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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是——小姬儿，你看，老天爷可怜我，不准我再在心里想着你，于是，他掏走了我的心。从此以后，我再没有心……想起你了，我可以安心的睡了……
霍光倒下的时候，无欢被凤鸟强行驼在了背上，飞上高空而去。
……
守在山头的风冥，眼睛里早已经一片赤红，不知何时，他已经站直了身体，望着那片黄土地上，正渐渐撤退的风军……
不可以！
“霍光！！”风冥爆发了一声怒吼。
这声怒吼，让风姬儿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不会的！
霍光答应过风冥，爬也会爬回来，绝对会保住性命！
“冥哥哥，霍光他怎么了？现在风军正在撤退，这是不是说，霍光他战死了？”
风冥猛的将风姬儿搂在怀中，眼角有一滴晶莹滑落。
“冥哥哥！你告诉我，你说话啊！”风姬儿在他怀里挣扎着，风冥悄悄伸手，在风姬儿的脖颈处，用力一击，风姬儿头一歪，昏睡了过去。
“对不起……长思，我知道霍光是你最信任的朋友，我知道……可是……他死了！”
“皇上！”鹰的眼中也满是沉痛之色，一直以来，霍光不仅是风冥最为器重的将才，也是他鹰最钦佩的人，如今，就这样死在了夜西楼的手中！
风冥伸出手，制止了鹰下面要说的话，他只冷声道：“鹰，以你的功力，这座山头，你能否击垮？”
“回皇上，有七成把握！”鹰很快明白过来风冥的意思，又追加了一句：“就是要了鹰的性命，鹰也要这座山头彻底断裂！”
风冥回：“好，朕等着看夜家军这一万人，为霍光陪葬！”
风冥静静的抱着风姬儿，往山下走来。他脸色平静的有些骇人……
鹰站在山头，这一截突出山体之外的山头，若全体坠落，正好可以压死那些正向着风军追杀而去的夜家军……
鹰明白风冥所想，又听闻他那句“为霍光陪葬”，手中运起的力气，增加了十倍不止，当他聚集了全部的内力，甚至超出他身体负荷的那股力之后，倾尽而发，对准了山头的位置，那些本就冻过的山体，抵不过鹰所发出的强大的力，轰然倒塌，朝千米之下的地面坠落而去……
“山崩了！山崩了！”有正好仰头的士兵率先看见倒塌而下的山体碎石，没了命的逃跑开，可是那从天而降的碎石，如雨点般，倾数落下，速度是他们奔跑的几百倍之快，即使北军全体都发现了那黑压压一片从天而降的碎石，也已经躲避不及……
包括冲杀在最前方的夜西楼，都在这恰到好处，准确无误朝向他们落下的山体碎石中，躲避不及，被埋在了碎石之下……
伴随着一阵鬼哭狼嚎，凄惨无比的喊叫声，只一瞬间的功夫，夜西楼所带的一万大军尽数被埋在了坠落而下的碎石中……
碎石堆成了一座小山高，除了灰尘还在空气中蔓延纷飞，再不见一丁点人的气息。
霍家军集体望向那朝着他们追赶而来的北军，在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埋在了山石之下，惊愕的纷纷跪在了地上，有士兵颤抖着不成句子的话，大喊出声：“霍……将军……霍将……军！”
霍家军全体士兵都跟着大哭出声，霍光死了，夜家军也全军覆没，这一战，他们风国，终是胜了——当所有的风军都这么想的时候，那被掩埋成一座小山的碎石里，忽然传来了一身响动。
风军全体肃穆起来，从天而降的碎石，即使埋到了人，一时半会死不了，可是那么高的距离砸下来，只要被一粒指甲大的石头砸中，都会倒地身亡的！更何况，这堆成了一座山这么高，绝无可能有人存活！
是，是没有人能够存活，但那只是针对一般人，对夜西楼来说，他只是措手不及，没有避开那么快速度落下的碎石而已……
要砸碎他，先要看看他这具身体同不同意。
夜西楼从碎石堆里一冲而出，站在了碎石堆的顶端，犹如一个不死的神一样，眼睛透着血红，看着那站成一片的霍家军。
嘴里吐露的，是仿若来自地狱一般的声音：“你们，统统都得死！”
261：从此以后
霍家军看见从石堆里冲出来的夜西楼，无异于看见从地狱而来的魔鬼，但是带着对霍光惨死的怒和恨，他们全体嘶吼着，向夜西楼冲来。
即使是魔鬼，在战场上，也无所惧怕了！
夜西楼冷笑一声，看着那一片黑压压朝他蜂拥而来的士兵，他飞身而起，根本无畏士兵们手中所持的兵器，他的身体就好像是一把剑，一把可以断送所有人性命的剑！
夜西楼经过之处，士兵们就像是没有生命的玩偶，来不及叫唤，来不及动弹身子，就那么直直倒下了……他们有的人身体断成两截，有的人手臂、腿，全都飞射了出去，还有些人，脑袋掉落在地，半个身子被劈开来……
血，混合着无数的残肢断臂，灰白色的脑浆，涂满了一地……
夜西楼的杀伐越加疯狂，这场杀戮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一万人数的士兵，已经被杀了上千人！剩下的士兵早已经面色死寂，他们无法相信，站在那人群包围中央位置的夜西楼，还……是个人！
没有人可以做到精力如此充沛，没有人可以以一人之势敌万人之军！没有人可以做到……
他们已经拼尽全力了，可是刀剑根本近不了他的身，霍将军被他活活取出了心脏，副将领也已惨死他的剑下，他的剑锋过后，绝无活够，死去的士兵已经数不清了……
有人开始逃跑，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看见夜西楼一眼，就会觉得，浑身剧痛！
“就算是死，也要战死！绝不准逃！”霍家军有一名士兵大喊出声，原本正在逃跑的士兵们顿住了脚步。
逃与不逃，或许差别已经不是那么大了。
就在他们顿住脚的这一会功夫，夜西楼的身影靠近了，手起剑落，又是一片血海断肢……
死人不会发出叫喊，嘶喊的都是活人……士兵们陷入疯狂了，巨大的惊惧让他们如困兽一般，集体朝夜西楼扑过去，一个个全都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夜西楼啃骨饮血！
“一起上吧！我没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夜西楼此刻就是一个杀人的魔，从日光刺目，杀到了日落西山，从苍城南郊，一直杀到了晋州以北……
如果不是霍家军一名士兵从一开始就一直逃回风军军营，向风冥禀报前方战况，无人会相信，夜西楼一个人，杀了他霍家军整整一万人！无一活口……
那来报的士兵应该是受到了嫉妒惊吓，加上逃跑仓促，话说完之后，就倒地毙命了！
风冥沉默着，抬眸望向睡在床榻上的风姬儿，紧握的拳头，发出咯咯的声响……
“鹰，朕任命你为风军大将，严守晋州……霍光……噗——”风冥提到霍光，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鹰上前一步扶住他，心领神会：“皇上放心，臣知道如何做！”
风冥牢牢抓着鹰的手，目光紧紧锁着他的眼睛，道：“鹰，你记住，朕不会让霍光白白牺牲的，一定不会！”
“皇上，你需要休息！”鹰低头沉痛的说道，将他扶到椅上坐下之后，退身出去。
风冥唇边露出一丝苦笑，“霍光……朕救不了你，朕心痛不已！”
“霍光……他怎么了？”床上悠悠转醒的风姬儿，听到风冥说的话，翻身下床，几步走到了风冥面前，跪在他膝盖旁，拉着他的手问，“冥哥哥，你为什么打晕我？我站在那么高的山头，我看不见霍光的，你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了？伤的很重？没关系，带我去见他，我一定想办法救活他，我不会让他死的……”
“长思……”风冥抱住风姬儿，声音哽咽，无法再出声。
“不会的。霍光他——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和他说！”风姬儿悲痛欲绝，埋首在风冥的腿上，泣不成声！
——小姬儿，两国交战的时候，我是前锋，夜西楼也一定首当其冲，若我和他交手，你希望谁赢？
希望谁赢？她希望的绝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霍光……霍光！
风姬儿内心颤抖不止，那样一个笑起来如同阳光一样灿烂的大男孩，那样一个手持长戟，威风凛凛对抗敌军的大将，那样一个会对她和无欢撒娇的月宝……他怎么可以死了呢？
“娘！娘！娘……”门外突然传来一长串的叫唤声，拉回了风姬儿的思绪，让她浑身一抖。
无欢冲了进来，小小的身子，长高了一些，小脸蛋上，满是尘土，泪痕遍布，哭成了一张花脸。
——这真的是她的无欢吗？
“无……欢！”风姬儿稳了稳摇摇欲坠的身子，站了起来，转向门口处。
“娘！”无欢扑进了风姬儿的怀中，哭声大起。
风姬儿也止不住的落泪……
“回来就好了，无欢，娘不用再牵挂你了，留在娘的身边，哪都不要去……不要再让娘担心……娘不能再失去你……”
“无欢再也不离开娘，无欢再也不会了……娘！爹杀死了月宝，是爹杀死了月宝！”无欢哭的越发惨烈。
风姬儿只觉得整颗心，都扯的生疼……
“是，娘知道，是夜西楼杀了他。”
“娘，这样的爹，叫无欢怎样去爱？娘，我们一起找回原来的爹，好吗？我不要他变成现在这样！无欢好难受！”
风姬儿蹲下身来，擦着无欢那大大的眼睛里，不断流下的泪水，怎么也擦不完……“无欢，娘不会让你的心难受的，也不会让夜西楼再多杀一个人！你相信娘……”
“呜呜……”无欢也伸出小手，帮风姬儿擦着脸庞上的泪水，将她脸上原本涂黑的地方擦到恢复原来的面孔……
“报！”有士兵在门外禀报，风冥传他进来，那士兵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的呈上一份战书，语气焦急颤抖的禀报：“皇上！这是北……军送来的……战书！”
“下去吧。”风冥一直目送那士兵离开，才打开了手中的战书。
“五日后，晋州北郊，北皇携夜将军，亲率五万兵力，攻城。”风冥念出声来，又加了一句：“如此刚好，北皇才配与我风冥一战。”
“冥哥哥，夜西楼也一同参战，你真的要亲率主军迎战？五万兵力，这样一来，大军还剩两万兵力断后，这一战，太险了！我不能……”
“长思，朕是风国君王，是朕打着一统天下的旗号讨伐北国，惩治暴君，朕既然出兵，绝不会反悔。你不用担心，就算北皇和夜西楼今非昔比，朕也绝不会坐以待毙。是胜是负，谁都难以预料，不是吗？来人，传鹰。”
鹰来了，风冥对他道：“鹰，朕命你保护鸢的死令，没有忘吧？”
“臣不敢忘！”
“好，从现在开始，寸步不离守在她的身边，包括无欢，以性命相守，绝无差池，能做到吗？”
“是！”
“我不要你保护！我娘也不需要！我会保护她！”无欢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异常坚定。
风冥望向无欢，语气缓和了下来，刚刚开口唤了声“无欢”就被无欢打断了。
“我不是来见我娘的，我是来带她走的！”
“带她去哪？”
“天高地大，我有凤鸟，想去哪就去哪！”无欢拉着风姬儿，就要带她走。凤鸟还在天上等着他呢！
风姬儿却原地不动，她安抚着无欢，道：“无欢，娘现在哪儿也不能去。你刚刚答应我的，会相信我。那么能答应娘第一件事吗？”
无欢有些不安的看着风姬儿，风姬儿忍住心里的不舍，接着道：“让凤鸟带着你，在最安全的地方，看着娘就好，这样不算离开娘对不对？这是战场，娘不想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娘，你骗无欢！你刚刚才说过，不和无欢分开的，现在却要赶无欢走！娘……”无欢死赖在风姬儿怀里，半点不肯动。
风姬儿抱起他，走到了门外，看见天空中那一抹艳丽的色彩，她高喊了一声“凤鸟！”
盘旋在空中的凤鸟听见了，低低的飞来，落在她的脚边。
“无欢，有凤鸟带着你飞在高处，娘很放心。等战争结束了，你再来找娘。”风姬儿又对凤鸟道：“凤鸟，我知道你颇有灵性，带着无欢，不要靠近夜西楼，不要在这里出现，拜托你了。”
凤鸟低低叫唤了两声，用嘴将无欢一衔，轻轻摔在了自己背上，然后羽翼展开，翱翔而去。
无欢敌不过凤鸟的固执，来不及再说什么，她已经载着他飞远了……
“长思，你明明舍不得，如果无欢留下，朕同样会拼了性命保护他，不让他受伤的，你不需要这样忍痛……”
“不，冥哥哥，从此以后，我不需要你的保护，让我来保护你吧。”风姬儿转头，抹去眼角的泪水，笑看风冥，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
262：亲自观战
北国
举国皆知，夜城主带兵，首战告捷，不仅守住了苍城，夜西楼更凭一人之力，斩杀风军几千士兵，几乎让风军全军覆没！
此消息经过百姓绘声绘色的言传开来，夜西楼的形象越发高大的近乎神一般的存在。
魔尊之所以亲自下了战书到风军，是迫于如今北国的形势。
都知道风国皇帝亲自带兵讨伐他北国，他身为北皇，岂能坐视不理？该他出手的时候了。
否则，他这个昏君的帽子，铁定摘不下来，不仅如此，对他的大计也会有所妨碍。
魔尊主意已定，五日后，亲自率兵，前往苍城，将士们士气大振，誓要夺回晋州和夜城。
不过，魔尊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竟然带着梵妮前往打战，不仅如此，还无比招摇的，为梵妮打造了一辆精美马车，为免她旅途劳顿，这辆宽敞豪华的马车，专供她享用。魔尊爱梵妮之心，全军皆知，也全体愤恨不已。
但碍于他是皇上，士兵们敢怒不敢言，魔尊越爱惜梵妮，士兵们心中聚集的怒意越深，但是魔尊浑然不觉，仍然疼爱梵妮，胜过一切。
夜西楼看着这一切，静默不语。
浩浩荡荡的北国大军，行至苍城，小部分留守苍城内，魔尊举四万兵力发往晋州北郊。以四万兵力，敌风军五万兵力，魔尊很有自信。
晋州北郊之战，风军士气大不如前，不过由风冥亲自率兵，鹰为大将，将士们依旧鼓起精神，鼓声擂动，誓要为霍将军报仇！
风冥骑在战马上，战衣迎风摆动，他整个人，如一尊雕像，稳坐马背，直视前方。
魔尊相对轻松一些，他坐在马上四处溜达，就没有安静下来过。
两人遥遥相望，风冥的目光掠过魔尊，落在夜西楼的身上，目光骤然阴沉下来。
“鹰，霍光的尸体运回风国了吗？”
“鸢要送他一程，现在正在我军后方，不多时便可运回风国。”
“去吧，守在她身边，战事一旦开始，不要让她待在我身边，朕信的过你。”
“是！”鹰领命后，调转马头，往后方而去。
……
风姬儿站在马车旁，看着霍光沉睡的面孔。
他的胸口处，血液凝固成一片，模糊了那个窟窿。这样的伤口，她再熟悉不过……曾经那被她视为噩梦的场景，便是有很多这样的尸体，被取走了心的身体……
风姬儿深深闭上了眼睛，想起那一晚，在旷野的时候，夜西楼伸手掏进自己的胸口——他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为了验证他是个没有心脏的人，他就那么伸手掏进了自己的胸口——这次，他居然将手伸进了霍光的胸膛！
“鸢——”鹰走到风姬儿身后，风姬儿听到他声音，没有立刻回头，她拭去眼角早已经被风吹干的泪，沉声道：“再等一会，让我对他说一句话，我就离开。”
鹰默默守在了一旁，不再说话。
风姬儿握起霍光的手，拼命忍着眼角的酸痛，开口：“月宝，鬼山脚下的房子，随时都欢迎你来。你喜欢无欢叫你月宝爹爹，你就是他的月宝爹爹。等战事结束了，我会为你再做一道奶油蘑菇汤。还有很多你没有吃过的东西，我都会为你做。傻瓜，霍月宝，你这个大傻瓜……”
霍光的遗体，被士兵们运回风国厚葬，可是风姬儿知道，霍光的身上，还少一样东西。怎么能让这样的他，入土为安？没有那颗鲜活的心脏，叫霍光怎么再回鬼山下的房子？怎么去见她和无欢……
都说人死后，若身体是残缺的，就不能升入极乐世界，会流连在尘世间，成为痛苦而绝望的鬼混。月宝不可以……
这个时代，若真有轮回，她希望，终有一天，会看见轮回后的月宝，再次出现在她和无欢的小房子，笑着喊她“小姬儿”。
霍光的马车渐行渐远，将风姬儿身上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