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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哪能放过,趁他背过身时喝道:“吃我一瓢!”顺手抄起浮在水面的瓢瓜勺,给了那人一勺子洗澡水。
那人也不躲,愣吃了这一勺脏水,呛地咳嗽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苏棋这才冲了进来,神色慌张。
外头天光一漏,苏绾便看清了面前这人是谁,舌头顿时打结:“你……你……”竟吐不出第二个字来。
苏棋见到苏绾光着个身子立在浴桶里,手里握着瓢瓜勺眼珠瞪地老大,“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忙拿起衣服给她披上:“姑娘仔细受冻。”
饶是被苏棋用衣裳裹了,苏绾仍觉得身子止不住地发抖。苏棋见样,识相地退下,为两人关了门,默默守在外头。
洗澡水顺着苏洛陵脸颊的弧线,亦从发丝上一滴滴滑下来,“滴答滴答”敲落石板,清叩心门。
但见他捋着袖子,一只手还提着木桶,脸上红得自然不比苏绾少,表情僵硬地回瞪苏绾。
苏绾一下子觉得似乎蒙羞,心里堵地慌,更对他这般亲力亲为为她沐浴的温柔所震动,这一时半刻无数的念想从胸中流过,任凭方才再如何清醒镇定,这回子也乱了方寸。抄起瓢瓜勺又给了苏洛陵一勺。
这回却不忍心朝他面门泼去,只泼在了胸口。泼完也觉得自己实在不可理喻,手僵在半空里也不知道如何收回。
倒是苏洛陵轻笑,慢慢放下了木桶,握住了她那还不知道如何放下的手,说道:“你竟说上瘾了?我这手艺可真有这样好吗?”
他的音调已是极其小心翼翼地放柔了,苏绾一下子掉了瓢瓜勺,在浴桶里溅起水花来。
“你如何非得这样做才可?”苏绾极是怨怼。
不懂他究竟拿出了什么来换取她的沉醉。他为了使她臣服,竟甘愿为自己提洗澡水伺候沐浴,对他来说,到底是什么更为重要?若他现在说出一个关于“交易”的字来,她立刻与之保持距离,也不再教自己胡思乱想,只他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也求他别再这般折腾她,使她头重脚轻分不清他的真心在何。
苏洛陵轻轻呵出口气,收了笑:“对不起绾绾……我只是不知该如何使你原谅我。”不知从何时开始,在苏绾面前,他总是妥协的那一个。究竟是为了什么,有时竟也那么模糊分辨不清。
苏绾别问他啊,因为就连他都不知道,为何自己如此矛盾。
“你如何吃罪我了?我不知道。”苏绾忍住眼泪,不打算让自己****。
苏洛陵眉宇细皱:“你又何苦将我当个傻瓜呢,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怨我的。将你绑在我身边,你一定分外难受。我向你承诺,若将来你依旧一意要走,我定放了你。”
“将来?将来在哪里?”苏绾反问,有些咄咄逼人。
“不远了。”苏洛陵似乎叹息地说道。
“那你将苏园置于何地?你另起炉灶我管不着,可你下手未免太狠了些,竟却全然不顾你哥哥的日子。你要我怎么陪你昧着良心一起?我做不到。”
苏洛陵噙了抹苦笑:“自然,不会置他生死于不顾的,你放心,他是我这一生都须敬重的人。”
苏绾将信将疑:“既然敬重他,又为何要自立门户?”
苏洛陵有些无奈:“长兄如父,我只是听之任之,从之顺之……其他,再无可奉告了。”
“什么意思?竟是大公子让你这么做的?”苏绾大惊,只道是自己听错了亦或者是生了幻想,苏洛陵根本不在自己面前,是自己洗澡时睡了糊涂的一觉而已。
但苏洛陵却有些悲戚地不再多说这些,张手拥紧苏绾:“有一天若你知道真相还执意离开我,我便不来阻你。但是绾绾,我真的很希望你能陪我……”
他说陪他,并非爱他。他却也不来要她的爱了?苏绾觉得似乎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苏洛陵弃之不顾。
苏洛陵抱得分外地紧,几乎掐着她的骨骼,她亦觉得生疼,这疼更是不断提醒着苏绾,他们之间——本就无爱。她做好自己的本分,他亦有他自己的无奈。两者,原就是毫不相干的。是自己愣要将这两者联系在一起,其实除了赤条条的利用,或许多了的,只是些互相陪伴的习惯,而已。
苏绾任凭抱着,像个傀儡娃娃,直至苏棋在外头急着敲门:“二公子,绾姑娘,有大事了。”两人才倏然分开。
苏绾的脚已泡得发白发软,被苏洛陵抱着出了浴桶,拾撮好衣服便让苏棋进来。
苏棋闷头冲了进门,惊慌地道:“似乎宫里来人了。”
苏绾察觉到苏洛陵身子陡然僵硬,于是略微诧异。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九十八章 口谕
第九十八章 口谕
苏棋惶恐地看着两人,又道:“据说,是太后差来的人。”
这下子苏绾胸口也闷了一下,心想难道会是那个连舍人?那可不就给闫爷长了翅膀了?若他不知好歹起来,向苏园强要自己,恐连临王都难保下来。
顿时忧急如焚:“姐姐可知道是哪个人过来的?”
苏棋摇头:“二公子还是快快过去吧,王爷那厢的人过来说的,让大公子二公子一起过去接见。别的,倒没指示了。”
“我知道了。”苏洛陵沉稳下心思,却依旧蹙着眉。又看了看苏绾,“你跟我一同过去。”
“我也去?”苏绾发懵。
苏洛陵不容她迟疑,当即拉着她出门,一路先往逍遥居走:“回去换过衣服再去,免得让宫里人看了笑话。”
苏绾咬唇,愣被他拉着,心知若不是自己拿洗澡水泼了他,便无需多此一举了。
两人匆匆换罢衣服就有些晚了,过去的时候烟波阁内跪了一地的人,打头跪下的便是临王夫妇。伏在地面好不虔诚恭敬。
骤见两人进来,屋内唯一一个站着的老头子便横竖起眉头:“何人如此大胆,竟胡乱闯入?来人,押起来。”
立马自外头进来四个佩刀的内廷侍卫,喝着捉住两人的胳膊。
“咳咳咳……舍人原谅,这是草民的胞弟及未过门的弟媳,咳咳……还请舍人开恩。”苏泊生抬起头,向二人使眼色。
舍人?苏绾一瞧,果然见是个脸膛儿比苏洛陵还要干净的老头子,连半点儿胡须渣滓都没踪迹。心里愣了老半天,耶稣,她竟然见到了太监,是活的太监!
那舍人拈起兰花指,嗓音却也不似以往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太监,嘤嘤嚅嚅的尖酸味道,除了柔软也颇有几分男人应该有的色调:“杂家道是谁,原来是苏园的二公子,失敬失敬。快去跪下接旨吧……”
“多谢舍人。”苏洛陵抱了一礼,拉着苏绾跪在了苏泊生与寒翠微的身后。
舍人即刻便开始宣旨了。却原来是一桩太后的口谕,这太后端的是强势无比,这么路途遥远的却只一道口谕便算了威信:“奉太后口谕,今昔佳节在即,皇庭多年未得聚首。则吾皇忆及往昔叔伯、诸公、卿家共论言笑光景,略微思念。即刻宣召临王及王妃入宫伴驾以慰圣忧。”
“小王谨遵太后口谕,克日启程面圣。”临王起先大拜,而后众人跟着做罢,便都起身。
临王双臂迎着那舍人道:“璎舍人路途颠簸,赶快休息片刻再行吃宴。”
璎舍人?并非连舍人?苏绾心中自然松了一大口气。
璎舍人在众人簇拥之下宠辱不惊,可想素日是见惯场面的。因凡王爷之辈皆不得参政,故在朝堂上也没个辈分的。如今宫内的太后独揽皇权,底下的舍人嬷嬷之类故也嚣张了起来,颇不将这些皇亲国戚都放在眼里的:“王爷也不必急在一时,柳州往京都慢则十数天,快则七八日便能到。太后说了,正月是到不了的了,只需在元宵之前到了就好。”
临王脸色犹自难看,似乎仔细斟酌什么,面露戚虑。
璎舍人瞟了几眼,那套着个金甲套的指头点着苏洛陵:“二公子稍晚些过来的,来内房与杂家说说话。杂家头一次来的柳州,听说仙指花就出在这儿,便想听个地道人说说。太后娘娘可是喜爱那花儿折来研的甲红。”
苏洛陵躬身拜礼,向烟波阁的楼上引去:“舍人请。”
璎舍人点头:“二公子请。”便负手随苏洛陵上了楼去。
苏绾见着余下似乎也没别的事情,便搀着临王妃的手道:“干娘,听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想聚些人过过元宵节是吗?似乎宫里有什么热闹的事情。”
临王妃却只摇头不说,脸色凝重。
苏绾一瞧这气氛不对,难不成太后醉翁之意不在酒?怕问多了引起临王妃忌讳,便想将话扯开。陡然见似乎苏湄也到了这儿,心想这回子明天的大礼可无人主持了,说坏了还得泡汤,这苏湄要进苏家大门也颇不顺的。
寒翠微这时候开始嘲讽了起来:“不就是个阉人,排场倒大。”
临王一听登时震怒:“放肆,嘴巴倒是干净些,得罪了璎舍人便是得罪了太后娘娘,量你长了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寒翠微立刻把脖子一缩,脸色枯萎下来:“有这么严重吗?太后娘娘大人大量,可不会与我这小家子计较的。”
苏绾在心里发笑,这寒翠微实在是天真了些,不过倒还知道自己斤两,分辨得出自己是小家子。
她悄悄瞅苏湄的脸色,看她有何话要说,却见她似乎也十分凝重,细细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临王见寒翠微越发不懂得收敛规矩,就道:“来人,将寒夫人送回飞鸢阁里去好生伺候着,这边儿的杂乱可不适合她来掺和。”
寒翠微登时沉下了脸,央求地看临王妃。这回临王妃也不再姑息她,道:“你且好生去安胎吧,仔细别又给动了胎气。还记得上回楼御医怎么说的吗?你目前只管好你的肚子就成了,旁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日后有绾丫头与苏湄共同操持,你也可清闲下许多。”
这不说不打紧,一说寒翠微立马上了气儿,连耳根都憋红了。但也没办法,再说下去,指不定将她扁地个一文不值也说不定,只得愤愤敛衽,由人扶着去了。
过不了多一会儿,底下人便将一众无用的摆设撤了,匀上来一张大的水杉樱子桌,七手八脚上菜端汤,一片云来云往着实忙碌。
苏洛陵亦带着璎舍人下楼,他脸上看似与去时没什么差别,但眉梢却微微蹙起,仿佛是发生了什么令人困扰的事情。这么多人在场,苏绾根本不好问,便也只打算散了宴席之后,再另作他问。
见璎舍人下来,临王便迎其在一个位子上坐下:“舍人这边坐。”
“王爷客气了。”璎舍人微笑着点头,按着位子入座。
临王与临王妃各自挨着璎舍人坐下,对众人道:“都坐下吧。”众人方才敢坐。
仍旧似说好的那般,苏绾靠着临王妃,苏洛陵又靠着她,不过对面儿那位却由寒翠微变成了苏湄。
苏湄一直没说话,时而咬唇,时而又向外张望,心里似乎揣了什么心事。
苏绾自然不会去理会,不过是想自己平平淡淡吃完这顿饭,送走这尊大神便就完了,谁知半路里那璎舍人却忽的问到了自己。
他抿了口小酒,脸上晕红不止:“方才听说姑娘是二公子的未婚妻,真是可喜可贺呀!”
苏绾脸孔赦红:“谢谢舍人。”拿起梨花杯亦敬上一杯。
璎舍人却不过瘾,又着人给苏绾斟满:“姑娘姓什么叫什么,家在何处,又会些什么吗?”
苏绾眉头一皱,听着璎舍人似乎问地细了,不知要不要回答,生怕他只是随口问问的,自己若仔细回答起来倒教人笑话了。
“回禀舍人,她也姓苏,叫苏绾,家自然就在苏园里。”苏洛陵代为了回答,直盯着璎舍人目不转睛,似乎里头含着一股威慑。
璎舍人咳嗽了一下:“咳……原是杂家糊涂了,刚才二公子提到过。来来来,自罚一杯。”说着豪爽饮尽,又道,“今日不能喝多了,明儿可还要上路。太后娘娘自是少不得杂家的,早些回去也省得她老人家时常挂心。”
苏绾暗想他刚才还说叫临王不必急着回去的,这回子不是在逼着临王越早启程越好吗?这趟内宫行,美其名曰是家宴,倒不免让人疑心只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伎俩。
见几个人听了太后口谕之后都面露愁容。苏绾便笃定那太后其实并不是真的要举行什么家宴,只是拿这个做了托辞,成了人人都得去的名堂。
这太后的葫芦里,可想不是什么好药。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九十九章 权贵心机
第九十九章 权贵心机
好不容易推杯换盏了几次,觥筹饮尽,泪烛化去才罢休。璎舍人由人领着去了一处考究的客房便再无话。
烟波阁内却是一片愁云惨雾,众人似乎皆等着临王来说话。
婢子们将东西都撤了下去,又奉了茶上来,一个个却也不捧起来喝一两口。
临王始终拧着眉,一遍又一遍地玩弄着茶盖。此时整个屋子里静地可怕,竟无由地让苏绾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看,咳咳咳……”苏泊生说话了,“大家还是各自去歇息吧。”
临王微微抬起头,忽然放下了茶盖道:“明儿一早便启程回京。”
“王爷?”苏氏兄弟异口同声。
临王妃无奈地摇头:“我儿不必担心,此去必能安然的。太后娘娘向来对王爷另眼相待,我想她此番并无旁的意思。”
这算是临王妃的宽慰了,但显然也只是她自己用来麻痹自己的,这一说倒教人更加为之悬心。
临王妃又看了看临王:“早去晚去都要去,何不早些去了,了却一桩心事。王爷的主意已定,你们都回去吧,仔细歇着,明儿一同送驾。”
苏洛陵抿起了唇,目光如一枚细钻。他率先抱拳道:”洛陵先告退了。”说着就拉起苏绾,也不容她向临王夫妇敛衽施礼,就拉出了烟波阁去。
外头的鹅毛大雪越发地大,夜已全黑,阴霾的天空中此刻正有飞雪如抖糠一般洒下来。空气之中凝聚起一股危机的味道,沉地冷地教人心慌。
苏绾搓了搓手,扭头看苏泊生等人也出了烟波阁,往另一头回去了。皮帘子落下的那一瞬间,烟波阁内灯火尽灭,头一次歇地如此早。
她虽然心里疑惑,但也不敢轻易问。只待苏洛陵要她怎么做,她便依着做就罢,无非不想再这个时候为苏园带来麻烦。
苏绾怔怔看着苏洛陵,天气虽冷,但他的额头却冒出细细的汗来。她一愕:“你怎么了?是不是方才在苏棋那儿着凉了?”说着就要去探他的额头。
苏洛陵忽然抓住她的手:“没事。回去吧……”
可不知道究竟是谁的手在抖,苏绾竟觉得他不再像以往般沉稳,似乎某种心绪正如海浪一般在拍打着他,妄图倾覆他的镇静。
她便静静被他拉着,两人一路默默无语地回到了逍遥居里。本以为苏洛陵也会像临王那般早早歇下,但他却始终坐在书房那头,呆呆在指尖绕弄头发。
苏绾看不下去,为他倒了杯茶:“究竟有什么事,教你们都惊慌失措了?”
苏洛陵恍惚地抬起头:“时间比我预料的要早了些。”
“什么?”苏绾手一抖,差点翻了茶,“什么意思?”
“你可知道太后要在元宵前宣王爷进宫是为的什么?”苏洛陵冷笑着道。
“我不知道。”苏绾老实回答。
“呵……”苏洛陵发着狠笑,“你可知道此刻永兴王朝的宗室里有多少公卿王侯都受了宣召?我想必然要比我想象的多。我看皇上是熬不过元宵的。”
苏绾越来越糊涂:“这怎么说?”
“皇上年幼,才能被太后独揽大权。但皇上体弱多病,自登基以来一直都汤药不断,从未好过。这本也不是什么秘密,蛮不住旁的人,于是太后便下令所有有封地的王侯必只在封地之内活动,不得擅动。太后这可是软禁啊,她怕的是各手握兵权的王侯,所以临王主动舍弃了封地兵权,宁愿周游天下,散漫过活,也不要日日被人监视。可这回,却连临王也宣召了进去,看来,皇上是保不住的了,太后怕起异动,便先下手为强,将人都禁于宫中去。到时谁若有异心,就盖个谋逆篡位之罪,量是插翅也难飞。”
苏绾一听,懵了半天。谋逆?篡位?怎么这些与自己遥不可及的词儿会出现在这里?听了苏洛陵的这番说辞,也开始为临王也为苏园担忧。若临王出了什么事,太后定要斩草除根,连苏园也不放过的,可说是唇亡齿寒的道理。所以苏氏两兄弟听着口谕时,已开始忧心忡忡的了。
看来那楼御医定也是太后派来的,按在临王身边的眼线。真是心惊胆战啊,幸亏未将惠姑真正的死因告诉临王妃,否则就酿成大祸了。
不过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