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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香川在绣花,他的手势轻而快,在绢面上舞动,看上去如同蝶翼拂过娇嫩的花朵。
孟星魂知道律香川用绣花来训练手的灵巧,他是用暗器的人。
但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律香川绣花,这画面说来诡异,却又很和谐。
律香川显然不可能察觉不到自己醒来,但他没有任何表示,所以孟星魂也不动,他只是看着。
孟星魂的视线渐渐的就停在律香川的手上,修长白皙,很漂亮的一双手。
粉色的绢面衬着律香川的手,他指间拈着针,动作看上去那样轻柔。不知为什么,孟星魂突然就觉得他的动作,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妖异。
随后孟星魂察觉到自己身体上异常,他轻轻的皱起眉,隐隐升起的燥热让他略微不安。
律香川仍旧保持着动作不变,但他却开口了。
“这屋里点的香,掺了催情的草药。律某知道这些年,孟兄过的很是压抑,想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你一番。”
孟星魂没有回话,他想省下些力气,穴道被封住了,这才是首要该解决的。
“孟兄不用多花心思,那是我的独门手法。”他说完,抬手将针在发间轻轻擦了两下,然后对着门口瞥了一眼。
“魅娘,进来吧,好好服侍孟爷。”
进屋的是一个妖娆妩媚的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但她的眼神透露着世故。
女人坐在床边,先扶孟星魂坐起,随后涂着血红蔻丹的手指勾上孟星魂的腰带。而在屋子中间绣花的律香川,显然没有出去的意思。
“你不出去么?”
孟星魂终于开口,语气里调侃意味很重。
律香川挑起眼角看了他一眼,眉目间好似情意深浓。
“我不介意观赏。”
“律香川,别玩了。”
孟星魂的语气还是平静着,如同他一直以来的。
“魅娘是我的女人。”律香川说完对着孟星魂笑了笑。
“我以为,孟兄应该是喜欢用我用过的女人的,所以特地招魅娘从千里之外赶来伺候。怎么,孟兄原来不喜欢么?”
“律香川!”
好似很满意看见孟星魂露出些激动的表情,律香川的笑意更深了一些,然后挥了挥手。
“魅娘,看来孟爷实在不喜欢你,你就出去吧,让孟爷自己难受着过一夜吧。”
女子掩住鲜红的唇,发出“咯咯咯”的清脆笑声,然后眼波流转的看了孟星魂一眼,乖乖的退了出去。
“你真是个疯子。”
孟星魂刚说完,就看见律香川手中的绣花针脱了手,朝自己的方向很轻柔缓慢的飞了过来,尾端是鲜艳的红色丝线。
这样慢,毫无杀伤力,再加上孟星魂猜测律香川并非想杀自己,至少不是现在,所以他没有躲闪。
针刺进他的衣襟,孟星魂穿着黑色的衣裳,红色的丝线落在上面有一种奇异的媚态。
然后律香川拈着丝线的尾端,慢慢的走近,坐在床边,刚才那个叫魅娘的女子坐过的地方。
他又开始绣花,不过这一次,是在孟星魂的衣襟上。
“孟兄现在还能后悔,虽然只是些催情药,顶多难过一宿,但这样,总伤身的。”
律香川的语气,依旧温和,像是在对一个多年来一直在身边的朋友说话,随意而亲切。
孟星魂不说话,也不看他。律香川也不介意,他也不再说话,好似专注在手上的工作。
过了一会儿,孟星魂感到律香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略低头,看见衣襟上一朵妖娆妍丽的红色曼陀罗。
律香川略略翻开孟星魂的衣襟,在内侧打了不甚醒目的结,丝线还连在衣襟上,他没有扯断。
律香川这时突然凑近孟星魂,仿佛靠在他肩头一般的动作,虽然他们并没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孟星魂感到耳边有温热的吐息,一阵一阵擦过脸颊喷在脖子上,耳根处。
孟星魂几乎在心里骂了律香川千百遍,说不清是药物作用还是什么,身体越发燥热起来。
“孟兄真的很难熬的样子,呼吸都乱了呐。你不想要魅娘,那你要谁?要什么样的?或者我照小蝶的样子给你找一个?”
孟星魂忍不住翻了下白眼,心道你若不要故意对着我耳洞里吹气似地讲话,我或许就会好许多了。
“你要小蝶是不可能了,我可不能现在冒险进孙府替你带她过来。不过听说这些年来,小蝶疯的厉害,孟兄都忍着,也许抓来对你也没用。”
说完这句,律香川略略偏过了脸好去看孟星魂的表情,两人的下巴几乎贴在一起。
孟星魂只是瞪他,却不讲话,他知道自己若开口嗓音里肯定掩盖不住满含欲望的嘶哑,与其被律香川看更多笑话,不如随他说。
“还是我的消息有误?其实,孟兄过的并不压抑,跟疯了的女人行云雨之事,别有一番风味?”
“别太过分了!”
孟星魂猛一回头,因为离的太近,脸颊擦过律香川的唇角,不由心头一震。
这种时候,肌肤接触,总是要命的。
孟星魂脑中一叹,这人分明是故意的,就是不想让自己好过,要看自己狼狈。
律香川却毫不在意的一笑,反俯下了身,低首在孟星魂胸口。
孟星魂仿佛能感到他的温热的呼吸穿透过衣服熨在心口,只觉得自己突然呼吸都要顿住,心跳一阵加快,不禁焦急。
“喂!律香川你别玩过头!”
律香川在孟星魂衣襟边咬断了红色丝线,然后仰头抬眼,一脸似笑非笑,“孟兄以为我要干什么?”
孟星魂听他语气戏谑,忍不住就想抽自己一巴掌,看看自己都说了什么。
随后,律香川仍是用自下而上的角度望向他,眉峰轻挑,眼角勾起一片流丽风情,眸中竟疑似可见薄薄水色。
他的食指轻轻的一下一下抚着孟星魂襟上曼陀罗,唇边笑似春风。
“孟兄且放心在这里住几日,我不杀你,我会放你走的。”
律香川走后,孟星魂闭着眼躺在床上,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他脑中满满都是方才律香川同自己说话时的样子,且不知为何竟越来越觉得有妩媚轻挑之色。
权当自己中了他的药不正常吧,孟星魂浑身发烫,暗叹自己今夜难熬。
十
孟星魂的手脚仍旧不能动,但他不担心,因为没有损伤到脉络的迹象。
而且他这两日也过的不错,什么都不干还能随时有人伺候着,即便是被囚,孟星魂也觉得没什么不好。
不过看来律香川如今真的是势力不小,财力也很丰厚。
想到律香川……孟星魂的思绪断了一下,除了第一天夜里,他就没在自己面前出现过了。
律香川在忙什么他不用知道,孟星魂明白一定是针对孙府的事。
他的心里有很多关于各方面的不安和猜测,但是却无法理出一个头绪,孟星魂觉得自己陷入了一阵迷障,而且找不到出路。
“孟兄可饿了?”
才想这个人许久不见,就立刻出现在眼前,笑吟吟的一脸和善看着自己,孟星魂突然脑中蹦出两个字。
孽障。
“是有些饿。”
“孟兄想吃什么?”
“蛋炒饭。”
孟星魂回答的不假思索,律香川脸上笑容越发柔和。
然后他点了点头,推开房内的一扇不起眼的侧门走了进去。
孟星魂这才发现,这里的设计同他在孙府时的住所倒是有些相似,还连着小厨房。
不过片刻,律香川就端着一大碗热腾腾、香喷喷的蛋炒饭走了回来。
他像那天晚上一样,坐在床边,同孟星魂对视。
“那么快?”
“做好了,才来问你的。”
孟星魂愣了愣,突然一笑,却不是因为觉得律香川做法多此一举。
“你还是这样善于揣测别人的心思。”
“我不介意你说我这是善解人意。”
孟星魂看着面前仿佛含情脉脉的眼睛,一阵恍惚,竟忘了要说什么。
“孟兄?”
“你不解开我的穴道么?”
孟星魂这几日起居饮食都被律香川派来的丫鬟和小厮伺候着,平时三餐都由丫鬟喂食。然目前的情况,他总不以为律香川要亲手喂他吃饭。
“我可以喂孟兄。”
言下之意,自然是不会给孟星魂解开穴道。
“这太麻烦律爷了。”
“就当我还你的。”
孟星魂一怔,直直的望进律香川的眼睛。他在说……那时候么?
那时候他刚救回律香川的命,面前的人彼时脆弱不堪,饮食起居皆由自己亲自照料。
粥食药汤,自然也是亲手相就。
律香川没有死,当时自然是不能泄露的,孟星魂不可能假手他人。
“你当年……果然是骗我。”
“若我当年没有骗你说自己失忆,你会不会杀我?”
律香川夹了一口蛋炒饭在孟星魂唇边,孟星魂张口吞入,细细的咀嚼咽下后才开口。
“我不知道。”
律香川不仅喂孟星魂好好的吃了一碗蛋炒饭,还很细心的在饭后喂了他一碗鸡汤,最后仔细的替他擦干净嘴角。
饭食饱足的孟星魂闭着眼睛,然后突兀的发问。
“我被你瓮中捉鳖,风月里有你的人?”
律香川的唇边露出玩味的弧度。
“如果说,我跟你,之前就见过呢?”
“什么?”
律香川接下来开口唤了孟星魂一声,孟星魂只觉得五雷轰顶一般浑身大震。
“孟先生……”
这嘶哑的声音,这语调……
“你是风月叶先生?”
“我是。”
“那叶想?”
“叶想是我的儿子。”
律香川没有儿子,律香川也不可能有儿子。
孟星魂的眼里的血丝都开始充血,他在愤怒,也在害怕。
因为他有了一个设想,可怕的设想。
“是宝宝?”
“你猜呢?”
孟星魂不知道,他无法分辨。
律香川见他不说话,也不在意,但他开始说话,说让孟星魂更不安害怕的话。
“我在孙府的内应,应该会在今天亥时告诉老伯,你会被我所擒,是叶想的功劳。”
律香川难道想让老伯杀死自己的亲外孙?真的这样简单?孟星魂不敢断言,但也觉得不无可能。
“老伯不会轻易上当。”
“以前……他也许会多看一阵子,但经过了我那件事……我想他会先下手。”
“笑话,你说老伯会宁枉勿纵?”
“孟兄忘了么?我是最了解老伯的人。”
孟星魂自然没有忘,所以他开始焦虑,非常的焦虑。
“不如这样吧,现在时申时,离亥时还有三个时辰。我这里离孙府,说近不近,说远也不算远。我借孟兄一匹良驹,三个时辰,应该还是能赶到的。”
“你什么意思?”
律香川伸手拈起孟星魂落在胸口的一撮发丝,在指间绕了又绕,然后让它们一圈一圈的从他指间缓缓滑落。
“信与不信,孟兄自己选择。你信,就救下叶想,不信,就放他自生自灭。”
如果信,他救了叶想,叶想却真的不是宝宝,那他就是律香川计划的帮凶。
如果不信,让老伯杀死叶想,而叶想却真的是宝宝,那他依旧是律香川计划的帮凶。
孟星魂狠狠瞪着律香川,好狠毒的计划,好恶毒的心肠,好一个律香川。
律香川不介怀孟星魂仿佛要剐杀他的目光,一扬手拂开了孟星魂的穴道。
“孟兄,如此,香川便不留你了。”
说罢笑了笑又道。
“之后孟兄也不用带人回来白费功夫,这里,我是不准备再用了。”
孟星魂赶回孙府的时候,听见小蝶的尖叫声,在花园的方向。
“宝宝,不要杀宝宝,还给我,宝宝……”
叶想在咳血,他单膝跪地,勉强用剑支撑着身体不倒下,虎口处被震裂,不停流着血看上去血肉模糊。
孙蝶的尖叫变得歇斯底里,听不出意义,她被点住了穴道。
“孙玉伯,你要杀就杀好了,你想知道的,一句也休想从我嘴里问出来!”
“你很好,即使这时候,也让我不得不欣赏。可你偏偏要与我作对,不过你不说,我也能猜出大概。”
老伯的脸上带着笑容,但他的眼睛里没有笑意,他抬起手,孟星魂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来不及了!
孟星魂手里的剑脱手而出,划过十丈距离落在老伯和叶想中间。
老伯的手势停了下来,但他运起的气却没有平息,蓄势待发。
“老伯,不能杀,他是宝宝!他是你的外孙!”
“呸,孟星魂你胡言乱语!我不是,我才不是孙家的人!”
孙玉伯的眼神好似鹰隼,扫了孟星魂一眼,最终落在叶想脸上。
这个孩子,有一双酷似自己的眼睛,也有一张形肖当年那个叫叶翔的年轻人的脸庞,他的鼻梁和嘴唇,与小蝶有几分相近。
所以从一开始,这个少年就很得他的心意。
而且这个孩子聪明,得体,好似一切都很得自己的心思。
他很喜欢这个孩子。
“星魂,证据呢?”
“风月叶先生,正是律香川。”
“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你们少挑拨,我同你们没有关系,我只有父亲一个亲人,只有他一个!”
老伯运起的气平息了下来,他是手也放下。
“送他回房,好好看管,待小蝶清醒一些,问问她孩子当年有什么特征。”
“是,老伯!”
此刻,孟星魂悬了三个多时辰的心,有了些安定。
他也是欣赏这个少年的,所以,即便他现在真的阻止错了,也要比不阻止后悔的好。
若不是宝宝,之后也能处置他。
如果是……谢天谢地,他终于回来了。
子时,律香川将一小块薄如蝉翼的雪纱摊放在眼前,然后从腰间取出一管小拇指粗细长短的竹筒。
小竹筒的顶端有些光亮,银针的反光,律香川拔出银针,将竹筒内的透明色液体倒在手边的杯盏里。
然后他将雪纱放入,一盏茶的光景后,取出。
重新摊开,律香川看着雪纱上浮现出的字,笑容温润。
然后他将雪纱放在笼着油灯的碧纱罩上头,只沾到热气,便焚烧殆尽。
雪纱上的字不多,表达的意思也简单,但律香川无疑是真的在高兴。
「计划顺利,珍重。 孩儿叩拜」
律香川抬起头,看着房梁上的阴影,他知道,阿一在那里。他也知道,他这样抬起头,阿一会等着他说话。
“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老伯不知道,孟星魂也不知道,想儿也不知道。”
这真真假假间,重头戏,该开锣了。
阿一能看见律香川仍旧仰着头对自己的方向笑,但又像根本不是对着自己笑。
也许,他只是想笑。
少见的,今夜他笑出了声,不同于以往惯常的温柔深情笑容。
往日他的笑容似水,清淡温润,而今日……
律香川笑的几乎痴了,近妖。
十一
与孙府有牵连的人在死去,老伯的逃生点也一个一个的接连遭到销毁。
共同点是,这些人本都该是隐秘的,无人知晓的。
律香川放弃了那些浮于表面的人,那些明里与老伯有关联的,大多只是些普通人,杀之无用。
正如同当年看到的,孙府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