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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投无路 作者:张宝瑞-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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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出来吃个饭,坐一坐。

  雨亭同意了。

  5 点半,雨亭刚走出办公楼,老庆已经把阳光轿车停在门口。

  老庆从车窗里探出胖胖的大脑袋,笑嘻嘻地说:“大总编,快上车。”

  雨亭坐在老庆旁边,老庆上下打量着他,说:“哟,瘦了,面有菜色,听说你遇到
鬼了。”

  雨亭苦笑了一下,说:“你消息好灵通。”

  老庆踩动油门,轿车箭一般冲出去。

  雨亭叮嘱说:“慢点开。”

  老庆得意地哼起小曲,说:“想当年我在出版社给你当助理,帮你搞改革,风风火
火,把那些捣蛋鬼、自在鬼、混事鬼、倒霉鬼都给整了,我就是当代的钟馗!我一离开
出版社,那些鬼都活了吧?雨亭,你在官场上三起三落,滚打磕磨,也不怕那些搞鬼的
鬼了。”

  雨亭说:“开车要集中精力,你还是那老毛病,喋喋不休。”

  老庆笑着说:“雨亭,实际上我现在成了自在鬼了。”

  老庆将轿车开到万寿路附近一家蒙古风味自助餐厅门口,停好车,与雨亭走进餐厅,
拣了一个座位坐了。

  老庆拿过放在桌子上的白酒、红酒、啤酒,分别掂了掂,说道:“这家餐厅是新开
的,一会儿还有蒙古歌舞演出呢。”

  雨亭随老庆来到前面餐厅,有各种现烧现炒的蒙古风味菜肴。雨亭拿过一个盘子,
盛了羊肉串、烤羊腿、三文鱼片、炒羊腰子,又盛了些炒饭,回到座位。

  一忽儿,老庆端着两个盘子回到座位上,雨亭一看,有涮羊肉、羊腰串、烤羊排、
羊肉泡馍等。

  雨亭笑道:“老庆,你还嫌肚子不圆呀,晚饭不要吃得太多。”

  老庆一边嚼着羊腰串,一边咧开大嘴笑着说:“吃自助餐我最合算,我能把老板吃
穷了,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

  雨亭说:“你看过DVD ‘七宗罪’吗?”

  老庆点点头。

  “那个第一个被害的人就是撑死的。”

  老庆一摆头,说:“那是被那个精神病人喂死的,他一共喂了他十二个小时,胃都
撑破了,肛门也撑伤了。言归正传,雨亭,我问你,你最近生活怎么样?”

  雨亭摇了摇头,“不太好,有个精神病女人追得我无处可逃,妈妈家里也总是疑神
疑鬼的。”

  老庆说:“还是跟嫂子讲和,回家去吧。如果那个女鬼再找你,你叫我去,兵来将
挡,水来土淹。我是写《聊斋志异》的蒲大爷再世,专跟女鬼交朋友。”

  雨亭又去取了桂元、白兰瓜、西瓜等水果,老庆已把一瓶啤酒喝光。

  雨亭埋怨道:“你开车不能喝酒。”

  老庆说:“你还不知我的酒量,这点啤酒不算什么,我开车稳着点还不行吗,遇到
警察绕着走。”

  雨亭用手揉着腰。

  老庆关切地问:“怎么了?”

  “腰椎不太好,可能是坐办公室坐的。”

  “我有个主意。一会儿到桑拿按摩一下,一按就好。”

  雨亭说:“你可别带我到有色情服务的桑拿去。”

  老庆笑着说:“你是领导干部,我哪儿能带你到那些脏地方去。”

  吃完饭后,老庆开车带雨亭来到亚运村附近一家桑拿。

  这家桑拿宽敞华丽,雨亭洗完澡后叫服务人员搓背,平时他最喜欢搓背,一是自己
洗浴也没有这么细致,特别是后背手够不到的地方,二是服务人员搓法细腻,也有一定
的按摩动作。搓过澡后,服务人员问他用不用细盐搓,他摇摇头。他觉得盐搓在身上,
有些生疼。服务人员又问他用不用鲜牛奶搓,说鲜牛奶润身保健。雨亭又摇摇头。

  雨亭换了一身桑拿服,来到二楼休息大厅歇息。

  老庆已要了一壶热茶躺在那里,他一般不愿搓澡,先走上来。

  雨亭躺在老庆的左侧床上。

  老庆问:“爽吗?”

  “爽。”雨亭应了一声,然后倒了一杯茶水,绿茶的清香扑鼻而来。

  老庆叫来一个服务员,说:“采耳。”

  一忽儿过来一个服务员,手提台灯、小工具。老庆示意他给雨亭作,因为他知道雨
亭喜欢采耳。

  采耳完毕,老庆引雨亭进一个房间,里面有两个单人床,还有电视机。

  领班走过来,问要什么服务。

  雨亭说:“按摩。”

  领班问:“是泰式,还是港式?”

  雨亭说:“港式。”

  领班说:“那我领几个小姐,挑一挑。”

  雨亭说:“随便叫来一个就行了,我实在累了。”

  老庆说:“我就在你隔壁,然后大厅见。”

  老庆和领班出去后,雨亭一头栽在床上昏昏欲睡。

  过了一会儿,雨亭朦朦胧胧感觉到,有一个小姐走了进来,她把灯光调得很暗,然
后轻步来到他的面前,一言不发地为他按摩。

  这个小姐穿着白裙子,长发时不时扫着雨亭的脊背,他觉得像无数小虫在脊背上爬
着。刚才小姐已经熟练地脱去了他的上衣,他仅穿着一条短裤,这是桑拿服,紫红色,
缀着细花。

  灯光很暗,暗得近乎黑暗。

  小姐的手法娴熟,在他的颈间、脊背熟练地按摩着,按摩的动作也是那么利落,有
条不紊,一丝不苟。

  她开始在他腰间动作,手指甲似乎很长,时不时触碰着他的皮肤。

  她开始在他的臀上按摩,在股间,在腿部,大腿和小腿……

  她熟练地做着,没有声息,只有长发不间断地扫打皮肤的感觉……

  已经做了约摸半个小时了,小姐还是没有叫雨亭翻过身来。按照惯例,做到一半,
应该叫客人翻转过来,再按摩客人身体的正面。

  小姐悄无声息……

  雨亭不知怎的感觉到一种恐怖。

  她为什么默默无言?

  又为什么没有让他翻身呢?

  他缓缓地转过头来。

  大吃一惊。

  这小姐披头散发,长发遮住她的半边脸。

  她的脸色惨白,眼睛呆滞,呈现出灰褐色……

  她是风铃。

              第14章  神秘女人

  风铃看到转过身来的雨亭,脸上浮出一丝冷笑。

  雨亭一跃而起。

  风铃惊慌失措地溜出门。

  雨亭大叫:“抓住她!”

  雨亭冲到门口。

  他的叫声惊动了隔壁的老庆,他光着腚跑出来。

  老庆问:“发生了什么事?!”

  雨亭用手指着风铃逃跑的背影,叫道:“那个女鬼!……”

  没有找到风铃。

  值班经理说,她是半个小时前来此求职的女人,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她。

  雨亭气得一人乘坐出租车来到妈妈家里。

  妈妈见他一脸不高兴,还以为他白天在单位遇到了难题,便关切地问他何故。

  雨亭连声说:“没什么,没什么。”

  妈妈说:“我跟柳缇通了电话,她说你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严重冲突,只是绊了嘴,
她和女儿都欢迎你回去。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

  雨亭说:“我出来住正好可以写点东西,距离是一种美。”

  妈妈见劝不动雨亭,只好作罢。

  雨亭打开电视机,可是却无心看电视,而是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老庆实在无聊。

  风铃实在恐怖。

  她就像一个阴影,尾随着他,缠绕着他,使他不得安宁。

  最近她一直住在北京城里。

  那么她究竟住在何处呢?

  她在北京是否还有亲戚朋友?

  她的背后是否还有主谋?

  她究竟想干什么?

  是以此诈他钱财?还是要挟他为她找工作,到北京发展?

  不,她真的有病。

  她是一个病入膏盲的女人。

  这背后是否还有更大的阴谋?

  她是不是背后有人?

  ……

  雨亭百思不得其解。

  雨亭想着想着,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门开了,一股冷风袭来,他感到了寒冷。

  他的身上盖着被子。

  有人出去了。

  谁呢!

  他立即起身,奔到门口,门敞开着。

  楼道里,扶梯上露出妈妈的一双灰色的拖鞋。

  妈妈又在夜游。

  这将十分危险。

  书房里似乎有动静。什么东西响了一下。

  妈妈十分危险。

  雨亭顾不上书房,直奔外面,上了扶梯。

  他听到有人说话:

  “往前走吧,前面就是天堂,天堂离地狱就差一步。跳吧,高仓健就是从这儿跳下
去的,张国荣也是从这儿跳下去的,跳吧,跳吧!夏天在等着你,黄景泰也在等着你!
黄景泰就是从这儿跳下去的,前面的花多美啊!这才是真正的野花,我说过,路过的野
花不要采!不要采!它有毒的、毒刺扎着我,毒汁流了出来……”

  这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雨亭攀了上去。

  只见妈妈身穿白色睡衣一步步朝楼顶沿部走去……

  她沉着坚定地一步步走着……

  离楼沿越来越近了……

  她全无知觉,前面就是60多米深的地面,远山如黛,天空漆黑。

  雨亭惊奇地发现左侧二十多米远站着一个女人,她身穿一身黑色衣服,长长的黑发
飘散开来,戴着一副墨镜,婷婷玉立,就像一尊黑色的柱子。

  声音就是从那个女人嘴中发出来的。

  雨亭顾不上辩认那个穿黑色衣服的女人,他意识到妈妈目前非常危险,于是不顾一
切冲了上去,死死地抱住了妈妈。

  妈妈体温尚存,雨亭立即感觉到一股温暖。

  “妈妈,危险!你又在夜游……”雨亭抱起妈妈,顺着铁梯走了下来。

  雨亭把妈妈抱进卧室,妈妈已经醒了。

  雨亭把刚才看到的情景叙了一遍。

  妈妈露出惊诧的表情。

  “那个女人是谁?”

  会不会是风铃?

  雨亭一个人来到楼顶上,他来到楼沿,正见一辆红色出租车从楼下街道一闪即逝。

  他寻视一圈,发现在其它两个单元楼顶也有出口。

  那个神秘的女人就是从其中一个出口通过的。

  这个神秘的女人是谁?

  她因何来到这里?

  又为什么要谋害妈妈?

  她究竟是谁?

  雨亭回到妈妈的卧房,妈妈正坐在床头,失神地望着床头柜上爸爸的照片发怔。这
个一尺高精美的小镜框里镶着爸爸年轻时在大学读书时的照片,英俊的脸庞,炯炯有神
的眼睛,棱角分明的线条,潇洒的大背头,清秀而文雅,刚毅而坚强。照片明显地发黄,
玻璃擦拭得锃亮。

  “妈妈,你见过那个女人吗?”雨亭问。

  妈妈苦笑了一下,“我又在梦游,我哪里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她肯定是仇恨我的人,
她希望我死,是我的仇人。”

  “妈妈,你回忆一下,你工作时曾经得罪过什么人?”

  妈妈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

  雨亭经过这一场惊吓,睡意全消。

  他走进书房,扭亮了台灯。

  橘黄色的光晕迅速扩散,书房里顿时感到有一股暖意。

  雨亭发现书桌上有一幅照片,照片已经泛黄。

  他走过去拿起照片,脸色陡变。

  照片上的人像已经有些模糊,他静静地躺在落叶和落花之中,双眼圆睁,嘴角歪斜,
淌着淤血,额头上也是血迹斑斑

  蓝色的西服和米黄色的领带上也染有血迹。

  这是雨亭的继父黄景泰的遗像。

  这是他那日在崖底下的遗像。

  这照片应该只有公安局的法医才有,怎么会落在这书桌上?

  是谁放在这里?

  又是什么目的呢?

  妈妈也走进书房。

  妈妈也发现了这幅照片。

  她惊骇地挽起这幅照片,仔细端详着,手在颤抖,全身在颤抖。

  “景泰,景泰,你死得不明不白,不明不白啊!”

  “你为什么不给我托个梦?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死因?你就这么走了,走得如此突
然,如此匆匆,你就这么忍心抛下我走了。”

  “景泰,文革当中你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比司马迁的宫刑还惨重的
屈辱,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妈妈轻轻地啜泣着,把照片捧在手里。

  雨亭报了警。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辆警车在门口停下,进来两个警察。

  警察问明了情况,开始侦察。

  地上发现有两个陌生人的足迹,一个是女人,另一个是男人。

  雨亭和妈妈听了,目瞪口呆。

  警察问妈妈:“谁还有这个房间的钥匙?”

  妈妈回答,只有她和雨亭有。

  警察甲问:“还有没有别的人进过这个房间?”

  妈妈想了想说:“我每星期都让一个小时工收拾房间。物业人员收过水电费、燃气
费,但她们只是到门口或是客厅。”

  警察又问了一些关于小时工的情况,拿着照片回去了。

  第二天下午,警察给雨亭打电话说,公安局关于黄景泰的死亡档案里没有这幅照片,
这幅照片是另外的人照的,黄景泰先生很可能不是坠崖而死,可能是谋杀,很可能就是
拍照的那个人推下去的,那个人可能是凶手。

  雨亭把这一讯息告诉妈妈,妈妈也是大吃一惊。妈妈在电话中说:“我一直觉得这
事蹊跷,你继父怎么会一个人忽然跑到北京西山去呢?”

  妈妈在电话中建议跟雨亭再到黄景泰死去的地方看看。她很想念他,觉得他冤屈。

  雨亭说,明天是星期六,老庆有车,请他开车一起去。

  第二天上午,老庆开车与雨亭、妈妈一起上路。

  已是残冬,天气渐暖,春节临近,西去的高速路上,车辆寥寂。老庆开车一路顺风,
一路有说有笑,可是雨亭妈妈的心情沉重,坐在车里一直默不作声。

  老庆眉飞色舞地说:“伯母,我跟雨亭,那是一根蝇栓的蚂蚱,铁磁!我老庆一向
为朋友两肋插刀,昨天雨亭说今天要用车,我把油加得足足的,朋友今天中午东来顺请
我涮羊肉都推了。”

  老庆见雨亭妈妈表情依旧,又说:“伯母,我知道您是好人性,重情感,可是人都
死了那么多年了,您的心意黄伯伯也领了,您可别太伤心了。”

  雨亭故意岔开道:“老庆,虽然路上车少,你还是少说两句,精神要集中。”

  “我的车技你还不知道,大撒把,比谁都欢!人家都叫我野战排长。”

  忽然,老庆一个猛刹车,把雨亭妈妈唬了一跳,从回忆中猛醒。雨亭的头险些撞在
前车玻璃上。

  原来前面有辆奥迪轿车逆行而来。

  老庆摇下车玻璃,朝那奥迪轿车吼道:“你他妈怎么开车呢?!生个孩子都没屁眼
儿!”

  雨亭道:“那是奥迪……”

  “奥迪怎么着?!奥迪也是人开的……”说到这里,老庆不言语了,怔怔地望着奥
迪轿车擦车而过。

  “矣欠,这奥迪车里怎么没人呢,无人驾驶啊,这是辆鬼车吧。”

  老庆言犹未尽,雨亭妈妈吓醒了。

  雨亭朝后望去,那辆奥迪轿车仍然悠悠地逆行。

  雨亭妈妈望着奥迪轿车黑色的背影,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雨亭说:“大概是开过了路口,往回开吧。”

  老庆搔搔脑壳,说:“不对呀,那驾驶座上也应该有人呀。”

  雨亭前后左右瞧瞧,笔直的大路一望无际,冬日的阳光暖融融的,除了他们这两辆
车,再无别的车辆。

                               (全书完)

             后记:想要说的“鬼话”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实际上鬼都是人造的。

  人类社会确实面临着许多不解之谜,有的人便盲目地把它归结为是鬼作崇。这些不
解之谜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科学水平的提高都会真相大白。

  但是我最新创作的这部《走投无路》,确实是在一个令人恐怖的亲身经历的基础上
创作的一部小说。

  这故事要从2003年那个凄冷的春天开始。一天我正在办公室里正襟危坐。门,忽悠
悠开了,走进来一个文雅的少妇,她风尘仆仆,拿着一本我创作的文革手抄本《一只绣
花鞋》。她要求我为这部小说签个名,并向我要了一张名片,然后嫣然一笑,飘然而去
……

  几个月后她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这个办公室,手里拿着一撂写作的情诗,并朗声朗
诵,尔后泣不成声。我意识到,她神经有毛病。她说她跟我“五千年前就有缘份”,以
后亦步亦趋。

  她来自中原一个城市。无奈,我请她吃了一次饭,席间我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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