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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不多,他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衣服给她。
不过让马修诧异的是,即使这样,但她的肩膀和腰肢依然挺得直直的,一双眼睛冷静地直视着自己,丝毫都没有普通女性因为衣不称身的窘迫与羞怯,仿佛她的躯…体完全游离与衣…衫之外,她的骄傲与魅力不需要布料剪裁来体现。刹那间,马修忽然想起自己在荒野中初见许栩的情形,她一…丝…不挂地卧倒在墨绿的草丛中,修…长光…洁的身…体在黑暗中闪着莹光,就像纯…洁又诡艳的女妖。他抱起她,细…腻的皮肤柔…软冰凉,如最上等的丝绸诱…惑着他的掌心……想到这里,马修下意识地摇了下头,为自己的“邪念”而感到羞愧。
“很好,现在你过来试着给暗夜流星梳毛吧。”,他故意板着张脸吩咐道,但她裸…体的模样仍旧在心底晃动,他暗自祈祷此时的灯光够暗,能掩盖自己脸上可疑的红晕。
许栩顺从地走了过来,接过他手里的毛刷,努力地回想着以前在马会打暑期工时,马房领班曾教导她的要领:“对于陌生的马匹,你得先温柔地和它打个招呼,同时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先让它熟悉了你的气味和声音,然后确保它不再抗拒你的时候才能接近。”
“嗨,暗夜流星,你好,我叫许栩。”,许栩站到了黑马的身侧,和它保持一臂的距离,她注视着马儿那双好奇又神气十足的大眼,心想,动物就小孩一样敏…感幼稚,得好好地哄才行。
但许栩显然低估了暗夜流星的心理年龄,它可不是什么幼稚单纯的孩子。暗夜流星来自遥远的苏格兰牧场,和它那些高贵的祖辈一样,是匹不折不扣的名马,关于它家族的谱系和曾经获得的奖项厚得像百科全书。它瞅着身旁的小妞,觉得她身…材单薄,一脸傻相,无论如何都不配替自己这位曾获得肯尼亚秋季大赛冠军的“英雄”刷毛。所以,暗夜流星转动着眼睛,一股温热的气流快速地从鼻孔里喷出,无声地表示着自己的轻蔑。
许栩没看出它沉默的抗议,以为时机已经成熟,便靠近了它的腰部,举起手里的刷子就想梳下去。忽然,暗夜流星猛地扬起脑袋和上半身,发出一声刺耳的嘶叫,前蹄曲起企图踢向许栩。还好许栩只是站着它身侧,身体连忙往后一闪,灵巧地避开马蹄的攻击。
“安静,暗夜流星!”,马修急忙扯住缰绳,往下一拉,然后不停地抚摸着它的鼻梁,让它平静下来:“你这坏脾气的小子,来,放松点,再捣乱的话我可找不到人来伺候你。”。他一边安抚着暗夜流星一边低声教训着,神情和口吻俨然一位慈爱的父亲。
“暗夜流星性子很倔,脾气又暴躁,不过它很喜欢别人摸它的鼻梁,这个动作能让它快速地安静下来。过来,你试着抚摸它的鼻梁,得让它尽快地接受你。”,马修回过头对许栩道,同时他也感到有点吃惊,没想到她的身手会那么机敏。
“可是,它会让我摸它吗?刚才我连它的毛都没碰到,它就自己炸毛了。”,许栩重新走近点,但仍不敢碰暗夜流星。
“会的,来,把手给我。”,马修向她说道。
许栩配合地递出一只手掌,他随即牢牢握住了,然后按在了暗夜流星的鼻梁上。果然,那坏脾气的黑马只是稍稍地挣扎了一下,然后就乖乖地任凭许栩抚摸。许栩贴着暗夜流星粗…糙的皮毛,温热的呼吸烘着她的掌心,能感到皮肤下血管的跳动,像极了她拉着操纵杆感应空中国王引擎转动时的触觉,那么地生机勃勃又充满活力。只是,她的空中国王并没有暗夜流星那么幸运,它还没有完成自己该有的使命便坠落了,如同一颗默默无闻的流星,划过天际然后湮灭,除了黑夜没人会知道它曾经拥有的光彩与荣誉。
马修站在许栩的身后,她的发顶距离他下巴只有几厘米,女性独有的体…香从她乌…黑柔顺的发鬓间渗入他的鼻腔,她的手正静静地卧在他的手下,乖巧得像只小猫,让他有种已然掌控的满…足与悸动,可又并不完全是那样的。因为一种奇异的疏离感正从她身体内散发出来,仿佛有层无形的光膜隔开了他的触…碰,而光膜内是个他无法探知的世界。忽然间,马修很想知道她的身世,背景,过去以及一切的一切。
两个人就这样心怀各异地站着,若有所思。突然,一阵嘈杂的轰隆声在屋顶响起,如同雷鸣,持续地又肆无忌惮地震撼着马厩单薄的屋顶,连带暗夜流星跟前饲料槽里的大豆和牧草也被震得簌簌发抖。暗夜流星受到刺激,惊恐地嘶叫起来,如同世界末日。
马修赶紧抓住缰绳,以防它再次抓狂,却没想到身后的许栩低低地喊了声:“螺旋桨,飞机!”,然后就冲出了门外,她奔跑的速度似乎比暗夜流星比赛时还要快上几分。
第六章 飞机和流…氓 。。。
外面的天色刚刚擦亮,太阳还未升起,天际呈现出半透明的灰色,但地平线以下仍是黑的,茅草和咖啡树在风中摇曳,其中还能看到隐约的人影,那是早起的工人开始忙碌。除了远方的恩贡山脉,许栩几乎看不清别的事物,黎明仍属于黑夜,光明潜伏在破晓前的静谧里。
但一道银色的光影打破了这种静谧,它在农田的上空不断地盘旋,俯冲,然后又上升,带着强劲的气流与噪音撕破了空气,就像只走投无路的信天翁,扑打着翅膀,企图冲破猎人布下的落网。
许栩尽力地扬起头,观察着那道银影的飞行姿态,此时,马修带着桑布,还有庄园里其他的人追了上来。大家惊奇又惶恐地看着天空上的飞机,不知道它引起如此大的骚乱,到底想干什么。
“飞机看不清着陆的地形,快!点起火把,空出跑道。让他紧急着陆,飞机可能发生故障了。”,许栩凭借长期的飞行经验,第一时间判断道。
“你确定?”,马修喊道,机翼搅起的狂风吹散了他的声音。
“当然,快点,找块最宽阔的空地,把火把排成平行线,最少得1400英尺。”,许栩大声回应。
“1400英尺?你疯啦,一时间哪里去找那么多火把?”,马修的惊叫声从风中隐隐传来,1400英尺,恐怕得把他的咖啡树都砍了才能燃起那么多的火炬。
“尽量找,跑道越长越好!人命关天!”,许栩回过头拽着马修的胳膊,吼了回去。
最后,几乎惊动了整个庄园里的人,他们才在最北边的那块荒地上燃起了两排火把,当然距离1400英尺还差得远,但这已是他们能做到极限。许栩看了看火苗倒向的趋势,忽然往跑道的另一头奔去,边跑边对身旁的马修喊:“脱下衣服,快点,把你身上的衬衣脱下来!”。
马修被她弄得莫名其妙,不解地问:“为什么?”
“风向标,得有件东西指明风向,让驾驶员能清晰看到。你总不会要我脱吧?!”,许栩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事实上,如果真让她脱,她也会义不容辞,生命危急之下无所谓什么性别差异,她只是不想再目睹一次空难的降临。
很少有人敢用这样的口吻对马修说话,尤其是女人,马修又一次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冒犯,但是这次他没有发作。因为许栩的眼光是如此执着,脸上流露出的迫切和真挚让人有种无法抗拒的威严感。看着她苗条又灵动的背影,马修抿了下嘴唇,扯出衣服下摆,果断地脱下衬衣递给她。
许栩拎着他的衣服,朝空中一扬,雪白的布料立刻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柔软的衣角清晰地指出气流的方向,东北偏北,和她预计的一样。飞机从这个角度降落,刚好是逆风而下,既能增加空速又能降低地速,妥帖又顺当。
就在许栩扬起衣服的十几秒后,那架在空中苦苦挣扎的飞机终于调转机头,朝着跑道俯冲而下,与此同时她不停地打着手势引导飞机的方向。飞机越飞越低,速度也越来越快,贴紧地面时,机轮摩擦着泥土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最后在一团混乱的尘土和橘红色的灯光里停住了身形,映着微亮的天光和火焰,银灰色的机身像艘死里逃生的小船在喘息不已。
许栩轻呼了一口气,忽然,身后响起了一片掌声和呐喊,吓得她立刻回头,只见一大帮土著黑人正朝自己用力地拍手和叫喊,仿佛很开心。许栩不知道他们在喊什么,愣了片刻,那群黑人突然越过她,朝飞机的方向狂奔过去,扬起大片尘埃,就像群行动敏捷的斑马。
就在许栩目瞪口呆之际,桑布总管举着火把走近了过来,“门萨希布”,他朝她弯了下腰,发出这几个音节,然后不再看她,跟着那群黑人走向飞机。
“棒极了!你干得很漂亮,许栩。”,马修也走了过来,对她微笑道。
“门萨希布是什么意思?他们为什么朝我大喊?”,许栩不解地问到。
“门萨希布是女巫的意思,在斯瓦西里语中代表着尊贵的称呼。他们认为你干了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能让天空上的大鸟乖乖地降落,就像女巫的巫术一样。事实上,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没见过飞机。”,马修笑意更深,烟紫色的眼睛注视着她,映着摇曳的火光,温暖又漂亮。
许栩这才注意到他还赤…裸着上…身,精…壮的胸…膛微微起…伏,结…实的腹…肌在晨光中呈现出紧…致的线条,完美得如同美术馆里的人…体雕像。她别过眼,感到脸颊上突然热了起来,连带心跳也有点加速,连忙将手里的衬衫递给他:“你的衣服,还给你。”
马修接过衣服,利落地穿上,但眼睛片刻都没有离开她,当看到她脸颊上那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红晕时,他满意地扬起嘴角,一种难以名状的欢快在心头充斥着,飞扬着。他为自己的突如其来的快乐感到惊讶,想不通是为了什么,只是觉得它来得毫无道理,但又那么地甜蜜。
许栩和马修走向了那架倒霉的飞机,打算去探视那位同样倒霉的飞行员。当他俩刚走到机翼的位置时,响亮的笑声从机舱内传来:“哈,马修老兄,你这‘机场’弄得还真不赖!”,随之,一个穿着灰色飞行服的男人从飞机上跳了下来,大大咧咧地对桑布吩咐道:“嗨,桑布,让他们把我的行李卸下来。小心,别让他们乱碰我的飞机。”
“阿诺,是你?你不是还在蒙巴萨吗?”,马修走上前去,一把拥住了那个男人的肩膀,还在他的背上重重地拍了几下。
“蒙巴萨的气候太恶劣了,那里的闷热能把煮熟的鸡蛋也孵出鸡崽来,我想念你的庄园和杜松子酒,当然,还有内罗毕俱乐部里的那群荷兰娘们,她们的大…腿比乳…酪还白,哈哈!”,那人边说边把防风镜和飞行帽脱下,轻松地往后一抛,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身后桑布的怀中。
太阳升了起来,砂金色的光线驱走了视野里的混沌和迷蒙,在那人黑色的头发上淌了层光晕,而夹杂其中的一根银丝格外地夺目刺眼。许栩惊奇地看着那个叫阿诺的男人,他年纪不大,看上去比马修还小一点,漂亮的橄榄色皮肤,眉毛浓密飞扬,甚至带了点凶悍,碧绿的眼睛很犀利,用一种肆无忌惮又具侵…略性的目光注视着别人,下巴上有道微凹的伤痕。
许栩打量着阿诺,从他高大的身材到那张野性十足的脸,忽然有种怪异的联想,如果把他那身飞行服脱掉,换成白衬衣,马甲和马裤,再加一把佩剑,那简直就和17世纪时专门抢夺良家妇女的海盗一模一样。
察觉到许栩的注视,阿诺的视线敏锐地扫了过来,刹那间,许栩感到有种被人透视和冒犯的感觉,她不悦地皱起眉头,平静地和他对视着。
“东方女孩?啧啧,还真是个美人,像个陶瓷娃娃一样。”,阿诺忽然咧嘴笑了起来,不羁的薄唇后露出森白的牙齿,在朝阳下闪闪发亮,让人想起那些大型的食肉动物。
他的笑容还真像个强盗,许栩再次下了判断。
“刚才就是你帮我打风向标的对吧?那姿势美极了,我猜你的腰围只有23寸。”,阿诺的目光放…肆地掠…过许栩的胸…部和腰…肢,仿佛已经透过她宽大的衣衫触…摸着她每寸肌…肤。
流氓!如果是以前的许栩,她早就一拳挥过去了,但此时不同往日,这里是马修的地盘,不是伦敦,波士顿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她微微握紧了拳头,然后冷笑了下说:“阿诺先生,如果你目测地形的水平能有目测女人腰围那么精准的话,估计也犯不着等磁力发电机完全被打坏才能着陆。”
这下阿诺惊呆了,他敛去笑容,严肃地看着她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发电机出了故障?”
“你螺旋桨的声音告诉我的,刺耳又生涩,有可能是其中一个气缸的火花塞坏了,劝你赶紧进行检查。”,许栩抿了下嘴唇,想起了自己以前跟着教官和机械师苦学机械知识的情景,心头不由得涌起一股物是人非的悲哀。
听到许栩的话,阿诺张大了嘴巴,光凭螺旋桨的声音就能判断飞机的故障?!据他所知,这样近乎魔术般的技能,在整个内罗毕只有威尔逊航空公司那位最资深的老工程师才能办到。他再次端详着许栩,精致小巧的脸庞,漆黑的眼睛和娇…嫩的嘴唇,虽然亲眼所见,但他仍无法相信这个年轻的异国女孩对飞机知识有如此深的造诣。就像交流电与丝绸,科学家的烧瓶和东方仕女的绣花鞋,毫无关联,矛盾得令人想发笑。不过,阿诺没有笑出来,她刚刚救了自己,用她精湛的飞行知识,这点毋庸置疑。
“阿诺,你真得好好谢谢许栩,如果不是她指挥我们铺设跑道,估计你要等到现在,太阳出来才能着陆。”,马修拍了怕阿诺的肩膀说。
“等不到现在了,事实上因为发电机失灵的缘故,我的飞机保持不了速度,再迟一个小时着陆的话,我就得掉下来了。”,阿诺把手指放到鼻尖下,神色有点凝重,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他直到现在才感到后怕。但是,在他那颗冒险主义者的心里,这种害怕只是一闪而过,并未多作停留。随即,他又扯开唇角,朝许栩伸出右手说:“谢谢你,小美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该怎么表示感谢才好呢?”
许栩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说:“如果可以的话,让我看一下你的飞机吧。”
阿诺看着许栩的眼睛,突然感到很不舒服,她的眼神很平静,黑曜石般的晶体漠然地映出他的身影,就像面镜子,只负责忠实地反映出物体的成像,但对物体本身毫无感情。无疑她是美丽的,可这种美丽让他感到压迫力,就像面对一位实力强大的同性,久违了的好胜心和征…服欲从他的心底冒了出来,阿诺眨了眨睫毛,脸上闪过狡黠的笑容。他忽然俯□子,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道:“如此漂亮的小手,沾到机油的话不会很可惜吗?”
许栩立刻抽出自己的手掌,怒火再次腾起,她盯着阿诺冷冷地说道:“它沾到机油不可惜,沾到流氓的唾沫才更可惜。”说完,她转身就走。
“流氓?我只是吻了下她的手,又没干别的,她竟然说我是流氓。”,阿诺耸了耸肩,向马修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吻手礼只能在室内对已婚的女士进行,而且还得征得别人同意,以上种种你都违反了。阿诺,我觉得你刚才的行为和流氓差不多。”,马修勾了勾嘴角,然后往前走去,不再理会身后一脸吃瘪的阿诺。
第七章 阿诺的赌约 。。。
经过清晨的那阵飞机骚乱后,恩贡庄园恢复了它以往的平静和秩序。
工人们在咖啡园里忙碌着,赶在天黑之前尽量摘下树上所有的浆果,他们大多都赤…裸着上身,黝黑光滑的身…躯和牛群灰白的背脊形成鲜明对比,如同散落在田埂间的黑白棋子。刚摘下的咖啡果被一筐筐地放上牛车,然后沿着坑洼不平的泥路运到远方的河岸上。在河边的工厂里,浆果会经过清洗,摘选,然后挑出里面的种子,再经过机器的烘焙和去壳,种子就成为了散发幽香的咖啡豆。
许栩站在餐厅的窗户前,眺望着底下的咖啡园,这还是她第一次认真地欣赏恩贡庄园的景致。低矮的咖啡树一排排地朝远方的高山延伸,在东非高原清冽如水的空气中恍如大片漂浮的绿藻,其中点缀着鲜红与黄褐,那是成熟的果实与干燥的泥土。尽头处,恩贡山脉连绵起伏,任凭飘散的流云在山体上投下变幻的从影。从不同的角度看去,山峦会呈现出不同的姿态,如同无数巨大的宝石,被阳光切割后,每个截面都光彩迥异。
“那条河叫什么名字?”,许栩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