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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华年被人当面反驳很是不满。可硬让她说出谢向安哪里‘顽皮’了,她又说不出口。她总不能说,这个坏小子明知道自己想探问陆离的下落,而他却故意装傻卖呆的糊弄自己。
万华年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饶是心里再怎么想嫁给陆离。也断不敢在外人面前露出丁点儿——谢穆青和公孙大娘的教导还是蛮给力的。
至少现在的万华年,绝对做不出强要旁人首饰、衣料的极品事情来。
当然她不是真的改好了,而是换了个更好的方式。
强笑着跟周安歌胡乱应和几句,万华年便起身告辞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家去了。”早上在外祖母那儿瞧见一个珊瑚小摆件不错,只是那会儿人多。她不好开口,现在那里除了娘,应该没有外人,嗯,她刚才被谢向安气到了,怎么着也要弄个补偿才是。
谢向晚和周安歌起身相送。
望着万华年娉婷袅娜的背影。周安歌忽然丢出一句:“我瞧着万姑娘不像是回家,倒像是去延寿堂呢。”她记得很清楚,上辈子万华年在老太婆的病床前讨巧卖乖,暗地里要走了不少老太婆的梯己呢。
谢向晚眸光一闪,故作不解的说道:“七姐姐为何这么说?”谢贞娘母女的小动作。谢向晚因在延寿堂埋了内线,自是一清二楚,可这周安歌是怎么知道的?
说起来,周安歌这几年总在有意无意间说出一些能‘猜中’真相的‘猜测’,其精准程度,连谢向晚都咋舌。
有时她甚至怀疑,这周安歌是不是有预测未来的能力呀,怎么说一个准一个呢。
幸好周安歌每次提醒都出于善意,从未想着害过人,这让谢向晚放心不少。
否则……谢向晚眯了眯眼睛,掩住眼底一闪而逝的寒意——她今生虽然手上没有沾过血,但陆离却是杀过人的,谢向晚真心不介意让另一个‘自己’苏醒过来。
对谢向晚而言,弄死个把寄居在谢家的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周安歌并不知道她数次从鬼门关路过,果然无知的人更幸福一些啊。
想了想,周安歌没有祭出那用了n次的‘猜的’为借口,而是认真的想了想,道:“前几天,二小姐请咱们去葳蕤院吃茶的时候,万姑娘也是这么说的,可我的小丫鬟去茶房要茶水的时候,却看到她并没有离开,而是转身去了延寿堂。”
又想了想,周安歌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的说:“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妹妹。”
谢向晚挑眉,“什么事?呵呵,七姐姐与我素来交好,咱们之间还讲什么外道?”
周安歌听谢向晚说得真切,暂时抛下心里的顾忌,道:“是这样,我、我好几次发现谢姑太太和万姑娘离开延寿堂的时候,身后的丫鬟总捧着些匣子或是拎着包袱……妹妹别误会,我不是有意窥探府里的**,只是觉得有些事还是多做准备。”
上辈子,虽然有谢嘉树和谢向晚合力出手,拿回了老太婆的大部分梯己和手里握着的谢家资源,但谢贞娘母女私底下还是偷挪了许多出去。
财物什么的倒也罢了,关键是一些原就属于谢家的人脉和资源,却白白便宜了万家人,尤其是万华年,竟然还利用那些资源,小小的坑了谢向晚一把。
重活一生,许多事都发生了改变,但老太婆还是中风了,与谢嘉树一家人的关系也如同水火,周安歌不禁又想起了前世的种种,费尽心机的想提醒谢向晚。
眉心挑了挑,谢向晚听出了周安歌的言下之意,心中暗暗有了计较,脸上却露出一脸感激的模样,“虽然我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不过姐姐对我和谢家的心意,我心里却是清清楚楚。多谢姐姐了。”
周安歌不敢跟谢向晚的双眼对视,不管是前世的听闻,还是今生的亲见,她都知道,眼前这个比她小三岁的女孩子,是个极聪明、极厉害的人。
周安歌知道自己笨,而且也隐隐感觉到谢向晚在怀疑她的底细,不过,周安歌笃信一点,只要她没有坏心,且一心对谢向晚和谢家好,谢向晚便会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回报。
而她只需抱紧谢向晚的大腿,那以后的生活也就不用她费脑子发愁了。
撇开脸,呐呐的说了句:“妹妹太客气了,你不嫌我多事就好。”
谢向晚见气氛有些不好,忙笑着换了个话题:“对了,听说姐姐的家里人要回来了,可有具体的日子?我也好安排府里的人去接?”
提到几年不见的亲人,周安歌也来了兴致,兴高采烈的说道:“应该月底能到,祖父说了,要给姐姐主持婚礼,另外还有帮姐姐筹办嫁妆,呵呵,算着日子,还能在扬州过中秋节呢。”
说着说着,周安歌猛地想起一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谢向晚,“妙善,有、有件事我、我想先跟你说一声。”
谢向晚浅笑:“什么事儿?”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
周安歌扭捏了下,而后似是下定了决心,毅然说出自家的某些‘丑事’,“妙善,你应该也知道,我、我家里人流放西北五六年,在那里受了许多苦,尤其是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他们原本是尊贵的世子、世子夫人,结果却……”
从天堂跌落地狱,心理的落差之大可想而知。
周安歌虽然没有亲眼见到现在的父母是个什么样子,但回想前世,她猛地摇摇头,咬牙道:“我听说,父亲和母亲的性格有些变化,说话或是行事可能、可能会有所不妥,倘或得罪了府上,还、还请妹妹——”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一想到前世听到的父母的种种极品事迹,她就羞得双颊通红。
在周安歌断断续续的话语中,谢向晚总算听明白了,她点点头,很是理解的说道:“姐姐的意思我明白了,其实周二老爷和二太太的心情我能理解。你放心,他们毕竟是长辈,即便说了什么,应该也是为了我们这些晚辈好。我定不会当真的。”
那就好那就好!
周安歌很担心谢向晚会生气,继而迁怒到整个周家,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这几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周安歌并不知道,她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城门外,谢二管家有些窝火的看着眼前这个衣衫破旧、形容憔悴,却趾高气扬的男子,忍着气,道:“我们府上未来的大奶奶确实是京城周家的女儿,不过,家里并没有接到亲家即日抵达的消息,所以老奴今儿个并不是来接周家人的,而是——”
话还说完,高坐在马上的男子脸色骤变,似是被人羞辱了一般,恼羞成怒的举起手上的鞭子,狠狠的朝二管家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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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极品夫妻
谢方谢二管家也怒了,面前这人莫不是疯子不成?话还没说上两句呢,竟然敢直接动手?
他虽是个下人,却好歹是谢家的二管家,在扬州地面上也颇有些脸面,慢说是普通的百姓了,就是主簿、县丞这样的官老爷,见了他也会高看几眼,言语间甚是客气。
而马背上这人……谢方眯了眯眼睛,心道,就算你是大奶奶的娘家人,可也没有上来就打骂亲家家里奴婢的道理吧?尤其在自己并没有犯错的情况下?
打狗看主人,这句话虽难听,却十分有道理,谢方深以为对方此刻想羞辱的绝对不是自己,而是他背后所依仗的谢家!
这怎么可以?
作为一个忠仆,维护主家的脸面,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心思电转间,谢方动作极快的闪躲开,只听得耳边一阵凌厉的风声响起,鬓边的头发都被吹散了。
好险,差点儿就毁容了!
谢方心里暗自庆幸,眼中已经带了些怒气,这人,真是太过分了!
他生气,马背上那男子还生气呢。
“该死的贱奴,你、你竟然还敢躲?”男子近乎歇斯底里的尖声怒吼着。
谢方撇撇嘴,多新鲜呀,小爷我又不傻。再说了,这种事儿任谁见了也会躲开,他又不是天生爱犯贱,难道还要上赶着挨打不成?
就算是犯贱,那也要看看对象呀。
京城周家?哼,过去是侯府没错,可现在呢,也不过是个平头百姓,连咱们谢家都不如呢。
不知不觉间,谢方的眼中也带出了些许轻蔑的神情,一言不发的盯着马背上端坐的那男人。
偏那男人最近几年间经历了太多的大起大落,早就变得格外的自卑、敏感。尤其是最早的一两年里,他一直生活在嘲讽、轻蔑的目光中,对于这个表情,最为敏感。
“好个刁奴。你敢瞧不起我?”
想当初自己可是堂堂侯府世子、未来的侯爷,一夜之间从天堂跌落地狱,流放途中不止受了多少冷嘲热讽、言语羞辱,一度他险些激愤的想要一死了之。
若不是想着上有高堂、下有妻子儿女的,他、他早就跟那些粗鄙、卑贱的差役和卫所的军户们以死相拼了。
好容易又从地狱重返人间,现在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看重尊严,其实依着他,他根本就不想来扬州。
哼,不过是个卑贱的盐商,自家如果不是落了难。侄女好好一个侯府小姐又怎会便宜了那盐商之子?!
结果,父亲知道了,非但不阻止这门亲事,居然还表示会携家小来参加,真、真是太让人憋屈了!
好吧。看在父亲和母亲的面子,看在死去大哥大嫂的面子,他勉强同意来扬州,结果、结果这谢家竟敢如此托大,不说十里相迎吧,好歹也派个恭敬、本分的奴才来迎接呀,谁承想竟是这样的局面。
新仇旧恨齐齐袭上心头。端坐马背上的周至礼把眼前这人当做了曾经羞辱过他、打骂过他的差役,再次挥起鞭子,死命的朝谢方抽去。
“三弟,住手!”
周至孝刚刚从城门口的兵丁那儿问话回来,迎头便看到自家的笨弟弟又在找事,忙大喝一声制止。
心里却再一次的羡慕起那个早死的大哥来:真幸福呀。至少不用给这个蠢弟弟擦屁股了。
死鬼大哥是解脱了,可他这个倒霉的老二就又成了兄长,不得不背负起‘照顾’弟弟的重任。
唉,周至孝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没有烧好香,得罪了佛祖。所以才会落得今生的下场。是侯府唯一的庶子也就罢了,偏还排行老二,这不,老大一死,侯府的爵位没他啥事儿,但侯府出事后,他却成了顶门立户的‘长子’。
长子你大爷!
周至孝才不想当这个苦逼的长子呢,就是因为这两个字,他这五年生生比旁人多受了许多罪。受罪也就罢了,最让他不能接受的,便是一直跟在蠢弟弟后面给他擦屁股。
在流放路上招惹押送的官差,在西北卫所得罪百户长,在返京的途中又是各种折腾,如今好容易到了亲家的地头上了,他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竟敢拿鞭子抽人了。
你丫还以为你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侯府世子吗?你丫没看到那人穿戴得比你还讲究?
更重要的是,你丫没看到人家后面有十几个家丁吗?
万一真惹急了人家,动起手来,咱们几个老弱病残能打得过这十几个精壮汉子?
无数只羊驼驼在周至孝的心头奔腾而过,心里再苦逼,他还得捏着鼻子上去‘善后’。
来到谢方面前,有礼的抱拳,略带歉意的说道:“真是对不住,我家二弟脾气不太好,且刚受了些磨难,性子有些执拗,得罪之处还请海涵。对了,这位兄弟,方才可受伤了,我这就带你去医馆诊治。”
说着就要掏荷包,用行动表示医药费、精神赔偿费什么的咱全包。
幸好谢亲家有钱又大方,自两家结亲后,时不时的给他们送些银钱、衣物过去。
否则,慢说是给四弟跑官了,就是他们离开西北都没有路费,更不用说千里迢迢的返回京城了。
唉,心中再次的感叹,还是大哥好呀,连他死了都能照顾家人。哪像旁边这位——
周至孝看不上周至礼,周至礼还瞧不起周至孝呢。
在周至礼的心目中,他们家就三个儿子:早逝的大哥周至忠,他自己周至礼,以及小弟周至义。
至于周至孝,哼,小婢养的贱种,给他当小厮都不够格,哪里有资格做他的兄长?
只是这几年家里骤逢大祸,自己身子不好,一时不能给父亲解忧,才让这个小贱种冒出头来。如今周至孝更是以‘兄长’自居,动不动就教训自己。
若不是家里的银钱都捏在周至孝手里。周至礼恨不得再抡起鞭子,狠狠抽这小贱种一通。
谢方的目光转向周至孝,见他不卑不亢,虽是赔礼。却也不是卑躬屈膝,心里暗暗点头,对嘛,这才是有气度、懂礼貌的世家少爷嘛。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谢方微微一笑,也还了一礼,道:“您客气了,在下并没有受伤。”
想了想方才那人的话,谢方问:“敢问阁下可是京城周家?周至忠周先生的家人?”
虽然他此行是来接大少爷的,但既然巧遇了亲家老爷。就断没有失礼的道理。
谢方知道,对于跟周家联姻,家里的老爷、大少爷和大小姐都是很积极的。虽然周家败落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有根基在。说不定就能重新兴盛起来。
而且他还曾大小姐院子里的青罗提到过,说是周家那位四老爷已经有了官身,当年流放的时候只是个小小的军户,没想到入秋胡奴犯境,周四老爷身手不凡、立了个不小的功劳。没用两年,便在千户的提携下,升了百户长。
大赦后。周四老爷劝着家人暂时留在西北,趁着秋冬胡奴劫掠的时候,接连立功,被卫所都指挥使破格提拔为镇抚,从五品,正式有了官身。
而周侯爷又用着谢家送去的银钱。寻人打通关系,如今已经成功给周四老爷弄了个五城兵马司的官职,回去便是从七品的副使。
官职虽低,却是个极好的开始。
不管是周侯爷还是谢嘉树,都相信。只要周家男丁努力上进,用不了几年,周家便有复兴的可能。
对于这样的一个亲家,谢方并不敢真的得罪。
周至孝一怔,旋即点头,“没错,周至忠是我的大哥,你是——”难道又是大哥的故交同窗?
谢方赶忙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老奴是谢家的管事,早就听说亲家要来扬州,算着日子,应该就是这几天,所以我家老爷便派老奴每日都来城门外迎接。哎呀,可算接到贵客了。周二爷按照,不知周老爷、周太太可都安好?我家老太太和老爷总惦记着呢。”
周至孝一听是好亲家家里的仆从,也赶忙笑着回话:“哎呀,竟是亲家府上的,呵呵,总是劳烦亲家,我们真是过意不去。原想着这次来扬州就不惊动府上了,没想到还是——”
为了给周安然做脸,周家人特意比预定时间提前了半个月,由此可见,对方并不真是来接他们的。
想想方才自己蠢弟弟的表现,聪明的周至孝已经猜到了什么。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赶紧把蠢弟弟的失礼举动遮掩过去为好。
只见周至孝笑得很是灿烂,拉着谢方行礼的手,亲热的寒暄着,瞧那神情,仿佛两人是许久不见的挚友,交谈得那叫一个亲切。
周至礼阴沉着脸,见他们两个谈得如此尽兴,心中愈发鄙视:真不愧是贱人生的贱种,果然与盐商家的奴才一样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不想看周至孝‘丢人’,周至礼磕了下马鞍子,拨转马头来到后面的马车旁。
这时,第一辆的马车里,一个中年妇人从车窗探出头来,小小声的询问周至礼:“三爷,谢家来人接了?那您有没有告诉他们,咱们周家可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不是那等落魄的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客舍什么的定要上好的,还有服侍的丫鬟、婆子……对了,等您见了那个什么嘉树还是宝树,告诉他,咱们肯把三小姐嫁给他们,已经是他们莫大的福气了,聘礼什么的决不能少……”
ps:二更。
第009章 嫁妆嫁妆
“嘘,噤声!”
周至礼低声呵斥了一句,眼角的余光透过小小的马车车窗扫到车座上的母亲和嫂子,尤其是居于正位上的母亲,老人家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显是听到了自己娘子的胡说八道。
蠢妇,难道她想到的那些自己会想不到?还要她巴巴的当着母亲、二嫂的面儿说出来?
就算真的要提醒也换个没人的时候哇。
真是愚蠢之极!
周至礼的妻子娘家姓童,原也是个书香门第的千金小姐,祖父曾经做过国子监祭酒,只可惜自童家祖父后,童家的男丁中再也没有出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