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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家。”
这个“两位”听着有些歧意,乍一听好像是在说杜氏和袁氏,可联系方才谢向晚说的话,又似是在指盛阳夫妇两人。
杜氏脸色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如果我们若是不同意呢?”
谢家是盛阳关注的重点目标之一,前后花费了十几年的时间,结果却只弄来了一百多万两银子,连当初预期目标的三分之一都没有达到。
而且这十几年来,经过袁氏的调查发现,谢家并不如它表面上显是的那般“普通”。
每每盛阳想下定决心用权势吃掉谢家时,总会遇到莫名的阻力,朝中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罩子罩着谢家。
平常无事的时候,那罩子便没什么反应,可一旦有关乎谢家存亡的大事时,那罩子便会显现出来,将谢家牢牢的护住,并帮它挡去所有的攻击。让盛阳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力感。
这也是为什么盛阳明知道袁氏蠢笨,却还让她继续留在谢家的原因。因为,不管袁氏怎样不伶俐,至少她安安稳稳的在谢家生存了下来,且还有了谢家的孩子。
虽然谢向意不是个男丁,无法继承西苑的产业,但只要袁氏在谢家内院,就有机会窥探谢家的私密。
亲身感觉过“百官秘事”带来的好处后,盛阳愈发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美好感觉,他有种预感,谢家的密库里定然也有类似“百官秘事”的东西,只有这样,谢家才能调动一些官场的资源来保护自己。
盛阳想拿到谢家掌握的那些资源,相较于谢家的银钱,这些资源更有价值。
所以,燕王登基后,盛阳跃居高位。却仍没有丢掉谢家这门姻亲,杜氏对袁氏也愈发“亲热”了。
可现在,谢向晚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轻轻松松的就要让盛阳放过谢家。慢说是盛阳了,就是杜氏都不会同意。
“不同意?”谢向晚挑起一边的眉毛,轻晒:“那也无妨,只是这些东西——”
谢向晚指了指杜氏手上的册子,悠悠的说道:“在不久的将来,会出现在内阁几位大学生的案头,另外,锦衣卫都指挥使也将知道,京城除了他们锦衣卫,还有个盛侍郎在帮他们收集百官的*呢。”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
杜氏咬紧了牙关,心中却隐隐有种恐惧的感觉,她不敢想象,自家夫君暗中窥探百官*的事情泄露出来后,朝中的官员们将会怎样敌视盛阳以及盛家人。
同样是窥探百官*。可锦衣卫是圣人授权,且摆在明面上的特务机关。
而盛阳呢,却是披着清贵文官的外皮,行那等腌臜伎俩。此事一旦曝光,盛阳将再也无法在仕林中立足。
他也会成为朝中文武百官的公敌。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让杜氏畏惧的是,倘或圣人知道了。也定不会放过盛阳。
当年圣人还是燕王的时候,曾经密令盛阳借着在两淮做官的时机,暗中结交、拉拢江南官场的官员。
那是因为圣人还不是皇帝,锦衣卫这样的国家机关不能为他所用,无奈之下,才启用盛阳这样的文官。
可现在圣人坐稳了江山。整个国家的权力都收归到他的手上,他不再需要搞那些暗中的阴谋,更不需要盛阳去做密探。
甚至,为了安稳朝局,圣人还要在明面上安抚朝臣。
如果此时爆出盛阳的某些行径。引了众怒,为了平息百官的怒气,圣人都会把盛阳推出来做替罪羊。
“你、你敢?!”
杜氏的心在滴血,恨声吐出这几个字。
谢向晚俏皮的歪了歪脑袋,没说什么,但脸上的笑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杜氏眉心拧成个疙瘩,眼中泛着渗人的凶光。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叫几个壮硕的婆子进来,直接把谢向晚弄死算了。
可仅存的理智制止了她,谢向晚敢大摇大摆的跑到盛家来威胁他们,定然是做足了准备。
如果杜氏敢动手,谢向晚定会做出让盛家后悔莫及的事情来。
深深吸了口气,杜氏道:“这件事太大了,我要跟我家大人好好商量一番。”
虽然知道盛阳一定会答应,但杜氏还是想拖延几天时间,看看能不能想出解决的法子。
谢向晚抚了抚修剪精致的指甲,淡淡的说:“可以,不过还请‘阿婆’和‘阿公’早些做决断,我年纪小、性子急,倘或一时忍不住在方老先生那儿说漏了嘴,那就不好了!”
杜氏恨声道:“放心,不会让你久等的!”
次日清晨,袁氏命人送来了几张身契,谢向晚大致看了看,这些人正是西苑有名的大嘴巴,谢向晚的流言能传入坊间,便是这几位的功劳。
看来,盛家是屈服了。
……
定国公府。
陆离回家没几天,便发现了个问题,他的远翠苑里的一应份例,竟无端削减了不少。
除了二奶奶许氏那儿还能保持原有的生活水准外,陆离和他的近身奴婢、小厮们的待遇直线下降。
望着清淡寡味的午饭,陆离的额角抽搐了几下,心道:怎的,老夫人这是要克扣他的份例,继而提醒他谁才是陆家的主人?
虽然很看不上这种低级的招数,可每日为了这些琐事烦心,也着实令人不快。
陆离二话没说,直接将桌子上的午饭扫到地上,而后叫上他的丫鬟、小厮们,一起出了陆家,直奔京城最豪华的饭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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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彻底黑化
“少夫人,醉仙居的账房来结算上个月的银子了。”
一个管事妈妈打扮的人来到小齐氏近前,躬身回禀道,只是她的语气有些古怪,说话也犹犹豫豫的。
小齐氏正捧着本账册算着上个月的各项开支,听了这话,不在意的摆摆手,“让账房核算一下,如果没有出入,支给他们就好。”
满京城的饭馆,世子爷只认醉仙居,自来了京城无意间吃了一次后,就每隔几日去那里小坐一下,会会好友、结交新朋,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陆元想在援军中谋个位置,正满世界的寻找门路。
而找门路、托人情什么的,就离不开酒场应酬,醉仙居变成了陆元最常去的地方。
如此,上个月记在醉仙居账簿上的饭钱肯定不少,小齐氏心中早就有数。
那管事妈妈蠕动了下嘴唇,思索片刻,才欲言又止:“账房算过了,账、账目没什么错。”
小齐氏不耐烦的摆摆手,“既是没错就支给他,这种小事也值得来跟我说?”她是当家主母,又不是账房,难道还要让她亲自去跟卑贱的商户清算饭钱吗?
管事妈妈不敢再犹豫,“那什么,少夫人,醉仙居的账目没有问题,可、可数额却有些大,而、而且绝大多数都是、都是二爷签下的名字。”
小齐氏一怔,猛地抬起头,“一共多少钱?”
心中却升起不好的预感,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小齐氏听从老夫人的安排,刻意削减了远翠苑的份例,除了二奶奶许氏的一应用度不变外,二爷以及一干丫鬟婆子的份例全都减了。
改变最明显的就是每日三餐的菜色,和日常的茶点果子等,大厨房给陆离送去的货色,慢说与国公爷、世子爷相比了,就是连家中最不受宠的庶子都比不上。
说得再难听些。就是陆家一些有头有脸的奴仆吃用得都比陆离这个有功名、有出息的二爷强。
这绝对是老夫人在故意糟践陆离,一来是惩戒他的不听话,二来也是出口恶气,三来嘛。则是等着陆离爆发。
依着陆离素日的性格,他最受不得家人漠视、冷待他,如今当家主母却故意苛待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位脾气并不好的二爷会有何等反应。
不管是大吵大闹,还是再次离家出走,老夫人都有应对的策略。
到那时,理亏的将是陆离,而老夫人和陆元则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以长辈(or兄长)的身份训斥陆离狂悖、不听话。
再然后,陆离迎娶谢家二小姐、换回上百万两的嫁妆。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这种事儿,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老夫人和陆元做得太多了,就是小齐氏也学会了好几招。
只是……很明显,这次陆离的反应有些奇怪啊。
那管事妈妈嗫嚅着。小声回道:“两、两千五百两银子。”
“什么?”小齐氏眼前一黑,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一共多少钱?”竟比一家人一个月的总用度还要多?
管事妈妈的声音更小了,“两千五百两。”
小齐氏的身子微微摇晃了下,险些一头栽倒身边的迎枕上,她咬着牙关,带着一丝期望的问道:“是、是不是过去一个季度的总账目?”
说完,她自己就反应过来。不是,似醉仙居这样的顶级饭馆,一般都是一个月一结算。
小齐氏记得很清楚,元月、二月的账目都算清了。
管事妈妈不敢看小齐氏的目光,低着头,低声回禀:“是三月份一个月的账目。”
小齐氏用力闭了闭眼睛。声音变得极冷,“两千五百两?哼,好大的手笔。我且问你,世子爷花用了多少?二爷又用了多少?府里的其它几位爷又用了多少?”
管事妈妈老实的答道:“世子爷一共花用了五百六十余两,二爷用了一千六百三十余两。府里的其它几位爷加起来一共三百两。”
“……”小齐氏只觉得一口浊气堵在喉间不上不下的,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千六百多两银子?竟比世子爷多了两倍?世子爷是为了前途大事,他、他又去做什么了?还有,就算是奇珍海味,一顿饭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呀,难道他三十天整日都呆在醉仙居不成?”
管事妈妈不敢应声,只怯怯的缩在角落里,希望不被少夫人的怒气波及。
小齐氏还在喋喋不休的絮叨着。
而就在这时,门外小丫鬟通报道:“少夫人,李妈妈求见。”
小齐氏顿了下,旋即扬声道:“见来吧。”
李妈妈是小齐氏的乳母,也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方才她命李妈妈去账房外账房支取阖府的月例银子,现在李妈妈应该是办完差事回来了。
话音方落,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快步走了进来,这婆子穿得很是体面,头上、耳朵上、腕子上更是带着明晃晃、金灿灿的赤金首饰。
不过她的脸色并不好,三两步走到近前,顾不得行礼,直接凑到小齐氏耳边,轻声嘀咕:“少夫人,外账房暂时没有现银,说是暂缓几日才能有银钱入账。”
小齐氏蹙了蹙眉头,不解的问道:“怎么可能?我记得锣鼓巷那边的铺子刚刚送来上个月的红利,几个铺子加起来,少说也有五六千两,怎么就没有现银了?”
陆家是第一批追随圣人搬迁到顺天的人家,时间有些匆忙,事前只草草的在顺天置办了一些铺面。
但这些铺面的位置极好,再加上陆家的招牌够响亮,所以几个月下来,生意很不错,每个月都能有几千两银子的进账。
那些红利银子不但能支付府里的开支银子,若是“经营”得当,每个月还能有不少盈余。
这也是小齐氏当家不过一两年,却能在帮衬娘家的同时,还能攒下不少私房的原因了。
可现在,李妈妈却告诉她外账房没钱。不但拿不到“盈余”,连主子、奴婢的月例都不能正常发放,这、这怎能不让小齐氏疑惑?!
李妈妈一脸的纠结,犹豫再三。才低声道:“是、是二爷提走了。”
“嘭!”
二爷,又是二爷,怎么哪里都有他?
小齐氏用力将账册扣在炕桌上,怒道:“他提走了?五六千两银子,他全都提走了?他、他凭什么?”
就是自家世子爷想要用银钱走门路,须得动用这么大一笔钱,也要跟老夫人或是国公爷回禀一声。
这陆离,无缘无故的却私自拿走这多钱,他这是想干什么?!
李妈妈这次倒没有犹豫,反而比小齐氏还要气愤的说道:“二爷说了。账房欠他的月例银子,这都欠了六年多,过去他吃住在方老先生家,一时用不上,也就没有追讨。可现在他回了家。应酬多了,开销也多,所以想把历年来未领的月例全都提走。就是那五六千两银子,二爷还嫌少呢,瞧他那架势,竟是想把外账房一次掏空似的。”
“月例?!”
小齐氏瞳孔微缩,嘴里忽有种苦涩的感觉。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自六七年前,陆离拜到方老先生门下,陆离便暂时搬到了方家的书斋。
一应吃住也就都在方家(至少陆家和外人都是这么想的)。
几年下来,除了年节或是什么重大日子回家外,陆离竟似是长在了外头,而月例什么的。自然也就被人“忽视”掉了。
小齐氏真心不是什么大方的长嫂,绝不会巴巴的把银子给陆离送去。相反的,她悄悄的通知账房,将陆离的那笔银子截留下来,攒上几个月给齐家送去了。
这事是小齐氏办得不地道。毕竟陆离只是暂时在外头居住,并不是分家出去单过,陆家少爷该有的银钱物什还是应该给他的。
过去陆离不主动问,小齐氏也乐得装糊涂。
可现在陆离却跳出来追讨月例,小齐氏也只能……不对,等等。
小齐氏忽的发现了不对劲,忙道:“哎哎,错了错了,按照咱们家的规定,二爷每个月只有二十两银子的月例,就算六年累计起来,也不过一千四百余两。好,我再给他算上利钱,撑破天也就两千两银子。可账房的现银足足有五六千两,难不成孙账房老糊涂了,竟连这笔钱都算不清楚?”
小齐氏不好直接说陆离“想钱想疯了”,便说反话的点出这一事实。
李妈妈苦着一张脸,“少夫人有所不知,今天二爷去账房要银子的时候,孙账房也是这么说的。可、可二爷却说,府上少爷们的份例确实是每个月二十两,可国公爷曾说过,少爷们搬到外院、开始进学后,便有了自己的应酬,增了开销,所以国公爷曾吩咐外账房,倘或哪位少爷有什么额外的花用,可直接去账房支银子。”
陆延德还表示,只要每笔开支不超过两百两银子,就不必回他。
而府上的男主子们便钻了这句话的漏洞,不管有没有正经应酬,每个月都去账房领取一到两百两银子。
时间久了,竟成了陆家的惯例。除了苦逼的陆离,包括陆元在内的少爷们,每个月都会拿到二百二十两银子的“月例”。
小齐氏暗暗在心中算了算数目,顿时变了脸色,结巴道:“二、二爷想把这些年的‘月例’全都拿走?”
天呀,一个月220两,六年就是将近一万六千两啊。
可问题是,这些钱也都落尽了小齐氏的腰包里,早就不知被花用到哪里去了。
偏陆离的要求合情合理,就是闹到老夫人那儿去,老夫人再偏心小齐氏,也不能说陆离有错。
小齐氏眼前一片漆黑,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妈妈见小齐氏愣住了,想了想,小声提醒着:“少夫人,旁的可以先不管,家里奴婢们的月钱却不能再拖了。”
小齐氏“经营”有方,每个月的月例她都会先提出来,而后拿到外面放债,待收回红利后,再将月例给下人们发下去。不声不响的白得几十甚至上百两的利钱。
不过小齐氏做事谨慎。并不敢做得太过份,所以两年下来,并没有惹出什么乱子。
可这次不同,一万五六千两银子的窟窿。还真不好堵。
再者,就算小齐氏有钱,她也不愿拿出来。
已经吃到肚子里的肉再吐出来,任谁也不舍得啊。
小齐氏咬了咬牙,转身去里间,拿了几张银票交给李妈妈,“去,先把上个月的月钱发了。其它的,我想想再说。”
李妈妈答应一声,接过那些银票便出去了。
傍晚。李妈妈从银号里取了现银,而后让内账房的管事妈妈将仆役的月例都发下去。
办完这件事,她思索再三,还是去了趟正房。
“又有什么事?”
小齐氏满心烦躁,见到一脸凝重的李妈妈。心里不由得又是咯噔一下,她没好气的问道。
李妈妈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外人,这才说:“少夫人,下午老奴去钱庄的时候,看到二爷了。”
小齐氏现在听到“二爷”两个字就头疼,从鼻子里哼了一记。阴阳怪气的说道:“他又去做什么了?对了,汇通钱庄在黄华坊,而本司胡同就在坊里。哼,怎的,二爷刚刚发了财,就想去教坊风流快活?”
李妈妈仿佛没没听到小齐氏话里的嘲讽。而是略带担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