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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林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往来的人群。
“I服了You,你少给我像女生那样胡思乱想。我今天忙得很,估计一会儿你还得帮忙。” 秦海清拉着林林就往东大跑,“快点儿快点儿。”
林林无可奈何的撇了一下嘴,跟着他跑起来。
运动会的杂事儿实在是多,要确定运动员检录,要安排人去接应运动员,要组织拉拉队,要组织人给现场广播写自己系的宣传稿,还要随时提供后勤。秦海清和曹卫像绷紧了发条一样,时刻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指挥身边的人马东跑西颠。林林几次申请跑腿儿都被秦海清否掉,他只是笑着对林林说,“你当我真的敢用你啊?这要被你们的娘子军指导,我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你干点儿高级活儿吧,帮我想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
中午,林林和秦海清一起吃工作盒饭的时候,曹卫忽然慌里慌张的跑进8食堂,“糟了,今天的最后一个项目,男子三千障碍的许明说是不舒服,不能参赛了,怎么办?”
秦海清立刻停了筷子,“靠,还能怎么办?咱们只有他一个人参加么?”
“问题就在这儿啊,只有他一个。如果弃权,咱们重点宣传的所有项目一网打尽就做不到了。” 曹卫急的围着饭桌走来走去。
“算了算了,” 秦海清垂下头,“我顶一下吧,不过别指望我出成绩就是。”
曹卫要得就是这句话,立刻停止让人心烦意乱的踱步,一溜烟儿从食堂消失,留下秦海清对着他的背影咒骂,“又算计我。”
这时候林林忽然开口,“你行么?”
“不行也得行啊,” 秦海清苦笑,“只是最近都没怎么跑,不知道状态怎么样。”
事实是,状态不算好,
林林看着秦海清跑,只觉得摆臂姿势有些变形,一圈儿下来,他还总算留在大部人马中,可没两圈儿就拉在了后面。林林皱着眉头想给他鼓劲,可实在是抹不开面子,只好一直看着他跑近又离开。
又跑近了,秦海清有些费力的跳上了跳箱,跟着要迈过水潭,却没想到力不从心一下子,“咣”跳到了水里,引起围观人群一片哗笑。
林林看着他从水里跑出来,头发被汗水湿透了,而鞋也因为刚才的失误湿透了。忽然林林忘记了围观的人,“加油,秦海清,加油,”
他大声的喊起来,跑起来,直到被维持秩序的人员阻止。
可惜的是,秦海清并没有听见林林的加油,连日的疲乏已经让他只能听见自己浓重的呼吸了。但是他看见了,在和林林交错的一刹那,他看到了林林的眼睛,里面满是关注,好像,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他的脑子已经有些木了,来不及想,只知道要为那样的眼睛坚持到最后。
终于跑完,秦海清闭着眼,一手扶着腰大口的喘气。
林林走过来,扶着他的肩,给他把衣服罩上。
“不错嘛,居然坚持下来了,” 林林笑着说,十分真挚,不含一丝揶揄。
秦海清摆摆手,继续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直起身,对林林微笑,“谢谢。”
林林小声儿嘟囔一句,“我有什么好谢的。”
秦海清看林林表情可爱,不禁想逗逗他,伸手去揉林林的头发,被林林打回来,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的玩儿了起来。正闹着,曹卫跑过来,“喂,海清,你怎么还在这儿呢?党委书记说咱们表现不错,请负责的干部吃饭,大家正等你呢。”
“是么?你先走,我马上就到,” 打发走曹卫,秦海清眨眨眼睛,看向旁边的林林,“一起去?”
“我去干什么啊?” 林林好笑的问。
“那……” 秦海清猜到林林一定不会去,笑着说,“多谢喽,再联系。”
林林挥挥手离开操场,秦海清的目光跟了他很久。
晚上自动化众人跑到洞门旁的一家叫“苏轼酒楼”的四川馆子,党委书记和学生们意思了一下,跟傅凯说了一句“走文具”,就离开了饭桌,把自由还给孩子们。
党委书记这一撤退,包间里立刻炸了锅,“小姐,来一箱啤酒,”
傅凯的语声未落,已经有人划起拳来,“淫荡淫荡,你(我)淫荡,淫荡淫荡,他淫荡,哈哈哈,喝吧。”
等到一箱啤酒下肚,就到了官场的卡拉OK群魔乱唱时间。本来都是五音不全的破锣嗓子,喝酒前理智的人没有人好意思当中献丑,而几杯酒下肚,却开始争着强着要唱,拿到话筒就再也不肯松手了。
“我踩着不变的步伐,是为了配合你的到来,在慌张迟疑的时候,请跟我来;我带着梦幻的期待,是无法按捺的情怀,在你不注意的时候,请跟我来……”
仍然坐在一边的秦海清突然觉得头有些晕,虽然他没喝多少酒,“这么老的歌儿还有人唱呢,请 … 跟 … 我 … 来,” 他轻声哼了起来。
4
所谓的莺飞草长是遥远的江南,北京的春天短且充满风沙,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季节。对于女生来说,因为潜意识里对争奇斗艳的夏天的期盼,春天多了些浪漫的遐想。而对于广大男生来说,也许这只不过是春季学期期中考试到期末考试中间的一段日子而已。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自习室、教室、食堂、操场和宿舍的几点连线中,每年一度的献血成了亮点。
“老二,每个人必须在这儿排着献血啊?” 校医院的楼道里,张智东看了看长长的队伍不耐烦地问。
“义务献血,听说过没有?公民义务,你不在这儿排也得在别处排。” 秦海清无可奈何的看着张智东眼睛上翻,嘴下撇。
“那个,海清啊,” 刘明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秦海清。
“怎么,室长?” 秦海清赶快把眼神从张智东的七扭八歪的脸上挪开。
“这个献血,可怕不可怕?” 声音有些喏喏。
“嘿,你一个大男生,抽点儿血都怕啊,” 一个女声打断了刘明庆。
327的几个一致侧目,“啊,是你,” 秦海清和那个女生同时指着对方睁大了眼睛。
“哎呀,海清,给介绍一下嘛,” 冯义楠立刻开始凑热闹。
秦海清只好大大方方的开始介绍,“大家好,我是秦海清,很高兴认识你们。”
众人一起大笑,冯义楠拔腿怒踢,“谁稀罕认识你啊?”
那个女生先开始还想保持淑女风度抿着嘴笑,不过终于暴露本相咧着嘴跟着大笑起来,“啊,秦海清,又见面了。嗨,我是材料的方萍。”
秦海清看看前面的队伍 … 计算机系,又看看后面 … 本系兄弟,有些奇怪的问方萍,“材料的怎么现在在这儿啊?”
忽然又作恍然大悟状,“准备广播节目?要不要采访?我会很配合的。”
方萍斜眼瞅他,“怎么,又要作宣传?这次准备给谁点歌儿啊?”看秦海清一脸尴尬,不禁笑出来,“开个玩笑。我是校红十字会的,来这里服务献血的同学。”
转头冲刘明庆眨眨眼,“外加鼓励害怕的同学。其实对于健康人来说,献血一点儿也不可怕,我去年献了,今天上午又刚刚献了,身体都没有任何的不适。”
“海清,你去年怎样?” 像是要验证什么似的,刘明庆仍然坚持问自家兄弟。
“啊,你去年也献了?” 方萍有些意外地看着秦海清。
“对啊,” 秦海清学她刚才的样子眨眨眼。
“那好,安慰你们同学的任务就交你了啊,你有经验,一会儿该喝什么该做什么帮着点儿。我去别的地儿看看。” 方萍说走就走,一番话说完已经无影无踪。
“真猛啊,” 过晓锡感慨地叹了口气。
“室长,我去年献完以后一点儿事都没有,该干嘛干嘛来着。不过听说刚献完的两个小时内不能有剧烈运动。” 秦海清认真履行方萍交待的任务。
刻意强调的义务两字永远只能昭示事实的另一面,就是无人约束条件下的无法自觉。而义务献血对着的就是大部分人不愿意献血。你有对策我就有政策,于是几乎所有学校都规定大二学生必须参加献血,其他年级不作规定。
但是有身体强健如秦海清者,或者身体单薄但公益心磅礴如方萍者,都是从大一开始抱定每年都献的决心,并且身体力行。去年秦海清瞒着系里直接到学校红十字会报名,直到检查身体献血的那天才被发现,气的系里管学生工作的老师纠住他和另外十来个积极的一通批评,然后亲自押着他们去排队,生怕出点儿什么意外担不起责任。
想起自己去年的活蹦乱跳,秦海清不禁对普遍的那种献血恐惧症暗暗好笑,比如刘明庆现在的眼神儿。当然,学校红十字会的宣传也超级搞笑,为了平息这种献血恐慌,矫枉过正,他们的宣传海报居然有理有据的罗列出无数献血对身体好的道理,估计跟刚才那位猛女方萍脱不了干系。
“那,当时你被抽的时候什么感觉啊?” 刘明庆强自镇定的接着提问。
“被抽?靠,室长,话不是这么简略掉的,”
秦海清无比郁闷的嘟囔,自己好心献血居然被简化成被人抽嘴巴,什么世道,“针扎进来,有点儿疼,然后那个袋子就鼓了,一个棉签儿按住,走人。还能有什么感觉啊?”
“啊……” 张智东忽然大叫了一声。
“有病啊你?” 327的几个人的脸部同时抽搐了一下,丢人啊。
“老二,你什么血型?” 吸引了众人眼光的某位丝毫没有觉悟的继续问。
“O,” 秦海清毫不犹豫的回答。
“怪不得,你是不觉着痛苦,要你是AB,看你丫还敢不敢献第二次,” 张智东沉痛的摇头。
“什么典故?” 过晓锡的眼睛立刻瞪圆。
“你们没听说?”
张智东故意放低了声音,对围上来的自家兄弟使眼色,“听说去年有个AB的孩子,旁边A啊B啊的换了仨,大夫还没停止抽呢,可逮到一个稀罕的了,还不尽情的抽个够?”
“啊,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血型的了,” 过晓锡立刻紧张起来。
“你妈你爸是什么血型的啊?” 秦海清看不过去这一片混乱,站出来维持秩序。
“不知道,” 过晓锡苦笑着说。
“我也不知道,” 这次是室长。
倒是秀才周健安之若素,“算了,一会儿验血就知道了,急什么?”
等到验血结果出来,几个人一对,异口同声的指着室友:“俗啊。” 一室6人,四个O,一个A,一个B,没有一个要担心被捉住当稀有动物特殊对待的。
“喂,你们几个怎么样?” 方萍简直是神出鬼没,忽然蹿到他们面前来了一句。
“啊,都是俗人,四个O,没一个AB的,” 秦海清言之若憾。
“切,谁关心你们的血型啊,” 方萍笑骂了一句,“都能献吧?”
冯义楠笑呵呵的抢着说,“能献能献,献血也成,现眼也成。”
“那就好,刚才工物一个班一口气查出十来个胆固醇高的,不知道是真有问题还是做了手脚,” 方萍气哼哼地说了一句,然后又是“我走先了啊,”
施展凌波微步瞬间消失。
秦海清很自豪的看着兄弟们,“大老爷们儿的要是也靠吃油饼来逃献血,跟那帮女生似的,多丢人啊,是吧?”
话音未落,他立刻听见过晓锡的惊呼,“啊,这样都行?” 闭了嘴,秦海清提醒自己要忍耐。
最终在众人的忐忑不安和秦海清的忍耐中,大家一起迎来了献血。出乎秦海清的意料,之前几个叫得凶的都没问题,反而是周健晕血,一出门儿,慢慢的往下倒。于是众人又是一阵忙活,在红十字会员的帮助下,把他抬到一张长椅上,又给他喝了些水,半个小时后,一行人总算迈着大步回到了宿舍。
“晚上聚餐,” 隔壁的兄弟好不容易等到327的人回来,立刻杀上门分享这个好消息。
“在哪儿?谁出钱?” 刚折腾完的327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咦?秦海清你不是学生会副主席么?学生会好不容易体察民情一次你居然不知道?就在中间的活动室,据说每人一个鸡腿儿,呵呵。”
不光有自家系里的鸡腿儿,还有联谊系送来的茶叶蛋。
秦海清看着徐芳和她手里满是茶蛋的塑料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喂,小姐,茶蛋虽然很多,但恐怕对于我们一个年级两百来号人来说,还是不够吧,” 缓了缓,秦海清终于笑着开了口,“晓锡啊,你数数够不够咱们班的。”
过晓锡回头看了一眼塑料袋,毫不犹豫的作结论,“没戏。”
徐芳笑吟吟的看秦海清,“又不是代表我们系,就是我们宿舍,给你们宿舍的。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一点儿心意而已。看不上呢,我也不带回去了,多丢人啊。”
平常一向活跃的冯义楠一反常态得没有嘻皮笑脸,只是看着茶蛋问徐芳,“纪兰呢?”
“咦?” 徐芳皱了皱眉,“你该最清楚的吧?怎么问起我了?”
冯义楠没有多说,揭开塑料袋,拿出一个剥了皮就一口塞到嘴里,吃完,挑着眉毛大叫,“味道真好,兄弟们,上啊。”
秦海清不动声色的提醒大家,“现在下午四点二十分,四点三十分聚餐。”
徐芳饶有兴趣的问,“聚什么餐啊?”
“啊,” 秦海清也拿了一个茶蛋,“给献血的同学做补给。”
“你们系对学生可真好,” 徐芳满眼都是羡慕,“我们系下周二献血,肯定没有人关心,别说鸡腿儿了,连鸡骨头都不可能有。”
鸡蛋吃完一个,话说了两句,时间走过10分钟。听着走廊里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此起彼伏的大呼小叫,327的馋鬼们屁股坐不住了。
可是徐芳还稳如泰山一样坐着。
实在受不了从5个方向打过来的饥饿的子弹,秦海清一咬牙开了口,“徐芳啊,我们聚餐就要开始了,你看……”
徐芳这才明白过来,脸有些红,急忙说“那你们赶快去吧,我先走,你们最近都好好调理,别太累着了。”
几个人假模假样的和徐芳告了别,拔腿就往活动中心跑。还没进活动中心,就见那里已经是人头攒动,过晓锡一个劲儿的念叨,“还有么还有么?”
烦的大家直敲他的脑袋。忽然有人站到秦海清眼前,秦海清心系鸡腿儿,左一晃,那人移到他左面,右一晃,那人堵住他的右路。秦海清当即大怒,眼看兄弟们都不管不顾的朝那个大锅奔去,恶狠狠的抬头怒视来人,看一眼,立刻眨眨眼,做出个谄媚的笑,“林琳?好巧好巧。没想到鸡腿儿的魅力如此之大,连林大小姐都屈尊跑到我们这又脏又臭的男生楼来了。”
林琳板着脸,没说话,仍然挡着路。百般无奈,秦海清终于服软,打躬作揖的笑,“你吃鸡腿儿了么?抓紧点儿,可能还有。”
“扑哧”一声,林琳的笑立刻招来无数目光,“好了,我来通知你,十分钟之后学生会开会,在傅凯那儿。”
好不容易赶到大锅面前,却只剩下香气袭人的汤汁。出离愤怒的秦海清目露凶光,扫视四周,忽然扑向冯义楠,毫不客气的抢了一块肉塞到嘴里就逃,然后是刘明庆,班里其他的兄弟,最后连学生会的同事也不放过,一直到满嘴流油,才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缓步而出,留下一屋子人倒吸凉气。
吃饱喝足,秦海清跑到傅凯的房间准备开会时闭目养神,所以什么关于优良学风班甲级团支部的评选,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宛如阵阵穿堂风,有影响没印象。就在他的脑袋已经像小鸡啄米一样欲舍弃脖子而去时,他听到傅凯说,“嗯,本学期的工作就差不多结束了,剩下一个重点就是暑期的社会考察实践。”
和林琳东跑西颠儿的那个也叫社会考察实践,秦海清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傅凯却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大家先准备一下,等校团委具体方针出来,再另行通知报名。”
秦海清撇撇嘴,好不容易有点儿有用的话,还说一半儿。“下面,大家还有没有别的事儿?”
傅凯的这句话在秦海清听来简直就是放他回去睡觉的福音,他做好了准备只等“散会”两字出口立刻要伸个舒服至极的懒腰。
“关于今天的献血,我有意见,” 秦海清的懒腰夭折在林琳清脆的声音里。
“什么意见?” 傅凯很耐心的问。
“第一,为什么不全面实行无偿献血?” 林琳攻势凌厉。
“这个,” 傅凯沉吟一下,“国家规定的是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