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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不够好。”帕克·派恩先生轻声说,“不,我们必须找些更好的。”他陷入沉思中有一两分钟,“最好的是坦白。”
他的声音又尖又快。他拧开钢笔帽,拿出一张纸:“写下来,可以吗?”
巴兹尔·韦斯特惊愕地盯着他:“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亲爱的年轻人,”帕克·派恩先生的声音几乎有些慈悲。“我知道一切。你如何与尊敬的夫人做爱,她如何犹豫不决,你如何爱上了漂亮但一无所有的侄女,你如何订下计谋,慢性毒药,它可以把肠胃炎转变为自然死亡——如果不成功,就诬陷是乔治爵士干的。因为你很小心,让下药时间与他在场的时间吻合。
“然后你发现夫人有了疑心,找我来谈过这事。迅速行动!你从麦克诺顿小姐的药品里偷了一点番木鳖碱,将一些放进乔治爵士的船舱里,一些放在他口袋里,把足够的剂量灌进一粒胶囊,附了一张便条给夫人,告诉她这是‘梦幻胶囊’。
“浪漫的主意。等护士一走,她就会服下去,没人会知道。但你犯了一个错误,我的年轻人。让一位女士烧掉信件是没用的。她们永远不会。我掌握了所有可爱的信件,包括关于梦幻胶囊的那封。”
巴兹尔·韦斯特脸色发绿。他的彬彬有礼已经杳无踪影,看上去像一只困在笼子里的老鼠。
“你这该死的,”他咆哮道,“那你就知道了一切,你这该的多管闲事的长鼻子帕克。”
帕克·派恩先生早已安排好的证人们从半掩的门外冲了进来,帕克·派恩先生才免遭皮肉之苦。
帕克·派恩先生再一次和他的官员朋友讨论这个案子。
“我一点证据也没有!只有一张几乎难以辨认的纸片,写着:‘烧掉这——’我推理出整个故事,试探了他,果真奏效了。我也是偶然才找到了真相,通过那封信。格雷尔夫人烧掉了每一张纸片,但他却不知道。
“她真是个不同寻常的女人。她来找我的时候我很迷惑。她要我做的是证实她丈夫对她下毒。这时她又想和年轻的韦斯特私奔,可是又想表现得公平一些。奇怪的性格。”
“那个可怜的姑娘要痛苦了。”对方说。
“她会没事的,”帕克·派恩先生丝毫不动声色,“她还年轻。我牵挂的是乔治爵士还来得及有一点享受的时间。十年来他被看待得像条虫一样。现在,麦克诺顿小姐会对他好的。”
他发出愉快的微笑,随后叹了一口气:“我正在考虑隐姓埋名去希腊。我真的必须有个假期了!”
德尔斐的神谕
小威拉德·彼得斯先生并不真的喜欢希腊。而对彼得斯太太而言,对于德尔斐,在她内心里完全没有概念。
彼得斯太太精神上的家园在巴黎、伦敦和里维埃拉。她是一个很会享受旅店生活的女人,但她概念里的旅店卧房应该是松软的地毯,舒适的床,为数众多各式各样的灯,包括有灯罩的床头灯,充足的冷水热水,床边有电话,可以用来订茶点、食品、矿泉水、鸡尾酒,用来和朋友聊天。
在德尔斐的旅店里可没有这些东西。不过窗口可以看见美丽的景致。床很干净,用白石灰粉刷的房间也一样干净。房间里有一把椅子,一只脸盆架,一只衣橱。洗澡得让旅店给特意安排,有时还没有热水。
她想,至少还可以说她到过了德尔斐。彼得斯太太也尽力想要对古希腊产生一点兴趣,但她发现这很困难。他们的雕塑艺术看上去都像是没完工,缺胳膊少腿没有头。私下里,她更喜欢刚去世的威拉德·彼得斯先生坟墓上竖着的漂亮的带翅膀的大理石天使像。
然而这些想法都只能藏在自己的心里,因为怕她的儿子威拉德会瞧不起她。全是为了威拉德她才到这儿来的,在这个又冷又不舒服的房间里,面对阴沉着脸的女仆,和不远处讨厌的司机。
威拉德(直到不久前还叫他小威拉德——他痛恨的称呼)是彼得斯太太十八岁的儿子。她对儿子有着近乎狂热的崇拜。威拉德对古代艺术有着奇特的激情。是瘦长苍白、戴着眼镜、神情忧郁的威拉德拖着溺爱他的母亲踏上了周游希腊的旅行。
他们去了奥林匹亚,彼得斯太太认为那是一处悲惨的废墟。她倒是很欣赏帕台农神殿,可她还是觉得雅典是一个不可救药的城市。而游览科林斯和曼锡尼对她和司机来说,则是极大的痛苦。
德尔斐,彼得斯太太不高兴地想,是雪上加霜。显而易见无事可干,只有沿着街道散步,看看沿街的废墟。威拉德花了大量的时间跪在地上破译希腊文的碑铭,一边说:“妈妈,你听听这个!是不是很绝妙?”然后他会念出一些东西,在彼得斯太太听来枯燥乏味至极。
这天清晨,威拉德早早出发去看某些拜占庭风格的镶嵌艺术。彼得斯太太本能地觉得拜占庭式的镶嵌艺术会让她浑身发冷(无论是从生理上还是从心理上),于是托辞不去。
“我明白,妈妈,”咸拉德说,“你想一个人待着,坐在戏院或是露天运动场里,高高在上向下俯瞰去了解它。”
“是的,亲爱的。”彼得斯太太说。
“我知道这些地方会吸引你。”威拉德欣喜地说着离开了。
现在,彼得斯太太叹了一口气,准备起床吃早餐。
她走进餐厅,发现里面几乎空空荡荡,只有四个人。一位母亲和她的女儿,彼得斯太太觉得她们的穿戴有些古怪(没有认出这是希腊式的披肩外衣),正在谈论舞蹈中的自我表现艺术;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绅士,名叫汤姆森,下火车时他曾帮她捡起掉落的箱子;还有一位新来的秃顶中年绅士,刚刚在前一天晚上到达。
这位先生是餐厅里留下的最后一位,彼得斯太太很快就和他交谈了起来。她是一个友善的女人,喜欢有人可以聊天。汤姆森先生的表现一直明显地令人失望(彼得斯太太称之为英国人的保守),母女俩又过分自命不凡,尽管那女孩已经和威拉德相处得不错了。
彼得斯太太发现这个新来的绅士很令人愉快。他知识渊博,却不自炫学问。他告诉她好几件关于希腊人的有趣而友好的小细节,让她更加觉得他们是真实的人而不是书中乏味的历史人物。
彼得斯太太告诉她这位朋友所有关于威拉德的事:他是个多么聪明的男孩,以及文化对他来说如何重要。这人和蔼慈祥的风格使人易于和他交谈。
他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彼得斯太太都不知道。除了他正在旅行和享受不受生意(什么生意?)干扰的彻底休息这些事实之外,他没有更多地谈论他自己。
总而言之,这一天过得比预料的更快。母女俩和汤姆森先生继续保持不爱交际的风格。他们碰上了刚走出博物馆的汤姆森先生,他立即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彼得斯太太的新朋友不悦地看着他的背影。
“我真想知道这家伙是谁!”他说。
彼得斯太太告诉了他名字,其余一无所知。
“汤姆森——汤姆森,不,我不认为我以前见过他,但是不知为何他的脸看上去有些熟悉,不过我认不出来。”
这个下午彼得斯太太在荫凉里享受了清静的午睡。她带去看的书并不是她儿子推荐的关于希腊艺术的经典之作,相反,是一本名为《神秘河流》的书。它包括了四个凶杀案,三起绑架案,以及一大堆各式各样危险的罪犯。彼得斯太太随着书中的情节起伏时而激动时而欣慰。
她回到旅店时已是四点钟。她很肯定威拉德这时该回来了,并没有任何不样的征兆;她差点忘了看旅店老板给她的说是一个陌生人下午留下的条子。
这是一张脏破了的便条。她懒洋洋地打开来看。看了没几行,她的脸色就已经变得煞白,她伸出一只手让自己镇定下来。笔迹是外国人的,但用的是英文。
女士(它这么写道) :
这是来告诉你,你的儿子已经被我们关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只要
你完全照我们的指令去做,这位尊贵的年轻绅士就不会遭到任何伤害。我
们为他索要一万英镑的赎金;要是你把此事告诉旅店老板或者警察或者任
何类似的人,你的儿子就死定了。你考虑一下,明天一早会告诉你怎么付
钱。如果不照办,你儿子的耳朵会被割下来送给你。再过一天还是不照
办,他就会被杀死。这可不是吓唬人。再考虑考虑——记住,保持沉默。
黑眉盗迪米特里厄斯
可怜的女士的心里乱成一团。尽管恐吓信上的措辞荒谬可笑,愚蠢幼稚,还是让她感到阴森的恐怖气氛。威拉德,她的宝贝,她柔弱的、严肃的威拉德。
她立即想到去报警,她想叫起左邻右舍,但是如果她做了,说不定……她发抖了。
她随即又振奋起来,走出她的房间去找旅店老板——整个旅店里惟一能说英语的人。
“天已经晚了,”她说,“我的儿子还没有回来。”
快乐的小个子男人对她微笑:“是的,先生打发骡车先回来了。他想步行回来。他现在应该到这儿了,但毫无疑问他在路上耽搁了。”他愉快地微笑着。
“告诉我,”彼得斯太太直率地问,“城里有什么不法之徒吗?”
不法之徒这个词不在小个子男人掌握的英语词汇中。
彼得斯太太解释了一下。她得到的回答是,在德尔斐的都是非常好非常守法的人们——对外国游客十分友好。
话就在她嘴边,她硬生生咽了下去。阴险的威胁缚住了她的喉舌。可能这仅仅是个恶作剧,但万一不是呢?她在美国的一个朋友的孩子被绑架,报警的同时,孩子被杀了。这样的事情的确发生过。
她几乎要发疯了。她该怎么办?一万英镑,那是多少?
四万到五万美元!这个数目和威拉德的安全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可她又从哪里去弄这个数目呢?眼前最大的困难就是钱和提取现金,她身上只有一张几百英镑的信用证,绑匪知道这些吗?他们会通情达理吗?他们会等待吗?
女仆过来时,她毫不客气地打发她走。晚餐的钟声响了,可怜的女士走进餐厅。她机械地吃着,眼里空空荡荡。整个房间在她看来空无一人。
上水果的同时,一张便笺也送到了她面前。她畏缩着,但字迹完全不同于她害怕看到的,这是清晰的、知书达理的英国式的字迹。她毫无兴趣地打开纸笺,上面写的话却引起了她的好奇:
在德尔斐无法请示神于喻(上面这么写着),但是你可以向帕克·派恩先生咨询。
纸笺下方别着一张报纸上剪下的广告,纸笺最下端附着一张护照上的照片。照片上是早上她那位秃顶的朋友。
彼得斯太太看了两遍这张剪报。
你快乐吗?如果不,请咨询帕克·派恩先生。
快乐?快乐?还有人比我更不快乐吗?这简直就像给祈祷者的福音。
她从手袋里掏出一张纸,匆匆写下:
请帮助我。十分钟之后在旅店门外见面可以吗?
她把纸条塞进一只信封,让侍者交给坐在窗口的那位先生。十分钟后彼得斯太太穿着件毛皮外套——夜里有些凉——走出了旅店,沿着街道缓缓向废墟走去。帕克·派恩先生正在那里等着。
“是上天的仁慈让你出现在这里。”彼得斯太太几乎喘不过气来,“可是你怎么猜到我碰上了可怕的麻烦?”
“你的脸色,我亲爱的女士。”帕克·派恩先生平静地说,“我马上知道出了事,但我还是要等着你来告诉我。”
她一口气说了出来。她把信递给他。他在手电筒的照明下看了信。
“嗯,”他说,“一份有意思的文件,极有意思的文件。它说明了——”
但彼得斯太太没有心情去听他对这封信做更详细的分析。她能为威拉德做什么?她惟一的、纤弱的威拉德。
帕克·派恩先生在安慰她。他描绘了一幅动人的希腊绑匪的生活画面。他们对人质尤为关心,因为人质就是一座潜在的金矿。他使她逐渐平静下来。
“可是我该怎么办?”彼得斯太太哭泣着问。
“等到明天,”帕克·派恩先生说,“除非你想直接去找警察。”
彼得斯太太用一声恐惧的尖叫打断了他。她亲爱的威拉德会被杀死的!
“你认为我能把威拉德毫发不伤地救回来吗?”
“毫无疑问。”帕克·派恩先生安慰她说,“惟一的问题是,你是否能够不付一万英镑就把他救回来。”
“我只想要我的儿子。”
“是的,是的。”帕克·派恩先生宽慰她,“顺便问一句,是谁把信带来的?”
“一个旅店老板不认识的男人,一个陌生人。”
“啊,这就有了可能。可以跟踪明天捎信来的人。你是怎么对旅店里的人解释你儿子不在的原因的?”
“我还没想过。”
“我想,现在,”帕克·派恩先生回答,“我想你可以很自然地发出警报,对他的失踪表示担忧,这样就可以派出一支搜索队。”
“你不认为那些恶魔会——?”她哽咽着问。
“不,不,只要没人提到绑架或赎金,他们就不会翻脸。但无论如何,他们不可能指望你对儿子的失踪不小题大做。”
“能完全由你来处理吗?”
“这本来就是我的事。”帕克·派恩先生说。
他们走回旅店,可是差一点撞上了一个魁梧的身影。
“那是谁?”帕克·派恩先生警觉地问。
“我觉得那是汤姆森先生。”
“喔!”帕克·派恩先生沉思着说。
“汤姆森,是他吗?汤姆森,嗯。”
彼得斯太太上床睡觉时感到帕克·派恩先生的主意的确不错。无论捎信来的是谁,一定和绑匪有联系。她松了一口气,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早晨,她起床穿衣的时候,突然看见有东西在窗子旁的地板上。她捡了起来,她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了。同样肮脏的廉价信封,同样令人痛恨的笔迹。她撕开信封。
早上好,女士,你做出决定了吗?你的儿子很好,没有受到伤害——
到现在为止。但是我们必须拿到钱。对你来说搞到这个数目可能不太容
易,不过我们得知你戴着一条钻石项链。多么漂亮的钻石,或许我们会对
它满意的。听着,这是你必须要做的。你,或是你挑选送赎金的任何人必
须把项链带到竞技场。从那儿向上走到旁边有一块大石头的一棵树那里。
我们会监视着,看到底是不是一个人,然后用项链交换你的儿子。时间是
明天早晨日出之后六点钟。如果你事后报警来抓我们,那么在你的车开往
火车站的路上,你的儿子就会被我们打死。这是最后通谍,女士。要是明
早项链没有送来,你儿子的耳朵会给割下来送给你。第二天他就会死了。
致敬,女士
迪米特里厄斯
彼得斯太太急忙来找帕克·派恩先生。他仔细地看了信。
“这是真的吗?”他问,“关于钻石项链?”
“千真万确。我丈夫买下它时花了十万美元。”
“消息灵通的强盗。”帕克·派恩先生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
“我只是在考虑这件事的某些方面。”
“我说,派恩先生,我们没有时间考虑什么方面了。我一定要赎回我的儿子。”
“但你是一位勇敢的女士,彼得斯太太。你可以容忍被人敲诈勒索十万美元?你可以容忍把你的钻石轻而易举送给一帮恶棍?”
“当然,如果你用这种说法的话。”彼得斯太太的勇气与母爱在激烈地搏斗,“我真想抓住他们——卑鄙的禽兽!我一找回我的儿子,派恩先生,我就要出动全城的警察去抓他们。如果有必要,我会租一辆防弹轿车送威拉德和我去火车站。”彼得斯太太脸色通红,报仇心切。
“是的,”帕克·派恩说,“你看,我亲爱的女士,恐怕他们已经防备了你这一手。他们知道一旦释放了威拉德,你就会毫无顾忌地发动全城的人,这就使他们一定预先做好安排。”
“那么,你想怎么办?”
帕克·派恩先生微笑了:“我想实施我个人的一个小小的计划。”他环视餐厅,空无一人,两头的门都关着。“彼得斯太太,在雅典有一个人我认识——一个珠宝商。他精于制作人造钻石——可以乱真的仿照品。”他压低声音,“我用电话和他联系,他今天下午就可以赶到这里,带着许多可供挑选的石头。”
“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