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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年。我曾听过一句话，说十年到底有多久？久到就像是你我仍然相对，却已物是人非。
我觉得用这句话形容我现在的心情实在很恰当，诚然，这也或许不过是因为我找不到其他可以替代形容。
但遗憾的是，即使我身体里剑灵的异能再如何强化了我对细节的掌控度，我也依旧无法知道现在坐在我对面的那个人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
一些人对另外一些人来说永远是无解的，我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
因为在过去的整整三个小时中，这个直挺鼻梁上架着副黑色细框眼镜，穿着件米色衬衫和深卡其毛衣的英俊男人都在对着磨砂茶几上一台14英寸的IBM笔记本敲个不停。而我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敲击在黑色键盘上，甚至不禁会想，这背景色若是换成纯白会是个什么模样？可是一想到这，我不禁又有些黯然，实在这个问题我曾经问过他，他当时就回答，只有君柏那样的才会用苹果手提来搪塞我。
也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换成谁又能轻而易举或者痛定思痛将那句不如我们分开吧说出口呢？大概都会不舍吧，大概都要难过吧。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个人，从开始到现在……从来在意的都不是我啊。
我深吸了口气，决定挑破话题，却没想就在这时他敲着键盘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他没有合上笔记本，只任由那闪烁的屏幕在他的镜片上投下一片冷蓝色的光，他抬起头看向我，鼻音低沉：“葛叶，你是以后都打算都不和我说话了么？”
我得承认，他这一手出其不备的反将一军的确让我乱了阵脚。于是我只好瞪他，倒是他目光不避不退，更惹的我心烦意乱，就这么盯了好半响，我才木木地答：“你怀疑我师父。”
“不是怀疑，”他一顿，“是肯定。”
我：“……”
这话里挑衅的意味大了去了，怕是个傻子都听的出。自然，我不能容他如此评价阮誉，于是辩驳：“总之我不相信我师父会做这样的事，就算……就算这件事真是他做的，他也一定有要这么做的理由。”
“你倒是护着他，”他话音一挑，随即起身向我走来，“但你有没有注意到，第一，你的回答太过主观，基本可以归纳为晕轮效应，所以忽略不算；其次，所有的理由都要以事实为依据，但可惜，现在我们看到的唯一事实就是，昨天公寓里的三个人现在只剩下了我们两个，而保险柜中的四颗女娲石和你师父一起不见了。”
条理清楚逻辑准确，真是不打满分都不行。
我哑然看着他，半响，终于甘拜下风：“……我说不过你。”
听我这么说，他一直绷紧的表情居然出现了一丝松动，“你清楚就好。”他眉眼一弯，顺便上前，“不过葛叶，即使你都已经认输，我也还是要提醒你，四年前信任的，四年后未必还值得你这么做。”
“那你呢！难道你就……”然而，还没等我说完，他高大的身影就随机覆过了我，我一愣，嘴唇已被他不留缝隙的覆过，“不堵住，你又会开始说胡话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离开的时候好看的脸上一副的无奈。“你总是在怀疑，”他用肯定的语气说，“可是葛叶，你想过吗？一个人会怀疑，难道不是因为他从未真的信任过？你信任阮誉所以觉得他不会那么做，那么我呢？葛叶，你相信过我吗？”
他说这话时眼睛一直没移开我，而我看着，居然也觉得那深黑的瞳仁里难得的盛了些……示弱？我垂下眼没敢多看，因为我怕多看一眼就会动摇，谁让这个人是这样，好和坏都一样教人分不清楚。
我抿紧唇，半天没“我”出来，倒是他脸上仅有的温柔慢慢冷却，让我不由得开始紧张。
“卓扬，”半天过去，我终于鼓起勇气叫了他的名字，我想，这个人的霸道我实在清楚，并不见得显山露水，却比显山露水要可怕的多得多。因为他的外表再如何淡定沉着，都不过是用来骗人的，而倘若真要到了触及他底线的时候，我知道，他就是一兵一卒都不会退的。
“我……我想搬出去了。”我紧了紧手心，总算说出了决定。话到这，我又不由得有些佩服自己，我以为这很难得，因为下决定和说决定，最大的区别往往在于，一个面对的是自己，一个面对的是别人。
可惜，某人的存在永远比我想象的要高出那么一个零。
他听后看了我一眼，尾音上扬的又哦了声，“那也随你。不过……”
“不过什么？”
并不给我回复，他随即转身将笔记本的屏幕转过，我有些疑惑，此时却听他道：“这是我名下的几处不动产，你看看。”他指尖点了点网页，又往下翻了翻，果然，上面正显示着他口中的那些“不动产”的位置以及各项细节说明。
我瞪大眼，瞬间懵了。想我活了这二十年中过的最大的福利彩也不过是一个三角牌的电饭煲，可现在……
我一时无法理解这件事，但好在，我眼前的人很快解惑道：“葛叶，我现在的全部身家都已经给你了，要是这样你还打算离开，”他顿了顿，“难道你真是预备让我晚上睡事务所？”
不得不说，他这一招破釜沉舟当真是刷新了我的理解范围，甚至他在说这话时连眉毛都没抖一下，简直无法让人怀疑他的诚心。但即使这样，我仍是心有戚戚，因为这个人向来段数太高，而段数这种东西一旦高到一定境界，就难免让人怀疑是一早设计好的。
在这个世上，一般人总是难以在精心设计过的事件里找到破绽，所以，这才有了柯南。但可惜的是，柯南存在的意义就在于，即使这世上有一万个毛利探长，也只可能有一个柯南。对此我深以为是，而这也就导致我想了许久，才勉强借用了一句台词，我说：“你到底是什么星座的？”
卓扬：“……”
很难得见他被我噎住的表情，所以这一瞬里，我的确很有想按快门的冲动。但可惜，这世上的事最玄妙的地方就在于，你永远不可能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这就譬如我怎么也无法猜测到下一秒里战况已然峰回路转，他说：“太阳天蝎，上升金牛，月亮双鱼，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
像他这样的人不用说一定是老天爷专门派下来惩罚我的，我忽然很痛的领悟到，然而，更大的痛却在于，随即他又像想起了什么事，然后从茶几二层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纸盒递了过来。
我反应不及，甚至还没定睛细看，下秒就听他用不痛不痒的嗓音道：“我本来是打算这月你生日再送，不过既然你的手机昨天提前功成身退……”
他这话不由提醒了我昨天在南哇岛时手机不慎被浸泡了海水的事实，我表情抽搐的扫了眼茶几上他静静躺着的黑色iphone5s，同时听他的话音落下：“换成白色，这样我们就能CP了。”
我：“……”
作者有话要说：黑白配神马的，嘤嘤嘤~~~~
第81章 变故（2）
我是在一天后主动提出的要见陆温茗；事实上，连我也没想过要在这种情况下见他。我以为；这次我见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帮我分析分析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虽然，连我都深知我的这位师兄是个不太靠谱的人，但此刻我却要找一个不太靠谱的人提供帮助，可见我其实是更加的不靠谱。想这话我若告诉他；他则必然会答，他只是小事不靠谱而已，因为在他看来，除了小事就是小事；而他是做大事的人。
我觉得他很矛盾。
简直比我还要矛盾。
对此；我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与这同时，坐在我对面的陆温茗正在研究我们点的花式咖啡上白色的心形泡沫。是的，我刚才忘了说，现在我们所在的地点是星巴克，离公寓帝庭豪邸大概三公里的地方。
而就在这半个小时前，陆温茗曾问我，为什么不就近选择帝庭豪邸楼下的星巴克？我当时回答，因为我觉得这样比较有安全感。他听后认真想了想，然后说，你那大概不是安全感，是犯罪感。我：……
我以为能有这样一位师兄其实不错，因为他虽然未必能解决问题，但能制造问题，其实也是一样居家旅行的必备能耐，我深以为我就是缺乏了这样的能耐。
时间差不多又过去了一刻钟，我的这位师兄终于放弃了调戏他面前的咖啡，转而语重心长对我道：“我说阿叶你让我放弃和一菲相处的美好时光来跟你拉家常但你却一语不发你是在闹哪样？”
他这是一个长句，且中间没有逗号，我表示怎么着也需要时间消化，但显然，他并没有意识到我的苦恼，而是抬头问我道：“说吧，除了你说让我做了老大的事儿我干不了，别的咱都可以商量。”
他的这个语气让我联想到了黑帮老大，虽然以他这么个长相出场我会以为自己是进错了剧组，但无论如何，就算只剩我一个人，这一出戏也还是得演下去的。所以我嗯了声，重新又将南哇岛后发生的一系列事的逻辑顺了顺，然后告诉了陆温茗。
“什么！你说老大把全部身家都给了你？”他啧了啧嘴，没想居然是直接无视了我费劲心思复述的有关夏禹剑以及殷连的事，径自瞄准了另外个关键词。
我叹了口气，心说有时候还真是不得不承认跟理解方式存在偏差的人交谈是件痛苦的事，但更痛苦的是对方居然丝毫意识不到。半响，他深吸了口气，再次靠向座椅，“我觉得这个事情不大对。”他压低了嗓音说。
他很少用这样正经的语气说话，但可惜的是，他的话依然没到了点子上。“阿叶，你实话告诉师兄，你是不是在怀疑老大？”他问。
他的这个问题刚好也是我的问题，所以老实说，我的确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我低头抿了口咖啡，然后点了点头，但接着又摇了摇。
“你真是一个矛盾的少年啊。”他说，“哦不，是青年。”他补充道。
我：“……”
“不过呢，既然你找到了你的新好男人师兄我，那我就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的。”他挑了挑眉，然后出乎意料的从牛仔裤里抽出了一副扑克牌，“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选择方式是神马吗？”
“打牌？”我被他拿出的牌果断偏离了思路。
“错！是抓阄！”他说。
我：“……”
他说着便旁若无人的开始了他行云流水的洗牌，“我们来赌大小，”他看了我一眼，“如果最后是你的牌大，那你就得继续信老大，反之也一样。”
“你这又是跟哪个电影学的？”我随口问。
“王家卫的电影《2046》啊，你没看过么？”他说。
我还真没看过，我在心里讷讷的想。“但我看见卓扬的那套公寓门上有这个号码……还……嗯，挺特别的。”我说。
好吧，话题一绕到卓扬身上，我承认我心里某个地方又开始有那么些不痛快，但是，不痛快归不痛快，答案却还是想要知道的。
“去2046的乘客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回失去的记忆。因为在2046，一切事物永不改变。”他抽出一张牌，漫不经心的说。
“一切事物永不改变？”我下意识重复了声，一边学做他的模样在咖啡桌上的牌阵里随手抽了张牌，一边又想起了当时在南哇岛的小屋中看到的事。
对于那一段我究竟应该怎样形容呢？说实话，我不知道，因为我始终都觉得有哪里出了问题。这就像一条严谨编写好的程序被植入了一个高明的木马，你明知道这样下去，就再难运行指令，但你却无能为力，因为以你根本查不出木马在哪里。
我闭上眼，将画面的细节再次回忆一遍，事实上，当天我确如我相信的那样看到了那间海边的小屋以及里面红色的神台上放着的夏禹剑，但可惜的是，当我醒后，眼前却只有一片黝黑的大海以及成堆的礁石。
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真实的幻觉，真实到我无法去客观相信它是假的。我想起《盗梦空间》里的那句台词，This world is not real。（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我觉得它说的很对，即使我眼下还无法证明。
但这个世上的事，有时候并不需要证据去证明的，我不由沉浸在自己的推论中。然而，我的思路很快被陆温茗打断，他将手里的红桃10压在我手中的小王上，然后说：
“阿叶，看来师兄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没办法，谁让老大的总攻气场开了挂，现在连牌都要被推倒了，呜呜呜。”
“你好冷。”我哆嗦了一下，决议把话题兜回来，“开不开挂这件事咱们暂且不计，倒是那些房产怎么办，哦对，还有他的个人账户。”我想了想，然后战战兢兢比出一只手，“我昨天偷偷看了一眼，好像……嗯……好像有这么多。”
“呃……”他顿住了，他看了我一眼，低下头，然后又看了一眼，再来的话语一气呵成：“以前我一直觉得老大应该挺有钱途，但我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有钱途，我说阿叶，要不然你还是考虑从了他吧？”
我：“……”
“你太拜金了亲。”我白了他一眼，实话实说道。
“哎，既然你决定不为五斗米折腰，”他惋惜般摇了摇头，然后用勺子挑碎了咖啡上的心形泡沫，“那我还有一个别的建议，不过通常情况下，我不建议你使用。”
“是什么？”
“你就当那是充话费送的吧啊。”
我：“……”
我快要崩溃了，哦不，是我已经崩溃了。我长叹了口气，已经不想再去跟他谈论究竟有多少个零的问题，倒是在长达20秒的沉默后，他终于很难得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阿叶，我是不是哪儿惹你不高兴了？”他的表情情真意切，让人挑不出错处，“其实吧，这个事儿你压根不用细想，因为越是细想，就越会漏掉一些大的枝节。”
“比如呢？”我觉得有点靠谱了。
“比如老大2046那栋房子啊，你不是说他已经送给你了么。”他问。
“不对，除了帝庭豪邸的，他都转给我了。”我好像想到了什么。
“那就是说明只有这里才有问题嘛！你忘了么，宋娅楠一直阴魂不散不就是为了告诉你所有的秘密都藏在他的房间中么？况且从前天你前脚进去后脚老大他就跟上来了的事情看……嗯，事实胜于雄辩，话说他这会儿在不在，不如咱们一起进去看一眼。”
我：“啊？”
下秒，他放下咖啡，凑近了我：“阿叶，我说他这会儿肯定不在你信不信？”
“你怎么知道？”我问。
“因为你不在。”他说着翘起唇角，一副的心知肚明，“我相信老大，阿叶。”
“为什么？”
“因为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啊，哈哈。”
那个秘密直到很久以后他也没有告诉我，倒是某一天阮誉的一番话点醒了我，他说，一个男人何须为一个女人做至如此，如果他心里从来没有她。
第82章 碧园山庄（1）
我不知道陆温茗究竟是怎么猜到卓扬不在的；总之，一切如他预料的一样，当天我回去时留下的的确是一栋空了的公寓。
但尽管如此；我也并没有那间房间的钥匙；对此；陆温茗表示他有办法。一开始，我也天真的认为他的办法会是运用他传说中应龙的能力将门打开；但显然；我是高估了对他的认识，因为就在我们进门的十分钟后，一名穿着藏青工作服，看上去满脸情路坎坷的开锁匠就跟上来了。
面对此情此景；我只好将他拉到一旁；小声问：“你这样，万一等下卓扬回来怎么办？”
远处开锁匠：“你放心，我很专业的。”
可我决计没想到这名开锁匠口中的专业就是很专业的替我撬开了门，且这整个过程就像在看一场你怎么也无法按暂停的电影，不得不让我深深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我想，这就如那句话说的，在这个星球上，永远都有一群人生活的让你无法理解，而你也千万不要妄图去理解，因为你的理解永远不可能及他的理解的一个零头。
正当我这边感慨着的同时，我没想那边的陆温茗已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交付了开锁匠工钱，然后特工属性全开的将卓扬这间房间视觉强J的一遍。
看着他的模样，我实在心中忐忑，于是低声问：“师兄，你现在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他听后认真点点头，又认真停上许久，终于蹦出一句评价：“老大真奢侈。”
我：“……”
微一顿，我只好抛砖引玉，说：“你就不能来点有建设性的意见吗？”说实话，我真的很担心万一卓扬突然回来看到这里的……呃……情况，他会不会以为是家里遭了贼？
“阿叶，”那边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