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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站在电梯,静默地著看不锈钢门上映出来的倒影。这个表情惶恐,浑身颤抖,衣著打扮假装文弱到恶心的地步的男人,他真的是魏青衡吗?心里烦闷到了极点我紧紧握住自己衣襟,短短数十秒降到地面的时间过得比三百六十五天都长。
临出电梯门我侧脸打量自己,突然发现,我居然已经有眼角纹了。
回到酒店那间包房天色已经有些发亮,外面落了微小的冰珠子,想来晌午就会变成大雪。杜塞尔多夫的气候就是这麽四季分明,一切都和德国人那种严谨死板的性格相符,下雪都跟开会一样,绝对不会早一天,也不可能晚一时。
明天就是郑泽的生日……可今年他是跟另外一个男人过,我连一个吻,说句“生日快乐”都不再有资格。
呆呆看外面半晌,觉得累得厉害,把身上这套由彬麒打点,品味骇突到极点的衣服恶狠狠剥掉,拉开床单倒头便睡。
那只装了周彬麒秘密的信封被随手扔在沙发,我没必要去看。他到底为了什麽跟我在一起,叶屋知哉跟我相像到什麽程度我都不再在意,少爷我太累了,让我睡。
昏昏沈沈地醒了睡,睡了醒,最後睁开眼觉得浑身都疼,好像每根筋都让人灌了水泥一样,彻底僵化。模模糊糊做了很多梦,在潜意识里不住提醒我在过去短短几十天到底失去了些什麽,我想有些事情,在熟睡的时候,我自己就已经做了决定。
呃,看下表已经是下午,这些天我第一次一天睡超过五小时,嗯,果然人不能太操劳,你看我要是再这麽拼命工作下去,说不定哪天越睡越长,就起不来了哈。
手机上有近百个未接电话,全部来自周彬麒。隐约也记得睡著的时候外面有人拼命拍著门大吼大叫,估计彬麒来找过。不过那时我睡得正沈,彻底没有打算理会的意思。
用滚烫的水好好沐浴後我穿著浴袍赤脚跑到酒店二楼的名店,在店员诧异到几乎要跟我拍照留念的目光里恶狠狠从头到脚置办下新衣鞋子,嘱咐对方整熨干净立刻给少爷送上来。店员有点怯生生:“可是我们快下班了”。
我呲牙一笑,塞张大票过去:“我被人打劫,没衣服穿了”,见对方还有些犹豫,忙皱眉撇嘴做个可怜相:“我老婆被人抢跑了,我得去把她追回来……你看,”,抖一下浴袍:“这样肯定不行哈”。
店员被我狗屁不通的谎话打动,我揉一下脸笑嘻嘻回房等装扮。渐渐有点百无聊赖,在沙发上翻来翻去地抽烟,把那只信封颠来倒去地掂量,自己也不明白为什麽突然就不再在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其实有了更伤心的事情,所以连被彬麒当成叶屋的替身来插,似乎也不那麽值得气愤。
天色已经不早,然而窗外一片光亮,雪已经积得非常深,平时总被我嫌弃无味的皇後大道被装点得颇有些感觉……郑泽以前总说我浮浅,看景色不能只看某一个季节,我老反驳说他品味太过老龄化。
26
翻个身将头埋在臂弯,我顿一顿,把手里的信封打开,没办法,一想到郑泽我就心乱如麻,不找点事情分散注意力不行。
嗯,彬麒那只黑眼娃娃果然做的是叶屋知哉,这人的确长得跟我象,呃,我爹当年也不是没风流过,叶屋说不定真是他啥时候精虫上脑跟某个日本女人留在外面的种。
我仔细打量那男人,眉毛黑细,低头笑的时候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格子裤与白衬衫在他身上文质彬彬得恰到好处。资料上说这人其实也在大学任教,正直端庄得不得了,怪不得一副刚死了老妈的丧气相。
说实在的,我们也就是五官类似,气质之间的距离得坐火箭他才能追得上少爷我哈。啧,也不知道刚认识的时候那叫个什麽阴差阳错,老子拼了命装成熟稳重,把个周彬麒哄得团团转,也不能怨人家孩子把魏青衡当成叶屋知哉来对待哈。不过,呃,……难怪说只有老子在下面的时候才爱我,叶屋一看就是只大零号,也不知道他那两个孩子到底是怎麽生出来的。
随便翻翻,郑泽工作做得够细致,照片厚厚的有一大摞,我魏家的情报系统他用得还真纯熟。
懒洋洋继续翻看,发现叶屋这人有时也戴黑框眼镜,头发遮住额头……啧。
其中一张照片他衣领敞开,与彬麒拥抱著对镜头笑,锁骨上隐约可以看到百合花形状的纹身。
嗯,把爱人的亲手签名做成纹身刺青在身上,品行良好酷爱说教的三十岁人形玩偶师放弃家庭与比自己年幼一半的学生私奔,还真是惊俗骇世的爱情啊……爱一个人爱到可以付出生命,果然非常凄婉动人。
动人得我都要吐了。
一盒烟很快抽完,呃,抽烟就会想去看看郑泽的网站……唉,懒洋洋拖著脚步到楼下salon,给造型师塞张大票:“麻烦你”,指一下额头:“把我头发剪掉”。
我还是觉得困,有点了无生趣的感觉,要不是送衣服的人找过来,几乎就要睡著。睁眼猛地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哗地吓一跳。头发被剪得非常短,露出整张脸,显得下巴格外尖,气色苍白得不像话。我笑嘻嘻换衣服,大力拍造型师肩膀:“我都好多年没见过自己额头,原来它长的是这个样子哈。”。
慢慢踱出酒店,天地一片莹白,这麽看著人就有点愣。
新买的羊绒大衣非常保暖,围巾也够性格,低头用左脚脚尖碰一下右脚,我转个身往皇後大道尽头走。靴子踏进新雪触感很微妙,街上已经亮起彩灯,离圣诞节还有不到一个月。去年这个时候我正在与水发海参奋斗,发誓要做道最最正宗的鲁系葱烧海参;郑泽坐在地上整理我那堆CD与DVD,偶尔抬起头笑,眼角吊得要从眉毛上面飞出去。
正出神手机响,可爱的动画片六十四和弦带著震动刺激我胸口,不知为何就有点心跳失速,我抬头看一下四周,吐出大团白气,抽一下鼻子接起电话:“彬麒,什麽事?”。
“青衡,青衡”,少年在那边喜极而泣:“你总算肯接我电话”,他细细哽咽:“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彬麒,你已经不是孩子,不要说这样的话”,我闭上眼睛抬头,突然有种心头落地的感觉,深吸一口气继续安慰他:“我不是不要你,但你不应该拿我做叶屋的替身……你是个男人,你总该长大”。
“我,我不知道你会生气……”,彬麒哽咽得厉害:“小,小文哥哥说,你误会我了,他说,你会很生气……可是,你说过,我要把故事完整地画出来啊……我,我们还印了下集的……”。
“啊,李道文那麽说啊?”,我揉一下脸,有点无奈:“彬麒,你的漫画画的很好,我很欣慰。……以後的日子,我还是会好好照顾你,你还年轻,不必太在意这些”。
“你,你真的没有生气吗?”,他渐渐止住哭泣,我再次深呼吸,顺便点支烟,随即听到少年低低问:“你,你还爱我吗?”。
“……对不起”。
我把刚点燃的烟插进雪地弄熄,关掉手机将SIM卡取了出来,机身放在外套左边口袋,卡搁在右边胸口暗兜。我不想再跟彬麒说话,其实并不是因为他与叶屋的事情让我动怒,我只是觉得受到羞辱,暂时没有必要去原谅他。其实人就是这样,一夜过去,就什麽都变了,而这种变化与性别无关,就算我是女人或者彬麒是女人,我们之间都注定会变成这样。
他还是个孩子,需要太多时间精力好好引导才会明白我为什麽不再爱他,而我并不想再给他做保姆。郑泽花了十年时间都不能让我明白自己的心,我想我不会在周彬麒身上花这个力气。
说实话在听到他声音之前也没办法能确定,毕竟拥抱在一起那种悸动是真真切切地仍然留在腕间,然而不够,这些都还不够,有某种更强烈的情感在喉间涌动,让我无法逃避,真真实实、清清楚楚听到心里那个声音,反复告诉我该怎麽做。
在一般人眼里这个决定应该是愚蠢加贱格到极点,但是我也不想争辩。少爷做事一向随心所欲,轮不到别人来评头论足。
我只希望我速度不算太慢,郑泽好歹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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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过我十八岁就跟郑泽在一起,基本上是目不斜视地过了十年,跟周彬麒也是那个孩子主动,这个时候要我去追求个年长十岁的大男人,而且对方还已经有了男友,啧……我长叹一声,非常无奈。心里动了无数个念头,在雪地里站到手脚发麻,咬牙切齿地僵硬转身绕过巷角到某间二十层的大厦去,总而言之,无论追求手段高明不高明,总得先见到对象才算数哈。
隐约记得昨晚我从这栋楼里走出来的时候几乎就是魂飞魄散,可是不过十几小时,似乎天地都有点变了色……呃,什麽时候少爷我也变得这麽文艺?
几乎是非常雀跃地跑到郑泽公寓冲街的那一面,抬眼看却发现窗户是暗的。
也对,两人在一起的第一次生日,Markus看上去也是个爱玩浪漫的,怎麽可能还留在家里。只有我,郑泽随便说一句“在家休息一天就好了”,就彻底放弃一切手腕,乖乖给他烧些狗屁不通的小菜,没完没了地上床。
人一年过一次生日,郑泽到底有过那些期待与希望,我真的不知道,我想我一定问过他,但这个时候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站在雪地里我有些哭笑不得,要打电话给他吗?还是定大盒巧克力?送花?把他的新书全部买下来?写情书?……呃,无论男人女人,到了这个时候,都毫无办法吧。记得当年郑泽也没怎麽追求我,两人遇见後不久他就对我表白,之後顺理成章地上床,同居……啧,分手。
天彻底黑下去,街灯一盏盏亮起来,我站著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猛然听到後面那个声音呼唤:“小衡!”
哗,我心头象被子弹打中,恍惚间觉得应该是幻觉,然而急急回头就远远看见郑泽从车里出来。他手上还握著手机,侧头跟对方低低说两句挂掉後大步向我这边走,大衣衣襟被风扬起,而他头发散在面前,让我一时间看不清他脸上表情。
“你原来在这里”,男人在我面前停步,闭眼深呼吸一下:“大家都在找你”。
“找我干什麽”,我眯眼看他,头发被剪得太短,眼前失去额发的遮掩,有点不习惯直接面对光线。
“没什麽”,他也打量我,半晌吐出口气,微笑:“彬麒到处找你,打电话给你大哥,说你失踪了”。
“呃”,我揉一下脸,那孩子还真是有办法……想必是李道文的主意吧,van de Oost家是雄踞欧洲的大地主,作为女婿这点手段对他而言是小菜一碟哈。
其实周彬麒也不必我去照顾,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小文哥哥,何必再跟我这个叶屋替身搅七搞三,弄那些狗血的八点档剧情。
“小衡,你还好吧”,郑泽似乎有点冷,吸一下鼻子吐出白气,端详我一下又笑:“突然剪这个发型,我差点认不出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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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穿这件衣服很好看”,我还在心底不住筹划到底该怎麽对他展开追求,忍不住愣愣地就答非所问。郑泽穿的Dolce & Gabanna外套跟我身上这件是同一个系列,我们这麽并肩走出去,不知道会不会被路人当成D&G专卖店的店员?
“啊,呵”,男人见了我神情,忍不住笑,一掌搭在我肩膀:“下面怪冷的,到我那里坐一下吧”。
“……我肚子饿,请我去老金家吃饭吧”,我凝视他眼睛:“我是说,只有你跟我”。
男人愣一下,笑著转身:“Markus今天要拜访些人物,不会回来晚饭。”。
呃,心思立刻就被看破,我想我在郑泽面前,真的是个透明人。
急匆匆跟在他背後低头往老金那家餐馆走,两人脚步踏破积雪发出“吱吱”的声音。我对这种节奏极度熟悉,听著就有点眼眶发热,过去十年一直跟他这麽走得太多,其实有些默契已经变得跟心跳一样自然。
老金的店子一如既往的满,好在我们是熟客。被称为“德版大长今”的老金太太笑嘻嘻把我们引到坐惯了的位子:“今天怎麽来了,以前郑泽生日你们不都是不出门的吗?”。
“呃……今年破例”,我揉著脸尴尬地笑,点燃一支烟:“今天下雪了,我要喝老金私藏的人参酒哈”。
大长今笑嘻嘻转身离去,郑泽侧头看我一眼,也抽出支烟:“你瘦了很多,公司的活我不该一下子都交给你”。
“呃,那个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吧”,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诚恳老实到极点:“嗯,烦劳你为我做了十年生意人,其实应该我跟你道歉”。
“……也不必,我每年也拿了分红与股利”。
“其实图书馆你也不必为我操心,被关在德国有什麽意思,你不是一向都想周游世界”,我揉一下脸,郑泽在自己网站上说得很清楚了,最希望每个大洲都住上两年,以各地古代文化为背景写一部书。过去都是我把他羁绊在这边……我连坐飞机都不耐烦跟人挤,没资格再把他留在杜塞尔多夫。
“……,图书馆总归算片产业,何况出版社心甘情愿给我,为什麽不要?”,他伸个懒腰,转身跟服务生接过餐牌:“最近老金回了趟汉城,不知道待会有什麽好吃的哈”。
我搓一下鼻子假装研究餐牌,呃,过去那麽多年几乎天天来这家餐厅,他家有些什麽菜我闭著眼睛都能默写出来。但这时候,呃,实在尴尬上面加自卑,无颜抬头……啧,郑泽资助我那家图书馆,果然不是余情未了哈。
两人异口同声体贴地为对方点了鸡汤加烤鱼,随即对视一眼,摇头笑笑:“我最近重新开始吃辣了”。
老金太太端著人参酒过来,见我们唱双簧一样地点菜,笑得花枝乱颤:“讨厌啦你们,我家的鸡汤不好吃吗?”,转身潇洒地摆摆手:“给上大份鸡汤,今天郑泽生日,算我们请的啦”。
笑著谢过热情的老板娘,我跟郑泽都有点沈默,半晌又一同开口:“这个酒不错”。
呃,面面相觑一下到底还是憋不住笑,摇头的时候眼睛都在发热,我们在一起时间太久,彼此说话语调都已经混在一起,这个时候这样交谈,真是让人百感交集。
“我其实还是喜欢吃辣”,菜上来我快手快脚将五花肉排在铜盘上开大烤炉的火焰:“倒是你什麽时候发现辣味的美丽了?”。
“……我其实一直无辣不欢”,郑泽低头笑,抿一口酒:“快到三十岁才戒掉”。
“呃……”,我有点心如鹿撞,他现在开始吃辣,是因为还没有跟Markus上床吗?郑泽在跟我……暗示什麽?
“除了跟你以外,我没有做过BOTTOM”,郑泽果然知道我心思,仰脖将酒喝干,话说得非常直白而清楚。
呃,郑泽碰到我之前日子过得相当风流那我是知道的。不过,嗯,看来,他跟那个大个子德国人……到底还是上床了,而且还是在上面。
情不自禁有点酸溜溜。呃,明明是我提出分手,现在还不折不扣的打算第三者插足郑泽跟他新男友,为啥还要吃醋?啧,魏青衡,你越来越娘了。
“可以吃了”,郑泽将烤好的肉拣进我盘子。他用筷子一向握得非常靠上,看过去就像拿笔一样,姿势高雅好看。
“嗯……”,我想一下,咬咬牙,叫住大长今:“给我换不辣的沾料吧……呃,嗯,还有,鸡汤别忘了……”,转眼看一下郑泽表情,我脸红到脖根:“还有,把我的辣味烤肉换成烤鱼”。
“……”,郑泽不语,低头再喝一杯人参酒,随即长长呼出口气:“其实比起威士忌,我还是比较喜欢老金的人参酒”,见我张口结舌的样子就微笑著解释:“Markus在英国投资了一些酒厂,当中某些产品还是非常不错的”。
“嗯,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我低头喝酒,突然觉得这东西参味太浓,含在嘴里简直有点想吐的感觉。
“……还好吧,不能就算在一起了”,郑泽顿一下筷子:“你怎麽突然对Markus感兴趣?”。
啧,是你三句不离那个德国佬好不好?我有点不忿,但是也不敢说什麽,大力把鸡汤喝得“唧唧”响。
“很烫吧”,郑泽还是笑,点起支烟。
“还好”,我觉得有点坐立不安,以郑泽对我的了解,现在少爷主动选了不辣的菜……嗯……这个,其实已经暗示得够明显了吧,为什麽他还按兵不动?
“……怎麽?”,男人见我一口鸡汤含在嘴里尴尬地不咽也不吐,微笑揉我头发:“烫就吐出来啊”。
一瞬间我觉得仿佛回到很多年前,我被我爹发送到德国,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呆了三天,郑泽关了他自己公司赶过来,把面无人色的我带到老金这家店子。当时我们非常慷慨激昂地喝了很多酒。老金的店子才开张,为了招揽顾客每桌送了鸡汤。我们两人头对著头喝汤,不由自主地当众接吻,那种感觉……啧,这见鬼的鸡汤,烫得老子热泪盈眶了哈。
“郑泽”,我吞下汤转头在他手腕蹭一下找话题:“你一直都不喜欢熏衣草哈?”。
“对……不过也用了这麽多年了”,他任由我这麽蹭著,似乎有点痒,微微吸一下鼻子。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