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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眼睛睁大,露出孩童般的惊喜笑意,随后砸了咂嘴吧,仿佛品尝到了什么鲜美的佳肴。
“聪明的姑娘,你从来都没相信过我。”他的语气柔滑冷漠,带着一点忍俊不禁的笑:“但是,你是对的。”
惨白色的手指,抚过琴弦一般地轻轻点动,袋子像死掉的牡蛎一般,乖乖地张开了口。伏地魔歪了歪头,看向一直跪伏在面前的人影。
“这么说,你愿意向我贡献你所有的忠诚,包括,生命?”他的声音高亢而冷冷的悠扬着:“是这样么,我亲爱的,芬列里?”
“是的!我伟大的主人!芬,芬列里愿意!”因为激动的颤抖,狼人的声音显得模糊不清。
“不管是苦难,还是折磨,你愿意,接受我给你独一无二的,最高贵的荣誉吗?”黑暗中传出的声音,看不见他的表情。
“是!是的!”听起来更像是黏糊糊的嘟哝。
伏地魔发出愉悦的低笑。
“那么,你还是,先去洗个澡。”他说道:“我尊敬的,狼人朋友。”
*
跟来的时候不一样,当西弗勒斯和莉莉走出城堡,感到那依然冰冷的海风让他们的呼吸自由了很多。虽然身边还跟着一个摄魂怪。
所谓绝望,也有相对的概念。
离自由与温暖,只有几百步的距离。莉莉将呼吸蕴藏在几乎被冻住的喉咙口。调动着已经麻木的四肢神经,努力让行走的脚步摆脱那份瘫软与无力。她不自觉地看看西弗勒斯,两人对视,交流了一个坚定的眼神。
恐惧,是的。尽管这个词从到这里来之前,就被他们拒绝在心里想起,但在这里,它无处不在。但他们不能想,也许,等到安全离开这里之后,他们有整整一辈子的时间用来回味此刻感受到的胆怯与害怕,却万万不能在此时,此刻。
获得了对方的支撑,他们的脚步有些急迫,想要快点走到这黑暗海岛的边缘,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突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莉莉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看,就见西弗勒斯脸色一变,猛地转向她,握住她的双肩,敏捷地转了个身,与她互换了位置。
莉莉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到原本与他们一起向前行走着的摄魂怪,已经转过身来,凑近了他们,张大了那腐朽的下颌,用力地吸取着什么!
“不!西弗勒斯!”她抵抗着那离自己稍远的寒意侵蚀,紧紧抓住西弗勒斯的袍襟,拉着他后退了好几步。
他的胸膛已经满是冰冷,已经涣散的眼神猛地凝聚起来,颤抖地用力呼吸着。然后没有犹豫地推着她一转身,背靠着彼此,面对着铺天盖地向这边聚拢过来的摄魂怪!
莉莉只来得及摸向口袋里的空间袋,不由得心里一沉。那个魂器又被放了回来!
果然,伏地魔从没打算放过他们。所以,刚才还是来遣送犯人的“工作人员”,现在,他们已经成了“夹带犯人”的越狱者。
巨大的警报声在城堡的中心顶端响起,震耳欲聋。再过不到十五分钟,魔法部的法律执行司与傲罗指挥部就会派出一支精锐的行动队伍,前来围剿他们。
但现在,他们已经陷入摄魂怪的重围。摄魂怪们只需要保证,在魔法部的人到这里来之前,保留他们的最后一丝理智,用来回答一切审问,然后,便是属于它们的狂欢之吻。
之前的一切绝望与寒冷,不过是小小的玩笑,就像清淡的餐前酒。
呼吸被夺去……残酷的冰冷漩涡,一个又一个……他们靠得越来越紧,用对方的背来控制自己的颤抖与软弱。不能,不能倒下……一旦倒下,就再没机会站起……他(她)便失去了最后一丝依靠。浑浑噩噩的黑暗深处,他们的脑子里只能想到这个。
“呼神护卫!”两个声音,发出歇斯底里的高喊!
金红色的凤凰腾空飞起,振翅焚天般冲破他们头顶的黑暗,似乎听到破空的凤鸣高歌;亮银色的蟒蛇跃然而出,分云出海般扫净两人身周的阴霾,仿佛在迎风发出龙吟清啸!
美好与阳光,力大无穷的两个守护神,龙飞凤舞的恢弘,转瞬间被越来越多的摄魂怪吸食一空。它们的温暖,吸引了几乎全部的摄魂怪——这当然比监狱内部的绝望的人们美味得多。有几千个,或者上万个摄魂怪,放眼望去已是黑压压一片,他们数不清,也已经不在乎!
守护神,召唤出了心底的希望。无上的勇气,化作熊熊火焰,在胸中燃烧,让他们无所畏惧。
“莉莉。”
他确认着,感受着背后传来振奋的轻颤。
“西弗勒斯。”
她沉声回应,紧靠着他更加挺直的背。
没错,对伏地魔来说,他们只是两个可悲的玩偶。这一出闹剧虽是为了他的魂器,也是为了试探他们两个的真实水平,和对彼此的真情。如果就这么被毁灭在这里,这当然省了他的事,游戏到此结束。而如果,他们逃出生天,那么,不管他们如何隐藏,两个只身逃出阿兹卡班的年轻巫师……?
但是,不必废话,他们绝不可能白白送死。即使为了对方,也不会甘心坐以待毙!不管伏地魔会发现什么,他们,只有迎战!
杀戮的热血涌上心头,点亮了他们漆黑与碧绿的眼睛,西弗勒斯,和莉莉,背对着背,却露出了一模一样的表情,嘴角冷冷勾起,一个狰狞的微笑。
面对黑暗,面对将他们重重围迫的摄魂怪,面对不断侵袭而来的恐惧与寒冷,面对妄图控制他们生死的命运,面对残酷的现状,面对凶险的未来,面对无愧的心地和无悔的精魂。两颗心前所未有地牵连倚靠,传达着力量与希望。
“来吧。”他们同时轻声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嗷~很激荡人心的战斗场面嗷~~~~~
终于道出了他们守护神的意义哦~~
所谓龙凤呈祥,哦哈哈哈
下一章,看的时候最好配乐,推荐曲目——He's a Pirate ,加勒比海盗的主题曲……
☆、阿兹卡班·下
黑暗中,摄魂怪没有视力,不需要光明。但是,两个炙热而纯洁的灵魂,鼓荡而满溢的希望,充沛的活力,勇气,和爱。对摄魂怪来说,这是无法抵御的诱惑。两个人,吸引着阿兹卡班几乎所有的摄魂怪,它们像巨大的、丑陋的黑灰色飞蛾一般蜂拥而至,扑向这一簇代表着温暖与光明的火焰。
比黑夜更黑,除了摩肩接踵的死神般的身影,连天光都被遮得不见一毫;比死寂更死寂,若不是渐渐喧嚣起来的吞噬与吮吸声,你会以为自己是聋了。
“呼神护卫!”莉莉再次施放一个更加耀眼的凤凰。在形成一个保护圈的同时,吸引着更多摄魂怪争先恐后地围堵上来。
“为我指路。”斯内普念道。
现在,他们只有彼此。
两个思维合成了一个,在守护神的微余光芒中,他们在头脑里完整地勾画出整个地形。
【你的五点钟方向七百米,北面,幻影移形点。】西弗勒斯提醒道【17分钟。】
【你的四点钟方向五百米,西南,城堡右侧,15分半。】莉莉举起魔杖【会游泳吗?】
【我是巫师。】他戏谑道。
摄魂怪不会等着他们默默交流,一拥而上,张开了嘴巴,直直地伸出枯槁的手臂,死亡的气息,席卷而来。
“神锋无影!”改进过的业风咒展现出真正的杀伤力,他的魔杖大幅度一挥,腰斩了身周半壁的摄魂怪,他们发出无声的嘶叫,化作颓败的灰色雾气消失。
“魔焰无烬!”莉莉的魔杖从上至下狠命一劈,黑红色的火焰将面前打开了一道缺口,一整列的摄魂怪直接化为灰烬,在地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炭渣。而头顶上的摄魂怪,几乎将自己倒立起来,猛地压顶而至。
“混沌卫天!”西弗勒斯朝上发出一道守护盾,薄而有力的雾状盾牌“轰”地一声,将所有摄魂怪震退了半米有余。
趁着这一瞬间的空挡,两人移步错身,同时念道:“归墟无垠!”,360°的净土咒将面前的一圈摄魂怪化为齑粉。
风吹不透的包围圈中,弥漫着凝重潮湿的恶臭黑雾,隔离尘雾的“铠甲护身”笼罩之下,他们什么都看不到,却凭着四周袭来的恶寒判断着敌人的位置,发出一个又一个狠辣无情的魔咒,不断地变换着站位,看起来是被步步逼退,却实际上是在艰难地朝着既定方位一点点靠近着。
名义上为魔法部服务的摄魂怪,不听从任何人的领导。这也就意味着,它们每一个都倾向于遵从本能的行动。所以尽管他们看起来万众一心,却很容易溃不成军。不懂得同情的摄魂怪,对湮灭的同伴没有丝毫分心,只顾着满足自己饕餮的食欲。
偶尔有一两个踊身而上,稍微得手,还没来得及为吸到一个人的生命力而欢呼,就被另一个人终结了最后的“呼吸”。
冷汗与冷雨,让他们全身湿透,却丝毫不显狼狈,只觉得有一种巨大的暖流或是光芒,让他们力量无穷。黑色与白色的身影,挺拔而灵活,光影明灭间,英姿飒爽。眼中放出鹰一般的光芒,傲然的头颅高高扬起,亦正亦邪的蔑笑,杀气凌厉的魔法,如同复仇天使,或是地狱修罗。
白袍与黑袍,在交错飞舞中,魔力四溢,猎猎清响着,这是另一场生命的旋舞,华艳无俦。绝境死局、不屈不挠,只因有你同在,战地斗天、无怨无悔,只为彼此同心!
绝不低头!永不服输!
如同连理之树,并蒂之花,哪怕背向生长,却早已同气连枝,心在一处。
两生花开傲千古,你落何处,我生何处,纵有鬼棘无数,全不顾。
两生花临无万物,你逢绝路,我便杀戮,总是杀神屠魔,视无睹!
“山封海飓!”西弗勒斯双眼暴红,旋风咒在两人周围形成一道风眼,摄魂怪身不由己地随着风势漩向中心,却再也无法逼近一步,有的直接被那凌烈的风绞成碎片。
“空净无恒!”莉莉趁机一个转身,一个大范围的净水咒如同月光匝地,砰地一声,再次扫净了周围两米之内的摄魂怪——就像凭空被融化了一般。
“轰隆”一声巨响,两个咒语结合,落到实处才显出它们的威力,城堡的一角,被扫塌了一个大洞。他们已经被“逼”到了孤岛的西南角,危临悬崖绝壁,看起来是愈发孤立无援,再无退路。
这正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因为紧挨着城堡的城墙,围困他们的摄魂管已经减少到了一半。
与此同时,魔法部由二十个人组成的行动组出现在孤岛的北端。但他们什么都看不到,再强力的照明咒,也只能看到黑压压的摄魂怪,簇拥在城堡的一角,为什么而密集狂舞着。漩涡的中心,是浓稠的黑雾——都是飘浮的摄魂怪的尸体残骸。
他们已经站在了峭壁之巅。
莉莉抬起手腕,将银色手链上的水晶颗粒一把抹下来,全数抓在手里。
西弗勒斯轻动魔杖,召出一个亮绿色的小瓶,是改良过的短时速效潜水糖浆。一扬脖,尽数含在口中。
再次一个转身,西弗勒斯揽住了莉莉的腰,纵身一跳。
“云气铮鸣!”莉莉用上了最后的风系咒语,将两人远远荡离了锋利的黑色岩石。然后,他们在呼啸的风中,向高深万仞的大海中坠落下去。
莉莉一扬手,手中冒着蓝光的水晶,星星点点地洒了出去。
西弗勒斯一挥魔杖,银色的守护盾形成一个光球,隔开跟着他们飞下来的摄魂怪。
世界仿佛在这一秒停止运转,他们在虚空中相拥着坠落,更像是在飞翔。
他吻上了她。
魔药滑入喉咙,味道苦涩而辛辣,却又如此甜蜜醉人。
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星光,在笑。
直直落入水中。
灭顶般的劲流混乱而激扬,冰冷地裹挟着他们的神识,卷向不知何处。
她手腕上的银链,真正的门钥匙,和那些水晶的假冒门钥匙一起,在脱离了阿兹卡班的“反瞬间移动法则”的那一刻,同时起效。
接下来便是急如幻影的瞬间转移,在一分钟里,多次门钥匙将他们带到了不止五个地点。
阿尔巴尼亚的森林,约克郡的小镇街角,翻倒巷的黑暗角落,白釉山的山坳,对角巷的茶馆门外,霍格莫德的猪头酒吧……
他们一直紧紧拥抱着,不分离。
直到落在蜘蛛尾巷79号的壁炉里。
再也没力气站住,双双倒在了壁炉前的薄薄地毯上。
想起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用力地呼吸。他们大声地、急促地喘息着,畅饮着汹涌而来的新鲜空气,直到发出干呕。他们从没想过,能够自由地呼吸着干净的空气,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因为极度的寒冷和紧张而僵硬麻木的肢体,开始恢复知觉。从指尖和脚尖开始,每恢复了一处的知觉,那里便开始剧烈地颤抖,关节生锈般咯吱作响,肌肉尖叫着疲惫与疼痛,血液带着冰碴刺痛了血管流动着。直到心脏,为能够继续跳动而嘶叫着、飞速地欢腾跳跃,仿佛要从口中跳出来。然后是大脑,灵魂仿佛缩成了一团,因为终于侵袭而来的恐惧。
害怕。他们当然害怕!
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害怕了。怕得想要尖叫,想要哭泣。
此生从未经历过如此可怕的事情,满天飞舞的摄魂怪,只为了夺取你的生命而来,带着死亡,带着绝望……一想到这里,不由得从后脑沿着脊柱直到脚跟,一路打了一个大大的冷颤!然后便抖得一发而不可收拾,像得了疟疾一样全身发寒。湿衣服全都贴在身上,重重困束着体内的寒气。
这时才发现,他们的手还紧紧捏在一起,攥得指节生疼,几乎没法分开。
他们转身面对着面,蜷缩在一处,像冰天雪地里的两个孤儿,将对方的手捧在心口,呵着气,想要互相温暖。
连气息都是冰冷的,散发着灰败的味道。
动一动都没力气,莉莉用尽全力抬起手,指向壁炉:“火焰熊熊。”
却只发出了几颗火星。他们的魔力几近耗尽掏空。
两人一愣,随即倒回原处,突然笑出声来。笑声嘶哑而无力,但却是发自内心的笑。一个哼哼呵呵,一个嘻嘻哈哈,用笑的颤抖代替寒战,用笑声代替恐惧的尖叫。他们将额头抵在一处,为一件并不好笑的事,乐不可支。
“你抖得像一颗瞌睡豆,”西弗勒斯笑着,强撑起身:“上次‘没收’的你的那瓶酒,我去找找看。”
“不用。”她伸手一拉,他便脱力地倒回来,砰的一声,差点压在她的身上。
莉莉愣住了,忘掉想说她的口袋里似乎有巧克力的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渐渐适应了黑暗的视线中,他歪着身子,一手撑在她的腰侧,一肘撑在她的旁边,也在低头看着她。他的眼睛漆黑发亮,似乎连夜色也发了光。她碧色的双眸凝注着他,仿佛被照亮的深海。碧绿与浓黑,吸引着彼此的沉沦……
冰冷的唇,冰冷的吻,舌尖也是冷得怕人。而心里,却终于有了温度。那温度,像温泉,很快变成了火焰,或是岩浆,在四肢骨髓中漫然流淌,却并不灼人,所到之处无不熨帖舒适,缓缓地沸腾起来。仿佛可以将自己,整个融化在这温暖的火焰中。
冰凌和生铁,也可以互相融化吗?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身体不再颤抖,因为拥抱在一起。手脚不再无力,因为拥抱在一起。灵魂不再孤独,因为他们拥抱着,在一起。
许久,他们分开,发出浓重的叹息。火烫的气息落在依然冰冷的皮肤上,他的颈窝,她的头顶,悄悄起了一层寒栗,却顺着身体一路温暖下去。
枕着他的臂弯,莉莉抬起手来,触摸他的脸颊,而西弗勒斯,也用手背,轻轻地抚摸她的脸蛋。
眉毛,眼睑,鼻翼,嘴唇,下巴,耳朵。像是画笔,在描绘世上最美的艺术品。目光如水,在彼此的脸上弥漫、流连。
她的手捋了捋他的鼻梁,又笑了起来,他便回以微笑。
黑暗中,莉莉看到了她最渴望的,他的笑容。而西弗勒斯,也再次拥有了他17岁的成人礼物,她的笑容。
“莉莉。”他低沉柔和的声音,让莉莉不再去想巧克力。
“嗯?”她发出一个懒洋洋的鼻音。
“你在吗?”他的眼睛贪婪地看着她。
“在,我在。”莉莉点点头,渴慕地望着他。
“西弗,你呢?你在吗?”她轻声问道。
“我也在。”他肯定地说着,再次拥过她,深深地吻。
眼眶在发烫,他们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感受着彼此。如同呼吸般美好的吻,探索着对方渐渐暖和起来的温度,只为确定彼此的存在。
让摄魂怪见鬼去吧。
让左右为难、思前想后、愧疚与忏悔、亏欠与伤害,都统统见鬼去吧。
让间谍、战争、隐藏和假象,一切都见鬼去吧。
让伏地魔见鬼去吧。
让命运见鬼去吧!
我们活着,我们还“能”活着,我们还在一起。你在,我也在。
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世间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