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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的传闻多少有点准确性在,劳子均在东南亚的靠山财源出了问题,他最低限度有备无患,打算利用岳家,再玩大大的一铺。
事不宜迟,他想到了另外一条比依赖史俊文更有效的途径,约了史俊杰出来密斟。
二人坐到中环高贵会所的酒吧内,斟了两杯酒,慢慢品尝。
六'梁凤仪'
怎么样,最近在筹备什么霸业?”劳子均问。一手拍在他妻舅的肩膊上,表示友谊。
这句话毕竟是动听的,且很合史俊杰的脾胃。劳子均当然是做足调查功夫,才向妻舅下手。
基本上,他是个习惯深思熟虑,谋定后动的人。做什么事他都有全盘完整计划。
还没待史俊杰答覆,劳子均又再展开凌厉的攻心之计,说:
“这阵子时移世易,富豪的第二代全部冒出头来,在政坛商界耀武扬威,依我看,有真功夫的不是太多人。板起指头数,极具潜质的只有三个。”
“哪三个?”史俊杰立即问。
“地产界翘楚李球的独子李中联,工业大王林一山的第三子林展青。”
“还有一个?”
劳子均笑而不语,故意卖关子。他其实在心内冷笑,因为他太知道史俊杰希望得到的答案了。
馋嘴的小孩分明想吃糖,大人不容易一下子就摸出一颗巧克力来让他得偿所愿,总要小孩因着心急而驯服听命,才肯给打赏。
“你心目中认为还有哪一个够资格的?”劳子均反过来问。
“刘洪辉!”
“他不是口含银匙而生的人吧!”
“这有什么关系?自从一两次收购战成功之后,他现今已经名满香江。连个什么香江小姐都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抬回家去,听说,那婊子还是扔开了电视台年轻实干的总裁,转投老刘阵营的,他不知多么威风八面。”
“到底还差掉一个出身。”劳子均又拍拍史俊杰:“一条身打天下打到有今日的老刘和我,都不可以说是简单了,然,仍比不上豪门里头出的英杰,来得相得益彰。”
史俊杰呷了一口酒,意犹未尽,又欲言而止。
劳子均才说:
“老弟,自古英雄出少年,我心目中的那第三位豪门俊才,是非你莫属。”
史俊杰连连干笑几声,说:
“你别开我玩笑了!”
“我是认真的。”
史俊杰望劳子均一眼,那神情充满期许,盼望他快快道来。
劳子均可故意慢条斯理,再嘱侍应多添了酒,才又呷了一口,答:
“我有我的眼光、见解和分析。你有乃父的干练聪敏,比他更胜一筹的是他出道时没有强劲的父荫,你有。换言之,你的起步点比他快。且,一个人的胸襟容量风采决策,在在都受其成长的环境所影响。我敢肯定,毋须待至九七,你的江山当比乃父更强更盛,最大的关键还是你要把握机会,请记住,这不是个应该谦厚的时代。”
史俊杰点了头:
“但愿你看得准!”
“一定准。老弟,一有机会,放手去干。老实说,应该以史家作为补给支持站,但不必以之为作战场地,这就进可以功,退可以守了。”
这个策略很一针见血,非常独到。
“作战场地与宣战名目并不容易找?”史俊杰说,言下之意是他很同意劳子均的方针,问题在于何时始有适当时机。
“我看大好机会,就在眼前。”
史俊杰立即移动身体,俯近劳子均,说:
“你是指君度大酒店?”
“太棒了!所以说你聪明透顶,话头醒尾。”
“司徒家的股权不易动摇。”
“他手上没有百分之五十一,就已表示事有可为。”
“父亲可能有他的额外顾虑,你知道,我们两家人的渊源,关系的确有点微妙。不会有任何一方狠得下心,赶尽杀绝。”
“不须由他亲自下手。”
“总要有他支持吧?”
“表面与实际上都令他不插手干预,已经可以了。我手上另有秘密武器。”
这秘密武器究竟是什么?劳子均没有提,史俊杰又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否应该单刀直入。因而空气间有一阵沉默。
“老弟,”劳子均隔了一阵才说:“你是否信得过我助你一臂之力?我不会白叨你的光。”
“这儿牵涉到两个问题。其一是我们合作的条件,其二是我能否有资格不负你的厚望。”
劳子均微微笑,他这老奸巨滑的商场大鳄,怎会听不出对方的意思?史俊杰极其量是初生之犊,勇猛有余、智慧终未及他一半的老谋深算。
劳子均当然明白史俊杰言下之意。
所谓合作条件,就是指事成之前,彼此的身份关系与负责的工作范围如何安排,又在事成之后,以哪种原则去分赃?
劳子均于是说:
“我和你当然要并肩作战,有一些场合,我们要分饰正邪二角,讲不同对白、演不同戏路,但其实齐心合力,向准目标进发。换言之,团结就是力量,我们要互相有个照应。直至成功之日呢,当然是有福同享。”
“我在父亲面前试做功夫,看他对君度大酒店的董事局董事席位有何看法,最好能让我和你一齐入驻。”
“老弟真是聪明人,若如是,以后就可以互通声气互相援引了。”
至于史俊杰谦称自己何来资格,其实是反话,等于问劳子均手上有什么皇牌,足以吸引他,愿意引为同党伙伴。
这一回劳子均直截了当地说:
“我早已通过耀基政券买入为数不少的君度大酒店认股权证,这里头大有文章可做,不能在今日一下子说个明明白白。总之,我们一方面在里头的行政上下功夫,另外暗地里控制认股权证,我相信很快会出现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令我们既可以刀仔锯大树,赚取巨利,且迫令司徒家拱位让贤,让你雄霸天下。”
听得史俊杰眉飞色舞,差不多要一言为定之际,史俊杰望到面前的劳子均面色稍稍变易,有点不自在似,不禁奇怪,下意识地照他的视线而回头一看,竟见司徒巽站在自己背后。她的突然出现,令劳子均生了尴尬,毕竟俗语说得对:一说曹操曹操就到是很能吓心虚的人一大跳的。
史俊杰反而镇静,他问司徒巽:
“怎么跑上来了?”
“我在楼下等过了半小时,以为秘书代你留的口讯错误。”
“你先走一步,待会在大堂等我。”
司徒巽完全没有看过旁坐的那劳子均一眼,头也不回就走了,如此的心无旁骛,目中无人,只专心一致于史俊杰一个。
这情景看在劳子均眼内,立时间心头一亮,捉摸到个所以然来。
劳子均也不禁愕然,大庭广众,怎么两个人都没有刻意的回避呢?
他心内暗喜,有了这种微妙关系,可能日后对形势的掌握更为有利,且,史俊杰与司徒巽看来都是自负得稍嫌嚣张的人,这种人表面上难对付,实在很易捉摸心理,不难加以控制。
司徒巽跟史俊杰密约偷情于大潭史家别墅时,司徒巽很发了一点点的脾气。
“迟到得离了谱。”
史俊杰只答:
“我们有正经事商量。”
“要是换了我,怕不把人家骂个狗血淋头才怪。”
“说得再对没有了。就是因为我不是你,故而不用挨骂,且可为所欲为。”
说罢,史俊杰一个敏捷的翻身,封住了女人那张巴巴地埋怨不停的嘴。
每一次当司徒巽深深地感触到自己属于史俊杰时,不论心头曾有多少烦忧、怨怼、不满,都好像被一度强而有力的激光荡过,立即销声匿迹。身与心的强烈震荡,浪涌而来,留下了新的鲜明的喜悦的爱情烙印。
司徒巽伏在使俊杰赤裸的胸膛想:自己像不像一只被烧红生铁盖了牛棚烙印的母牛,无所遁形,自此以后,必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在想什么?”史俊杰问。
“想你,想我。想我们的将来。俊杰,我们有没有将来?”
“为什么没有?我和你都要忧虑将来,本城几百万人口还要活不要活?”
“他们不是个个在闹婚外情。”
“在今天,这不算是一项烦恼了吧?”
“对,那么司空见惯的一回事,只有点像忘了系好安全带,被交通警察抄牌,勉强算得上是生活上头一个瑕疵,不算一项足以挂齿的罪行!”司徒巽负气地说。
“我们有更重要的大事,要先处理。”
“没有比这件事更大的了?你那位老婆走埠回来了没有?”
“她到欧洲去购买本季时装。”
“看,时至今日,洋人还可以如此明目张胆的占我们的便宜,无他,有人甘于奉承、奉献。宛如明知政府千方百计做着欺压市民,断送本城前途的手段与法例,有些高官议员们依然厚颜投其一票,继续歌功颂德,粉饰太平一式一样,如此的不堪。”
“巽,你是个非常极端与敏感的人!”
“谁说我不是了?”
“没办法,就是这份浓烈得一如美酒的性格,教人着迷!”
“嘿!”司徒巽摆一脸的不屑,嗤之以鼻,却难以遮掩私心的喜悦,她嘴角泛起的笑意出卖了她。
“我真怕大姐那种永远温柔如水,一成不变的女人。我喜欢鲜明灿烂,令人目为之炫,情为之荡,心为之栗的所有事物。”史俊杰说。
司徒巽因而想起了劳子均,问:
“你竟也跟你那姐夫谈得投契,史家的业务跟他扯得上边吗?从没有听过劳子均的商务跟你们有关系。”
“那是以前。”
“以后呢?”
“不排除并肩作战的机会。或会自君度大酒店始。”
“爸爸和大哥很为你们入股君度而担了一阵子心。”
史俊杰没有正面接腔,他只乘机问:
“你呢?你的意见如何?”
“没有什么特别嘛!君度是项上好投资,单是现今的市场盈利率就够吸引。你们入股很合情合理,又不是什么恶性收购?”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帮谁?”
“哈哈,男人都会问这种假设又假设的问题?转换是我,必又被人侮辱说:一天之内有太多的如果,还用不用脚踏实地的工作?”
史俊杰没有再追问下去,由着司徒巽把那问题不经意地避过。反正,他突然发觉不能为了禁制不住心头的兴奋,而泄露得太多。
必须沉着气,进行计划的第一步。
奇怪史俊杰会如此信任劳子均,其实十分的顺理成章。当他向史俊杰一提,已经又耀基证券买入一批君度的认股权证时,他就知道这人成竹在胸,有备而战。
耀基证券的头头冯一聪,是证券业内最有名的专门出奇谋妙计,掀起种种股票轩然巨波的人。他是牛皮市的死敌。不论造淡造好,冯一聪都有一手。
故而,史俊杰对劳子均另眼相看。
况且,史俊杰非常同意,很多事情局面,需要劳子均出面周旋,自己不能全无顾忌。商场上,一定需要一个自愿饰演歹角的人去吹捧自己的正义,其实是同心合力、朋比为奸。
于是,史俊杰等了个合适的机会,跟父亲提出了建议。
“俊杰,请我把你和子均延入君度的董事局,你这主意是认真的?”史俊杰点头。
“你竟没有想过,我和你父子二人一齐坐到君度的董事局去吗?”
“又不是主席的位置,以爸爸如今的名望,何必屈就?”
这句话说到史云龙的心头上去,既然司徒峰仍是君度的主席,就不必在那机构内明显地屈居其后。自己注资君度,大半原因是看好君度前景,小半也表示司徒家的生意,自己也有资格参与,取个平起平坐的意识。何苦又在名位上自动矮了一截?
若谴派史俊杰及劳子均入董事局,等于让下一代跟司徒峰后头学习行走,自己才保有身份。
因而,史云龙沉吟半晌,说:
“让我考虑一下。”
史俊杰听到这句话,喜上眉梢。因为他是知道父亲的性格。史云龙精明神武,果敢决断,他的成功之处就是在于很能大刀阔斧,斩除极为障碍业务的枝节。不论是一个庞大的业务计划,抑或一个生意概念,一有疑虑,立即否决,整件事刷出脑袋之外,让思想完全集中在要进行的事情上头。
凡是史云龙肯考虑的事,就等于说他已经原则上接纳下来。除非在最后分析阶段,发现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疑难,否则就等于快要付诸实行了。
史俊杰从细到大,听惯父亲的训话:
“不要令你的脑袋贮存太多垃圾废物,每一件需要你思考的事情,都必须有价值。因为脑袋的空间有限,盛载多一分不值得贮存的资料,都是一分浪费,必然阻碍成长。”
史俊杰摸熟了父亲的脾性,他的估计是正确的。
君度大酒店的新任董事,将会在即要举行的股东周年大会上建议及请求通过,声气则老早街知巷闻。
故而,当司徒峰跟司徒震商量要考虑让出主席一位给他时,父子两人却因董事局新成员的出现,而有不同的心思看法。
“爸,力有不逮,我还没有信心肩此重任。”
“事在人为,何况有我在你的背后。震,总有一天,你要成熟世故得在我之上。”
司徒震其实盼望那一天会稍延来临。但总提不起勇气跟他父亲说,否则,变得很窝囊的样子。
司徒震之所以如此,是真的为了不要跟劳子均在公事上头碰面。他心里觉得尴尬,难为情,甚而狼狈。表面却还要死命充撑,故作从容,那是很难受的一回事。每次午夜梦回,想到史俊文仍栖身于劳家之下,就已通身滚热,无法成眠。若还把可能发展想深一层,更会无端发汗,弄得通身胶腻,非立即起来一头钻进浴室去洗个热水澡,不能令他安稳。
司徒震明白,日后在公事上不论跟姓劳的有商有量,抑或针锋相对,都会令他觉得自己卑鄙、污浊、狡猾,完完全全像偷了人家的东西,犹站在失主面前谈笑风生、顾盼自豪似,司徒震实在无法想像自己如何适应。
司徒峰看到儿子的犹疑,很有点不高兴。本来一向温文而不易动怒的他,都皱了眉,说:
“为什么诸多顾虑似,震,你不要叫我失望。这阵子,我尤其觉得疲累,身体好像一下子差了好多似。”
“爸,你精神还健旺一如小伙子呢?”
“笑话不笑话,根本没法跟你们这起后生比。就是跟两三年前的自己,也太失礼了。”
“如果真的疲累,就到外头散散心吧!”
“怎么能走得动?连君度这种不是我们司徒家的直系生意,也找不到一个使我放心的接班人,叫我如何休息了?”
司徒震不敢再造声,连宽容的父亲都苛刻地怪责起自己来了,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实在,司徒峰若不是健康稍不如前,他也不会太心急于儿子的成长。
那句“江山始终是下一代的江山”,就是出不了口,不是割舍的问题,而是怕有不详的征兆。
宋圣瑜对司徒峰一再喊疲累,很着意。她苦口婆心地劝丈夫:
“好不好到医院去作个全身检查?”
“小题大做。”
“也不能这样说,你不是年青小伙子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就因为我年纪不轻,功夫一多,人便觉劳累,那是很自然的一回事。若在震儿的那个年纪,我一连三晚捱通宵,都若无其事,不以为苦。”
“你既知今非昔比,为什么又讳疾忌医?”
“还未到有生病的阶段呢?”
“临急才抱佛脚,不管用!”
“你别杞人忧天。冯俊山你是认识的,几年前不就是为了自己多心,大惊小怪,因而搞出一场笑话,差点没弄巧反拙,活活被吓死!”
“什么?”
宋圣瑜当然晓得冯俊山是金融业的另一世家,跟他也见过好几次面。
“他就是稍为不适,就跑至美国去做全身检查。结果,报告出来说他患了骨癌,寿命大约还有半年。弄地冯俊山的妻呼天抢地哭得差点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后来怎么样?”
“折腾了好一段日子,延聘了极多名医,会诊之下,发现他健康完全没有问题,原来当初把别人的病历跟老冯的对调错了,没吓得真正生出癌来,已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所以说,我嚷疲累,其实多少有点鞭策下一代出头成长的心意呢。”
宋圣瑜说:
“这个我明白,只是……”
她忽然的欲言又止,怔怔的望住丈夫,出神。
“什么?你有话,不肯直说?”
宋圣瑜吃吃笑地垂下头来:
“是突然间有一个意念,浓浓的在心上冒升,只怕把感觉说了出来,你会取笑。”
“我们是老夫老妻了,我缘何会见笑?”
“就因为是老夫老妻之故。”圣瑜吁一口气,才继续说:“我若对你说,没有你在身边,日子肯定是过不下去的。你会认为我是个大傻瓜!”
司徒峰大笑。
“看!我老早知道你会有这个反应。”
宋圣瑜既羞且恼,那种嗔态毫不过分,依然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