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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亦步亦趋。
她来自中原一个城市。无奈,我请她吃了一次饭,席间我告诉她,我工作很忙,你
以后不要再来了。她听了,默默无语,眼泪潸潸而下……她答应不再来了,也不再给我
打电话了。可是没过几天,她又出现在工作区。
她不断地给我写“情书”,其中不乏“情诗”,有的诗情感真挚,水平不低。有一
次,她还寄来一支枯萎的红玫瑰。她还曾拿来一部她创作的长篇小说,描写的是幻想她
和我在一种天国般的环境中共同生活的故事。后来在她神志稍为清醒的时候给我寄来一
封信,信中大意是:医生说我患了精神病,我觉得自己是妄想症,你能给我回封信吗?
让我有一个准确的判断。我很快给她写了唯一的一封短信,告诉她我们之间连朋友都谈
不上,她应该好好写诗,在诗歌中寻找她的寄托。于是她沉默了。几个月后,她又来了,
而且愈来愈不像话,于是我恼怒了,果断地报案。在派出所,她非常客观地向警察表述
了思想,并坦诚地说,张老师的人品非常好,我很尊敬他,我和他之间没有其它的关系。
我发现,她是一个善良的人,一个心地善良的病人。
她向警察保证,她再不会到我的工作区了,也不会再给我打手机电话了。
可是第二天她又给我打手机电话,第三天又出现在工作区门口。由于门口的保安人
员已经认识她,她无法再进入工作区,于是在工作区门口站了一宿。我的手机第一次被
迫改号,由此失掉了与许多朋友的联系。
不久,北京一座有名的精神病院的一位医生打通了我办公室的电话,他用阴郁的语
调告诉我:“张先生,您目前很危险,她患的是一种严重的妄想型精神分裂症……”
原来她的亲属闻讯来京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
这一年她逼得我“走投无路”。
这就是一个恐怖小说作家遇到的“恐怖故事”。
2005年元旦前夕,我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又响了,我接过电话,她熟悉的声音又出现
了:“张老师,我的精神病治好了。真抱歉,一年来我干扰了您的工作和生活。我衷心
祝愿您幸福快乐……”
我没有说话,默默地放下了电话。
人世间有不少这样的灵魂,他们常受过各种磨难,游荡着,飘浮着,这其中也不乏
有善良的灵魂。于是我写了这部小说,诚然小说更艺术性人性化了,有一些情节是虚构
的。小说中的女主人公风铃就是这样一种灵魂,她飘浮着,游弋着,徘徊在茫茫的夜空
之中,像那一颗颗捉摸不定的竞相眨眼的星星。有的人忌讳到墓地去,可是我却非常喜
欢墓地,因为这是人生的归宿;在这人生的归宿之地徘徊畅游,你会悟出许多人生的道
理。人赤条条来到人世,一生不论要换穿多少件衣服,最终也要赤条条离开人世。恰巧
的是,在我写作这篇文章之前,我在一家医院的大厅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一个年轻的母
亲由于早产在地上生育了她的孩子。我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目睹了一个生命诞生的全过
程,我永远也忘记不掉那母亲自豪和幸福的笑容。人的一生,有幸福,亦有痛苦;有安
定,亦有恐怖;有愉悦,亦有忧愁;有清醒,亦有困惑。在“文革”那个文化饥荒年代,
我当时在北京铁合金厂当生产班长,给大家讲了整整十年的故事,写了二十多种手抄本,
有名的是《一只绣花鞋》、《梅花党》等。现在我又写出当代悬疑小说《走投无路》,
为的是抚慰那些生生不息的灵魂,或许能给民间留下更多的思索。
张宝瑞
2006年春写于北京秋凉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