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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宝德家的拉拉杂杂的说了许多那农家小丫头的“奇事”,就在袁氏快要耐不住性子发飙的时候,她话锋一转,道:“后来,那丫头的父母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觉得这不是他们的孩子,特意请了附近有名的神婆过去看,那神婆一看便惊呼‘恶鬼上身’……最后,那丫头被神婆制住,一把火给烧死了。”
袁氏似是明白了什么,她问道:“难道你说的物件儿,就是这个被活活烧死的丫头留下来的东西?”
“还是太太厉害,一下子就猜中了,”刘宝德家的习惯性的拍了记马屁,而后故作神秘的说道:“那丫头被烧死后,她父母想着孩子被恶鬼附了体,鬼被烧死了,可这肉身是自家孩子的,便将那尸身好好收殓、安葬。收殓的时候,却无意间在灰烬中发现了这个——”
说着,刘宝德家的将首饰匣子打开,露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吊坠儿。
袁氏往前探了探身子,细细看了看,道:“好像是水晶吧!”
“太太好眼力,正是水晶,”刘宝德家的赞了句,而后道:“问题是,那丫头的父母都说,自家孩子并没有这样的东西,可偏偏此物就在那尸身的手腕上挂着。”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袁氏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下意识的搓了搓胳膊,上面早已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刘宝德家的好像没看到袁氏的异常,继续笑眯眯的说:“更古怪的还在后面,那丫头的父母见那吊坠儿品相不错,觉得应该值些钱,便悄悄托人将它卖掉了。结果您才怎么着,买了吊坠儿的人,刚戴了没几个月便得了场大病,病糊涂了说胡话,只喊‘有鬼’。起初谁也没想到那吊坠儿上去,还是那人的家人听了‘有鬼’的话,请了附近的道士去做法事,道士也是个有道行的,一眼便看出了问题所在。”
袁氏的眼睛泛着亮光,紧紧的盯着那水晶吊坠儿。
刘宝德家的见状,心中暗喜,忙将话题扯回来,“巧的是,我家男人竟与那道士相识,闲暇时聊天,听他谈起了这桩奇事,便留了心,私下里命人去探查。果然,那山村果然烧死过一个小丫头,而那个倒霉的买主也确实生了场大病,直到现在,那人还没有康复呢。”
“哦,快拿来给我看看!”
袁氏语气中难掩兴奋,冲着刘宝德家的招手。
刘宝德家的忙将首饰匣子递给她。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那吊坠儿确有古怪,袁氏刚伸手去拿,指腹便传来一股子阴寒之气。
袁氏非但不怕,反而愈发欢喜,“太好了,有这样厉害的‘宝贝’,我就不信谢向晚还能逃得过去。”
不是袁氏气量小,非要跟个孩子过意不去,而是她发现,在谢家,谢向晚越来越有体面,她说的话,甚至比谢向荣还要管用。且这些年,谢向晚明里暗里没少给谢嘉树“支招”,俨然成为了谢家的小智囊。
袁氏想要图谋整个谢家,那么谢向晚是必须除掉的。
还有一点,那就是为了谢向意。袁氏就这么一个女儿,眼珠子一样的疼惜着。结果,谢向意却一直生活在谢向晚的阴影中。
小时候也就罢了,如今孩子们渐渐长大,不管是谢向晚还是谢向意,都开始议亲了。
袁氏明白,有谢向晚这个处处出色的姐姐在前头挡着,谢向意就甭想嫁个好夫婿。
更不用说袁氏看重的女婿人选,似乎对谢向晚有些小心思,这让袁氏和谢向意都无比嫉恨。
……所以,谢向晚必须死,哪怕不死,也要她身染重病!
“很好,就是你了!”
袁氏不顾心底的忌惮,爱怜的抚摸着那枚水晶吊坠儿,笑得很是诡异……
ps:那啥,又卡文了,先一更,明天补上哈!
第037章 昏迷不醒
许是终于有了对付敌人的法宝,袁氏很高兴,仔细的将那水晶吊坠儿放回匣子里收好,心里盘算着寻个时间让人悄悄塞到谢向晚的身上去。
哼,谢向晚在西苑安插了眼线,真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嘛?
告诉你,我都知道,我不但知道,还以牙还牙的往东苑和外院埋了钉子。
这次,就让你好生领教一番。
袁氏暗暗得意,心情大好,再加上方才被杜氏一通敲打和威胁,她一扫过去几个月的颓废,重新梳洗、换了衣衫,竟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人虽依然病弱,但精神却异常的好。
就在袁氏想着如何顺利逃过谢嘉树的清算,以及算计谢向晚的时候,门外忽想起急促的脚步声。
声音愈来愈近,很快,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里。
“娘,听说盛家又来人了?”
谢向意脚步不停,气息微喘的扑到近前,拉着袁氏的手,上下打量着,嘴里不停的说着:“那人没有为难您吧?您、您没事儿吧?”
说实话,谢向意很不喜欢盛家的人,虽然母亲整天在她耳边嘀咕,说盛家是袁家的挚亲,更是她们母女的恩人,还说盛家是世代书香、盛大人更是简在帝心的重臣,与盛家交好,她们母女也有体面。还说——
袁氏说了许多盛家的好话,谢向意从小听到大。幼时,她年纪小,没什么辨别力,母亲说盛家好,她也满心向往。
随着年岁渐长,谢向意也有了自己的思想,看待事物也不再是人云亦云。
盛家好不好且不说,单看这些年来他们对母亲的态度,谢向意就能推断出。盛家并不如母亲所说的那般“善良”、“仁厚”。
又是盛夫人,每次来谢家,表面上客客气气的,但眼中却总带着几分轻视。对袁氏也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而且吧,谢向意觉得,盛夫人并没有把母亲,或者说是把谢家当做亲戚,而是、而是,怎么说呢,她总觉得在盛夫人眼中,母亲更像是一个仆从,而绝非什么“外甥女儿”。
还有一点,最近一段时间谢向意开始接手西苑的家务和外头的生意。她核对账册的时候,无意间发现,几处原本极赚钱的铺子,前些年却一直亏损。
谢向意也是谢嘉树的女儿,继承了谢家人的经商头脑。她发现异常后,并没有急着跟人说,而是悄悄的调查。
又是翻查历年账册,又是询问积年老伙计,一两个月查下来,还真让她发现了点儿问题:有人在偷偷吞没西苑的产业。
起初她还怀疑过东苑,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是说她相信谢向晚的品性,而是人家东苑的产业远比西苑经营的好。
不怕说句“长他人志气”的丧气话,谢向意觉得,以谢向晚的精明和手腕,在花费时间相同的情况下,她宁肯去开拓新生意。因为那样获得的利润更丰厚,而不是费尽心思的摆弄西苑的买卖。
排除了东苑的嫌疑,谢向意便把怀疑的目光放在了与袁氏交好的几家人身上。最后,她发现,盛家的嫌疑最大。
如此。许多事也就能相通了。为何盛家会为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袁氏撑腰,为何盛夫人在袁氏面前总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为何……
原来盛家是想借母亲的手谋取西苑的财产呀。
猜到了这一节,谢向意愈发看不过盛家,偏事关自己的母亲,她又不能对父亲说,只能默默忍下,并竭尽所能的帮母亲抹平一些痕迹。
希望父亲还没有发现这些,谢向意满心愧疚的想着。
今天谢向意又去巡视了几家铺子,查了查账册,发现生意好转了许多,她以为是她这几个月的整顿起了作用,心里很是高兴。
满心欢喜的回来跟母亲报喜,好让病了许久的母亲高兴高兴。
结果,刚踏进院门,便听小丫鬟回禀说盛家来人探望母亲,谢向意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急匆匆跑来。
唯恐自己来晚一步,卧病在床的母亲会被盛家人欺侮、算计。
只是,当谢向意一路小跑的冲进来,她猛然发觉,母亲什么时候能下床走动了?还、还一脸精神焕发的模样?
袁氏见女儿着急的模样,心里熨帖,伸手反握住女儿的小手,另一只手掏出帕子,一边给女儿擦汗,一边道:“你这孩子,多大的人了,还这般冒冒失失的?瞧这一头一脑的汗,现在入秋了,天气凉,若是冻坏了,可怎办?”
“娘,您、您的病好了?”
谢向意显是比这巨大的惊喜惊倒了,说话都有些磕巴。
“嗯,好了,”袁氏勾了勾唇角,看不出喜怒的说道:“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在这个家里,除了我的蓁蓁,就算是我病死了,也没人心疼。”
谢向意听得心酸,忙劝慰道:“怎么会?娘,除了我,您还有父亲呢。您忘了,这些日子父亲每隔几日就来探望您,还特意请了几个通药理的厨娘来给您调理身子……今天早上我去给父亲请安的时候,父亲还念叨您呢……”
谢向意拼命回想着父亲的种种“体贴”与“关怀”,努力劝说母亲不要有那样悲观的想法。
袁氏瞧了,只觉得心酸又心疼,她也不揭破女儿这“善意的谎言”,反而一脸微笑的听着。
谢嘉树对她到底如何,袁氏心知肚明。
谢向荣成亲那日,杜氏问她是不是“不能生了”,袁氏惊慌之下,当天便悄悄命人寻了大夫来问诊。
果然,那大夫说,她早些年用了些霸道的药物,早就坏了身子,再也无法生育。
至于是怎么沾染上那些药物的,袁氏也猜到了,应该就是当年那个为她打理衣裳的二等丫鬟动的手脚。
麝香也好,红花也罢,还是土鳖、芒硝这些活血的药物。研碎了、和成水混入她的贴身衣物中,让她整日整日的用着、闻着,估计再好的身子也抵不过这些毒物吧。
当时,袁氏的心仿佛被沉入了冰窖。从里到外都冒着寒气。
她恨呀,恨不得把大洪氏从坟堆里拖出来撕成碎片——都是要死的人了,竟然还这般恶毒,难怪是个短命鬼。
接着,袁氏的脑子忽然变得格外清楚起来,她猛地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生完女儿,到现在都快十年了,却再也没有生过一儿半女,整个西苑更是陷入了无人继承的尴尬境地。
照例说。正常人家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责怪媳妇无能,可老祖宗和谢嘉树竟都没有催促过她,更没有责怪过她。
仿佛,袁氏不再怀孕。西苑没有儿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意识到这一点,袁氏的心彻底凉了,她忍不住猜测,难道老祖宗和谢嘉树早就知道她不能生了,也早就知道大洪氏曾经的暗算?
抑或说,大洪氏当年敢那样做。是谢家祖孙两个默许、甚至是谢嘉树指使的?
因为谢嘉树早就猜到她是盛家安插进谢家的钉子,为了防着她,直接让她无法生育。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谢嘉树不想让她生孩子,蓁蓁又是怎么来的?
或者,当初谢嘉树没想到她肚子那么争气。新婚第一夜就怀上了?
那一晚,袁氏想了许多,想得头都要炸开了,辗转反侧,一夜都没有睡好。
这也是次日周氏见礼的时候。袁氏听说了玉镯的来历后,才会那般气愤——她不单单是为了一对镯子,更是因为谢嘉树对她的狠和种种不在乎。
好个谢家,好个老爷,竟这般歹毒的对待她一个弱女子,枉她还曾经那般敬爱自己的夫君,还曾经因为无奈吞没谢家产业而愧疚不已。
夫妻相疑如斯,袁氏万分悲哀,若不是还惦记着女儿,她、她真想和谢家、谢嘉树同归于尽!
不过,她还有女儿,她的女儿还小,还没有嫁人,她不能死。
非但不能死,还要好好的活着,比任何人都要好的活着。
心里下定了决心,袁氏依然笑眯眯的听着女儿絮叨。
“……娘有我,还有爹爹,所以您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身体。娘,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咱们还是要往前看,您放心,以后我和爹爹都会好好对您的……”
谢向意被母亲病弱的样子吓到了,唯恐母亲也像东边那位早早的去了,一逮到机会便会跟母亲絮叨。
往日袁氏心灰如死,根本就听不进去,可今天,袁氏改了心思,听了她的话,竟连连点头:“蓁蓁说的很是,过去是娘亲钻了死胡同,为了不相干的人伤心、失望,现在不会了,蓁蓁说的没错,娘还有你,为了你,娘也会好好的。”
谢向意见母亲终于听劝了,很是欢喜,不过她还是固执的补充了句:“还有爹爹呢!”
袁氏的眼中闪过一抹寒意,缓缓点了下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呀,还有老爷呢。”
没错,可是不能忘了亲爱的夫君呐。
提到谢嘉树,袁氏心念微动,道:“说到老爷,我病了这些日子,总是懒懒的,没能好好跟老爷说说话,今儿我精神好,想亲自下厨做几个小菜,请老爷过来,咱们一家三口吃顿团圆饭。蓁蓁,你说这样好不好?”
谢向意乐得看父母和睦,自是不会反对,连连点头,“好呀好呀,娘亲只管去安排,父亲那儿,我亲去请!”
……
次日清晨,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床帐,谢嘉树的大脑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老爷,您醒了?”
袁氏消瘦却很精神的面庞上带着浅浅的笑,身着丁香色地百蝶花卉纹妆花缎褙子,显得很是素雅、干净,她正对镜梳理着头发,从镜子里看到谢嘉树醒来,便转过身柔声问道。
谢嘉树皱了皱眉,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坐在梳妆台旁的袁氏,“我、我昨夜——”
袁氏的面容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她略带不好意思的说道:“老爷竟忘了,昨日您过来吃饭,咱们一家许久没有坐在一起用饭了,老爷和妾身都很高兴。便吃了几杯酒……”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谢嘉树已经听明白了。
酒后乱性什么的,虽然睡的是自己的老婆,谈不上犯法,可面前这位,他真心不想再跟她有什么亲密的接触呀。
就是昨日,如果不是小女儿亲自来请,谢嘉树都不会过来,更不会心平气和的和袁氏坐在一起假扮亲密夫妻。
结果还……等等,谢嘉树眯了眯眼睛。很是不善的看向袁氏。自己的酒量自己清楚,作为一个经常外出应酬的生意人,若是没几分酒量,在生意场上根本就混不下去。
谢嘉树记得很清楚,昨天傍晚。他就吃了几杯水酒,按理说应该不会喝醉,更不会醉得不省人事。
谢嘉树用力晃了晃头,发现自己也没有那种宿醉后的头疼,反而有种睡得极舒畅的感觉。
昨夜那酒有问题!
定是被下了什么药。
谢嘉树眼中闪烁着寒意,直勾勾的盯着巧笑倩兮的朝自己走来的袁氏。
袁氏知道谢嘉树不是个蠢人,此刻应该猜到了什么。可猜到又如何。她敢打赌谢嘉树现在还不敢跟她彻底撕破脸。毕竟盛阳还掌管着两淮都转运盐使司,想要给谢家穿个小鞋容易的很。
谢嘉树也绝不会笨到在最后关头去招惹盛阳。
所以,就算自己这时候做了什么,只要没让谢嘉树抓住把柄,他就不敢把自己怎样。
袁氏来到榻前,身侧的小丫鬟乖觉。已经奉上了一碗热茶。袁氏抬手接过,亲自捧给谢嘉树,嘴里还似往常一样的絮叨:“昨夜老爷睡得很沉,显是最近这段日子累狠了。也是,大少爷中了进士、入了翰林。是咱们谢家的大喜事,家里的那些亲友纷纷上门来道贺,老爷应酬多,难免辛苦了些。”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吹着热气,“不过,老爷,您也不是小年纪的人了,还要注意身体才是。来,喝完热茶醒醒酒吧!”
袁氏猜到没错,现在谢嘉树还没有准备跟盛家(或者说跟袁家)彻底决裂,即便决裂,他也不会明着把袁氏怎么样,毕竟谢嘉树还要顾及小女儿的感受。
对上袁氏满怀关切的双眸,谢嘉树什么都没说,默默的接过茶盏,吸溜吸溜的喝起茶来。
见谢嘉树接了茶盏,袁氏的笑容愈发灿烂,说:“对了,大少爷什么时候回来?大奶奶和大小姐那儿可还忙得过来?前些日子妾身病着,蓁蓁又忙着照顾我、打理西苑的庶务,没能过去帮上忙。如今我大好了,蓁蓁也能空出来,如果大奶奶和大小姐不嫌弃,蓁蓁也可以过去帮忙跑个腿儿。”
“妾身还听说,老爷想举家搬到京城去?哎呀,这可是好事儿呀,妾身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京城呢?”
“对了,下个月表弟成亲,大少爷能赶回来吗?姑母和表妹那儿可还要人帮忙?妾身愚钝,好歹也管过几天家,姑母若是用得上……”
“还有呀……”
从谢嘉树睁开眼睛到用完早饭离开西苑,袁氏的那张嘴就没有停歇过,她好像是想把几个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