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之间,在阿黛尔的衣服上滚来滚去,因为爱情而高兴、发狂与陶醉。
阿黛尔不停地流泪,她晶莹洁白的胸脯上有一道血痕。
贾里奥凶恶的野性不再有界限了;他一下子扑到阿黛尔的身上,分开她的双手,使她平躺在地上,把她滚来滚去,弄乱她的头发。他常常发出冷酷的叫声,伸直双臂,呆呆的,一动不动,他后来有了快感而咕哝着,好像一个纵欲的男人。。。。。。
忽然,他觉得阿黛尔在他的身体下面抽搐,她的肌肉僵硬如铁,她喊了一声,发出哀怨的叹息,却被接吻堵住了。后来,他感到她的身体已经冰凉,她闭上了双眼,身子滚了滚,嘴巴张开了。
他觉得她不动和冰凉已经好久了,他站起来,把她翻过来拨过去,吻她的手、脚、嘴巴,跑着冲向墙壁。他好几次重新起跑;然而有一次,他的头向前朝大理石壁炉猛冲过去―――摔下来,一动不动,鲜血淋漓,落到阿黛尔的尸体上。
十一
当人们找到阿黛尔时,她的身上有又宽又深的被爪子抓破的伤痕;而贾里奥呢,头盖骨可怕地碎裂了。人们相信,少妇为了捍卫自己的贞操,用刀砍死了他。
这一切都在各家报纸上发表了,你想想,如果要唏嘘感叹一番,恐怕要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去写那些〃啊〃和〃噢〃!
第二天,人们埋葬了死者,送殡的队伍十分壮观。母亲和小男孩分别装在两副棺材里,女人们的帽子上插着黑色羽毛,人们手里拿着大蜡烛,教士们唱着挽歌,人们拥挤着向前走,穿着黑色丧服的男人们戴着白色手套。
十二
〃这真可怕!〃几天以后,一位食品杂货商全家众口一词地说道,他们围坐在一只巨大的羊后腿旁边,香味扑鼻,令人垂涎。
〃可怜的孩子!〃食品杂货商的妻子感叹道,〃去杀一个孩子!
他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那个人?〃
〃怎么!〃食品杂货商义愤填膺地说道,他道德高尚,在国民自卫军中表现很好,荣获荣誉十字章,是《立宪报》的订户,〃怎么!
去杀死那个可怜的小媳妇!真可耻!〃
〃我认为,这也是情欲所造成的。〃一个面颊丰满的胖男孩,家里的儿子说道,他十七岁,刚读完四年级。因为他父亲赞成让年轻人受教育。
〃啊!该是人们的收入太少的缘故吧。〃食品杂货店小伙计说道,他第三次要青豆。
商店的门铃响了,小伙计去卖值两个苏的蜡烛。
十三
你用尽一切办法想知道结局,不是吗?你觉得我迟迟没有把结局告诉读者;好吧,现在就告诉你们吧!
阿黛尔下葬两年后,她的美貌完全丧失,因为人们把她移葬拉雪兹神父公墓,她发出恶臭,以致一个墓葬工感到很不舒服。
贾里奥呢?
啊!他变得漂亮,上了漆,有光泽,受到精心照料,具有宏伟的气派,因为你知道动物学陈列室把他要了去,制成一副极好的标本。
而保罗呢?
哎呀,我把他给忘记了!他再次结婚;我刚才还看见他在布洛涅森林,今晚你在意大利人剧场会遇到他的。
注:
①本篇写于一八三七年。
②卡巴尼斯(一七五七年―――一八○八年)法国医生和哲学家。
③比夏(一七七一年―――一八○二年)法国生理学家和病理解剖学家。
④七头蛇,希腊神话中被赫拉克勒斯杀死的蛇怪,头被斩去后,仍会生出,比喻难以根绝的祸患。
⑤科蒂雍舞,十九世纪流行的穿插各种花样的舞蹈。
近水楼台〔法国〕戈蒂埃
戈蒂埃(1811~1872)法国诗人,小说家。
在广东距省城不远的地方,有两个退职隐居的中国富翁贴隔壁地住着;说到年代,关系很轻,我们不必定要知道,本来这故事不是非有一个很靠得住的年代不行。这两个中国人,一个姓杜,一个姓关。姓杜的从前做过清贵官职,本是翰林出身,后来在御书房里当过学士;姓关的官职小些,但是却知道赚了一些家业和一些声望。
他们由一种远的姻谊联起来,从前彼此都要好。在年轻的时候,他们都喜欢邀几个同窗的人聚在一处,每逢秋天的晚上,他们总在花笺的格子上挥毫并且即席赋诗来赞美菊花的风韵,一面举起小盅子里的酒喝着;他们两个人的性情本不大相投,但是在开始时候几乎看不大出,时期长了,竟成了完全相反的了。如同一株杏树的旁枝似的,桠本由相近之处向两面披分,到了尖子上却完全互相隔绝,所以这一枝在园里吐出那种带苦味的芬芳,那一枝却在墙外挺那种雪样的花朵。
光阴一年一年地过去了,老杜的风度流入庄重的那一路;肚子大了,下巴也成了夹的了,只专心做些可以悬在园里柱子上的格言对联。
老关就不然了,像是越老越有童心;他对于美酒名花和燕子的诗兴从来没有这样快乐。他心里屏除了一切俗务,兴高采烈依然是一个少年人,有时候,他遇着应当拿一个拈出来的字嵌在一句诗里的当儿,决不推辞一下。
这两个朋友渐渐地取了一种各不相容的仇视态度。每逢谈天,彼此一定用尖刻的话来互相讥诮,他们如同是两道用荆棘编成的篱笆似的,彼此满身都是竖起来的刺。后来情形竟到了这样一个地步:就是彼此绝不往来,并且各自在各自大门外面挂一块木牌,借故在牌上写明了〃禁止邻人入内〃的字样。
也许他们很想把房子连屋基一齐搬起来,再移到旁的地方放下;可惜这哪里做得到。老杜便想勉强卖去自己的产业;但是却找不着合适的价钱,并且要他丢开那些画栋雕梁那些明窗净几,那些曲折的回廊,那些名人的联额,那些竹林,那些瓷器,真是够受,从前的惨淡经营是很费过大事的;尤其是把这个由自己亲手种过垂杨和桃李的园子让给旁人,未免舍不得,每逢暮春的时候,谁都看见园里百花争放。所以这类东西,件件都是被一根比丝来得细比铁来得坚的线,系在他的心上的。
从前杜关两人在莫逆的时代,每人在自己的园里,对着一口公用的池塘,起造了一座高楼:为他们,彼此能够从高阁栏杆边望着拱手,彼此能够望见各自对着一盏油灯用瓷斗吸鸦片烟,这真是一种乐趣;但是,自从绝交以后,他们便叫人打了一道墙,把那口池塘分做两半;然而因为池塘太深,所以那道墙是造在一些做墙脚之用的矮瓮门上面,瓮门的口儿,可以任凭那半池印出对面高楼倒影的水往来流动。
这两座楼都有四层,后面都留着一片空地。四角上翘的屋顶,都盖着放光的圆瓦,仿佛是鲤鱼肚皮的鳞,每一只角的骑都竖着那种用几条龙和几丛树叶所纽成的空花瓦脊。一些朱漆的短柱,摆成扇形,集中在一条露在外面的楣上,托起这样卓尔不群的屋顶。
长柱呢,竖在一道墙上面,墙身呢,幂着一层幂法巧妙的瓷砖,并且还拦着一道花纹奇特的木槛。这样,屋子的前面就有一道敞在外面的长廊了。
这样的布置,每层楼都是大同小异的:譬如那些瓷砖,有时换做一些雕着种种风俗图的花板;那些在四隅钩心斗角的罘,有时代替那个可以远眺的小阁;一些五色斑斓的短柱,承着种种奇奇怪怪筋肉紧张而风格迥异的兽头。最上一层檐口的横木都是涂金镂空的,檐上装着一圈节目匀整的竹栏杆,每一段栏杆的直桩上,都顶着一个铜球。内部呢,也一样壮丽:四周的墙上都漆上明漆,由一个妙手用泥金写上杜拾遗和李太白的许多诗。窗格上的云母石片,向屋子里透进一片乳白色的暗光,各处的窗台上,摆着一些盆栽的芍药,兰蕙和豌豆花之类,从陈设的意匠看来,单单那些花的颜色已经叫人心醉了。在每一间屋子的各处墙角里,都有一些花纹织得很好的锦墩;而在那些光滑像镜子般的桌上,大众总找得着什么牙签、扇子、乌木烟斗、图章、笔墨和旁的文具。
垂杨和核桃树的根都穿插在太湖石的空隙里,这些太湖石,对于地面仿佛是这类华美营造物的基;而对于水面它又载着种种坚实的树。
那真是令人玩味的,看到垂杨从太湖石的高处向水面垂下黄金色的线:飘下白雪样的花:同时又有五彩的蝴蝶在那深浅不一的绿叶之中忽来忽往,忽上忽下。
在波纹微漾的水光里,无数的金鱼成群地游着;一些翠羽的鸳鸯四散地浮着,一些大的莲叶,在这座有一个泉眼做来源的池塘的透明波光之上安闲地铺着。
那池塘中央的底子,是用一种极细的银色白沙铺的,泉水就从那里涌出来,所以不容一切水草的繁殖,此外,各处水底都铺着一层极美的绿绒般的水苔,使人以为是由欧洲的水芹织成的。
倘若没有这道由于比邻交怨而生的无情之墙,那么在这个占了全世界面积四分之三的中国全境之内,决然不会再有一个比这里更精更雅的花园了;这两个比邻也可以各自因为望着旁人的产业便来扩大自己的产业;因为在人间,一切只有外表。
然而说到以景物和吟咏来消磨岁月,这却是一个很清新很合宜的隐遁之所;普通一个安分的人不会有这样的奢望。
杜关两个人因为不能相容而在远景上添了一道墙,结果对于那两座美轮美奂的高楼,彼此的眼界里各受了一层限制;但是在他们的观念里,却各自以为这个办法可以使对方吃些亏。
这种情形已经经过了好几年:蓬蒿侵入了那条供两家通往来之用的小径。荆棘丛生,像是故意遮断交通似的;我们可以说是草木也了解这种离间旧友的龃龉,于是都来极力再施离间的手段。
在这个时代,两家的主妇各自生了一个孩儿。杜夫人做了一个娇女的母亲,而关夫人的孩儿,是世上最美的男孩子。这种使两家增加喜气的变迁,在两家却彼此只知道自家一方面的;因为,尽管他们本是比邻,但是彼此的生涯绝不相涉,如同是被长城或者被黄河隔开一样;他们那些共同的亲友对任何一面都绝不谈起他邻家的事,至于仆从们呢,倘若有时碰巧会了面,也都谨守不准谈天的命令,否则便免不得要挨鞭子和带枷了。
那男孩子名叫明珠,那女孩子名叫翠玉。他们十分美貌,和这两个名称恰恰相符。自从他们稍长大一点儿,那道把池塘间为两半并且无聊地限制了眼界的长墙,已经引起他们的注意了,于是他们各自向自己的父母,询问那些异样地造在池塘中间的间壁后面的东西,以及那些只看见树颠的大树是归谁管的。
有人告诉他,说那是一些脾气乖张不可交结的怪人的住宅,说那道墙是为防备那些很恶的邻居而设的。
这种答复对于这些孩子们是够用的;他们已经看惯了这道墙,于是便再也不注意。
翠玉越长越娇嫩了,越聪明了;对于女子要做的事都很娴熟,尤其是绣花谁都比她不上。
她在缎子上绣的那些蝴蝶像是活的和正用翅膀飞的;那些鸟,像是使您会听见它们叫;那些花,可以使您俯下头来想去嗅它们的香。然而翠玉的天才却不以这点儿为限:她熟读了诗经,并且明于五伦之道;更没有那样的妙手能够像她在纸上写得那样又工整又雄壮的字。当她提起笔来,那阵墨雨的飞舞,就是天上的飞龙也没有那样快。各种诗体,无论疾徐起伏,她都明白,所以她做了许多值得赞叹的诗,去吟咏种种自然而然使一个少女受到感触的题目,譬如归燕,春柳,秋菊之类。许多以倚马之才自命的文人,都没有她那种出口成章的敏捷。
明珠因为自己的学问,也占了不少的便宜,屡次考试,他的姓名总在第一。所以虽然年纪还轻,可是已经戴上了乌纱的方巾了,并且世上的母亲,想起一个这样博学的孩子一定是一个快婿,不久可以做很大的文官;但是明珠总用一种得意的精神,答复那些由别人派他到跟前做媒的说客,说是时候太早说是自己还想自由自在地过一些时。他接连谢绝了红玉、罗曼黎、欧玛、玻福以及其余一些很著名的少年人物。从来没有少年人这样早就被人款待被人注意的,就是那个射罢回家被人掷果的美貌潘安也不出此例之外,明珠的心对于爱情虽像是没有感觉的,然而并不是由于生性冷淡。因为从各种详细情形看来,旁人猜得着明珠的性情是了解温柔的;旁人可以说他的心里,有一个在前世认识的人的影子,他这世指望就是要寻得这个人。所以旁人徒然对他称赞所提起的那种柳叶样的眉,蜻蜓样的腰和不盈一握的脚,他只用一种不关心的神气听着,如同想着旁的事一样。
而在翠玉那一面,她并不见得容易说话些:她委婉地辞谢了一些求婚的人,这一个呢,在她视为举止不娴雅,那一个呢,在她视为衣服不整洁;这一个书法恶劣,那一个不知道读诗或者做诗又出了韵;总而言之,这些人都有点儿短处。她那样滑稽地形容尽致,使得她父母终于也笑起来,只得用世上最恭敬的礼貌,把那些自以为业已置足东床的倒霉求婚者送出门外。
末了,他们的父母,都因为他们谢绝一切,固执己见,弄得叫起苦来。杜夫人和关夫人,大概是格外留心婚姻,所以晚上做的梦还是白天在心里想的事。这些梦,有一件格外使他们关心。关夫人梦见她儿子明珠的胸前,挂着一片碧色晶莹回光可鉴的翡翠牌子;杜夫人呢,梦见她女儿颈上佩着一粒最精美的无价夜光珠。这两个梦究竟有什么意旨呢?关夫人的那一个,是预报明珠在馆阁里的荣华吗?杜夫人的,是说翠玉会在园里或者在灶的砖缝里找得着什么宝贝吗?这样一种解释不是全没有条理的,好几个人都觉得高兴;但是那两位贤德的夫人,却都在梦里看出一些于婚姻有利的隐语,以为她们的儿女不久便各自会打定主意。哪里知道明珠和翠玉偏偏愈加固执己见,那个预兆竟成了不灵验的了。
关杜两人虽然都没有梦见什么,不过看见这样一种坚持都很诧异,因为婚姻这种正经事,少年人向来没有这样的坚决的嫌忌;所以他们便疑心这种拒绝力也许是从一种先入为主的成见而来;但是明珠从没有垂青过什么少女,而翠玉的窗外也从没有什么少年人走过。这两家只费了几天的察访都相信这件事了。杜夫人和关夫人便格外深信梦里的预兆。
这两位夫人各自到佛寺里去找住持详梦了。这佛寺是一座好看的庙宇:锯齿形的屋脊,圆的窗子,四处都是朱漆的和装金的,墙壁上挂满了还愿的匾对,旗杆上飘着种种画着龙蛇和妖怪的绸幡,许多一千多年的大树遮着阳光。杜夫人在神像前面烧过了金箔和檀香之后,那和尚便说翠玉应当配夜光珠,而对于关夫人,他却说明珠应当配翡翠:只要把两件宝贝合在一起就可以结束一切的难题目。这种意义模糊的答复两位夫人都不大称心,便都回家去了;因为各人走的路道不同,所以在佛寺并没有会面。从此他们的狐疑莫决比以前更大了。
谁知某一天,翠玉正在高阁边凭栏闲立,刚好明珠这时候,也一样倚在自己那一面的栏杆边。
这天的气候正好,天上没有一丝儿云;又没有一丝儿风,可以摇动一片树叶,所以关杜两家的那个池塘的水也没有一丝儿波纹,比镜子还来得明净。偶尔有两条鲤鱼轻轻地旋转一下,便在水面上画出一个立刻平静的圆涡;两岸的树木在水面上反映出来,真切得使人辨不清那排倒影和那排真树;竟可以说是一排倒栽的树的根和一排绝无二致的真树的根胶在一块儿;也可以说是一座因相思伤感而自沉的林子;因此游鱼像是在树间出没,飞鸟像是在水底翱翔,翠玉正瞧着这一副明净境界来散心,忽然望见了对面那座高楼从瓮门下面透过这面来的倒影,便向界墙那面的半个池塘望了一下。
这种使她又惊又喜的光学上的玩意儿,她从来没有留心过。现在她明白那些朱漆的柱子,那些雕花描金的格扇,那些成行的菊花盆景,并且倘若影子不是倒的,她还可以读得出那些匾对上的字句。但是那件最叫她诧异的事,就是看见那高阁边的栏杆上也倚着一个人,不仅是倚的样子和自己的一般无二,而且那个人的相貌也极像自己,竟使她以为那就是自己的本人,并不是那一面过来的;原来这就是明珠的影子。倘若有人以为一个少年男子会像一个少女是件怪事,那么我们可以说是明珠因为天暖所以去了头上的秀才方巾,因为年纪异常之轻所以还没有胡子;并且他种种文秀的风致以及素面明眸很容易引起刹那间的幻视。翠玉心里正在砰砰跳的时候,一下就明白水里的那个人影儿决不是一个少女的。
一直到这时,她从没有相信过世上有那为她而生的如意郎君,所以时常指望得一匹每日能行万里的天马,去到虚无缥缈之间的世界里去寻他。她素来自以为在世上是无双的,素来不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