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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到了弗雷福瑟要塞地底下啦。”勃脱莱说道,“眼下已经走过所有的土层,砖头也不见了,只有钙质岩层。”
岩壁断层上的一条悬崖裂缝,好像潜望镜,从那里射进来的光,照亮地下室半边。对面5O公尺外,雄伟的空剑峰,耸立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靠近右侧,是下游门的拱桥墩。左边远处,是玛那波特。有一道柔美的拱线,跨过一道海湾.座落在悬崖上面,架成宏伟的拱桥。桥拱非常宽大,即使扬起风帆,也将往来无阻。再向远处看去,便是茫茫大海。
“我怎么没瞧见咱们的船队。”勃脱莱问道。
“这里看不见,”贾尼麻说道,“下游门,把埃特勒达和伊堡尔海岸挡住了。
你往那边瞧,在更远的海面上,就在水面上,有一条黑线。”
“那是什么?”
“瞧瞧吧,那就是咱们的25号鱼雷快艇。亚森·罗平遇上它,啊哈,别想跑罗,掉到海底喂王八吧。”
岩石旁的一道陡坡,是台阶入口处,他们走上台阶。岩壁上隔不多远,就有个小窗户,通过窗户,可以瞧见空剑峰。他们越往下走,它显得越大。到了海平面位置,窗户没了。接着走下去,眼前一片漆黑。
勃脱莱高声数着台阶。数到358级,路变得宽大了,又遇上一扇铁门,门上依旧钉着铁钉和铁皮。
“老一套。”勃脱莱说道,“357是密码上的数字。三角形右侧里面有个小圆点。照原样干就是了。”
他们用同样的方法,把门打开,面前又是一条长长的通道,拱顶上每隔不远都有一盏灯,灯光昏暗。岩壁很潮,向下滴着水滴。通道两头,搭起一溜木板,以便行人通过。“咱们进入海底通道了,”勃脱莱说道,“您同我们一起去吗,贾尼麻?”
贾尼麻壮起胆,踏上木板,走到一盏灯旁停下来,取下灯说:
“上面有汽油罩,大概是中世纪的产物,照明方式却是现代的。”
他向前走去。通道向前延伸,连上一个较为宽大的石洞,正面有一条通往高处的台阶。
“该上空剑峰啦,”贾尼麻说道,“更险啦。”
“检察长,左边还有台阶。”
与此同时,大家又瞧见右边的一条台阶。
“没料到!”检察长说道,“情形会这么复杂。咱们从这里上去,他们会从那边逃跑。”
“分头行动吧!”勃脱莱说道。
“不行……不能分散咱们的力量,咱俩上去一个,瞧瞧动静。”
“要是你不反对,我去……”勃脱莱自告奋勇。
“你,勃脱莱?好吧。我们就守在这儿,以防万一。咱们是走这条路进来的,会不会还有其它的路,说不定地下有暗道。可以确定的是,这条通道,连接着悬崖和剑峰。因此,只能走石洞进去,去吧,勃脱莱,小心点……遇上麻烦赶快回来,我们在这儿等你……”
勃脱莱跨到台阶中部,走到30级时,遇到一扇木门。门没上锁,他扭动门柄,走进一间低矮宽大的屋子。屋内灯火通明,房柱又短又粗,从柱间望去,背景深远。
这里的宽度,可能就是空剑峰底部的宽度。屋内,箱子、盒子、桌椅板凳、衣柜、餐具柜等等,杂七杂八地堆放在一起,很像古董商使用的地下贮藏室。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楼梯口,勃脱莱断定,楼梯与下层岩洞的楼梯相连,他可以从这里下去,与贾尼麻汇合。正面,一座楼梯通向上层,他很好奇,便走上台阶。
上了30级,又遇到一扇门,房间比下面那间小些。下面,又有一道楼梯通向上层,向上30级,又遇一扇门,房间更小……
勃脱莱弄清了空剑峰构造。层层叠叠的房间,都是贮藏室,越往上越小。
第四个房间没有灯,阳光从岩壁上几处裂缝射进来,勃脱莱发现10公尺外,下面是大海。
他觉得离贾尼麻很远了,心里有些不安。他稳定了一下情绪,接着往上走,周围一片宁静,没有危险。他想到亚森·罗平一伙,没准早就逃离了空剑峰。
“再上一层,就不上了。”他想道。
又走过30级台阶,遇到一扇轻便的门,样式比下面的新。他慢慢打开房门,想迅速闪开,但里面没人。房间有点特别,墙上有壁毯,地上有地毯,两只华美的餐柜,面对面立在墙边,里面都是些金银餐具。岩壁上有几处被凿成凹窄的小窗户,上面镶着玻璃。
一张餐桌立在房间中央,桌上铺着华美的绣花桌布,摆着人盘水果、蛋糕,几瓶香槟酒,还有大把鲜花。
勃脱莱走到桌旁。餐巾上的纸签,写着宾客的姓名。他念道:亚森·罗平。对面:亚森·罗平夫人。
他拿起第三张纸签,一看,顿时吓得心惊肉跳。小纸片上,竟然写着他的名字:
勃脱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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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千年宝库
一道帷幔徐徐拉开。
“你好,我亲爱的勃脱莱!午餐订在中午12点,你怎么来晚了。不过没什么,迟到了几分钟。怎么,认不出我了吗?想必我变了不少!”
勃脱莱与亚森·罗平打交道时,曾遇到过许多料想不到的事,就是在决定胜负的时候,他也早已作好了心理准备,等待遭遇各种打击。然而眼前这种场面,是他根本不曾想到的,他感到的不再是惊讶,而是极度的惶恐和颤抖。
他面前的这个人,竟会是他,空剑峰的主人,凡耳梅拉!凡耳梅拉!这个人曾使他经历了全部事件,让他受到残酷的教训,而且使他不得不把这个人当作是亚森·罗平的人。为了打败亚森·罗平,他曾经与凡耳梅拉一同去调查亚森·罗平一伙。为了解救蕾梦蒂小姐,在阴暗的剑峰堡的走廊里,凡耳梅拉几乎打死了亚森·罗平的一个部下。在他的心目中,凡耳梅拉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是你……是你……
怎么会是你?!”
勃脱莱恐慌不已。
“怎么不是我,”亚森·罗平高声说道,“你认为早就认识我了吗?不,那不过是我的牧师面孔,马希庞的面孔。啊,有人处在我的境遇时,也会和我一样,施展些小小的社会才能罢了。如果亚森·罗平不能随意变成一人新牧师,一位铭文学家,或是某个文学院院士,那他就不是亚森·罗平了。但是,亚森·罗平,名副其实的亚森·罗平,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好好看看吧,勃脱莱!”
“但是……假如是你……那么……小姐……”
“喔,对了,勃脱莱,你提醒了我。”
他再次拉开帷幔,挥了挥手,叫道:
“亚森·罗平太太。”
“呀!蕾梦蒂小姐!”小伙子低声叹道,仍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
“不,”亚森·罗平更正道,“是亚森·罗平太太,要是你高兴如此称呼她,也可以叫她凡耳梅拉太太,我的爱妻。我们按照传统礼仪举行了正式婚礼。幸亏有你帮忙,我亲爱的勃脱莱!”
他把手伸向勃脱莱。“向你致以最诚挚的谢意,希望你别很我。”
令人奇怪的是,勃脱莱没有一点怨恨,也没感到羞辱,更不觉得苦恼。他深深地感到,眼前的对手,浑身上下具有一股超人的力量。败在他的手下,他丝毫不觉脸红。他握住对方伸来的手。
“请贵客入席吧。”
佣人端上饭菜。
“对不起,勃脱莱,厨师放假了,咱们将就着吃点冷菜吧。”
勃脱莱不想吃,可还是坐下了,他饶有兴致地观赏着亚森·罗平的风采。他究竟是不是个超人,他是否意识到厄运就在他的眼前,他知不知道贾尼麻这些个已经到了他的身边?
亚森·罗平接着说道:
“是的,我最亲密的朋友,幸亏有你,从第一天见面起,蕾梦蒂跟我就相爱了。
很妙,是吗……劫走蕾梦蒂,再把她关起来,然后开上许多玩笑,为什么?为了表示我们的爱。然而,当我们真正相爱时,我们不想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不想再过动荡不安的分居生活。要实现这个愿望,对我亚森·罗平来说,那时还很困难。假如我从小就是凡尔梅拉——问题早解决了。接着,你让我想到了你,你一直不死心,并且找到了空剑峰,索性就利用一下你的死心眼吧。”
“还有我的愚蠢。”
“啊,谁没受过骗呢!”
“这么说,是你利用了我,在我的帮助下达到了目的?”
“可以这么说。凡耳梅拉是勃脱莱的朋友,况且他又从亚森·罗平手里抢走了他的心上人,谁会猜疑凡耳梅拉就是亚森·罗平呢?啊,多美妙的回味,细品起来实在其味无穷。那些被查到的花篮,我给蕾梦蒂的假情书,接着又是我——凡耳梅拉,在结婚之前,小心谨慎地对我——亚森·罗平,采取了突然袭击。就在那天晚上,人们还为你举行了庆功宴,谁知你突然瘫软,倒在我的身上,呵,多有意思的回忆!”
沉默中,勃脱莱凝视着曹梦蒂,她在听亚森·罗平讲话,一直没插嘴。她望着亚森·罗平,眼里流露着眷恋和冲动,但又带着不安的迷惘和伤感的神色。勃脱莱无法断定,究竟是什么情感在起作用。亚森·罗平回头看她时,她亲切微笑着,把手从桌上伸过去,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勃脱莱,我的寒舍不大,”亚森·罗平高声道,“你觉得如何,有点儿别致吧?设施标准不高,却很舒适……你瞧,墙上的人名,原来都是空剑峰的主人,他们来过这儿,留下了自己的踪影。”
墙上,自上而下,有一行字:
凯撒查理大帝罗尔
征服者纪姚姆英国国王理查
路易十一弗朗索瓦一世
亨利四世路易十六
亚森·罗平
“以后谁还会榜上留名呢?”他接着说,“啊,不会有了。从凯撒到亚森·罗平,该结束了。今后嘛,会有大批无名游客,来这里参观这座奇妙的城堡。谁也不曾想到,假如没有亚森·罗平,这里的一切将永远无法流传于世!噢,勃脱莱,就在我走进这个被人遗弃的地方时,我是何等骄傲呀!当这个隐藏的秘密被我发现时,我便跟在成群国王的后边,落脚到了空剑峰,并且拥有了如此巨大的一笔财富!是我主宰了它!”
妻子向他扬手示意,中止了他的谈话。
“有响声……”她说道,“就在咱们底下,听见了吗?”
“是海涛声。”亚森·罗平说。
“不,不是,我对海涛声很熟……是其它声音……”
“你认为是什么声音,我亲爱的勃脱莱?”亚森·罗平笑道,“我只请了您。”
他又对佣人说:
“夏罗磊,先生上来时,所有楼梯的门都锁好了吗?”
“都锁好了。”
亚森·罗平站起身:
“咳,蕾梦蒂,不要紧张……看,瞧你吓的脸都变色啦!”
他对爱人和佣人交待了几句,随后拉开帷幔,她们走了。
楼下的响声逐渐大起来,随后便传来阵阵敲打的闷响。
勃脱来猜道:
“贾尼麻等不及了,已经开始砸门了。”
亚森·罗平神态自若,毫不理会地接着说道:
“等我找到空剑峰时,它已经变得满目疮痍。我由此想到,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路易十六和大革命以后,从没有人找到过这个密窟。地道快塌了,台阶风化了,海水漫进室里。没办法,我只好重修加固。”
勃脱莱忍不住问道:
“刚来时,里面什么也没有吗?”
“几乎没有。跟我一样,君主们并没把它当作仓库。”
“用它来藏身吗?”
“是的,外战和内战时间,有可能。而它的真正用途,或许是充当法兰西国王的保险箱。”
砸门声越来越大。贾尼麻也许攻破第一道门,正向第二道门逼近。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敲击声更大了。有人在砸第三扇门。再过两道门,他们就会进来了。
勃脱莱透过窗户向外探望,看见空剑峰附近有几只小船在水面上游荡,一艘鱼雷艇宛如一条乌黑的大鱼,滞留在距他们很近的海面上。
“太吵啦!”亚森·罗平叫道,“还让不让人说话?勃脱莱,如果你不反对,咱们上去吧?我想领你看看空剑峰,也许你会感兴趣。”
他们走上一层。楼梯口上的门,与底下几层一样,亚森·罗平顺手将它关上。
“这是我的藏画室。”他介绍道。
满墙挂的都是世界名画。
勃脱莱看到画卜的签名,都是世界名画家,其中有;拉斐尔的《阿戈努德的圣女》,安德列的《鲁克罗琪亚的画像》,狄仙的《莎勒梅》,勃笛彻利的《圣母与天使》,还有陀雷托、卡博切奥、朗卡兰特、维腊思凯的名画等。
“杰出的赝品。”勃脱莱赞美道。
亚森·罗平愣住了。
“什么?赝品?难道你疯了!赝品在马德里,我亲爱的朋友,在佛罗伦萨、威尼斯、慕尼黑、阿姆斯特丹。”
“可这些是……?”
“是真迹,都是欧洲大博物馆里珍藏的真作,是我通过合情合理的手段,用美妙的复制品把它们换来的。”
“但是,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会暴露?是的,人们发现时,会看到每幅画的后面都有我的名字,他们就会明白,是我,为国家收藏了这么多的艺术珍品。无论如何,我仿效的是拿破仑在意大利于过的事……啊,你看,勃脱莱,日斯菲尔先生收藏的卢兵思的四幅著名油画都在这里。”
接连不断的砸门声,在空剑峰里回响。
“这里待不住了,”亚森·罗平说道,“咱们上去吧。”
两人又上了一道楼梯,进入一扇门。
“壁毯室。”亚森·罗平说道。
墙上没有壁毯,壁毯都成卷地捆着,上面贴着标签,同一包包的古旧的织品堆放在一起。亚森·罗平解开包包,里面露出华美的锦缎、高级天鹅绒、淡而柔顺的丝绸,还有用金丝和银丝织成的教堂装饰品。
他们又上了一层楼。勃脱莱依次参观了钟表室,然后走进藏书室。呵!多么珍贵的精装书,都是从大图书馆里偷来的孤本书、绝版书。接下去便是盆景室,古董室。
房间越来越小。砸门声也逐渐变小。贾尼麻落后了。
“这是珍宝室,也是最后一间。”亚森·罗平说道。
这个房间有点特别,呈圆形,较高的顶部呈锥状体,距地面大约15至20公尺。
这是空剑峰顶。
悬崖一侧,一扇窗户也没有;朝向大海的另一侧有两扇玻璃圆窗,充足的阳光从窗户射进来。地面上有硬木地板块拼成的同心花图案。墙边立着几只玻璃柜,里面放着几卷画。
“这里收藏了艺术珍品中的精品。”亚森·罗平说道,“刚刚瞧过的东西,都要卖掉。把一部分销出去,再把另一些买进来,这就是我作的买卖。在这个收藏室里,全是珍品,价值连城。勃脱莱,你看这些珠宝,迦勒底的护身符,埃及的项链,克尔特的手镯,阿拉伯的金链。勃脱莱,你再瞧瞧塑像,希腊的维纳斯,科林斯的阿波罗……你看看,这些是塔纳格拉的小塑像。勃脱莱,全部精品都集中在这里了。
在玻璃柜外面,无论什么地方,你别想再找到一个名副其实
的塔纳格拉小塑像了。噢!能有资格讲这种话,真是一种享受呀!勃脱莱,你曾记得否,托马斯团伙在南方打劫教堂吗?不管他们是不是临时的,都是我的代理人。瞧,这就是安巴扎克圣人的骨灰盒,都是真的。勃脱莱,或许你还记得,喧嚣一时的卢浮宫失窃案。波斯帝王的王冠,被当今匠人打造的复制品替换了。啊!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法尔纳王冠。勃脱莱!这就是珍品中的珍品,上帝箴言录。还有达·芬奇《永远的微笑》,都是真品。你蹲下瞧,勃脱莱,少女的全身就在你面前。”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楼下的打击声更响了。贾尼麻与他们两人只隔两三扇门了。
海面上,清清楚楚地浮动着油黑的鱼雷快艇的脊背和巡逻快艇。小伙子问道,“那些宝贝呢?”
“噢,我的孩子,这才是你关心的!看来出自人手的艺术珍品,还是比不上天然宝石,想必跟着进来的人也和你一样……好,就让我满足你的愿望吧!”
他抬起脚,用力朝地板上跺了跺,一块圆形花纹木地板被振动了,像盒子盖一样敞开了,露出一个在岩石上凿成的圆槽。里面什么也没有。他朝边上挪挪步,跺了几脚,又露出一个空槽。他接连打开几个,里面都是空的。
“噢!”亚森·罗平冷笑道,“真晦气!在路易十一、亨利四世和里舍利厄年代,五个槽原是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