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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施施然欲离去,肖旸忽然冲过去,可是浑身一阵痉挛,整个人扑到在地上。
血千寻嘎然驻足!
肖旸竭力想用肘支起身体,只可惜他做不到。
他伏在地上,嘶声道:“你到底还要拆散多少人……”
鲜血顺着嘴角滴在地上,肖旸看着那触目惊心的血红,目关一片凄然。他蜷缩起身子,挣扎着道:“你只知道伸出你的手一招夺命,掀起一场场人神共愤的血雨腥风,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
血千寻从来也没有想过肖旸的话也会变得如此怨毒,可是她没有动怒,她更听出了痛。
“你没有爱过……失去最爱的人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你又怎么会知道?又怎么能体会……”
肖旸颤抖着,流在心底的血和泪压得他透不出气来。可是他仍然竭尽全力拖着身子爬到血千寻身边,用和着血泪的声音哀求着:“我求求你!放过他们……有什么怨,有什么恨都让肖旸一人带走……让他们做一对神仙眷侣!就当是我对您最后,也是唯一的请求!”
血千寻缓缓走到石门边,没有说话。
肖旸看着她绝然的背影,神情僵住。
石门“轰”声开启,一道道白光自门外洒进来,映在她的周围,雾气朦胧,她整个人仿佛就要乘雾归去。
可是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豁然转身,用一种肖旸没有听过的语气开口道:“你说我没有爱过?我把他一步步逼上绝路,等他终于死掉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也跟着死了!”
“哈……”
她突然仰天狂笑,笑得整个人都不住地发抖。
肖旸记忆中的血千寻一切都是淡淡的,不动声色的。
看着她笑得如此彻底,肖旸不觉呆了。
只是她再开口时,已经是满腔的悔恨与悲怆。
“但这有什么用?他已经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他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他更不知道血千寻是爱他的!血千寻这辈子只有他一个男人……”
语毕继续狂笑着离去,凄厉的笑声响彻寒坛……
第二十四章 断雁叫西风
一
肖旸又落入了完全的孤独中。
他突然觉得很冷,不觉往本已是墙角的角落里缩了缩。只是周围都是通寒冰彻,再怎样也一样的冷。
他又掩紧了衣衫。
只是那衣衫都已被鲜血浸湿,湿涔涔的感觉比冰墙更冷。
他突然又觉得很饿,这么多天来每天都有人做好了吃的来喂他,可是他吃完了就吐,那种抽搐的感觉已让他厌倦了任何食物。
现在他却怀念起他自酿的“凭栏一笑”来,配上追花舵总舵的名庖柳一刀亲炒的江南小炒,那是世间最让人垂涎的美食……
鲜血又流了下来,流进脖子里,像是剑锋划过,好冷……
“原来人死之前的愿望竟如此简单”,肖旸自嘲地笑了笑,“要死,我也不能死在这里……”
他用他一贯的决断的目光盯着石门,仿佛石门外有他所有的希望。
他已经没有了走路的力气,只有靠着双手支撑起身子,艰难地爬向石门……
离石门的距离并不长,可是肖旸却用了很长时间,汗也滚落了面颊,这亦是他“走”过的最漫长的路。
终于走到了石门,他靠在门边,沉沉地喘息着,又凄然地笑了。
“想我落难至此,竟无人观望,总算颜面犹存,老天啊……你真是待我不薄……”
他一手抱臂,将手臂上的软剑一圈一圈地解下来,放在地上。
“以后,我再也用不上你了,就把你沾染的血腥留在这里。”
石门开启,他不防打了个寒噤,目光突然凝结。
四野一望都是皑皑的白雪,凭他现在的状况想要下山,实在是痴人说梦。
绝望,像开在悬崖上的鲜花般耀眼……
突然,他听见了一声低低的嘶鸣,这声音仿佛暗夜的一点灯光,照得肖旸的眸子也在发亮。
“断雁……”
——肖旸遇上断雁的时候,它就立在悬崖边,仰天不住地嘶鸣,那声音让天地都为之恻然。
肖旸发现它即将落崖的时候,飞身落在鞍上,用尽全力掉转马头,将它带回崖上。
“蝼蚁尚且偷生,马儿兄为何想不开?”
马儿迎风悲鸣,轻踏马蹄,直想冲下去。
肖旸看着崖下一具白马的尸身,立时明白了一切。
他用身体拦在崖前,“人亦不珍情义二字,马儿兄便能如此重情!肖旸今日遇上你,又岂能让你离去?”
怒极的马儿冲向肖旸,肖旸脚下一滑,失足落下,一只手攀在了崖上。
他力透指间,足尖贯力,将身子甩上悬崖。
“好一匹烈马!但你拦不住我的!”
马儿继续狂怒,肖旸也继续阻拦……
终于,肖旸抚着它黑亮的鬃毛,向着长天轻叹,“以后,我就叫你断雁。”
——断雁还是一如既往的神俊,全身夜幕似的漆黑在雪中更深沉、更夺目。
它奔到肖旸身边,低低地吼着。
肖旸看着它,不禁笑了,大声道:“你走吧!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肖旸,现在的肖旸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已经不配再做你的主人!”
他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量,竟挣扎着站了起来,再也不看断雁一眼,举步维艰地朝前走,像摇曳在风雪中的梅花……
断雁却紧紧地跟着他,随着他的步调,慢慢地移着脚步,鼻息沉重而缓慢,黑亮的眸子竟也似乎充满了哀戚。
肖旸垂着头,顶着风雪,将头深深地埋在胸前,仿佛想将情感亦全部埋葬,满耳只是一片地老天荒的风声……
他突然重重地跪下,跪在这片茫茫的白雪中,雪地里突然多了一种红到极致的颜色,淋漓着血的气味。
他的声音像冬天的侯鸟,迷茫而徘徊,“原来就是全天下的人都离我而去,你也不会舍弃我,断雁……”
断雁挨近他,将头凑向他,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忧伤。
肖旸轻轻抚着它柔顺的鬃毛,还是笑了,“如今的我连爬上你背的力气都没有了……”
语气淡淡的,断雁似乎听懂了,它忽然弯下前蹄,跪了下去,一个硕大的体积就那样跪在肖旸的面前!
肖旸惊呆了,他竟不敢去相信眼前这真实的一幕,眼睛也被久违的东西朦胧了……
断雁的眼里竟齐刷刷地滑落下几行水珠来。
那是马儿的眼泪吗?
肖旸竟不知怎样去形容,那样纯粹的晶莹亮光,简直就是,就是夜空中黑色的宝石!
他将脸贴上断雁,它的皮肤是温暖的,连泪珠也是温暖的,手指触摸的瞬间都是余温。
泪,在脸上滑出了沟壑,已经分不清是断雁的泪,还是自己的……
“我们走!”
哽咽着,跃上马背。
一人一骑,茕茕相吊在风雪中……
二
长长的山脉,一道斜斜的光影。
断雁走的很慢,肖旸伏在他的背上,稳稳的、安逸的,似已睡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周围又是一片春天,阳光洒在肖旸苍白的脸上,他睁开了眼睛。
“断雁,你要带我去哪儿?”
断雁轻摆长鬃,算做回答。
肖旸微微勾起唇角,“你也不知道要去哪是吗?”
他轻轻抚着断雁的颈项,目光变得温柔而遥远。
“那你就带我去江南吧……我想去看看那里的樱花……现在正是樱花飘香的日子,花叶片片飞舞的丛林,是世间最美丽的地方……”
又不知走了多久,一个白衣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左使,你这是要去哪?”
来人还是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的飘逸。
“圣使……”
“教主正在到处找你!”
“原来一个人想静静的死去,有这么难。”
“段星空虽医不好你,但血奴却相信这个世上有奇迹。”
肖旸笑了。
血奴也在笑,“只是我绝不会允许这个奇迹发生。”
肖旸只是笑;“偷听我和冷香说话,在无忧山庄暗算我的人都是你吧?”
血奴道:“你果然知道!”
肖旸道:“没想到一个必死之人,圣使也会如此顾忌!”
血奴道:“你若活在世上,我食不知味,寝不安枕!像你这样的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还有希望!”
肖旸轻轻闭上了眼睛,眼角和嘴角都是极优美的弧度,就是这种一贯的轻笑间的释然让血奴一直如芒刺在背。
“我看着血千寻长大,绝不能看着她步血天香的后尘!她是我所有的希望!而你,就是我最大的绊脚石!”
他缓步走过来,语声又是曾经的温柔。
“你已经受够了,死才是最好最痛快的解脱,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呀!”
他轻轻拍着肖旸的背脊,轻得仿佛是情人的手……
把自己十成的阴柔内力全数拍进了肖旸的身体里……
肖旸体内的真气一接触这股力道,立时如怒涛排壑,一齐冲向心脉……
他用一种最微弱的声音道:“我应该谢谢你,是不是?”
血奴优雅地笑着,“不用。”
他轻轻地退开,轻轻拍了拍断雁;“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看着断雁远去的身影,血奴满足地叹了口气。
“你不要怨我,谁叫你比我还可怕!”
三
好累,累得没有呼吸的力气。
好困,困得不想睁开眼睛。
全身的血似乎都流尽了,从嘴里流出来,顺过断雁的背,滴在地上……
身子轻轻的,飘过漫漫的长路,穿过遥远的寂寞,来到了樱花片片飞舞的丛林……
温柔的手臂托起他,“跟我回去!”
肖旸伸出手,想触摸什么却又无力。
血千寻握住他的手。
“江南的樱花……樱花……飘香的日子……花叶片片飞舞……”
梦呓似的低语让血千寻浑身一震。
她让肖旸靠在自己的怀里,牵起缰绳。
“你是不是想去看江南的樱花?”
肖旸握紧血千寻的手,鲜血又大口大口地吐出来。
长长的堤岸,刺骨的江风。血千寻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拉好了肖旸的衣襟,“你冷吗?”
她又拥紧他,柔声道:“你累了,先睡一会吧,等看到了樱花,我就叫醒你。”
一阵风吹过,杨柳间的昏鸦惊起,西天的一抹斜阳更淡了。
然后暮色就已笼罩大地。
肖旸沉沉点了点头,手渐渐失去了力道,嘴角凝血的笑容久久地定格……
四
传说樱花其实是白色的。是一个男人把自己死去的爱人埋在了樱树下,樱花的花瓣才渐渐的变成了粉红色。那是樱树的树根吸收她体内的血液,被染红的……
没有人知道这个传说的来源与真实,但大家都默契的把它流传了下来,因为这是给神秘的粉红色花瓣最好的解释……
“这里比我想象中的更美……”
“你看见了吗?这就是樱花!”
清晨的阳光柔和的洒在肖旸的额头上,仿佛天堂的召唤一般,给他罩上一层淡淡的光晕,长长的睫毛懒散地微卷着,眼角是亘古的深沉与宁定。
“肖旸……醒醒,醒过来看看……”
血千寻摇着肖旸,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
有风了。
风起的时候,花叶一片一片碎在风中……
——花叶片片飞舞的丛林,那是世间最美丽的地方。
“你就这样走了吗?这么美丽的樱花你都不要看了吗?”
她慢慢去下自己的纱帽。
“你还没有看见我的样子……你如果看见了,会恨我吗?”
——她的容颜已令此间绝美的樱花都失去了颜色。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肖旸惨白、冰冷的脸颊。
“为什么走得这么匆匆忙忙,难道你也是个残酷无情的人?”
她的手还是和昔日一样稳定,但是却比昔日更加苍白、更加冰冷。
“为什么我最亲的人都要离我而去……难道我生来就是个只会给别人带来不幸的人……”
惊鸿一瞥横扫进樱花林,风更狂,叶更密。
天地间,只剩下了断雁凄厉的长啸……
五
寒坛的中殿是一个极宽敞的殿堂,周遭氤氲着雾气,雾气中又泛着莹莹的晶光。
然而,此时平日里辉煌美丽的地方却落入了一片死寂。
正殿中间的汉白玉雕晶台上摆满了盛开的兰花。
肖旸就躺在兰花中,神情安详而宁静,似睡熟了般。只是眉心却有一丝轻皱,是不甘,还是不舍……
玉台的正下方拖着一条长长的雪白地毯直伸向殿门。
雪白地毯的两旁跪满了人,所有的人都身着白衣,颔首垂目,默默地为他祈祷,希望他能去到没有世俗纷扰的天堂……
血奴、独孤伤和四位长老并立在玉台丈外的两旁。
血千寻静立在玉台的下端,突然飞身而起,用自己的手在玉台两旁的水晶柱上刻下了:
“化身为自由神,姓氏皆香,剑花飞上天去。
呕心作长吉语,龙鸾一啸,诗草还让君传。”
血滴在雪白的地毯上,浓郁的美艳……
大殿中一片死寂,虽然集齐了圣教一干首脑,却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
没有人流泪,圣教的人流血不流泪!
许久,光辉迷蒙的石门中出现一个人。
她一身雪白的绸衣被风掀起伴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来,亮如明星的眼眸眼睛烟雨朦胧,秀发散披在身后,只用一支郁金香挽了个髻……
玉台下有一条水晶梯,她就走在那条梯上,宛如仙女拾级返广寒。
“圣女!”血奴叫了一声,想阻止她上去。
“让她去!”血千寻道。
新然停下了脚步,俯下身去,凝视肖旸的脸。
她的眼眸动也不动,但是晶莹的泪珠却不停地滚落下来……
血千寻一直别身在地毯中间,不禁喃喃道:“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犹来最易醒……”
新然地肩膀在抽动,突然扑在肖旸的身上,放声痛哭!
——用眼泪来冲淡痛苦,无奈而无助。
只是有的痛被眼泪流经后只会更重、更痛。
凄厉的哭声响彻大殿,揪痛了众人的心,整个大殿也更静、更悲凉!
血千寻身子一颤,转过身来,厉声道:“他已经死了!你再怎么哭也是没有用的!”
血奴不禁替新然捏了把汗,“圣女,时间差不多了!”
慢慢收声的新然取下了发间的那支郁金香。
紫色的花儿,鲜艳欲滴。
“还记得这束花儿吗?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送给我的!我一直都珍培着……你要走了,就带上它吧……”
她将郁金香轻轻地放在肖旸的心口,缓缓转身,缓缓踏下长梯。
背后轰轰隆隆地响着……
这声响似晴天霹雳;使新然整个人都软瘫在水晶梯上。
玉台慢慢的下沉,下沉……
新然最后看见的是他的侧面,长长的睫毛,高挺俊美的鼻梁……
六
七日之后,武林各帮派首脑都收到了一封信函。
“本教复出至今尚未正是拜会各路前辈,十月初五,嵩山设宴。贴到之处万望诸位屈驾一聚。
血千寻”
七
嵩山为五岳之中岳,现今河南登封。主峰海拔一千三百五十九米,山势俊拔,为中土名山之一,与伏牛山为淮河流域同同黄河、长江流域的分水岭。
山脚下有一片偌大的原野,纵横百里无人居住,只有数十堵高台矗立其间。
那是专门供武林公开举行盛大议事活动时所用。
如果说慕士山境内为天衣圣教的禁地。
那这儿就是整个武林的禁地。
血千寻的嵩山之约就定在这里。
申正时分,场中已经人山人海,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地方,顿时鼓乐喧天。
——血千寻约集咱们不知所为何事?
——天尊令已经在她手里,莫非她想召告天下……
——我突然想起了二十七年前的那件事。
——你是说二十七年前血天香约战各路统领为夺天尊令的事?
——不错!当年血天香敌遍十一大掌门,连夺十一道玉令锦符!
——血天香!血千寻!她们之间难道有什么过人的关系?此情此景,为何与当日如此相似?
——对!可是有一点不同。当年的局势我方在主动,而今,圣教已经反客为主,占尽先机!
……
第二十五章 原来是你
嵩山脚下。
“咚…。。”一阵震天的鼓声冲破了众人的喧哗,片刻间,偌大的原野都静了下来。
独孤伤走到广场中央,高声道:“申正已过,请诸位入座!”
座位当然就是指四面的高台。
石台高约七丈,想轻松上去并非易事。
但场中的这些人俱是一方之主,脚下的功夫自是不容小觑。
一时之间,十一大宗派,七帮九寨的首脑全都施展起轻功,掠上了石台。
石台周围聚集的是各大帮派随行来的弟子,亲眼目睹这么多当世高手同时施展轻功,不禁发出阵阵唏嘘。
南北黑白各路侠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