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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三架染赤和三架散香一同出过两次任务,不过都是担任轰炸机的护卫,也都平安归返。再加上侦察任务的话我们总共飞了六次,这些都是在两个星期内的工作,跟平常比起来是忙碌多了。
然后,我们突然可以回去之前的基地了。对于这个指令,土岐野和筱田都很高兴。我也有点雀跃,因为除了保龄球和附近的美味餐厅,我对这市镇还是不熟。也打消了坐轨道电车的念头,草薙水素的心情也很好,一定是因为可以逃离最近又要举办的小孩派对的缘故。
可是,我们直到出发之前才被知会,离开这基地的不只是我们,山极的三个属下也要一起来——也就是三矢碧,鲤目新技和鲤目彩雅三人。山极好像是被调到本部了,则可以说是荣升,在失去两名属下后竟然还可以有这么不可思议的调职令。
飞往有笹仓在等待的基地的那一天,是个大晴天。除了变成六架战斗机外,其他都跟来时候一样山极和草薙是搭乘泉流机。虽然草薙好像有点顾虑,可是山极却坚持即使得绕远也要送她,这是他的使命。不过因为这是土岐野告诉我的,所以我怀疑这件事的可信度到底多高。
在这之前我都没注意到,原来我们先前的基地叫做兔离洲。我总是记不住专有名词,连人名也会马上忘得一干二净,例如我就记不得那家得来速餐厅的女服务生的名字,地名亦然,就算是住在那儿,过了半年左右终于勉强记住名字,然而一习惯反而又忘记了,而离开之后就会完全想不起来。我感觉不到人或土地跟名字的符码之间相连的必然性。如果某个人就在面前,那就不需要叫他的名字;如果某个人不在面前,那也不会跟他说话——也就是说,根本没有机会使用到名字。
可是这次,回到了曾经离开,而且原本以为再也无法回去的土地,在我的人生当中是非常特殊的事,这种经验还是第一次,就算人与人的互动,要和曾经离别过的人再度重逢也很难得——不,就我而言,我可以断言这种经验我一次都没有。正因为如此,我突然在意起了这块土地,也可以说因此而注意到它的地名。
我们轮番着陆在这个叫兔离洲的基地上。在之前的轰炸中,跑道上被炸开的大洞已经填平,填补工程好像终于结束了,让人惊讶的是,停机坪的墙壁被漆上绿色的油漆,变得非常漂亮。看来没有飞机的时候,这里非常地悠闲吧。忙的时候一团乱,闲的时候就整齐得十分干净,可以说是普遍的法则。
我和土岐野又回到同样的房间,放好行李后我就去找笹仓,带着焊接用护目镜的他只是举起一根手指和我打招呼,好像什么也没改变过。我听到引擎声响,看向铁卷门外,泉流机正好从跑道上起飞,,山极也一个人回去了。
筱田也住到我们宿舍来,因为他之前和汤田川共用的房间,现在变成鲤目兄弟在使用。还有,三矢则是住在办公大楼里草薙办公室的隔壁,这真是特别待遇。对三矢我只有两个愿望:一个是不要去聚集这附近的小孩子,另一个是希望她不管从哪里都好,再弄来盘投币式娱乐器材,造型种类不限——当然,这两个要求我都藏在心里。
在那之后,大约有三天的时间都没有任务。
笹昌片刻不离染赤机,连晚上都没睡觉的样子。染赤机的引擎很新,还被笹仓说“没有完全出力嘛”。像这样的“不完全”,对笹仓来说就像四分五裂的拼图,是让人无法忍耐的存在——或者说是难以抗拒的魅力。
一星期后,我和三矢碧两人出动侦察任务。染赤和散香的组合,武装守备范围很广。若发生什么状况会比较好应付——这是草薙的判断。只是,很遗憾,还是没能亲眼看到三矢的技术和染赤的活动力。
这么说来,这天是我和来到兔离洲的三矢第一次的谈话,虽然也只是透过无线电说“回去吧”和“知道了”,仅此而已。到底是谁先开口谁回答,我也不太记得了。
三矢很成熟,而且沉默寡言,虽然在第一次碰面的那个夜晚,她对坐在消防车和直升机上的我们的忠告让我们留下了强烈的印象,可是现在想想,她那时应该是处于特殊的情况下吧——或许,当时她喝醉了也说不定。
大约两个钟头后,我们回到了基地,土岐野和鲤目彩雅因为执行别的任务所以不在基地。
土岐野回来后,一定会说今晚要出去吧,一定会这样。我想起得来速餐厅的肉馅派、久头美和富子。我并不会特别想去见这三者——明明都回到这里了。之前也还没能有机会去看看,可是我却毫不在乎。不过,不论是肉馅派还是她们出现在我眼前,都不会让我产生厌恶的感觉吧。就像拉起百叶窗的瞬间——或许我只是在享受从相遇到认识的这段短暂时间。
我的飞机从跑道滑行到停机坪,停在指定的位置后熄火。不过,三矢的染赤机也走同样的路线跟进来,停在我的飞机旁。
笹仓从停机坪里笑嘻嘻地走出来。
“是怎样?”我边问笹仓,便用大拇指指着身后的染赤。
“她跟我约好把它带来给我。”笹仓两手插在工作服口袋里,一副无法冷静的样子。
三矢下了飞机,走向我们。
“谢谢……”笹仓微微低头。
“拜托你了。”她面无表情,机械化地说。
我们留下笹仓,并肩走回办公大厦。
“怎样?这里。”我边问边点烟。
“嗯,马马虎虎。”三矢回答。
“你和草薙处的还愉快吗?”
“你是指什么事?”
“没有……”我嘴角稍微上扬,摇摇头,“我没特别的意思,只是纯粹的问候而已。”
“谢谢。”她露出一瞬间的微笑,然后马上恢复成原来的面无表情,“我没什么不满的,可以的话,只想早日做出成绩。”
“不用着急。”
“是啊,时间还很多。”她点头。“你是这么认为吧?”
我们正好走到大楼所前,我打开门。
“我烟快抽完了,你先上去吧。”我对她说完就走向接待室。
三矢一个人跑上楼梯。我在接待室的窗边眺望跑道,一边吸着剩下的香烟,看到笹仓他们正在停机坪前牵引飞机。按熄香烟后,我用叹息呼出最后一口烟雾。当我正打算上楼时,却听到开门和下楼梯的脚步声,原来是三矢又回来了。
“咦?草薙不在吗?”
“不,已经报告完毕了。”三矢两手一摊,“刚好有电话进来……”
“那我不去也没关系啰?”
“嗯。”
“那就好。”我微笑。“害我那么急着把香烟弄熄,真是损失大了。”我走到冰箱旁打开冰箱,“要喝什么吗?”我问她。
“我不喝有酒精的饮料。”
“碳酸饮料呢?”
“如果是苏打水的话就行。”
“有喔。”我拿了两瓶苏打水,“如果你先讲你喜好哪种饮料,就会有人帮你放进去。”
“这点小事我知道。”
“嗯,我想也是。”我把冰凉的瓶子递给她。
“谢谢。”她依旧面无表情地点头,坐在塑胶椅上。乍看之下会觉得她看来有些紧绷,但事实上那是她拒绝外界骚扰的惯用方法。
我翘起二郎腿,捏住瓶盖拧开。
“你不觉得草薙小姐很奇怪吗?”她喝了一口饮料后,问道。
“怎么说呢……”我用鼻子呼气,虽然没有特别去注意,可是或许我认识的人类里,很少有不奇怪的。“你讨厌她?”
“不。”三矢露出少见的浅笑,“她是这里最能让人信任的人,虽然我刚刚这么问……”她降低音调,表情变得很严肃,“但我知道草薙小姐才应该是被调回本部的人。”
“那是谁代替她被调回去?”我内心相当震惊。
“当然是山极先生,没有其他人了吧?草薙小姐拒绝了调职令,然后推荐山极先生,因为她说她不想离开前线。”
“嘿……”我轻轻点头。
“可是……真的是因为你的关系吗?”
“嗯?什么?”
“没有,我对这种事没兴趣。”三矢靠着座位双手抱胸,“只是呢,这关系到她的思考逻辑。”
“思考逻辑?草薙的?”
“永远活着的基尔特连。”三矢斜眼瞪我,说:“前天晚上你才问过。”
我沉默不语,努力回想前天晚上我做了什么,可是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还有在你之前的人也是。”三矢叹气,头靠着椅背,好像在仰望天花板的样子。这姿势看起来好像在说“请掐我的脖子。”
“他怎样?”我保持冷静的口吻问。
“被草薙小姐杀了。”她还是看着上方,低声地说:“真是可怕的妄想。”
“妄想?”
“你知道的吧?”三矢抬起头,面朝这边,直直盯着我。
“总觉你这么说,好像很清楚的样子。”
“那是骗人的……”她苦笑。
“你相信吗?”
“相信什么?”
“就是草薙杀了栗田仁朗这件事。”
“嘿……那是他的名字吗?”三矢露出白皙的牙齿,笑了:“好蠢喔。”
“真的啦。”我说。
她收起笑容,把瓶子搁在嘴巴上,眼睛还是盯着我。我也盯着她,喝了一口苏打水。
妄想吗?
它会发出像碳酸气泡一样忙碌的声音吧。
会运来孩提时代的甜香吧——
以及雨的声音,那声音和海潮很相似。
也和盘旋在灰色海洋上的机翼振动声很相似。
我沉默不语。
三矢没有再笑过,只有两颗冰冷的眼珠子微微颤动,抓着我不放。
“你是认真的吗?”她的嘴里溢出这样的词汇。
认真?那是指我握着操纵杆的右手的握力吧?
“你,如果是基尔特连,这种程度的事就应该会知道吧?”
“我不是。”
“是吗?”
“我……”
“我经常这样想,不过真的有深信不疑的人。这就像职业病,谁也不会真的在意谁。”
“我……”
“我告诉你一件好事吧。”我靠近她。
“拜托,不要再说了……”三矢用快哭出来的表情摇头,“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不要说了,求求你。”
“我知道了。”
我抬起双手后退,离开她身边,伸手拿起桌上的瓶子喝一口苏打,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放在嘴巴上,我边找打火机边看她,她没有哭,让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怎么?不能信任我了?”
“不是。”三矢摇头,站起来,“谢谢。”
“谢啥?”
“没有……”
桌上的苏打水还留了半瓶之多,正在冒出小小的气泡,我点燃香烟,把烟吸进体内。
“如果方便的话,今晚……我可以跟你讲讲话吗?”
“这是请求吗?”
“拜托你。”
“我知道了。”吐出烟雾后,我点头,“等土岐野回来,一定会叫我出去溜达,不过我就留下吧。”
“谢谢。”三矢点头。
“为什么现在不能讲呢?”
“对不起,现在,有点,呃……”她闭上眼睛抬起头,“为什么现在不能说呢?因为我要从现在开始思考,先好好整理干净。”
“整理干净?”
“心情啦,也就是我要先整理心情。”
“嗯……”我点头,“真羡慕你能这么做。”
接着三矢离开接待室,走上楼梯,我这才想起她的房间在这办公大楼的二楼,也就是说,她是特地下来跟我说话。
吸一口烟,又吐出来。
唧唧唧唧的金属摩擦声在我脑袋里鸣叫。大群的野狗在外头喧闹狂吠。
她一定可以让这些东西闭嘴吧。
干净的心情吗?
那是怎么样的力量?我边看天花板边思考。
2
傍晚的时候,土岐野回来了,当他冲完澡回到房间时,我正躺在床上看杂志。
“出去啰,函南。”
“喔,去九须美哪儿?”我说。
“嗯。”
“帮我问候她。”
“咦,你不去吗?”土岐野回头。
“嗯,今晚我不去。”
“为什么?”
“没什么……没啥特别的理由。”
土岐野靠近床铺,直盯着我的脸看。
“很暗耶。”我说。
“那边本来就很暗。”他叹了一口,后退到房间的正中央,“如果你想在床上看书的话就和我交换床铺吧,上面会刺眼的让你睡不着呢。”
“这边就可以了。”
“视力会变差喔。”
“不会。”我笑了出来。“我已经习惯了。”
“是谁?”土岐野边穿衬衫边问。
“什么?”
“和函南你今晚有约的人啊。”
“大概……”我继续看着杂志,“不是税务官,不是一流航海家,也不是爵士歌手。”
“是草薙吧?”
“不对……”
接着是沉默。
我看向土岐野,他坐在椅子上正打算点烟。如果是平常的他,在吸烟之前都会先开一罐啤酒——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和平常的他,有微妙的不同。
“真想先喝啤酒。”我代替他说。“对吧?”
“感谢你的指正。”吐出烟后土岐野微笑,“你和草薙顺利吗?我不太赞成喔。”
“虽然你完全搞错了,不过为什么不赞成?”
“或许从现在开始会有这种可能,不过你还是尽可能避免比较好。虽然我不是要低头拜托你,不过啊,这是作为朋友最真诚的诚意。”
“就说你搞错了……”我放弃继续看杂志。“Bye bye。也帮我跟富子问候一声。”
“不会是……”土岐野吐出烟雾,“三矢吧?”
“Bye bye。”
“喂喂。”土岐野笑了,“你自己好好想想看。我不是在说她们的坏话。”
“那个啊……”我爬起来,“我希望你不要尽说些自己的论点,而且你从一开始就完全搞错了。”
“嗯……是这样吗?”土岐野扯着嘴,“算了,如果你想听一般的论点,那也好,先冷静下来,算我拜托你……”
“那,就算是一般的论点好了。”我用叹气和微笑装出冷静的模样,做出像纸黏土那样呆滞的表情,“那你举个例来说说,草薙和三矢哪里危险了?这是绝对性的评价吗?”
“在这世上,没有绝对性的评价。”
“那,标准呢?”
“这个嘛,我人生经验的总和平均。”
“是和九须美以及富子的比较吗?”
“是啊,”土岐野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就是这样,这很理所当然吧,不然你和草薙睡睡看啊。”他双手做出射篮的流畅动作,“这样的话,你,不知何时会被杀的。”
“你要表达的就是你字面上的意思吗?”我边笑边问。
“没错就如字面上的意思,更具体说,就是用枪射击头,是的,砰……永别了。”
“呼……”我歪着头,“那,三矢呢?”
“大概会摆脱不了她吧,就像掉进蚁狮陷阱里的蚂蚁一样。”
“那个……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吧?”
“啊……”土岐野笑出声:“对喔,如果照字面上的意思,那会很恐怖耶。不这么说的话,嗯……怎么说呢,该说会处处受限制吗?总之呢,会变得很不自由,就是这种意思。”
“不自由吗?”我点头。
土岐野形容的感觉我马上就理解了。虽然非常直接,可是却让人察觉到他敏锐的洞察力。
土岐野沉默不语。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问。
“已经说完了。”
“我懂了。”我点头,呼地叹了一口气。
“你懂什么?”
“土岐野的想法和心态我懂了。”
“我不是为了让你了解我才说的。”
“嗯……够了,别说了。”
土岐野把香烟按熄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
“是吗。”他站起来。
“要走啦。”我用单手微微地向他敬礼致意。
“啊……那……今晚我就姑且不去在意吧。”
“彼此彼此。”我微笑道。
3
停机棚里亮着灯,于是我便过去看看,一钻进铁卷门底下约莫一公尺的缝隙里,就看见散香和染赤,两名维修员正坐在三矢的染赤机体下作业,聚光灯非常刺眼。我靠近他们,他们平常不会出现在这个停机棚里,是因为染赤机来到这儿,所以他们才来这儿工作的吧。
“笹仓呢?”我问。
“不是在地下室吗?”其中一个人说。
“错睡觉吗?”
“呃……这个嘛……”
“你以为我已经睡着了吧。”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
一回头,看见笹仓从巨大的工具箱旁边现身,好像刚刚才上来的样子。
“啥事?”
“没事。”我走向他说。“想问在那之后的事。”
“之后的事?啊……”笹仓点头,然后突然降低音量:“是说吸气涡轮增压器吧?”
“对对。怎样?进展的顺利吗?”
“不行,在那之后都没有进展。”
我们不在的那段时间他不用保养飞机,照理来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