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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个基层教师的口述-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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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还没取来,我心里直上火。说啥也不能误了孩子们上学!我不顾妻子的劝阻,穿了一双胶鞋,鞋里垫了些麦秸,带上一袋干粮就上路了。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是正月十七,为怕打黑,我特意起了一个大早儿,磕磕绊绊,又溜又滑地去公社,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跤,把胳膊肘都磕得麻木了,直到月亮升起来才走到公社。回来时可就惨了,挑了几十斤重的东西,还要时刻注意保持身体平衡,别让摔倒了。摔着我没啥,我已经摔惯了,可别把孩子们的新书摔破了,弄脏了。我专门借了几条尿素口袋,把书里三层外三层包好,又在外面裹了一层塑料布。因为走得太慢,当天夜里就借宿郭庄的一个亲戚家里。等到正月十九下午到了学校,我的双脚也不知是被冻的还是累的,肿得胶鞋都脱不下来了,最后还是妻子用剪刀把鞋剪烂,才一点儿一点儿撕下来。看着我的一双裂着无数个血口子的脚掌,妻子抱在怀里哭得不成声。她说,为了这个学校你命都不要了吗?    
        真遇到过一回野兽。那是1983年深秋,在从公社回来的路上,过了郭庄,天已经黑了,还起了大风,山风吹着山林呜呜地怪叫。因为来的时候孩子正在发着高烧,我便急着往回赶。正当我一步紧似一步地往前走时,忽然,我觉得身后有东西,猛地站着脚向后一看,一团黑呼呼的东西向我走来,大约有十来步远。看见我停了,它也停了,听见它呼哧呼哧的喘气,我当时紧张得头发梢都竖起来了,第一个念头就是:狼。可定下神来,仔细一看又不像。这才想起手里还握着一个电筒,打开一照,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头野猪!这时觉得冷汗把衣服都湿透了。        
        就这样冬去春来,一年又一年,我挑着扁担在这条山路上来来回回走了30多年,送走了20多届小学毕业生。孩子们一个个长大了,成人了,成才了,我却老了。这两年,自从山里探出了荧石矿,拉矿石的车从学校路过,我便可以搭他们的车去镇里,去县城。    
        山里有了荧石矿,村里也开始变富了,从1980年开始,村里的孩子也出了大学生。米忠义考上了武汉工学院,许鸿立上了武汉大学,王运良上了郑州工学院,在300多名毕业生中,有16个人上了大学,也有的读了高中后出去打工挣钱。读书学文化还是给山里娃们扎上了翅膀,他们中的许多人如今要比我见多识广。去年曾有一个开矿挣了钱的学生,让我辞了这一月只有几百元工资的教学工作,去他的矿上帮他管账,我没答应。如果我去了矿上,肯定挣的钱比现在多,但孩子们没有了老师,再过几年,说不定村里又会出了新文盲,到了春节又得用碗底儿“盖”对联。    
    (记录:唐泽仓)    
    


第三卷我当了两次逃兵

    师永胜,男,28岁    
    原阳县师寨乡南赵庄小学教师    
    口述时间:2000年7月29日    
        现今拖欠教师工资好像已不是什么新闻,哪儿按时发倒见报了。    
        去年从春节到麦收,学校一直没发一分钱,家里没有其他收入,就指望我这几个工资哩。那阵儿学校老师们都在谈论一所私立中学招聘的事,说是县电业局下面一个公司办的,工资有保证。    
        过了麦忙以后,工资还不见发,一气之下我决定到私立学校去。当时家里阻力可大啦,特别是俺爷爷,说我,人家都能过下去,就你过不下去?那你要是这样走了,过去上的学都白搭了,家里省吃俭用供你也白搭了。我也可矛盾,好几夜都没睡觉,走这一步也不知是对是错。试讲以后人家也没表明啥态度,叫回家等通知。到8月初给我家来了通知叫20号去报到,可我不知道,家里人都没给我说,直到18号才给我透露这事儿。到这会儿谁劝我也没用了,我带了两条被子,一包书,叫人给我送到车站。    
        到那儿头一天就开教师会,在会上校长讲的一番话给我印象很深,他说,咱作为教师,只要给国家培养人才了,他们真正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啦,谁也不会说他出身私立学校还是公立学校。他这一席话,叫我定住了心:反正是教学,只要咱从良心上对得起教师这个职业,在哪儿教都一样。分班后,我教一(4)班的语文,还担班主任。待遇?哦,报到那天说了,像教龄在6年以上的基本工资400块钱,加上课时补助,补课费,还有班主任补助,500多块钱。第一个月领工资是9月20号,我最激动。在乡下学校每月300多块钱还不能接时发,自己的价值好像没人承认。拿到钱我赶紧抽空送回家了,主要是想打消家里人的顾虑。    
        这私立学校跟我们乡下学校明显不一样,校长整天给我们讲,端人家饭碗,只能干好,不能干赖,没有后路。这根弦在脑子里绷得紧紧的。学生哩,在乡下都是三里五村的,说话也听些,这儿的学生比较捣些。我那班50多个学生,有十多个是后来扩招分过来的,死活不愿在这班,让我费了不少心思。    
        班级工作刚稳定住,谁知这麻烦事就出来了。那天我去上课,前节课是政治,老师让抄了一黑板题,我到班上以后问学生抄过没有,学生说没有。我说那先不擦,让大家抄完。谁知这么巧,校长来听课了,他事前没有打招呼。我想,如果上自习吧,好像咱不尊重领导,就拿起课本讲魏巍写的《我的老师》。因为顾忌学生没有抄完题,讲课基本上没有板书。结果课后就被叫到校长办公室。他头一句就是:“你是不是秋生?你到底是不是冒名顶替的?”说见过我写的文章,在原阳县也有点名气,怎么连个课都不会讲。我给他解释,他认为那不是理由。背后,他对其他老师也好说我,好长时间我在学校都抬不起头。那段时间我看见他心里就害怕。多亏了副校长,他两天找我谈了三次。他说,师老师,我相信你的能力,现在你要静下心来踏实地干,干出成绩以后,别人就不会说啥了。    
        到期中考试时,我那班英语、数学都是年级倒查第一,但语文是第二名。这样一来,校长对我的态度是180度大转弯,在好多教师会上表扬我。可是紧接着他又交给我个任务,叫组织个文学社,一周出一期报。我跟他说要搞起来得从基础抓起,由老师讲课,学生也必须从平常积累一些材料,然后才能写成文章,这就不会一下子立竿见影。我和另一个老师出了一期油印报就停了,因为太忙,我把精力都放在我那个班上了。那一段班上也不断出事,有学生抽烟了,也有学生半夜跳墙跑回家了;因为是寄宿学校,还有学生星期六到街上看录相的,学生之间动不动有矛盾,还打架。反正好多事,我都得一件件处理。整天都忙得焦头烂额,没有闲暇去管出报的事,那半年我自己也没写过一篇稿子。这下校长很不高兴,到年底的一次集会上,就不点名地说,出一个刊物都出不成,要是在这儿不出力的话,随时都可以让你走!听了他这话,当时我心里就准备走了。在乡下闲散惯了,从没有被人奚落过。特别是最后到了期末考试,就是今年春节前,我那个班数学、语文、英语三科成绩全部倒查第一。结果出来时,我非常吃惊,我们三个老师都尽力了。我想这下校长肯定对我更加不信任了。    
        这时乡教办也知道我在那个学校了,打招呼让我回去,我走时是请人替我代原来学校的课。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虽然我非常舍不得我那班的学生,但还是写了辞职书。我把辞职书递上去,然后就去安排学生放假。学生都兴高采烈,他们不会想到要和老师分别。    
        安排完最后一个学生离校,把教室门、寝室门都锁好,我又一次背上我的行李,那是农历腊月二十三上午。走的时候最难受,我想我背走的不仅仅是行李,还有些是不清不白的东西;想正月十六开学时,我的学生见不到我会怎么样呢?我觉得自己非常残忍,为了自身的考虑却辜负了60多名学生对我的期望,还有他们对我的信任。    
        我给家里打电话说要回去了,家里人一听可高兴,一直提心吊胆怕我丢了公职。孩儿他舅开着“奔马”来接我,回到家我就喝醉了。整个假期我的感觉都不一样,我一直牵挂我的学生。再说自己出去一圈又回到原地儿了,心里很自卑,年也没过好。到正月十六那个下午,我心里光想去打电话,在人家院外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去打了,给副校长打的,问俺那班安排好没。他说安排好了,你放心吧。    
        放下电话,我心里很难受,回头看看,觉得自己当了两次逃兵:第一次从这儿逃跑了,想逃避一种平淡的生活;第二次是我自己放弃了,如果坚持下去,结果可能不会是这样。    
    (记录:李若)    
    


第三卷要当就当个好军嫂

    康晓燕,女,46岁    
    新乡市第一中学教师    
    口述时间:2000年8月12日    
        能不能当好军嫂,我不敢说,但从我的内心讲,我真的想当个好军嫂。    
        我丈夫叫周纪良,他1970年当兵,1976年经人介绍我们相识,1979年结婚。我们俩都是江苏无锡人。他当兵后一直在沈阳军区工作。    
        咱们那代人和现在的年轻人想的不一样。我当时就想,我不能拖丈夫的后腿,要支持丈夫的工作。咱那时候想的还是很革命的。怎么支持?一是让他安心部队工作,不要想家。现在想想怪可笑,我们俩写信,没有什么卿卿我我的事。一写信,我说:“你好!”他说:“你好!”接着就是思想汇报,工作汇报,再接着我鼓励他安心在部队,他鼓励我好好教书。就这样,完了。二是我在这里要好好工作。因为我既是军嫂,不能有辱军嫂的名誉,又是人民教师,要为人师表。咱们那代人你知道,不怕吃苦,就怕干不好工作别人说。就说在学校吧,市一中是省重点高中,压力很大。你说你要教不好课,或者有什么事了,学校将你调出去了,你脸上光彩?我这人就是这,既然干就要干好,要么就不干。困难当然是有,我父母十多年前就都退休回家了。我有个儿子,这里就俺娘儿俩。孩子小时没人照看,特别是孩子有病时,我要上课,孩子可怜巴巴地在家待着。有时我有病就更没法儿。有时一两天连口饭都没得吃,结果我落了个浑身是病。有时候我就想,一旦我重病在床,连个打120的人都没有。那时候多想身边有个人呀。    
        刚结婚那几年我问:你啥时候能回来?他说:5年吧。等了5年他又说5年吧,我这样5年5年地一直等到现在,结果还得等。每年利用假期去他那儿一趟,他回来一趟。钱都花在了路上不说,结婚20多年我们在一块儿的时间加起来不会超过5年。你要说不想那是假话。白天上课忙得不可开交,啥也顾不上想。等晚上吃过饭,孩子大了,跑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呆呆地坐着,心里真不是滋味。特别是现在,小孩儿师专毕业要跑工作,我除了学校之外,外边没一个熟人,你能光靠学校领导?他爸要在这儿那该多好呀。    
        他在部队是个干部,要说我完全可以调过去。1983年呀还是1984年,他们那边的教育局、部队都很帮忙,要将我调过去,还搞教育。论条件,那里比这里好,房子三室一厅,在三楼。学校就在部队旁边,孩子上的学校也在部队旁边。当时调令都开好了,临走时我又犹豫了。这里有我的事业,有我的学生,学校领导、老师对我都不错,我真舍不得这里,结果没有去。后来那里的人说,还以为你在那里当校长呢,结果什么都不是。你要是过来,啥都有了。现在后悔了吧?    
        要说后悔,是也后悔也不后悔。后悔的是我没有常在他身边,没有让他享受过家庭的温暖,我们的青春是在两地分居中度过的。对他来说,我没有尽到做妻子的义务,不是个好妻子。但是我敢说,他在部队工作期间,我没有拉过他一次后腿,没有给他,给他的部队增添过任何麻烦。在这里,我的工作是尽心尽力的,是有成绩的,我和同志们的关系也是融洽的,没有给他丢脸,没有给军队的名誉抹黑,也没有给人民教师的名誉抹黑。虽然我在生活上、感情上失去了一些东西,但作为军嫂,作为人民教师,我感到,我尽力了。    
    (记录:郝太斌)    
    


第三卷想要飞却飞不高

    杜华国,男,59岁    
    安阳县第二中学教师    
    口述时间:2000年8月23日    
        要说奋飞文学社在我心中的地位,跟你这么说吧,我对自己的子女讲过一个夙愿,百年之后,让我的遗体躺在奋飞文学社的社旗下……    
        现在我们毕业班每年都有300多个学生考上大学,那时候就少得多,一方面学生数量本来少,另一方面,学生的升学压力不大,所以说大家有时间去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80年代初期,全国上下教学改革搞得轰轰烈烈,我认为学好语文最根本的东西就是激发学生的兴趣,让他们积极主动去学。我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这么一个字眼——文学社。当时我带俩班,组织了七个办报小组,要求每小组一星期出一份报纸,以手抄报的形式出来。我利用课余时间给他们开文学讲座。记得学校的大礼堂刚刚建好,还是破破烂烂的,我就把学生带到了里面。我坐在中间讲,同学们围着我坐着,一边听一边记笔记。还特地选了个舞台后面不被人重视的地方,没想到讲着讲着学校党支部书记进来了。他说总觉得里面好像有人说话;我当时很尴尬,说搞了个文学社,还没出什么成绩,也没好意思跟学校讲。书记笑笑就出去了,倒是我出了一身冷汗。    
        我万万没有想到,我把手抄报寄到《语文报》报社没多久就得到了回音,1985年1月21日《语文报》报道了我们奋飞文学社,社员的作品竟然成了铅字。那次报纸还没到学校,有个家是邮局的同学先看到了,就跑到我这儿来报喜。我们欢欣鼓舞呀,消息呼啦一下就传开了。当时社长徐娜乐得像什么似的,拿着报纸给这个领导那个领导去报喜,领导很振奋,说“咱二中竟然飞出了一只金凤凰”。    
        在学校的大力支持下,那几年文学社可以说是捷报频传,1985年,《语文报》举办了全国中学生文学社团“春笋杯”评奖活动,1000多家社团参加,我们拿了第5名。有一期《中学生学习报》整个头版发表的都是社员的作品。成绩很多,毕竟都成了过去,这里我也不想光提这。1985年开始,连续好几年我都要带社里负责的同学到全国许多地方参加夏令营。1985年就去了太原,那时中国作家协会在太原有个黄河笔会,我与一些著名作家,如杜鹏程,贺敬之,还有河南作家苏金伞进行了座谈,合影留念。当时徐娜问了苏金伞一个问题:“您认为朦胧诗可取吗?”苏金伞说:“我认为诗里应该有朦胧的成分,不像写小说、散文那么直白,朦胧就是含蓄,显得有一定深度。”对这一番话我印象特别深刻,因为我以前一直对朦胧诗这个问题不清楚,倒是自己的弟子帮我找到了答案。“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要不是办文学社,我永远窝在这个小地方,很多道理都不会悟出来。    
        1992年吧,学校开了个会,教导主任在会上说许多班级的学生把其他科的自习时间占用了,用来办报纸,这样不可取,要求停止活动。我当时心里很受刺激,自习,自习,本来就应该自由支配,还把它定得死死的?文学社慢慢就销声匿迹了,我心里一直都很难平静,她就像自己的一个孩子,在我的眼皮底下一天天长大,又眼看着她夭折掉。后来学生经常找我,那个叫郜文强的不知到我这儿来过多少次,说把文学社旗帜拉起来吧,同学们会踊跃参加的;老师也经常找我,十来年了,前不久还有老师找我谈过这事儿。    
        我写的这本《中学生文学讲座》也是历史的见证呀,11万字,到现在已经伤痕累累。起先是《中学生文学》杂志计划连载,后来听说因纸张涨价,《中学生文学》停办了,事情不了了之。后来郑州一家出版社的负责人说可以出版,不过要先交1万块钱,我哪有这个钱,也就没出成。90年代教育部不是提倡语文搞选讲课吗,还跟我约稿写了一篇介绍《中学生文学讲座》的文章。我真希望能有机会让她面世。    
        我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中学语文教师,普通到年近花甲连学校最小的官——教研组长也没有当过。不过我过得很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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