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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鳅-尤凤伟-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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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你别告诉我的电话。他再打,留下他的电话,吴姐嗯了声,电话就挂了。 
  常容容抓紧时间对艾阳谈了想采访他的意思。艾阳说免了。 
  “谈谈吧,谈谈吧。”常容容动员说,“读者都想知道艾老师的情况。” 
  “没这么严重吧。”艾阳说。 
  “是这样。谈谈吧。” 
  “谈什么?” 
  “艾老师随便说点什么,大家都会感兴趣。” 
  “随便说?”艾阳笑了。“你们报纸敢登?” 
  “有什么不敢登?”常容容一顿又说:“艾老师也不反对三项基本原则。” 
  “看,这不就出来框框了?”艾阳说。 
  “我们可以不谈敏感话题,只谈文学。”常容容说。 
  “文学就不是敏感话题了?”艾阳问。 
  “我想不是。”常容容说。 
  “不见得。” 
  “艾老师说话很谨慎呵,可不可以这样:我向你提问,好回答就说,不好回答就罢。” 
  “有没有前提?” 
  “有。说真话。” 
  “为什么?” 
  “想听听艾老师的真实想法。” 
  “这难啊。” 
  “难也要听真话。” 
  “不好回答就不回答?” 
  “对。” 
  “那好,你问吧。” 
  “谢谢艾老师。”常容容做好记录的准备。然后冲艾阳一笑,问:“艾老师你对中国当代文坛怎么看?” 
  “……” 
  “艾老师你认为中国最好的作家有哪一些?” 
  “……” 
  “艾老师你怎样评价你自己和你的作品?” 
  “……” 
  “艾老师我看到你的作品大多是反映农村现实生活,可见你对农民很关注。请谈谈当今中国农民的真实处境是什么?” 
  “……” 
  常容容像泄气的皮球叹息一声。 
  “可你说了不好回答就不回答嘛。”艾阳说。 
  “所有的问题都不好回答么?”常容容有点不客气地问。 
  “对。” 
  常容容摇摇头。 
  “我可以向你提一个问题吗?”艾阳问。 
  “可以呀。” 
  “我也有个前提。” 
  “什么前提?” 
  “也是说真话。” 
  “没问题。” 
  “好,你此时此刻对我怎么看?” 
  “这个……艾老师很幽默。” 
  “不对。” 
  “艾老师很有趣。” 
  “不对。” 
  “艾老师很有意思的。” 
  “也不对。” 
  “那是什么?” 
  “要我替你说?” 
  “说。” 
  “你想说:这人神经病。” 
  常容容大笑起来。国瑞也跟着笑了。 
  “我没说错吧?”艾阳问。 
  “不是的,哪敢对艾老师不敬呢。”常容容赶紧否认。 
  “艾作家的神经是不是真的有问题?”离开艾阳家在电梯间常容容问国瑞。 
  “没的事。”国瑞说。 
  “我看够呛。整天一个人在家,像只野兽关在笼子里,不疯才怪哩。” 
  国瑞不理她的茬,问:“送你回家?” 
  “不。” 
  “还干嘛?” 
  “咱们去蹦迪。” 
  “太晚了。” 
  “不晚。”常容容对国瑞嫣然一笑,撸起他的胳膊。 
  回顾了全天的工作又做了必要反省,国瑞看看表恰到规定的睡眠时间。温饱思淫欲,无所事事也是。他不敢磨蹭,省得想入非非,弄得难以入睡。正要关掉手机,却来了电话。这么晚会是谁呢?他看看显示出来的号码,惊了一下,是玉姐。这是玉姐头一次给他打电话,他想是不是玉姐要来呢?他迟疑着不接电话,直到铃息。 
  一下子睡意全无。心一阵阵作痛。从本意说,他期盼玉姐的到来。自从上回与玉姐通了电话,就一直惦念着这事,恨不得玉姐立刻来到身边。可后来他意识到不对不明智,太冒风险。本来便担心三阿哥对他和玉姐有怀疑,要再与玉姐往来无异于玩火。下场可悲。于是便断了这个念头。他不接电话是怕一旦玉姐开口自己无法对应,当然玉姐也可能不为这个,可谁又知道呢? 
  应该说国瑞能以理智战胜感情是一种成熟的标志,也是他磨炼约束自己的结果。他知道人要望着大目标,不计小得失。尽管这意味着有牺牲与痛苦,却也是没办法的事。 
  下课后国瑞还像往常那样往外快奔,不想在大堂又遇上了腾一川。国瑞惶惶,却又是鸭子吃筷子——转不过脖,只能与腾并肩往外走。出了大门,腾的车已停在那里。腾问句国总车还没来?要不要捎着你?他赶紧说不用不用。又说他要去前面的书店买本书,已让司机等在那儿。腾笑笑钻进汽车里。 
  他对腾一川说的并非全是假话,他确实要去买书,买艾阳的书。那晚他没好意思张口为吴姐要书,只能自己掏钱去买,他觉得人有时候就得替自己打圆场。 
  是一家不大的书店,个体,没有艾阳的书。书店老板显出疚意,建议他到大店里找找看。 
  国瑞没到别的书店,到一个水果摊买了些水果。他要去医院看王玉城,也必须今天去,因为明天那个广告便要开机。 
  竟然在公共汽车站碰上司机老陈。目光相碰两人都显出惊讶,老陈上前抓住国瑞的手,一边摇一边说:“老国,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太高兴了。你变了,真的变了。”国瑞淡淡说:“陈师傅你也变样了。”的确,短短几个月,老陈见出老相,样子有些潦倒。国瑞想到当初老陈的不仗义,仍心有不平,不想多与他拉扯,可老陈紧紧抓着他的手,想走也走不了。老陈向他问这问那。听说国瑞开起公司,刚停下的手又摇了起来,说:“我早就看出你有这一天,果不其然。祝贺你呵。”停停又说:“国总我跟你干吧,我给你开车,技术人品你都是了解的。”国瑞心想去,正因为了解才不会用你,但他感到了一种快感,一个城里人涎着脸向他这个乡下人求职,确实让他感到痛快。他不马上回绝他,想逗逗他玩,说:“我倒是想要你,可挖黄天河黄老板的墙脚可不大合适呵。”老陈赶紧说:“哪里,天成垮了。” 
  “垮了?!” 
  “黄天河惹了黑道,把他打了,把公司砸了。” 
  蔡毅江。肯定是蔡毅江干的。国瑞想。立刻有种解气的感觉,就黄天河的所作所为,也是活该,包括那个与他同姓的婊子大夫。这一刹,他不知不觉改善了对蔡毅江的看法,尽管成了“公公”,仍然是个爷们。 
  分手时老陈向他讨了名片,恭恭敬敬地装起,说请他务必关照,争取能给他开上车。国瑞嘴里“啊啊”着,心想要换司机换狗日的黄天河才好,叫他给自己当车夫。 
  到了医院却扑了个空,王玉城已经不在了。病房里的人说昨天被人抬走了。他问到哪去。说回他老家了。是他爹带人来接他。国瑞愣在那儿,心里堵堵的。王玉城一心要去美国,最终却回了老家。 
  开机这晚是国瑞一生中最感惬意的时刻。老家有句话叫苦着累着挣钱是孙,玩着耍着挣钱是爷。拍电视就是玩着耍着挣钱的爷。 
  虽不是实拍。胡子导演仍十足的严肃,在现场转来转去,目中无人。一会儿趴下一会儿起来,像士兵做战术训练,还不断OKOK地自语。开始国瑞闹不清胡导在闹啥怪,后来才知道是在找机位。 
  单纯走戏,国瑞没化妆,也没换服装。但思想上已进入角色。这得归功胡导和常容容。分析剧本时胡导冷丁一呼:老许!他无动于衷。胡导火了,吼:叫你呢!你以为你是谁?你谁都不是,是老许,是许文强!他有些懵。常容容很焦急,提示他:这里是旧中国,上海滩,你是黑老大,要进戏!他懂了。自己是《上海滩》里面的许文强,不是周润发,更不是国瑞。居然奏效。他还暗自揣摸黑社会老大是啥样做派,怎样举手投足。怎样一笑一瞥。不仅如此,还揣摸黑老大的心理,喜怒哀乐。以求做到形似神更似。 
  所谓走戏实际上是演练打情骂俏。脚本内容是许文强坐在豪华客厅里吸烟,一个穿长毛线衣的年轻女子从楼上下来。在许身边坐下。又把烟从他嘴上取下,然后吻他。边吻边嗲:达令你答应送我礼物的,为什么食言呢?许:我不是送你了吗?女:没有。许:我送了。女:没有。许:送过了。女:(生气地站起)礼物在哪里?在哪里?说着向楼上奔去。这时许手里抓着一根从女人身上的毛衣扯下来的线头。女子边跑身上的毛衣从下往上消失,跑到楼梯上时毛衣完全不见了,露出女子身上一件漂亮的内衣内裤(厂家产品)。女子转身对许嫣然一笑,出现字幕:“春色”(品名)遮不住。这个脚本是常容容设计出来的,胡导当时一看便拍了大腿了高叫:戏真足,戏真足! 
  扮演许文强姘头的小青也是胡导的姘头,两人并不隐瞒这种关系,倒叫人无话可说。胡导的优点是十分敬业,严格要求,一丝不苟,对小青也不因关系特殊而放纵。剧中小青往楼上跑的跑姿总不能让他满意,就让她一遍一遍地跑。小青大为不满,说腿都跑折了。胡导便训她,说:“当年我拍《小羊儿乖乖》的时候,我让一个演员重复表演九十八次,才过。才OK。”看小青像长跑运动员跑完全程精疲力竭的样子连国瑞都有些于心不忍,心想怎么个跑有什么要紧?跑一百次有一百次的样子,又能说哪一次跑得标准?高级? 
  国瑞不能“OK”是卡在吸烟的动作上,胡导认为国瑞吸烟动作“太农民”(这一点倒没说错),吸得太贪婪(直吸到过滤嘴为止)。国瑞一下子想起三阿哥吸烟,吸两口便“喳”,潇洒得很。便学习三阿哥的榜样,一支接一支地“喳”。果然OK。 
  也有“OK”得快的地方。小青与他亲吻,嘴唇还未碰上,胡导便不叠声地喊:OK了OK了OK了,惹得小青拿眼瞪他。 
  初次涉足电视广告业,国瑞感觉良好。 
  春打六九头。天暖和起来了。从寒冬走出来,人们会情不自禁地感到放松和喜悦。国瑞也同样。落在心头的不仅是大自然的暖意,还有发自肺腑的热情。无论是国隆公司的发展还是他个人的事情都让他感到满意和欣慰。为车的事匡副总和老都向他做了解释,说确实当时有公务,而且手机也没电了,再联系不上。这说法并不能让国瑞相信,但他们有这个态度,他也就不再计较了,尽释前嫌。再就是公司又做成一笔一千万贷款业务,上下欢欣鼓舞。他亦拍完了常容容策划的那个广告片,拿到了对他来说可谓是天文数字的酬金,还上了从公司的借款。什么叫双赢?这就是。当然了,面对成绩他也有自知之明,他清楚所有这一切都不是他个人的功劳,是贵人相助。贷款方面是三阿哥于暗中操作,虽没露面,其作用显而易见。他亦接受了三阿哥不见他的事实。有言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相信三阿哥也有不便之处,有他自己的考虑。广告方面头功自然当属常容容,不仅创意好,协调操作也颇具能力。拿到酬金他坚持与常容容平分,常容容执意不肯。不隐不瞒说她已拿到她应得的那一份,又说如果觉得这次合作愉快,要有所表示,那就今后经常请她吃饭。国瑞听了点头不止,心里无比的舒坦。 
  福不单行。还有一件事让国瑞振奋不已,哥哥来电话说陶东已受到处罚:拘留半月。负担他住院的全部费用。他也清楚,这结果同样是得于贵人相助。这个贵人是国通。公司开业他请国通出席,国通有事没来,但以后经常与他联系。有一次在电话里问起哥哥被打的事处理得是否满意,他说根本没做处理。国通听了十分愤慨,说这事他既然管了就一定管到底。事实证明国通真是管到底。他本想把这件顺气事告诉陶凤,让她也高兴,可他没敢,他怕给陶凤造成刺激。 
  陶凤的情况让他喜中有忧(这中间他又去看过陶凤两次),喜的是陶凤没再犯病,且慢慢恢复了意识。回忆起前面发生的一系列事。忧的是陶凤变得愈来愈阴沉,用女大夫的话说是,永远不与凡人搭腔。一旦坐下便久久不动,盯着窗外。对国瑞也十分冷淡,好像与她完全没有瓜葛。不提出院回家的事,也不提让国瑞把她接出去同住,像打算在这里安营扎寨似的。陶凤的状况让国瑞不知如何是好。 
  这天休息,国瑞计划做两件事:看望陶凤,买冥币,也是二位一体,为回家扫墓做准备。 那天哥哥来电话说快到父亲忌日,问他回不回去。不等国瑞回答又立刻说出自己的看法:忙就不要回了,他在坟前给父亲说说情况。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想父亲也会理解。这就是哥哥国祥,啥事都入心地为他着想。他很感动。可他说他要回去,再忙也要回去。没出口的话是:这次不仅要回去还要像个样子:坐公司的轿车,带上陶凤(如陶凤不同意换常容容——估计是一说就成)。这遭回家不同以往,有点衣锦还乡的意思。哪个离家人不盼望着这一天?在父老乡亲面前露个脸,用当今的话说是展现自己人生的价值。他不由想到他的官员老乡国通。这些年国通每次回家都坐“鳖盖子”(村人对轿车的叫法),携妻挈子,好不风光。烟一掏就是三五、中华,酒一开就是茅台、五粮液。村人不掩饰对他的敬羡,奉承话也都是由衷。惟一让国通气短的是老婆长得差点,脸型像“京巴”,闺女像她妈,活脱脱一个小“京巴”。头一次去他家,见了刚要夸句“小姑娘真漂亮”,又赶紧收口,怕这么说让国通两口认为是讽刺,急中生智改为“小姑娘真精神”,才把事过。这方面他觉得自己比国通有骄傲资本,陶凤的长相没说,换成常容容同样也会给他脸上贴金。
  国瑞先去医院看陶凤。大夫休息,只有护士值班。护士姓赵,长得清秀,人也和善。小赵说现在是病人吃药时间,不好分神,让他到花园(放风的地方)等一会儿。他去了,把买的东西放在石桌上,然后走到铁栅栏跟前向外望。天气越来越暖和了,所谓春暖花开就是指当下。 
  也许是精神过于集中,陶凤走到近前他才发现。陶凤望着他,一点一点露出笑。他惊喜,很久没看到陶凤笑了,说明她好起来了。笑也便现在他的脸上。他问:“你笑什么呢?”陶凤说不许笑吗?他说哪敢。 
  一如既往,见了面国瑞就让陶凤吃水果。这回陶凤接过国瑞为她剥好的香蕉,没像往常不吭声地吃,而是递给国瑞,让国瑞吃。这变化同样非同小可,令国瑞高兴无比,他大口吞咽,觉得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香蕉。 
  陶凤为自己剥香蕉,问:“你今天休息吗?” 
  国瑞点点头。 
  陶凤又问:“你们‘四人帮’还有联系么?” 
  国瑞摇摇头。“四人帮”是陶凤对他、小解、王玉城和蔡毅江四人搬家车组的叫法。 
  “他们都干什么了呢?” 
  国瑞据实把情况告知,只是没说小解去上海弄钱。 
  “变化这么大。小寇现在在哪儿?”陶凤又问。 
  “不知道。估计没啥好地场。”国瑞说,停停又说:“她说你的命运会很好。” 
  “她咋这么说?” 
  “她说漂亮女人机会多。” 
  “我不漂亮。” 
  “漂亮。都觉得你漂亮。” 
  “小寇漂亮不漂亮?” 
  “她说不上漂亮。但心好,我还没对你说,她救过我。” 
  “救过你?怎么回事?”她问。自从离开国瑞,她对一切事全然不知,而这些事情很多都与她有关。 
  国瑞一时犹豫。 
  “说嘛。” 
  国瑞只有说了,从打了陶东说起,最后说到为救他寇兰将自己送给一个有权的人。 
  “发生两性关系?”陶凤两眼睁大。 
  国瑞点点头。 
  “她自觉自愿?” 
  “没人逼她,当然,有人搭桥。” 
  “谁?” 
  “吴姐。” 
  “吴姐?她……” 
  国瑞没吭声。 
  “不可思议。”陶凤的神情像听了天方夜谭。 
  国瑞在想:假若换成了陶凤,又会怎样?他甚至想直接问问陶凤会不会像寇兰那样,却没开口,因为答案比较明确:她不会,她太爱惜自己。 
  “你谢了她吗?”陶凤问。 
  他摇摇头。 
  “应该重谢。” 
  国瑞眼前浮现出和寇兰一床共眠的那个风雨夜。 
  “后来她走了,再也不露面了。”国瑞说。 
  “她的命不好。”陶凤说,“要是现在她能来找你,你是有能力谢她的。” 
  国瑞摇摇头:“我不知道咋个谢法能与她的付出相称。” 
  “她会提出嫁给你吗?”陶凤问。 
  “她不会提这个的。”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 
  沉默。 
  国瑞觉得胸腔里压抑郁闷,一点缝隙也没有。想一吐为快。他说:“陶凤我问你,等你完全康复,有什么打算?” 
  “打算?” 
  “想不想和我结婚?”他想无论是陶凤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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