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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扑倒地上，发出响亮的惨叫，响彻山野。
王川的声音从石头后面传来：“没用的，这里离你们部落还远着呢。而且那里人多，热闹得很，你叫破喉咙他们也听不到的。你再这么叫，倒是容易把我的人引过来。万一他们知道你对我心存不轨，我想放过你都没办法。”
不知道是不是河髓把王川的话听了进去，他的叫声果然慢慢变小了。
王川道：“我们言归正传，西牛部落给你多少牛皮牛角了？”
河髓摸不清王川的逻辑：“什么西牛部落给我牛皮牛角？”
“好的，谢谢。”听了这话，王川大为放心。他最担心的就是西牛部落还没有等到决斗结果出来就对他动手了。如果是这样，那这个西牛部落就太恐怖了，行事作风完全出人预料，和他们对敌绝对没有好下场。现在河髓这个反应，表示西牛部落没有参与这个计划，那就表示王川对西牛部落的判断没有错。
王川接着问第二个问题：“我们说阿母健在的时候，你的反应不对，你是不是觉得比虎把阿母杀了才成为了部落首领的？你对比虎的动向这么清楚，难道杀阿母的主意是你出的？”
“嘿嘿，难道那个老女人肯让出自己的位置？现在只要那个老女人没死，比虎还是听她的吧？”河髓倒是一副明见万里的样子。
“哇，你怎么知道的？亮苏连这个都跟你说？”
“亮苏？用得着他说？”不知道是哪里刺激到了河髓，他忽然就歇斯底里的叫喊起来：“阿母那个老女人，当年我在部落勤勤恳恳，为部落不知道猎了多少猎物，在交换人的时候，我求他不要把我换出来，可是她呢，她怕我抢了她的位子，怕我吃了她的那口吃食，不顾我的哀求，硬生生把我换到了这里来。我来这里的时候，天天被人欺凌，肉吃不饱，天天咬骨髓吃，才混了个河髓的名字，你知道这名字是怎样的侮辱吗？”
“所以你让比虎去杀阿母？”怪不得比虎说见了这个人可以杀了，感情这才是指使比虎的罪魁祸首。
河髓只是冷笑，却并不承认。
王川道：“其实你错怪阿母了。她那个人古板是古板一点，但她做事的原则绝对是为了养活更多的人，不管是留在部落还是交换出去都是。在部落一年要吃半年树皮，把人换出来其实是给人更好的活路。像你这种吃不得苦的，留在部落里说不定早饿死了，她把你换出来可能让你吃了些苦，不过你现在可都是长老了，这日子过得就比阿母不知道舒服多少了。”
河髓道：“你胡说，谁吃不得苦了？我可是……”
王川打断他道：“你别可是当年如何了，刚才挖树根的时候要吃你狠心吃一根下去，我现在就不会发现你的破绽。而且，我那种肉干多好吃啊，你居然都啃得没滋没味的。你还好意思说自己能吃苦？你这种人呐，不会安分吃苦不说，也眼光也没有一点。阿母把你放到这边来，以你这等聪慧，你正好可以在这边替部落过来的人出头，关照一下我们部落吧？可是你呢？对部落没有半分帮助不说，今天我们来了半天，一个部落的人都没有见到，还不是被你威胁不让他们出来？你对阿母的苦心一点都看不明白，还包藏祸心，想杀了她。实在是连野兽都不如啊……”
王川叨叨絮絮的说了半天，河髓却已悄悄站了起来扶着石头转了过去。这回他手里拿了一块宽大的石板，可以当箭也可以砸人。当靠近王川发声的地方，正要蓄力扑出去的时候，一根好大的树枝呼得横扫过来，狠狠抽向他的脸。匆忙间他用石板挡了一下，但那股力量还是直接把他抽翻在地。
王川的声音又已经到了另一边的岩石后面去了：“这树枝我也花了好大的力气拉的，你没事吧？”
河髓的牙齿都被抽掉了：“小崽子，你……”
“你还是好好躺着别动好了。这就当你没好好听我说话的惩罚了。”王川道：“好了，不跟你说阿母的事情了。你现在来抓我，可是你们大巫吩咐，不让我去救那个孩子？同时威胁比虎不要他上场？”
大巫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当下就说要烧了那个孩子，自然是不希望王川把孩子救好的。下午时分，营地的人络绎不绝，孩子能够起来的消息只怕已经传出去了。大巫肯定恨极了王川。但现在毕竟是集市正在举行的时候，他们不能光明正大的有什么举动，才派了这么一个“河部落的旧人”来把王川拐走。这事要是成了，就算比虎声张起来他们也可以推说不知情。一个孩子乱跑，谁知道是不是外面的野兽吃了？
比虎的勇猛想必他们是见识过的，到时候就算五人对五人，他们也不一定有把握能够干翻比虎。要是王川在他们手中，要求比虎不上场，甚至让比虎乖乖缴械都是有可能的。毕竟他们也看到了王川这个未来的长老在部落中的地位。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你都看出来了，为何还跟我来这里？”河髓终于理解为何比虎会听这个孩子的了。这些东西如果没有亮苏在通风报信，一个孩子能想到这些，实在是太惊人了。不过他想到这些的时候，已然有些迟了。和王川一起出来的几个人举着武器正飞快向这里跑来。
王川道：“我不跟来，你怎么会承认这些？”
被孩子戏弄的感觉，让河髓无比羞愤，他宁愿相信这是亮苏背叛了部落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一早就被看穿了。但他稍稍分析一下便能明白，亮苏并不可能这样做。
当部落的众人跑上前来，河髓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呼叫道：“你们快救我，这崽子疯了，突然说不去看河部落的人了，还突然用箭射我。快，把我弄回部落去。”
河部落众人猿猴般跳过石头，拦在王川与河髓之间。他们见王川没事，便傻子一样看着这个狼狈的家伙。
王川只是道：“他现在叫河髓，之前让比虎去杀阿母的人就是他。把我那两支箭拔出来。手脚弄干净点，不要让人今晚就发现了。”众人点了点头，便围了过去，看着河髓的眼神便如同看一具冰冷的尸体。
河髓彻底慌了：“你们不能这样，我是火神部落的长老！你们敢杀我，火神会从天而降，烧死你们所有人的……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对不起阿母，只要你们放过我，我可以给你们……你们不要逼我！”
河髓毕竟是多年狩猎的猎手，看到部落人渐渐逼近，威胁和哀求都没有一点用处，绝望之下的他举起短矛拼命的姿态真的壮烈无比。
这也是王川不敢和他正面对上的原因。能咬开骨头的人，力气还是十分惊人的。
但他毕竟只有一只短矛，而对面有五六只长的……
第86章 临时改期
王川等人回到营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火神部落所在的乱石山上，不少火堆被点亮起来，热闹得如同后世的街市一般。
河部落上场决斗的人已经穿戴好各种护具，准备好了武器，正在扭动着身子做最后的热身。
和河髓动手的最后，部落一个人被他的短矛破开了鳄鱼皮甲。营地的人看到，便纷纷迎过来询问。人多眼杂，王川只是说树枝刮的，让大家不用在意。最后只剩比虎树皮两人的时候，他才小声说了事情的经过。
树皮道：“比虎你这就不厚道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和我们说清楚，还好没出什么岔子，要不然阿母得剥我的皮了。”
比虎也是后怕：“谁能想到这一层？我还道他只是居心不良，想着见到了他手刃了便是。倒没有想到他居然是部落旧人。”
王川赶紧让两个人打住，树皮的嘴巴得理不饶人。比虎这等骄傲的人让他说自己的糗事只怕比杀了他还难受，他事前不说也没有办法。如今他已经认错，若树皮再趁机挖苦，两边只怕就要内部分裂了。
王川道：“现在火神部落的计划受阻，我怕今晚事情有变。让大家都做好准备，事情一旦失去控制，大家只管逃命，除了武器滑雪板，其他东西都先不要了。”
树皮嘿嘿一笑：“本来就是随时准备着的。来这火神部落不比闯狼穴大意。”
众人说话间，冬熊带了一串绑着的人回到旁边的营地。那些人可能刚刚还是这山上某个营地骄傲的勇士，现在被绑了起来，多少有些不服，被冬熊的人拿鞭子抽打着。
冬熊下午吃饱了牛肉就出去了，据说是找了几个部落的领头人物聚在一个小洞穴中商议什么。现在才出来。看到那串人的时候，王川就知道那个陶器已经被出手了。冬熊的能力比王川想得还要高明一些，那串被绑起来的人居然有十二个之多。
树皮小声道：“要是今晚要跑，这些人可就便宜了他了。”
王川道：“这些人硬塞他也不会要的。要不然他下回还敢来我们部落？”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大家收拾好东西，安排好守营的人，就准备往山上去。山上却下来了几个人，让河部落的人稍等着，说是首领要来商议事情。
营地中的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刚说火神部落可能今晚事情有变，这就来了人。显然事情正在向不利的方向发展。
比虎喝问道：“这个时候，还要生什么事？若是不敢比试，直接认输就是了。若是想用别的法子对付我们也只管来，我们就二十人而已，要灭我们还不在你们反手之间？但我们可不会坐以待毙，要吃下我们，还得看你们牙口好不好！”
几个头领模样的人走到跟前，大声回应道：“谁怕了你们？这比试可是你们自己提出来的，若不是我们大巫念着和你们河部落互有通亲，和你比虎多少有些交情，会给你们这么一个展现自己能力，让你们能在这集市中有一番地位的机会？如今倒变成了我们要杀灭你们？这话怎么说来的？我大巫念在你们的勇武最好表现在野外山林狩猎之中，想把比试改在明日山林之中，让你我各出十人对战，正好给你们一个发挥所长的机会。还是我等亲自来说，你们却如此乱说，真是不知好歹。”
树皮站出来道：“说这些话你们都不恶心？当时你们大巫说赎盐氏的孩子没法子救，只能放火烧了，我们说可以救，你们却不愿意放人。最后才说是通过比武来证明对错的。怎么又变成了你们给我们机会证明实力了？我们的实力跟你们火神部落比确实大大不如，不过还没到需要你们怜悯的地步。你们准备不足，要留到明天比试，那我们也奉陪。你们要改在山林之中，我们也同意。你们要是说用三百人来跟我们二十人决斗，我们上下也会死战到底。到时候看看是谁给谁脸面，谁给谁机会！”
在王川看来，嘴炮什么的是最没有意义的，要是嘴炮能解决问题，这世界上可以少九成以上的武装冲突。火神部落发现河髓没有按原定计划返回，而王川又还好好的，推迟计划更改策略是正常的。
十人对战的意思，就是最大限度的降低比虎的威胁，同时有不放过河部落任何一人的意思了。因为越是人多的战斗，个人勇武能够发挥的作用越低。他们没法限制比虎的出场，用这种办法也是逼于无奈。只有二十人的河部落这边，如果伤亡了十人，剩下十人在离开的时候围剿起来就更容易了。
如果是在野外比武的话，火神部落就可以提出不限武器的条件，到时候他们可以发挥自己的擅长使用弓箭的优势。在他们看来，就算河部落这边也有弓箭，不过在比虎带领下才练习几个月的弓箭手，在自小熟悉弓箭的火神部落人手中，只有当靶子的份吧？
不过实话谁也说不出口，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安慰一下自己那也是人之常情。
树皮嘴皮子不错，和对方一阵嘴炮下来，几乎让对方下不来台。最后还是火神部落那边一起的，一个叫贺部落的首领站了出来，又拉上冬熊出来相劝，才平息了这场嘴炮。约定明日日出三竿时候，在外面的野地里，各出十人对决。武器不论，生死不论。直到一方全死或者认输为止。
约定一下，火神部落的人便神情轻蔑地走了。在他们看来，河部落这二十人不过是死人而已。在他们的地头上，要怎么欺负人还不是他们说了算？到时候野外大战，便可以让人看看火神部落的底蕴在什么地方了。区区联合了两个小小部落的小部落就敢出来蹦跶，真是不知火神之威啊。
决斗如此一改，河部落的人私底下倒是多了几分期待。在野外的话，那铁器偶尔使用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只要做得隐蔽些，将人都杀干净了，谁知道他们用了什么东西？而且不限武器，弩也可以用呢。用这种不用双手拉弦的玩意坑一坑人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形势越发得严峻，王川几人便商量着明早起来后就收拾行装，在决斗之后就离开火神部落。至于没有完成的交易，就借着火光，争取在今夜把各种交易做完。
第87章 集市之夜
成功改期后，火神部落大方给每个部落赠送了一份肉食，还是把山上的大火堆点了起来，邀请大家去那边相聚烤肉。这种集市除了交换物品，也是交换各种信息的时候。白天物品已经交换得差不多了，到了这个时候，大家聚在火堆旁，喜欢吹嘘的说说自己往年的战绩。喜欢抱怨的说说今年猎物又怎么变得不好猎了。像火神这种部落有智者存在的部落，也会宣扬一下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新的理解或者猜想，表示自己的图腾是站在世界的最前列的……更多的时候，他们则是在交流和探讨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树皮喜欢这种交流，王川就让他拿着制作好的几本日历去参加这种活动去了。
其他部落多少有人留守，王川在比虎的陪同下一个个去看，打听他们部落的位置，所处的地形，人数多少，出产的物品等等。遇到合适的东西，也用带着的酒水去交换一些。其余部落聪明些的都去参加篝火聚会了。留下的都是憨厚些的人，让比虎远远地站在没有威胁的地方，王川总是很快能和他们热烈的聊起来。收集起这些信息不算难事。
现在这里聚集起来的几乎都是叶原河北边的各种比较大的部落。这些部落少则百余人，多的可能有两百来人。这些部落中，最东面的是冬熊所在赎盐氏，最西面的是西牛部落，最北面的是贺部落，最南面的应该就是河部落了。在这些部落的包围之中，还有不少小些的部落，他们会在夏秋出来和其他部落交换通亲，其他时间都留在自己部落的领地中，极少出来。而不管是东西北哪个方向外面，都还有其他部落，赎盐氏再往东面，据说就有些不小的部落，不过他们不会来火神部落这么远的地方交流而已。
综合了这些信息，王川简略做了一个推算，发现附近这片几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生活的人可能不到五千人。顿时觉得比虎那种要形成千人部落的目标任重道远。
在这个过程中，王川用酒水换了几筐看不出什么种类的茎块。这些东西一时之间认不出是什么，回去检查一下或者试着种植一下看看有没有能用的。史前和后世经过培育的大部分作物都长得不太一样，一时间分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路过西牛部的时候，王川也去打了声招呼，石角倒是很意外的没有去参加篝火烤肉，而是留在营地中守卫。见到王川和比虎过来，他依旧没什么好脸色，语气中依然带着呛人的味道：“哼，被人这样算计，也不知道趁夜逃跑，这勇气倒算是不错。”
王川道：“总不可能一直逃下去的，有时候不露出牙齿来，他们总是以为没有长大的老虎是山羊。”
石角道：“就算是露出牙齿的老虎，在面对一群嗷嗷的时候，也会选择逃跑的。”
王川道：“嗷嗷这种东西我们杀过，把它们打痛了，它们就会自己跑掉了。”
石角道：“希望明天你们还能说得出这话来。”
王川道：“看来你是不看好我们。要不我们打个赌如何？明天要是我们赢了，借你的人护送我们两天。要是我们输了，我们营地所有的东西都归你所有。”
王川知道，之前和石角谈的畜养交换的条件乍看之下非常吓人，不过也并非没有达成的可能。能统领一个部落的人，基本的变通肯定是会的。三个条件当中，每年十个孩子并不一定全都要他们部落出，他们交换劫掠来的孩子也可以充数。每年提供牛皮牛角牛筋的数量，这是要协商的，要是他们拿不出来，王川也没可能硬要。结盟出征两次的事情，那更是容易拖延了。天雨路滑，大雪封山这等借口古今皆有。
而且这些东西并非不可以商量。石角之所以连商量一下的兴趣都没有，是因为他觉得河部落没有相应的实力，不配提这样的条件而已。狮子大开口大家都觉得正常，兔子大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