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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俊杰说:
“不足为奇吧!所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家父对君度有兴趣,因为觉得前景好,市场中也必有人有类同意见。”
劳子均趁机附和:
“香港人永远是那句俗语:执输行头惨过败家,人人都是宁买当头起,有什么稀奇。”
司徒震还没有加入讨论,发表他的意见,只要是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依史俊杰的说法,难道君度的股价上扬,全仗史云龙的眼光支持,而非一直以来君度是物有所值,及管理得宜,业务蓬勃?
这无疑是一手抹煞以司徒家为首的董事局功劳。
司徒震觉得,他附和与反对此一说法,都是不宜的。正思考如何回应之际,有人叩会议室的门,随即走进一位秘书小姐来。
按规矩,司徒震是主席,凡事该向他报告,故此,秘书小姐走近司徒震,说:
“主席,对不起,骚扰你们。刚接到史俊文小姐家的电话,女佣说史小姐突然晕眩,且流血不止,现已急送医院救治。”
会议室内,差不多同时跃起身来的有三个人,司徒震、史俊杰与劳子均。
而最糟糕的是,以司徒震的反应最为激烈与迅速。
他的脸直情刹那发白,嘴唇立即震动,不由分说的就扯着秘书问:
“哪间医院?还有说什么?”
“已送养和医院,详情他们没有说,只请主席照会劳先生及史先生一声。”
天!秘书小姐这最后一句话,就如暮鼓晨钟,敲醒了极度震惊的司徒震。
他根本应该是个局外人,责任只是把消息转达其他两位与会中人而已,他是没有必要、缺乏资格去忧心挂虑、去惊惶失色的。
这种失当的举止与表情,已经透露太多太多太多的事情。
司徒震要弥补这个纰漏,已经太迟。
当他回望劳子均时,对方的眼神已经察出了一阵莫大的惊骇。
最难堪的是,司徒震直觉地感到劳子均的惊骇并非由于史俊文的意外,而是因为意外而爆发的一宗不为人知的秘密。
劳子均的确是望着司徒震出了一阵子的神。
他脑海中忽尔浮泛起早一晚,自己跑到妻子的房间去,意图亲密,史俊文作出的那种惊惶失措,甚至于失常的举止。当时劳子均觉得对方过态。如今,他刹那间明白史俊文的表现是可以解释得来了。
无可否认,劳子均心上像被人重重的捶了一拳,有种难以形容的震痛。
史俊杰在一旁,当然的把一切情景看进眼内,三个男人之中,也只有他在接受整宗事件过程中,表现得样子冷静,他对会议室内其他人说:
“对不起,那我们先走一步。”
这个我们,指的当然是劳子均和他,并没有包括司徒震在内,也实在不应该包括他在内。
史俊杰开步走出会议室,劳子均尾随着,会议室的门打开,关闭。不一会,再打开,劳子均伸头进来,看了司徒震一眼。
他平和地说:
“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到医院去一趟?”
对方既然已经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就表示一切都在心照不宣之中。
司徒震挺一挺胸,有种完全准备壮烈承担的气势,他点了点头,跟着离去。
在汽车奔驰到医院的一路上,怕是世上最最难堪的一个历程。
各怀心事的三个男人,半句说话都没有讲,气氛寒冷得似乎已把他们的心凝结得没有了知觉。
直趋急救室,候了整整一小时,医生才宣布史俊文度过危险期。
史云龙夫妇随后赶来,都在医院房门口被史俊杰挡住了,说:
“大姐没有什么大不了,我陪你们先回去,反正她也不能跟你们说什么话?”
差不多是以半胁持式的姿态,史俊杰硬把父母带离医院。临走他对劳子均抛下两句话:
“万事小心,需要我们时,请通知。”
劳子均点点头。
史俊文从手术室被推回病房,良久才慢慢转醒过来。
当她双眼微微张开,看到床前的那两张熟悉的脸孔时,她慌忙再闭上,再睁开、再闭上,如是者几次,她才绝望地吁一口气。
完全不是幻觉,仍是那两张不应同时出现在自己病榻前的脸。
史俊文终于闭上眼睛,泪水自眼角分流出来。
身畔听到护士的声音说:
“请问哪一位是劳子均先生?”
“我是。”
“主诊医生请你到办公室一趟,补办一些手续。”
“好。”
不久,房门关上了。
史俊文感到有人轻轻握起她的手,放到唇边细吻。
然后是一个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向她说:
“俊文,对不起,对不起!”
史俊文的眼泪仍汩汩而下。
这已不是谁对不起谁的问题,而是如何善后呢?
史俊文感到羞愧、惶恐、无奈。
她宁愿医生根本没有把她救活过来。
真的死了就好。
“俊文,我爱你!”
俊文慢慢睁开眼睛,望住一脸愁苦,却情深款款的司徒震。
“请答应,不要担心,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司徒震这样说。
“会吗?”
“会,一定会。俊文,有什么大不了呢,我们相爱是无罪的。”
“劳子均未必会放我们一马。”
“任何人、任何事都会有一个代价,他是聪明人,他会得开价。”
就在此刻,他走回病房,他的唇边泛着一个深沉而温文的笑意,并以极柔和的语调对史俊文说:
“医生说你会很快康复过来,不要担心。你且静心休养,等会你母亲会再来看望你。她并且会通知冼翠平。”
然后,劳子均转脸望住司徒震:
“我们让俊文多睡一会好不好?”
“好。”
司徒震点头,给史俊文一个安慰的眼色,说:
“一定会再来看你。”
俊文点点头。
当她目送两个男人离去时,整个心在刹那间像承受了强力震荡而碎掉似。
她当然只能忧伤,不能想像会有什么事发生在这两个离开自己病房的男人身上?
走到医院大门口,劳子均对司徒震说:
“一齐去喝杯酒,如何?”
劳子均的这个邀请是非比寻常的。
当然有谈判的气味。
或者,刚才在病房内司徒震跟史俊文所说的一番话,给了劳子均很大的灵感。
又或者,根本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而已。
无论如何,司徒震再没理由推搪。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几难吞,都只有骨碌一声吞进肚子里就算。
况且摊开来讨论,反而显示事件有转机,不致于转进死胡同,僵住。
劳子均和司徒震坐到医院附近的一家酒店酒吧内。午间,人客极为稀疏,他们可以从容地讲话。
“你跟俊文从小就相识?”劳子均如此开门见山地问。
司徒震呷了一口酒,道:
“是的,远在她婚前。”
“你们不能在一起是件相当遗憾的事,这是我其后才知道的。”
劳子均这样表示,鼓励了司徒震提出一个一直卡在他喉咙内不上不下的问题:
“依你看,有没有补救办法呢?”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你肯成全?”
“此话应该由我来跟你说吧!”
这就是说,有交换条件了?
“请直说无妨。”
“这最近市面上有关我的传言,你大概听到吧,真令人烦恼。从商的人最重要是雄财势大。一旦被江湖人士以为可以看穿底牌,就叫不响亮了。这次得以进入君度大酒店的董事局,其实有名无实,百分之二十股权是岳父所有,我的面子也并没有因此而沾上光彩,除非可以真的斥资购入股份。不知在你那方面,可否商量?”
“你希望买多少?”
“百分之十五。”
司徒震略一沉思,答:
“你看百分之十可以吗?”
这百分之五有很大的分别,在司徒震心目中,以为司徒家一直控制百分之四十五股权,把他名下的百分之十出让给劳子均,司徒家在控股权上仍凌驾在史家之上,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这一笔巨额投资,过户到劳子均身上是无可避免的。
根本上,有讨价还价的机会,已经非常庆幸。
劳子均说:
“你的顾虑,我明白。可是,我觉得司徒家与史家虽然在人际关系上有着些少暗涌,仍是渊源深厚的世交,断不会为一间公司的控股权而发生重大的、不愉快的冲突。”
劳子均似乎言之成理。司徒震想,天下间的肥肉多得很,不一定要择此肥而噬,破坏了两代的恩情。
劳子均之所以如此顺遂地提出几乎快刀斩乱麻的谈判,也许是为了要维系两家由来已久的感情所致。
司徒震一直往宽处想,他甚而后悔,为什么不早一点出声,跟劳子均摊牌,就免去这些日子来跟史俊文的相思难耐,牵肠挂肚。
当然,细心一想,司徒震也觉得此时是最合适的,最低限度父亲仍在世的话,财政握在父母手上而不下放,又如何有能力满足劳子均的要求呢?
老实说,无条件的成全是不可能的。
就算有,也不过是一时之气,不会持久,那更非他之所愿。
自己跟史俊文的一段情,必须作一次干净俐落的处理。
为求达到目的,他不惜工本,自应不在话下。
劳子均的口气,显然不愿意放弃那百分之十五的股权。
随后,他有补充:
“股份易手后,我不会拿去过户,只放在信托基金名下管理。甚而,向外声称,我是自市场吸纳百分之五至十,如此而已。”
这就是照顾到彼此面子吧?
司徒震狠一狠心,再彻底地面对一个问题,他问:
“价钱方面?”
话还没有讲完,劳子均已经急不及待的说:
“毫无异议,司徒兄你随便说一个价,我都无所谓,这只不过是最皮毛的交代工夫而已。”
司徒震的耳朵嗡嗡地响了一阵,要真正面临割舍一些属于自己的人与物,是辛苦的。
劳子均这几句话,等于实斧实凿地讲明,价高价低之所以不成问题,是因为那只是一个口头的虚数而已。
君度大酒店的百分之十五股权,必须双手奉送。
劳子均且说:
“司徒兄当然继续任主席,不必把姓史的与姓劳的混为一谈。”
如果史劳两家不是合在一起抗衡司徒家的话,那么后者仍是君度大酒店的最大股东,且其他董事局成员鉴于历史背景,也不见得会有踢司徒家出局的动机和迹象。
到底是一个庞大的数目,司徒震的心七上八落,还有点拿不定主意。他又不好意思说一句:
“让我再想一想!”
是自己理亏,对方网开一面,若再支吾下去,似有更多的不得体,且最重要的是如果处理得不潇洒实在有辱他和史俊文的感情。
“司徒兄,千金难买心头好,且彼此的名誉攸关。这种关系,早晚外泄是极其重要,而不智的。我忍得住,做女人的未必会忍得住。就算忍下去,也难免再出像今次的傻事,那时,彼此都麻烦,是不是?且,我要求的算是司徒家资产内的几份之几了?”
司徒震听对方这么一说,终于点头了。
劳子均轻松地拍着司徒震的肩膊:
“我是大丈夫何患无妻,老兄是千金散尽还复来!各得其所了。”
如此豪语,听得司徒震一时间不知所措,彷徨于尴尬与潇洒之间,而努力叫自己相信是后者。
同样的话,听到史俊杰耳内,所起的反应就有分别,他冷冷地对劳子均说:
“你真的吞得下这口气?”
劳子均奇怪地望住他,问:
“我?为什么吞不下?你的情况不是大同小异,这一点,连我都没想到。认真是世界轮流转。”
“我怎么同?老天,莲达若被发现不忠于我,我未必放过她!”
“哦!”劳子均轻松地说:“原来阁下是奉行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我的主义者。”
“对女人,的确如此。”
“女人既卑微至此又何必上心与紧张,不管她们的角色与跟我们的关系如何,万变不离其宗,她们必须是有用的棋子与资产,而不是负累。今时今日,谁都不背负谁?”
史俊杰说:“是文姐有什么过人之处,抑或司徒震品性愚憨?”
“管他们呢,只要我和你惺惺相惜,殊途同归就可以了。”劳子均继续说:“你负责的百分之十股份,已经袋袋平安了吧?”
“明天,律师楼头我与莲达签妥了离婚书,交到司徒巽手上,股票就归纳到我名下了。”
劳子均点头:“很好,我们分头进行,不要让司徒家兄妹知道对方出售手上的股份,一定要暗中进行,这点最重要。之后,我立即展开向市面收购,再宣布全面性收购,就已胜券在握了。”
史俊杰凝想一会,问:
“是不是以我的名义出面收购?”
“当然,这个风头也只有你配出呢,可是,会不会引起岳父的反对?”
“我会得向他交代。”
“如何?”
“简单得很,直率地说这是司徒家与史家双重亲上加亲之举,生米已成熟饭,轮不到他说不好,我们不必暴露恶性收购的面目,只把君度大酒店看成是司徒家及史家第二代历练的一个独立企业,他老人家就不以为意。”
劳子均翘起大拇指说:
“好。说一半真话的瞒骗效果是最好的。”
史俊杰忽然问:
“你把股票放到我名下去,你放心?”
“为什么不放心?我急于套现,一于你要名,我取利,实行牡丹绿叶,相得益彰。”
“老实说。”劳子均想一想,干脆作了补充:“我还旨不在此。”
“什么?”史俊杰奇怪。
“大鸡不食细米。”
“你竟认为君度是细米?”
“不是吗?你给我说,君度大酒店这盘生意,前景虽好,但把司徒家的股权全数压榨过来又赚得几多?”
“当然,那只不过是司徒家的一部分财产。”
“我要全部,或起码百分之五十。”
劳子均说这话时是大言不惭,充满信心,以致于飞扬跋扈的。
“你有这个把握?”
“早已做好准备,你得要合作才成。”
“你说好了。”
“收购成功之后,再以各渠道劝司徒震把手上剩下的股份以及认购股权证,抛售出来,尤其是后者。”
“为什么?”
“我不是早告诉过你,我已搜购了大部分君度大酒店的认股权证,余下的数目,很容易计算出来,差不多都在司徒家手上。只要他一抛售,我就有办法。”
史俊杰皱一皱眉毛,仍想不通个中因由来。他想再问清楚,可是劳子均说:
“老弟,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事情发展下去,自然可以看得出我的天罗地网来。在现阶段,为了使事情进行顺利,不适宜作解释,只一句话,你要的是收购君度大酒店的威风,我则要司徒家的厚利。当然,这后者你仍可以分一杯羹。”
“无功不受禄了吧?”史俊杰竟如此答,有一点点出乎劳子均的意外。
“坐享其成,岂非更妥善?”他问。
“不。成则为王,败则为寇,我一定要参与其事,才有英雄感。”
“好,有志气,显然是大将之风,那么,请先告诉我,以商场手段明目张胆地把司徒家的产业递夺过来,你干不干?”
八'梁凤仪'
这就是说,如果史俊杰并不打算同流合污,就不妨置身事外,由得劳子均去进行夺产好了。当然,如果史俊杰表明表白,不惜手段,为求将司徒家厚利过户到他个人名下,那就彼此达成合作协议了。
史俊杰笑:
“我这才开始大展拳脚,就畏头畏尾的话,怎么成得了大事?”
“后果可能很严重,你有没有什么人需要关顾,譬方说……”
譬方说史俊文与司徒巽的感受会如何?一旦两家对峙,势成水火,史俊杰要不要跟她们交代。
史俊杰非常肯定的摇摇头,根本不待对方指名道姓,他就答:
“儿女私情,最碍大事。史俊文要与司徒震同共生死,不妨成全她。至于司徒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若无这份心理准备,或准备不充足,那么,是她个人的选择,悉随尊便。”
最后,史俊杰还补充一句:
“你不是才说过,大丈夫何患无妻。女人,要多少有多少?权势与金钱,岂是唾手可得!”
劳子均拍着史俊杰的肩膊说:
“真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然后劳子均相当凝重地说:
“听着,方法极之简单。认股权证在市场既是有肯定数量的,我手上有多少,我知。余下来即使全部在司徒震手上,我也有个数。如果司徒震向市面抛售君度的认股权证,多出于他手上持有的数目,而我又不出卖的话,试问他如何补仓?”
史俊杰并不满意劳子均的这个解释,他再重新皱眉,表示他的疑惑。
劳子均当然是个晓得看眉头眼额的人,他笑笑,把手搭在史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