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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世昌突然好几天不回来了。
这让凝霜和巧巧又是惊喜又是担心。
倒不是担心聂世昌的安危,她们有时甚至下意识的希望他再也不要回来了,她们担心的是某天她们天明前从外赶回然后发现聂世昌正皮笑肉不笑的等在屋中,那可就惨了。
这几天,她们几乎夜夜都去郑瑞安那,并且随身带着细软和心爱之物。
本来郑瑞安已经做好了计划,要是想逃走随时便可逃走了,但是为了将来能少置办点东西,凝霜决定还是多准备下,况且这次出逃还要带上巧巧。
结果东西越准备越多,仅用一辆马车几乎要拉不走了。
郑瑞安却是觉得夜长梦多,不如及早行动,巧巧也是这个意思。凝霜也觉得怎么准备也永远不会充分,便同意尽早上路。
可是又在马车问题上出了争执。
凝霜认为雇辆马车,约好时间就可上路,可是郑瑞安认为雇马车不保险。因为凝霜和巧巧来的时间不确定,自己住的地方又比较偏僻,总不能带着两个女人到集市去雇车吧,那样目标太暴露了。
巧巧出了个女扮男装的主意,引得凝霜叫好,但是郑瑞安总是觉得不妥帖,万一车夫回来一宣扬,很快就会有人找到他们的。他可不想让父亲和母亲的悲剧在他们身上重演。
巧巧说中途可以调换马车的,多调换几次,不就行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要不郑瑞安都打算买辆马车了,不过那样还得学赶车,而且他也不认得路,倒麻烦了。
现在唯一需要解决的就是找辆轻快的马车外加可信任的车夫,但是郑瑞安以往和其他人都不怎么交往,这件事倒显得格外难了起来。
不过总也不能一直卡在这个问题上,因为时间是有限的。
于是郑瑞安白天便到集市出租马车的驿站预定马车。
驿站老板是认得郑瑞安的,只当他是准备进京赶考。而科举距现在还有小半年的时间,的确有许多考生已经上路了,为的是适应水土或找名师求教,当然也不乏想顺便悠悠逛逛的人。
所以也没细打听,不过倒是对他定的出发时间有点奇怪。
他一是没说明具体日期,再有定的还是夜间……
老板心里犯了寻思,难道赶考还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就郑瑞安少与人闲谈的怪异脾性,能够定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时间也不足为奇了,而且一个穷秀才,也不总出门,没有经验也是正常的事,老板也不以为意。
这边的脚力已敲定,出发就是迫在眉睫的事了。
这天深夜,凝霜和巧巧收拾停当,已更换了男装,再次携带了些随身之物留下封书信就匆匆离开家门。
走出门口的时候,凝霜停住脚步回头望了望,眼里不禁噙满泪水。
虽然在这里的十几年里并不开心,但毕竟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要说离开,还真有些舍不得。尤其是爹,他年纪越来越大了,而且他是这个家里最疼自己的人,而这一离开,恐怕是再也不能相见了。
她在信里说了千万句不孝,希望爹能原谅自己多多保重吧。
她突然很想再去看看爹,这几天他有些咳嗽……
可是时间已不容迟疑,只得含着眼泪狠心的扭转头投身于暗夜中。
常言道,夜路走多了会遇到鬼。
凝霜和巧巧就遇了鬼,这鬼不是别人,正是聂世昌。
都说无巧不成书,一旦遇了巧又总觉得难以置信,可是偏偏又有那么多的巧事。
这巧也不能算是凝霜和巧巧的大意,只能怪夜路走得太多,偏偏撞进了聂世昌的视线。而对于聂世昌而言,这才是一个天大的巧合,天大的发现。
他不得不感谢一个人,而这个人,又恰恰是他最怕的。
自从那夜在窗上见了半个黑黑的女人脑袋而那脑袋又转眼消失之后,更确切的说是从发现凝霜行为异样之后,他心里埋藏了许久的恐惧又悄悄的冒出了头,并如打翻的墨汁一样逐渐蔓延开来。
这个恐惧是关于一个女人的,是他一直也放不下的女人。
聂世昌,不,应该是李元江。
除了名字不同,其余的倒和真的聂世昌没有什么两样。
他的确是个秀才,也相当有才气。
同聂世昌一样,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不过不是死了,而是把他丢到了荒郊野外。他是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奇怪的打量着茫茫四野,居然忘记了哭。
后来他被一对逃荒的夫妇捡到了,留了名却改了他本来的姓为李。久了,他也忘了自己原来姓什么了。
索魂发 第五卷 天降不详 第二节 暖香
章节字数:2466 更新时间:09…01…26 00:39
因为在逃荒,吃了上顿没下顿,男的又病重,结果不多久就去世了。剩下个女的,只好带着他讨饭。虽然吃的多是剩饭馊菜,不过女人都是尽量可着李元江。
但是李元江对她很没有好感,因为她又脏又臭,于是总把那只盛着好容易讨来的饭菜的破碗打落在地上。
可是女人也不生气,她默默捧起沾着泥土的饭菜放到碗中,然后不声不响的吃下去。
每到这时,李元江便能听到她的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但是无论怎样,女人都会将口中的食物一点不剩的咽下去。
就这样,女人带着李元江讨饭讨了两年。直到李元江八岁那年,遇到了一件意外的事,这种生活才算结束。
那是冬月里一个寒风呼啸的夜晚,天空里还飘着点点碎雪。
女人带着李元江投宿到一个已经没了香火的破庙。
这个住宿的地方实在是太糟糕了,几乎是四面漏风,门还没有闩,在风中唿扇唿扇的乱摆,雪便义无反顾的灌了进来。
女人本想挪来佛像前巨大的香炉挡住门,可是香炉太重了,她使了半天劲也没有搬动,只好解下腰带闩在门上。虽然风刮过来的时候仍旧难免发出咯楞咯楞的响声,不过至少不能嚣张的破门而入了。
女人便躺下睡觉。
李元江是不和她睡在一起的,因为她实在太脏了,于是李元江特意睡在距她较远的地方。
一天里又累又饿,李元江虽然小,不过却知道睡觉能让人暂时忘记饥饿,结果他努力的闭上眼睛,没一会就睡着了。
夜里突然醒了,不是被饿醒的,而是被一种奇怪的声音惊醒的。
声音是从女人那传来的。
李元江侧过脸去,才发现女人不知什么时候胖起来了,而且那胖出来的部分正在不停的蠕动。
李元江吓了一跳,不过细看去才发现那胖出来的部分居然是个人。
一个男人。
那人似乎也发觉有人看过来,就将脸转了过去。
接着缝隙里透过的雪光,李元江只能看见他一双闪着亮光的眼睛。
不过也仅了一闪而已,他很快又埋头进行自己的工作,还发出暧昧的声音。
李元江愣愣的看着那边的状况,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从来没有做过梦,否则就会以为眼前的一切会是梦境了。
记得进门的时候并没有别人,那么这个人是怎么出现的?
李元江的目光落在门上。
两扇门间依然是露着一道巴掌宽的缝子……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坐起身来。他提了提裤子,紧了紧腰带,拎起地上的袋子,向门口走去。却又回转身来,从背着的口袋里掏出两个圆圆的东西,扔在女人身边。
他拿下顶替门闩的东西别在腰间。
门霎时被风刮开了,门边一段软软的东西骨碌碌的向郑瑞安滚来。
是女人的腰带。
李元江向女人看去。
女人正捡起那男人丢在地上的两个东西,突然笑了。
她向李元江招了招手。
李元江听话的走了过去。
他看见了女人手里的东西,是两个雪白的馒头。
这样可爱的馒头只有走街串巷的时候见到过,又多是被捧在一些穿戴及其整齐的小孩子手中。而他能做的,也只是看。关于它的名字还是女人在他吮着手指看着人家大口吞咽的时候告诉他的。
他很想知道馒头的滋味,应该是甜甜的吧。
而现在,馒头就在眼前,圆圆的。
他伸手拿了过来。
上面还带着那个男人的体温,摸到手里软软的。
他张开嘴,一口咬下去。
并不如自己想象般甜美。
他怀疑的看着女人。
女人没有说话,她将手中的馒头也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她不停的咀嚼,迟迟没有下咽,脸上现出陶醉的表情。
李元江也学着她的样子,不停的嚼啊嚼啊,他惊异的发现,馒头居然真的是甜的呢。
女人看着他,笑了。
天亮的时候,女人牵着李元江的手站在了一幢很漂亮很热闹的房前。门口满是花枝招展的女子,她们的香气直冲向李元江的鼻子,和女人的臭味混在一起,让他有种眩晕的感觉。
女人带着李元江走进去。
很快,女人被人领到一个门里,而李元江则单独留在了一个空空的房间。
他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这里的东西非常漂亮,每样似乎都闪着金光。
李元江伸出小手摸向了丝绒的坐垫。
毛茸茸的,真舒服。
可是转眼,坐垫上就出现了一片黑黑的印记。
李元江忙看看周围。
没有人。
于是他赶紧老实的站在一边,再也不敢碰屋里的任何东西。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扇女人走进去的门又开了,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李元江呆呆的看着那个女人。
她的脸很白,很漂亮。
与其说人漂亮,不如说衣服漂亮。
不过这个女人还是很耐看的。
女人向他走来,伸出手。
他连连退后。
女人笑了。
李元江一下子认出她来,不仅仅是通过她的笑声,还有身上那股子味道。虽然淡了些,虽然喷了香,但是却是无法遮盖下去的。
女人有了名字。
暖香。
李元江和暖香在这所漂亮的房子里住了下来。
每天有各色的菜肴轮番上场,可以不必再吃发着怪味的饭,但是李元江最喜欢吃的还是馒头,而且习惯的在口中嚼来嚼去品味那淡淡的香甜。
现在暖香经常的不在身边了,她总是半扶着各式各样的男人走近房里,或是被各式各样的男人搂在怀里。
不仅是暖香,周围的女人都是这个样子。
她们有着花样的名字,花样的衣服,花样的吸引各色的男人。
整幢房子经常的充斥着李元江在破庙那夜听到的暧昧的声音。
偶尔会有个花样的女子来到他身边,蹲下身,牵着他的手,笑眯眯的说:“小江啊,你长大了一定会很俊呢。快点长大哦,姐姐等着你哦。”
暖香就过来拉过李元江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开,剩下那个花样的女子在身后不出声的咒骂。
索魂发 第五卷 天降不详 第三节 不详
章节字数:2445 更新时间:09…01…26 00:39
没多久,暖香就把他送到了一个长着山样胡子的老头那里,告诉他,这是“先生”。
于是,白天,李元江就在这里和许多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写字读书。
先生总说他很聪明,他很高兴。可是其他的孩子不高兴了。
有天,一个穿着织满元宝衣服的小孩夺过他手里的毛笔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脏东西,你的娘是妓女!你是脏东西!你是杂种!”
他心里陡的升起一股火,一下子把元宝推倒在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旁边的孩子有的吓哭了有的更响亮的叫骂。直等到先生出来,他们才安静下去,可是他仍旧卡着元宝的脖子不放。
先生费了半天劲才把元宝解救出来。
元宝已经面青耳赤,缓了半天才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先生带着李元江走进书房,让他伸出手来。
李元江知道凡是犯了错误的人都要用尺子打手板,不过他认为自己没错,是元宝先惹他的。但是他很尊敬先生,还是毫不犹豫的伸出了右手。
“啪”。
李元江居然感觉不到痛,结果连表情都没有。
“那只手。”先生怒喝。
李元江又伸出左手。
先生抖了下,尺子却仍不留情的砸了下来。之后,他抖着手写了一张字条让李元江带回去。
李元江磨磨蹭蹭的回到那幢漂亮的房子,门口还是那样热闹。
他没有直接走进去,却仰着头看着匾额上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
聚艳亭。
他的手里紧紧的攥着那张字条。
虽然先生一再叮嘱他不要打开,要交到暖香手里,可是他还是打开了。
暖香不识字,到时还不是自己念给她听?
“天降不祥,守之必亡”。
不祥?
是说的自己吗?李元江呆住了。
他忽然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时候,当时还是和爹娘在一起。一天,家里来了个人,端详了他一会就把爹娘叫了出去。结果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他就在荒郊野外了。
李元江回忆起当年的事,心里突然有些明白,难道那个人对爹娘说的就是字条上的意思?而现在他又要将这同样的话告诉暖香,那么她会怎样对自己呢?会不会在自己一觉醒来时又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了?
不行,坚决不能让暖香知道。虽然自己对她仍无好感,虽然她抚养了自己这么些日子,但是他从来没有叫过她一声“娘”,一是不愿,再有,暖香也太年轻了,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只有二十岁。
他始终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照顾自己,可是一旦她知道了字条的事还会要自己吗?虽然她是个青楼女子,但是李元江知道没有她自己是活不下去的。
李元江站在门口磨蹭着,却被出来送客的暖香看到了。
她怔了一下,因为李元江回来的时间比往常早了许多。不过她很快猜到李元江一定是在书塾出了什么事。
李元江平日少言寡语,就算她再怎么问他也是不会说的,于是她就只牵着李元江的手带他走进门去。可是李元江的手攥成了个紧紧的拳头,还猛的挣开她跑进门去。
这孩子是怎么了?
暖香有些纳闷,可还没等她追上去就两脚腾空被人拦腰抱起,一股酒气直向脸颊喷来:“我想死你了,宝贝……”
李元江头也不回的冲进屋子,用力关上门,可是外面的嬉笑声仍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他赶紧伸开手掌。
由于拳头攥得时间太长了,他的手指差点伸不直了。但是他现在没工夫管这个。
他迅速的展开字条嚓嚓的撕了起来。
他撕得很细心很卖力,字条转眼就成了一小堆纸末。
他收起这堆纸末想找个地方扔掉。
可是扔哪呢?哪才是安全的地方呢?万一被人捡到了怎么办?万一被人拼起来怎么办?
于是又想到用火烧,可是纸灰呢?被人发现问起怎么办?而且屋里还会留下烧东西的味道。
把它埋起来?可是埋哪呢?
李元江转来转去的在屋里找地方,想办法。
门一下开了,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盘子,上面是饭菜。
李元江才知道,吃饭的时间到了。暖香一定是有客人,要不是不会打发别人送饭的。可是这个小姑娘他怎么没见过呢?
他细细的打量她。
她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梳着两个朝天的髻。看不出好看不好看,因为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小姑娘放下饭菜转身就走。
“等等。”李元江叫住了她
小姑娘站住了脚。
“你是哪来的?”他突然对这个小姑娘好奇起来。
小姑娘不回答,却又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李元江慌了,他整天在这欢天喜地的场所还从来没见人哭过,而这个小姑娘的眼泪让他心慌意乱起来。他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和她说话了。
小姑娘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水,后来竟哭得蹲在地上。
李元江更慌了,他忙忙的安慰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大概是看李元江和自己同样都是小孩子,因为自从迈进这个门就没见过和自己一般大的人,所以小姑娘对李元江生出了一种亲切感,她抽泣的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家太穷,孩子又多,父亲就把她卖到这里了,为的是给大哥娶个媳妇。
她和自己一样,都是被家人扔掉的。
李元江开始对她充满同情了,而且还有一种同命相连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
她先是摇了摇头,又说:“嬷嬷说,叫小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