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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妻盈门-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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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在父子两个兴奋又期待的目光中,谢向晚脆生生的说:“爹。大哥,咱们走了一路,这会儿也累了吧,不妨坐下来歇息片刻,顺便也用些吃食、茶水如何?!”

    谢嘉树和谢向荣先是一怔,迎上谢向晚自信的双眸后,纷纷松了口气。

    谢嘉树道:“是呀,妙善不说,我还没觉得呢,一大早就出城赶路,都到这会儿了还没有吃饭,果然是又累又饿啊!”

    谢向荣也点头,“嗯,我也觉得饿了!”

    主人发货了,下人们自是尽心伺候着。

    管事领着下人将竹屋前的一小块儿空地收拾出来,而后铺上纹理细腻、做工精巧的茵席,厨娘则带着两个小丫鬟生火、洗菜、切菜,而那几个壮硕的家丁,则奉命去不远处的山泉眼打水……至于谢嘉树父子三个,则悠闲的在竹林里溜达。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十几个人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看着很是热闹,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就是厨娘切菜的时候,也是将案板挪到竹林外,将菜蔬和肉类切好后再搬回来。

    竹林里的这番动静,自是没有瞒过竹屋里的王承和道观里的主人。

    不过这两人虽不在一处,却做着同样的事情,即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个棋盘,棋盘上放着黑子、白子若干。唯一不同的是,王承持黑子,而道观的主人则拿着白子。

    棋盘上,黑子和白子绞杀在一起,竟是旗鼓相当、难分胜负的样子。

    两人都皱着眉头,食指、中指间夹着一枚棋子,可那棋子始终没能落在棋盘上,因为他们还在犹豫,还在思考。

    如此情况下,任何一点儿响动,对他们而言都是雷鸣般的噪音,偏王承苦逼,在他最需要凝神思考的时候,门外还有个什么‘扬州谢向荣’来拜会。

    拜会个羊驼驼啊拜会,老子现在只想把这盘棋赢了,管外头求见的是谁呀。慢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没工夫搭理。

    随后的那个小女童更可气,居然还想拍他的马屁,话语间还隐隐有激将的意味儿,哼,老子才不上当呢。

    什么太原王氏不太原王氏的,没错,老子的祖籍是太原,家里也颇有些传承,可那与他有甚关系?他是王承,世人倾慕他。更多的是因为他的才学,而不是什么门第。

    ……下棋下得不顺,王承不免有些火大,吐槽起来毫无鸭梨。

    偏外头吵得厉害。王承是个绝不会委屈自己的人,当下抄起手边的东西就顺着声音砸了出去,接连丢了两件,外头的人才得了教训,终于变得安静起来。

    王承很满意,继续跟棋盘死磕。

    但,还不等他想出下一子的落脚位置,忽然一股香味儿从外面飘了进来。

    王承的鼻子下意识的抽动了下,没用多长时间,他就清楚的辨认出那香味儿的构成:唔。有清淡的米香,且这米应该是放在竹子里烹制的,米香中带着丝丝竹子的清香;有酱香的肉香,虽然看不到实物,但他猜测应该是东坡肉的味道。还有……

    啪!

    王承手里的棋子掉在了地上,他的喉结忍不住抽动了下,抬头看了看日头,喝,竟然已经到了砍头的时辰,难怪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呢。

    王承坐直了身子,双手高举伸了个懒腰。轻轻转了转头,勃颈处发出咔咔的轻响。

    “阿大,摆饭!”

    王承站起来,将掉落的棋子拾起来,重新丢回棋盒里,而后冲着外间喊了一嗓子。

    话音未落。一个十六七岁的青衣少年走了进来,瘪了瘪嘴,道:“老爷,您忘了,厨娘前天就被您输给了穆青居士。咱们这两日都是在玄清观蹭饭的呀。”

    木有厨娘,谁做饭?没有人做饭,摆个屁的饭呀。

    王承愣了下,旋即想起来了,是哦,前日谢家大娘摆了一副残局限他半个时辰内破出来,结果他多用了一炷香的时间,输掉了赌局,而谢穆青提出的赌注便是借用竹屋厨娘一个月。

    揉了揉鼻子,王承有些讪讪的说道:“是了,我竟把这事儿给忘——等等,不对啊,厨娘若是不在,那、那哪里来得饭菜香味儿?”

    尤其里面还有荤菜?

    要知道谢穆青清修十几年,早就绝了荤腥之物,玄清观里也是一日三餐的素斋素菜,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东坡肉啊!

    叫阿大的少年听了这话,眼睛陡地一亮,吞了吞口水,道:“老爷,刚才不是有人来拜访您嘛,偏您正专注下棋,没时间招呼他们,他们不敢打扰您,恰又赶上正午,所以他们便在外头让下人做了些吃食。”

    说到这里,阿大忍不住又咽了口吐沫,很是羡慕的说道:“老爷,还别说,这次来拜访您的人还挺有意思的,来就来吧,还特意从山下挑来了各种新鲜的食材,连厨娘和厨房粗婢也都带着。”啧啧,这哪里是做客啊,分明就是来游玩的。

    王承挑了挑,扯了扯嘴角,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当年你家老爷出游的时候,可比他们讲究多了。”

    就如方才那小女童说的,‘堂堂太原王氏’,岂是一般人家所能比拟的。

    这些年他是为了陪穆青,所以才委屈自己守在这么个小破屋子里,若是换做以前,他的摆场可比外头的那些人强多了。

    不过,外头那人带来的厨娘手艺真不错,虽还没有看到菜肴的色,但光凭这香就足以让他王某人竖个大拇指了。

    就在主仆两个说话的当儿,竹屋外的谢家厨娘已经将饭食准备妥当,分别装在主人惯用的小食盒里,而后一一送到他们近前。

    揭开食盒,淡淡的热气夹杂着饭菜香味儿一下子涌出来,然后顺着门窗丝丝缕缕的飘进了竹屋。

    “咕噜咕噜~~”

    王承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嘴里忍不住的生出口水,天知道,他是个无肉不欢的人,这两日在玄清观吃素吃得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抿了抿唇,王承问道:“来人可曾投拜帖?”

    若是他们投了拜帖,看在这顿美食的份儿上,他倒愿意屈尊见一见……

    ps:嘿嘿,某萨做到咯,终于没有食言了,ok,滚去睡觉,亲们晚安~

第045章 巧与不巧

    “妙善,这个法子管用吗?”

    捧着自己的小食盒,捉着筷子,谢向荣却没有吃饭,而是魂不守舍的望着竹屋。

    谢向晚却一派优雅的盘膝坐在茵席上,小口小口的吃着饭食,听到谢向荣的问题,也不急着回答,而是先将嘴里的饭菜细细咀嚼、吞咽下去后,才悠悠的说道:“放心吧,大哥。”

    她也没说到底管不管用,其实谢向晚心里也有些打鼓,毕竟她没有跟王承接触过,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只凭仇恒的简单描述,以及她对名士性情的了解,实在很难揣摩出王承的真正心思。

    现在她只是在试探,她想过了,用美食诱惑一个在荒郊野外清修的名士,约莫有四五成成功的可能。

    谢向晚刚才观察了一番,这竹屋表面上看似简陋,实则内有乾坤,虽只有两间,但客厅、卧室还有隔出来的小厨房都很齐全。

    既然有厨房,那就表明王承在无名山上是自己开火做饭的。

    而此时已近正午,小厨房里却没有传出什么声响,谢向晚也没有看到类似厨娘的仆妇,她不禁猜测,估计这厨娘因为某种原因暂时不在。

    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竹屋没有厨娘,谢向晚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王承此刻定然很期盼美食。你想呀,一个连清修都带着厨娘的人,定是个对吃食非常讲究的人,哪怕不是大吃货,那也是个吃货。

    对于一个吃货而言,没有什么诱惑能抵得上美食了。

    而谢嘉树此次出行所带的厨娘,乃是谢家诸多厨娘中手艺数一数二的高手。

    再加上这两年,谢向晚总会偶尔‘发现’些唐时的食谱,或是古时的烹饪技巧,然后吩咐家里的厨娘照着‘古籍食谱’练手艺,使得谢家几个厨娘的手艺有了极大的进步。

    谢家那三个厨艺顶级的厨娘,其做出来的美食。跟宫中的御厨有的一拼啊。

    毕竟皇宫虽大,却没有谢向晚这样的隋唐通,对于许多失传已久的菜色更是只听其名、却未见真颜。更不用说完美的复制出来了。

    所以,谢向晚对自家厨娘的功力非常有信心。她相信,只要王承如她所猜测的那般是个吃货,定然会被这香气所吸引。

    果然,谢向晚的话音方落,竹屋的门便打开了,一个身着月白细麻广袖长袍的男子缓步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个清秀小厮。

    那男子年约四十来岁的模样,身量颀长,五官俊朗,浓黑的长发披散着。腰间也只松松垮垮的系了根腰带,脚上没有穿鞋只着一双白色锦袜,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慵懒闲适。

    行走间,大袖飘飘,还真有几分魏晋名士的风范。

    王承走出竹屋。正好看到屋前的一方空地上,一群、哦不,确切的说只有一大二小三个人正围坐在一起用饭。

    王承眯了眯眼睛,他早些年四处游学,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看人颇有几分章法。

    唔。眼前这一大二小应该是父子关系,且家境极好(出行都这么讲究,绝逼是有钱烧的),但却又不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子弟(气质啊,亲)。

    有钱却没权,那就只有一种人:商户。还不是小商小贩,而是富可敌国的豪商。

    唔,这年头能富可敌国的商人也就那么几种,最常见的便是两淮的盐商,而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方才那少年自称‘扬州谢向荣’……王承勾了勾唇角,面前这一家子的身份呼之欲出了——盐商!

    意识到这一点,王承忽而来了兴致。说实话,自从他来到鹤鸣山隐居后,有不少人闻名前来拜会,其中不乏老牌世家子、权贵子弟、当世名臣以及文人雅士,还有一些跪求拜师的寒门士子,却惟独没有商户。

    对于这一点,王承能理解,毕竟阶级不同嘛,士农工商四个阶层的壁垒不是那么好打破的,尤其是工、商这两个层面的人,几乎等同于贱籍了。

    就算商贾家的子弟有心上进,他也要看看社会大环境愿不愿意接纳他呢。

    而似王承这样的名士,基本上就是站在读书人金字塔塔尖上的人物,一般的读书人在他面前都会拘谨、不自在,更不用说那些商户子了。

    其实,王承并不似外界以为的那样‘清高’、‘孤傲’、‘目下无尘’,相反的,他对所谓的社会阶级并不是非常在意,对商户也不是一味的否定、鄙视。

    在他看来,每个阶层的人都有其存在的价值,只要那人懂道理、有德行,他就会平等视之。

    别看王承出身老牌世家,他本人对出身、门第还真不是非常看重,否则也不会在年少是就跟出身寒门的仇恒成为好友。

    噫,这个盐商有意思!

    王承摸着下巴,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群‘大胆’的客人,一时竟忘了肚子还在抗议。

    他在打量谢家人,谢家人也在打量他。

    尤其是谢向晚,看到王承的那身打扮的时候,唇角忍不住抽了抽。话说现在虽然倡导‘恢复汉家文化’,从朝廷到民间,都推行穿右衽汉服,但那衣服也是经过了改良,不是秦汉时的广袖深衣,而是直袖长袍。

    像王承这般的彻底‘复古’,穿出去绝对能引来路人的侧目、甚至是围观——奇装异服啊,亲!

    不过由此谢向晚可以断定,王承确实非常崇尚魏晋时代的名士,只是不知道这位吃不吃‘五石散’呀。

    谢向晚脑补的很是欢乐,一旁的谢向荣已经放下筷子和食盒,站起来,整了整衣冠,而后带着紧张又激动的心情来到竹屋门前,站定,躬身,深深一礼:“学生扬——”

    还不等他介绍完,王承已经不耐烦的摆摆手,“好了,知道你是扬州谢向荣,不必再自我介绍了。”

    谢向荣一怔,没想到这位王先生这般直率,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他抿了抿唇,道:“今日学生冒昧前来,是想拜会王先生,并请教您几个问题,不知——”

    谢向荣没有直接将仇恒的推荐信拿出来,小小少年也是有他的傲气的,路上的时候他反复思索过,最后还是决定先用自己的能力打动王先生,如果不行,再拿出荐书不迟。

    但王承又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笑眯眯的问道:“你出身江南豪商之家吧?”虽然猜到了答案,但他还是想印证一下。

    而且,他也想看看这个少年的反应——到底是以出身商户为耻呢,还是……

    谢向荣又是一愣,眉头禁不住皱了皱,他抿紧双唇,小脸上写满认真,用力点了点头,不见任何自卑的说道:“先生好眼力,学生确实出自扬州商贾人家,家中先祖于前朝末年靠贩盐为生,传至家父已是五代。”

    语气中并没有以祖先为耻的意味,反而充满了对先祖的敬重与骄傲。

    王承挑了挑眉,继续道:“哦,世代盐商,呵呵,难怪如此大的排场。”

    说着,他还用手指了指散落在竹林里的谢家下人,以及茵席上摆放的精致吃食。

    谢向荣心里咯噔一下,王先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暗讽谢家奢靡浪费,还是嫌弃谢家是盐商?!

    深深吸了口气,谢向荣回答道:“没错,学生家世代盐商,但却不是奸商,我谢家在扬州落户八十余年,便做了八十年的善事,当年太祖起兵时,更是倾尽家财资助,后被太祖爷钦赐‘义商’牌匾。”

    还有一句话谢向荣没有说出口,那就是谢家确实有钱,可那些钱都是谢家人一文一文辛苦赚来的,没有坑蒙拐骗、没有违法乱纪,都是干干净净的银子。

    这话他虽然没有说,但王承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这少年是真心以先祖为荣。

    对此,王承很满意,因为他很看不惯那些发家后却极力抹杀先祖的暴发户,这些暴发户唯恐旁人嘲笑,竭尽所能的回避自己的出身,甚至以祖先出身不好而感到羞耻。

    说实话,这样的人,王承是打从心眼里看不起,一个连自己祖先都觉得羞耻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得到旁人的尊敬?

    谁也不是天生高贵,出身低不可耻,可耻的是不肯面对、甚至是否定自己的出身。

    不错,这个小子的心性很不错,王承暗暗点了点头,觉得面前的小少年顺眼多了。

    王承身后的阿大见自家老爷只顾着聊天,却忘了‘正事’,忙故意轻咳了两声。

    王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关切的问了句:“阿大,你得风寒了吗?”

    阿大被噎了下,正待解释,不想竹林外传来一声女子的轻笑,“他哪里是得了风寒,分明是肚子造反呢。”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道袍的女子缓缓走了过来,扫了眼谢家人,而后一双美眸看向王承,“方才用饭的时候没有看到表兄,我还担心表兄忙于下棋忘了用饭,特意过来查看,不想表兄这里是来了客人,看样子,是要大宴宾客啊。啧啧,好热闹!”

    王承揉了揉鼻子,道:“我确实还没有用膳,不过大宴宾客谈不上,这不,我还在跟客人说话呢。说来也瞧,我的这位小客人也姓谢,竟是与表妹同姓,你说巧与不巧?!”

    ps:额,更新晚了,抱歉抱歉!!

第046章 果是一家

    那女子柳眉一挑,有些冷淡的说道:“巧?恕小妹愚钝,实在没有看出哪里巧来了。”

    几乎是目不斜视的穿过竹林,径直来到竹屋前。

    王承笑得很是欢乐,道:“你们都姓‘谢’呀,有句俗语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叫‘五百年前是一家’呢。呵呵,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没准儿——”

    他说这话绝对是在开玩笑,因为旁人不知道表妹所在的家族,王承作为姻亲确实非常清楚。

    谢穆青出自陈郡谢氏嫡脉传下来的一支,除了宋末时家族因战乱受了些冲击,传承险些断掉外,自南朝后,近千年繁衍下来,家族可考据的历史跨越了几个朝代,称得上大周第一等的旧姓望族了。

    这样一个大家族,慢说是往上数五百年了,就是数个一千年,也不会跟个市井盐商扯上关系。

    再者,谢穆青这一支的历任家主都颇有几分见识,不管是盛世还是乱世,总能带领家族平安度过。基本上不会出现族人家业衰败、不得不从事贱籍谋生的情况。

    当年太祖起兵的时候,谢家就曾经出过大力气支持,大周新建后,谢家甚至参与了修订大周律等律法典籍的活动。

    只是随后谢家家主感觉到周太祖不是个‘共富贵’的人,急流勇退,在太祖最感念谢家的时候,带领族中子弟从朝中要紧部门上退了下来,只留了几个性情沉稳的侄子在翰林院、国子监,其它的人,包括谢家家主全部离京返回了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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