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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凌云无语，只能默默的搂紧怀中的叶风，即使无法挽回，只能在有限的时间让他更快乐些吧，幸福真的如昙花绽放那样短暂？
“你去吧……朕准了……不用上朝，专心照顾孟将军……朕明天会去探望……”，话哽在喉中，孟家世袭将军之职，孟林更年纪轻轻便练成绝世武功，对自己更是鞠躬尽瘁，如今便要弃华凌而去，弃朕而去了吗？
“臣不在之时，向陛下举荐大学士文仪暂代臣职，此人才华横溢，赤胆忠心，可堪重任……”
“你不是……就回来吗？……朕准……”
“臣告退……陛下保重，叶公子保重……”，于寒哽咽着离开，出殿后，转眼变成神采飞扬，还有十多天不是吗？为何不快乐些？我和他好久都没在一起聊过了吧？
将军府中一片愁云惨雾，只有于寒还在轻灵的微笑，仿佛一切的伤痛都属于昨天，“再喝一口吧……”，于寒舀起一口银耳燕窝粥送到眼睛半闭的孟林唇边……
“刚才皇上让人送来大内仅有的五颗雪莲茸云丹，我婉拒了，太医说最初这灵药还能压制些毒性，现在冥月的毒已流至五脏六腑，再吃什么都没有一点用处了……”于寒平淡的说，也看到了孟林了然的微笑。
“对了，林，现在将军府和宰相府都在准备我们大婚的用品，十天后，我就是你的娘子了，你开心吗？”于寒轻轻的偎在孟林旁，像对他说又像对自己说……
“如果我说……不……，你还会继续吗？……”，孟林苦笑。
“会……”，于寒坚定的说，如果死才是结局，那么也要完美……
“你会是天下最悲惨的新娘……”孟林痛苦的说。
“不……和你一起……只有幸福……”。于寒握住孟林的手，“又瘦了，再这样下去，以后你怎么保护你的妻子……”
孟林无言的拥紧于寒，就让自己再贪婪的享受最后的温柔吧，自己此生，爱国爱家爱天下，有位赏识自己、体恤自己的国主，又有位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红颜知己，虽如荧火短暂，却已足矣……
将军府内张灯结彩，就连门前威武的石狮都盖上红绸，不远处的宰相府也处处红灯绿柳，彩灯高悬，照耀附近的街道一片光明……
将军府中搭起长长的酒棚，今天这里要开宴五百席，所有都城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来庆祝华凌国两位最有名的俊才喜结良缘……
今天可是大将军孟林与当朝女相于寒大婚的日子，可两府的侍从、婢女脸上却看不到丝毫喜庆，反而面布愁云，仿佛大祸将至……
“时辰到……起轿……”，喜娘高喝着，头戴凤冠，身披霞帔的于寒稳稳的坐在轿中，娇媚的小脸在精致红妆的衬托下更显出卓群的美丽，纤腰一系，裙抉飞扬，即有女儿家的娇态，又多了份巾帼英雄的豪情。
一路上，于寒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即没有新嫁娘的忐忑不安，也不见离别爱人的凄凉……
“请于相下轿……”喜娘唱诺……本该是新郎出来迎接，可孟林将军现在已大限将至，气若游丝，只能于寒自己走进将军府了……
旁边观礼的人暗自抹去腮边的泪，真是冤孽……
“皇上驾到……”，龙辇停下，凌云握着叶风的手缓缓下来……一个是笑傲华凌的国主，一个是绝代风华的储君，目光扫处，令人心驰神往……
众人拜倒，山呼万岁……
观礼的众朝臣心中却暗自斟酌，皇上拉着的莫不就是叶询国质子、储君叶风，他们怎么能这样公然的在一起……断袖之好一直为国人所不齿，不过若发生在当朝国主身上，就另当别论，谁都看到了叶公子离开华凌国后国主的愤怒，几乎要毁了整个华凌，现在叶公子回来了，虽然私下撇嘴，但见国主满面春风，心中也稍微安慰……
“一拜天地，二拜国主，夫妻对拜……”，孟林已虚弱的无法与于寒对拜，只能靠在睡椅上，轻轻的点点头，一个忍不住，口中的鲜血溅在喜服上满身……旁边的观礼人群胆战心惊，生怕孟林来不及完成婚姻仪式就诀别人世……
“这是朕和叶公子送与你们的礼物：刻着你和孟林将军名字的玉佩，一共两块，你们每人一快，能……保佑你们平安……”，凌云强自镇静的把装着值价连城玉佩的锦盒递给跪地的于寒……
“谢……”，于寒说不出话，泪珠已滚滚而下……
“送入洞房……”，喜娘擦擦头上的冷汗和眼角的泪珠，总算完成仪式了，这算是自己主持过的最伤心的典礼吧……眼见黑发人要送黑发人，一对壁人神仙眷侣就要折断双飞翼……
两位侍从抬着孟林的睡椅，就要进内堂……
孟林最后依恋的看了凌云一眼……
“朕明白，朕……会好好待她……”，凌云咬紧牙关，紧握着叶风的手已满是冷汗……
孟林放心的闭上了眼，一滴清泪缓缓滑下……
“林，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上穷碧落下黄泉，生世不离……”，于寒温柔的擦去孟林嘴角的血痕……
孟林深深的看着于寒，仿佛要把这一眼永远印入脑海，这一眼，便已是一生……
孟林轻轻闭上双眼，紧握着于寒的手也无力的滑下……嘴角还挂着幸福的微笑……
一滴、二滴……于寒的泪珠汇集成泉，无法遏止的抽泣出来……
“你说过，无论如何，都会带着我……你慢慢的，等等我……”，于寒用力抱紧孟林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
于寒从大红喜服中取出一柄事先藏好的匕首，深情的看着孟林，“等我……不要……走的太快……我会好冷……”，一咬牙，匕首刺入胸膛，深没至柄，于寒咳嗽了几声，鲜血就无法遏止的从口中涌了出来，眼神也逐渐迷离……
于寒用袖子扫落案上的合欢红烛，烛泪满地，瞬间已经烧着了木质的台案和喜榻上的缎被，刚才清雅富丽的新房转眼变成火海，而于寒的一袭红衣仿佛即将涅磐的凤凰，那样耀眼，那样美丽……
“救火……”，惊叫声此起彼伏，刚离开的龙辇停了下来……
“怎么着火了，难道？……”，叶风面色苍白的看着凌云……
“不用回去了……于相要做的事情，天下没有人能阻止……”，凌云黯然的摇摇头，是自己的错吗？一念之差，赶走了叶风，让自己的将军孟林身中奇毒，间接又失去了一个痴情又固执的宰相……凌云的唇抑制不住的颤抖，拥着叶风的怀抱越来越紧，让叶风几乎窒息，却只能更加用力的拥住凌云，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彼此的温度，才能知道还拥有几乎失去的彼此……
氤氲池水涤旧恨
红烛泪眼燃新悲
天若有情天亦苦
一世痴爱化蝶飞
第八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叶询国主病重，乞准储君归国”——凌云合起十万火急呈到的叶询国大学士袁真的上表，若有所思……
沁云殿内，叶风正在九龙案上研读叶询国史，虽然厚重的书籍中很多繁体字艰于辩识，且用意晦涩难懂，可作为一国储君，未来的叶询国主，对于本国的经济文化自然风土是一定要了解并熟知于心的。
现在叶风已不再是华凌无依无靠、任人欺侮的质子身份，自浴血归来，凌云已心如刀割，对中毒形同身受。再不愿他受伤一丝一毫，也不愿自己经受难耐的相思之苦。他对叶风百般宠溺，温柔体恤，夜夜在清灵的体香中酣然入梦，在慵懒迷人的微笑中醒来……沁云殿风光无限……
为能朝夕共度，凌云把自己的九龙案也搬到沁云殿。会见大臣就在外殿的小厅中，深夜偎在案上批阅奏章，叶风在旁静静读书，偶尔一个明丽的微笑，让凌云在魂飞天外时丝丝的甜蜜……
但再宁静的水面下也会有暗涌，表面的平和酝酿着惊天狂波……是时候为叶风遭受暗杀和大将军孟林、宰相于扬报仇的时候了，叶询国……也该到了易主的时候了吧……
“传朕口渝，翌日护送叶询储君归国……”，凌云威严的宣布，殿下跪着的叶询使臣千恩万谢，泪眼滂沱……自己国家的储君，成为他国质子，竟然能有返回故土的一天，怎能不让人感激涕泠……
凌云扫视了一眼殿内群臣，看到低头站立的韩尚书仿佛如释重负般呼出口气，嘴角冷漠的抿紧，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真的？哈哈”，馨阳宫内，端庄矜持的皇后爆发出刺耳的娇笑，“他……终于要走了，看这次你还有命再和我争……”，韩芙愤愤的想，不知道这个什么黑烟怎么搞的，叶风硬是杀都杀不死，中了毒也有人愿意耗费八年功力为其解毒……
对，他，一定是狐狸精转世，专门用来迷惑君王和世人的，让自己爱着的国主凌云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枉费了自己每天浴的香喷喷，化的妖娆多姿，却不见半个人影……只能在阴冷中让嫉恨咬碎银牙，让愤怒掐破掌心……
“昭儿……”“是……”，馨阳宫内，一主一仆放声大笑，仿佛叶风已死，从此韩芙独享凌云宠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窗外，一只洁白的信鸽向远远的天际飞去……
“啪……”，信鸽的翅膀中了一粒铜弹，从空中坠落，树影中掠出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把信鸽抓在掌心……
“翌日 玉腾山角 击杀叶风”——果然是她……皇座上的凌云面冷如冰，手掌握紧……
沁云殿内，月儿正在欢天喜地的为叶风准备回国的威仪，阔别多年的故土，对于客在他乡的游子来说，有无尽的诱惑和依恋，只是那永远卧在雪山之颠的堤帆，只能以一世忠骨，远远的凝望叶询故土，只余一缕幽香悲泣游荡在天地间……
叶风立在殿外，仰看悠远浩瀚的长天，绝美的玉颜上一丝寂寥，一缕惨淡……终究是两个国家，曾经的如今的爱恋宠溺注定是生命轮回的过眼云烟，逝去了只留下斑斓的伤痕或哀婉……他是华凌之主，我是叶询储君，一别之后，千里牵念，也许只能在暗夜才能触摸着点滴的思念，从此虔诚的努力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把所有的小爱化成国之大爱，甚至有那么一天，华凌与叶询兵戎相见，为了捍卫本国的完整，为了拓宽领域的疆土，深深切切的眷顾将化成战场上披荆斩棘的锋芒，那时，你的剑气凛冽，会不会刺痛我的双眼，而我，会不会也如今日之温柔纵容，任华凌铁骑把叶询国土踏遍？
“拟旨，皇后韩氏自执掌六宫以来，好忌善妒，且年余并无所出，无德才号令后宫，不堪任一国之母。今更欲陷害叶询储君，险挑起两国争端战事，实乃不赦之罪，今褫其皇后称号，赐白绫三尺、毒酒一杯，令其谢罪于天下……”，大学士战战兢兢的拟诏书，一国之后，转瞬就将成为黄泉孤鬼，是非成败转头空，何必当初太执着……
“少主……礼部韩尚书求见……”，月儿不耐的禀报，这个韩尚书，仗着女儿是皇后，趾高气扬，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尤其对少主愤恨不已，今天来找少主不知道又打什么坏主意。不过礼部尚书兼国丈还是不能轻慢的，在人屋檐下，只能把头低……
“快快有请……”，叶风在铜镜前整了下仪容，映出绝代风华、浩面如月的佳人，倜傥无双，优雅盈辉。如谪落的仙子羽下凡尘，圣洁不容玷辱……
他来找我，一定是皇后吧，是不是最近云冷落了她，是啊，云天天夜宿沁云殿，任我劝说也不去宠幸后宫，任众美化成望夫石，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却得到如此宠溺，是不是对她们真的该歉疚？
“尚书大人请坐……”，叶风轻柔挥手……韩震却已老泪纵横，长跪在地……
“怎么了，折杀我了……”，叶风眉头轻蹙，忙上前拉起韩震，“大人快上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我叶风做些什么？”
“求叶公子救救小女，陛下……陛下……现在只能听你的……她命不保矣……”韩震死活不起，哭倒在地……
“皇……后……怎么会这样？”，叶风如坠迷雾……
“她……”，韩震欲言又止……
叶风惊诧，难道？暗杀、下毒？匕首？许多的过往穿织在一起，一切已恍然……万恶皆因欲字起，贪念缘自情深浓……
一个是要噬杀储君，夺取叶询江山，一个要暗杀情敌，重得温暖怀抱。错了吗？都没有错……如果我不曾来到这个世代，原来的叶风已投水自缢，凌云也不曾爱上我，那么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我答应你……”，叶风淡然的答应了韩震，眼角闪过一抹凄凉……
乾衡殿外，“报，叶询储君叶风求见华凌国主……”，门令官跪倒殿外……
“请……”，凌云依然处于震怒中，记忆中的韩芙温柔美貌、妩媚妖娆，自己还很是喜欢过她一阵，都立她为皇后，母仪天下，统领六宫，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竟然敢与杀手勾结，屡次加害自己钟情之人，连带让华凌失去了最得力的大将军孟林和女相于扬，真是罪无可恕，不株连九族已经算便宜她了……
“求陛下宽恕国后之过……”，一身素白的叶风跪拜在地……
“快起来……你……你……，她加害于你，连累我失去爱将和名相，你……你……竟然为她求情……”，凌云震惊无比……
叶风缓缓站起，轻轻偎在凌云温暖的怀中，喃喃的说：“云，知道吗？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我真的非常非常满足了。
我们的现在，我们的一切背后已经有那么多的牺牲了，堤帆、孟林、于扬……
我的身后背负着很多罪孽，如果不是我，如果我也拥有绝世武功，如果……我可以少爱你一些，如果……你可以忘记我……是不是一切都会如以前一样，无大喜大悲，静看日出日落……
那么就不会有这么多人还没来得及享受生命的一切就离开了，也就会有更多的人幸福和快乐着……我们……
我就要回国了，忘记这一切吧，你的皇后，她的确做错了很多事，可……她是爱你的啊……就是因为爱你，所以才无法忍受我……这种感觉我真的明白，为情所苦，为爱生恨……
她是个可怜的女人，没有你的爱，她已经一无所有……云，我求你，放过她吧，我不愿在黄泉下再多一个愤恨冲天的冤魂……
我……真的好累……放开自己，放开我，让我走吧……从此，华凌叶询，心意相系，天涯海角，永不再见……”
一滴珠泪蜿蜒着滑至腮边，为什么一提到永不再见，心中会这样悲苦，仿佛前世二十三楼那决绝一跳……
凌云温柔抬起叶风的小脸，用舌间舔去泪痕，“风，从你浑身鲜血躺在我怀里的那一刻起，我就告诉自己，从此你我一体，世事轮回，永不相弃……
我在为我们的未来做准备，我也绝不会放过为难你、为难我华凌的人。你现在就想对世俗、对挫败说放弃吗？我不准。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答应你，给她一条生路，的确，是我的错，既然不爱她，当初又为何立她为后，给她希望又残忍抹杀……风，相信我，只要叶询有你一天，华凌永不刀兵相见……”
凌云轻轻的把温热的唇印到叶风的红润上，叶风嗔怪的瞪了一眼，轻嗔中，泪颜如梨花沐雨，美玉无暇的脸上风情万种……凌云辗转加深这个吻，是承诺，是表白，是确定，这美好的善良的爱人就在自己的怀中，值得自己用全部身心来保护，来宠溺……
“皇后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韩后恃宠生骄，贻害后宫，今又设计陷害叶询储君，险酿两国纷争，本罪该处死，念夫妻载余，特免其死罪，褫夺皇后封号，贬为庶民，即刻发配边疆，此生永不得踏入都城一步。”
“谢主隆恩……”，韩芙颤巍巍接过圣旨，瘫软在地，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杀成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反而落得终老异乡的颠簸下场，恨、怨……真是悔教夫婿觅封侯，如果他不是华凌君主，我们只是一对寻常的夫妻……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是吗？我不会为了一个普通男子放弃荣华富贵，更不会为了矫饰的贤惠而放弃宫廷纷争……所以，我输了，输给了自己的欲望……
两行泪无法遏止的滑下，最后看一眼馨阳宫，在这里，我虽贵为皇后，却只能独自度过最寂寞的时光……也许……远逐总算是一种解脱……
西宫门外，两个身着罪衣的女人在一队士兵的看守下离开了皇城，异乡的黄土一杯就是她们最后的归程……远远的，韩震抹一把浑浊之泪，伴君如伴虎，女儿势力已尽，自己的仕途也该到头了……
“准……”，殿内官摘下韩震的纱帽，接过官印……“退朝……”，凌云离开乾衡殿……韩尚书虽借女儿权势小做威福，但非大罪大恶之徒，又何必因女儿之过而牵连，就让他有个平淡安定的晚年吧……
山雨欲来风满楼，叶询国，即将迎来久别的储君……捍权大战，也一触即发……
机关算尽太聪明 反送了卿卿性命
一瞬荣光终生误 只怪痴情太捉弄
山雨欲来风声疾 惨淡经营回故里
馨阳殿内泪淋漓 堪堪寂寞花无语
第九章 叶询血月照亭台
秋高气爽，蔚蓝的天际几朵浮云悠悠的飘扬，轻灵涤荡，月儿此刻的心情就是如此，快乐的好象要飞翔……离故土越来越近了，曾以为此生就要在他乡忍辱负重，寂寂老去……没想到能重新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