今天说的每一个字。”郑理撇了撇嘴,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 
  “对了,南南,我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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