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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也刚刚知道此事!”
“不会吧!这件事十天前就传遍了江东,你怎么可能刚刚才知道,是因为我兄长今天去了吴郡,你才抓住这个时机向母亲告状,想利用母亲不明真相,来哄骗母亲表态。”
孙尚香虽然性格刚烈,但实际上她也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她在回甘露宫的上相通了孙贲挑动士今天来闹事的用意。
因为今天兄长不在京口,城门守将也无从禀报,自然会惧于他的权势而放士进城,他让士在城中大闹,贬低兄长声望,等兄长赶回来时,这些士已经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
其实孙尚香还有一层更深的原因没有想到,那就是孙贲已经向吴郡渗透,朱然和韩当先后去拜见执掌吴郡兵权的程普。
与此同时,孙权也急派张昭去稳住程普,但他又很担心张昭镇不住程普,一旦程普被策反,后果不堪设想,孙权便连夜赶去了吴郡。
此时张昭、张纮皆不在京口,周瑜又在江北和赵云对峙,只剩下一个老将黄盖坐镇京口,孙贲便利用这个机会让吴老夫人为女儿之事出面。
吴老夫人地位崇高,如果她表示不支持孙权,军心就必然不稳了,更重要是她可以授权自己临时主持京口局面,这才是孙贲将孙权调离京口的真正目的。
一旦士在京口城内闹事严重,孙贲便可以在吴老夫人的授权下挺身而出,代替吴侯主持京口局面,平息士闹事,从而巧妙夺取京口大权。
孙尚香的怒斥揭使吴老夫人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她虽然信佛,但并不愚蠢,一旦有人告诉她真相,她自然不会再鲁莽,她对旁边人摆了摆手,“既然吴侯不在京口,就不要去找了,等他回来再说。”
孙贲眼看要成功,却被孙尚香搅乱了,他心中大急,连声道:“尚香,你怎么如此糊涂,这关系你的终身大事,这种联姻会毁了你一生的幸福,我是在关心你,帮助你,你却反而指责愚兄,这让人情何以堪!”
“那多谢你的‘关心’了。”
孙尚香特地把关心两个字咬得很重,她傲然一笑道:“我的婚事我自己会做主,而且嫁给刘璟也是我自己愿意,我不认为会毁了我一生的幸福,此事我会向母亲解释,不用你操心。”
停一下,孙尚香又冷笑道:“另外,我已建议黄老将军将那群士软禁起来,不准他们在京城闹事,同时关闭城门,不准某些心怀叵测者入城,长兄,可能让你失望了。”
孙贲脸色大变,他猛地后退一步,不由自主地按住剑柄,孙尚香却霍地抽出剑,一剑顶住他的咽喉,冷冷道:“你胆敢在我母亲面前无礼,我一剑杀了你!”
吴老夫人也看见了孙贲手按剑柄的细微动作,她心中着实有些吃惊,脸色沉了下来,“尚香,不得无礼,让敬安大哥离去。”
孙尚香对旁边侍卫喝道:“谁让你们准他带剑入宫,还不快把他送出去!”
几名侍卫连忙上前解下孙贲长剑,对他摆手道:“孙守请吧!”
孙贲被孙尚香坏了大事,他心中恨,却又不敢作,重重地怒哼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
直到孙贲离去,孙尚香放下剑,跪在母亲面前,吴老夫人凝视她半晌问道:“孙贲要夺你兄长之位,可是真实之事?”
“确实如此,女儿不敢说谎。”
吴老夫人沉吟良久,取出一块玉佩,交给一名侍卫道:“以此玉佩为凭,你去告诉黄老将军,吴侯不在京口之时,不准人任何人闹事,是曲是直,一切等吴侯回来再说。”
“遵令!”侍卫接过玉佩,转身匆匆去了。
吴老夫人这才冷冷问女儿道:“你居然想嫁给杀父仇人之侄?”
孙尚香紧咬嘴唇道:“女儿参加了战争,才知道战争的可怕,孙刘两家为了这段仇怨已纷争数十年,无数将士战死他乡,他们的父母妻儿却孤苦无靠,女儿愿以这门婚姻化解两家仇怨”
说着,孙尚香的泪水流了下来,声音有些哽咽,“孙刘两家从此罢兵,结秦晋之好,共抗曹操,千千万万的将士也就不会为了孙家私仇战死他乡,我江东也不会遭受北方虎狼之兵涂炭,若以尚香一人换来江东的平安,我心甘情愿。”
吴老夫人心中也有些伤感,叹息道:“男人无能,却让女人去和亲,若你父亲在黄泉下得知,让他怎么心安,尚香,作为母亲,娘实在不想让你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
孙尚香脸忽然一红,低低声道:“女儿其实并不反感他。”
吴老夫人有些惊奇,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女儿说,不反感某人,她心中对刘璟也有点好奇起来,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老夫人想了想便道:“这件事再说吧!我要仔细考虑,更要好好问一问你兄长,不管怎么说,我绝不会轻易答应。”
次日一早,孙权又赶回了京口,他得到了程普的保证,放下了对吴郡的忧虑,但他又担心京口有失,急急赶了回来。
官房里,孙权听了黄盖的报告,他这才知道在自己离开京口之时,京口险些出了大事,孙贲竟然想利用自己母亲不知情,骗取她的支持夺权,幸亏自己妹妹现了他的阴谋,及时阻止。
这让孙权大怒,他重重一拍桌,“我处处容忍,他却处处紧逼,难道他非要逼我杀人吗?”
黄盖连忙劝道:“吴侯息怒,现在还不是翻脸之时。”
孙权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气愤难平,他当然知道此时若和孙贲翻脸,江东就会立刻分裂,现在他还是得忍,只能暗斗,不能明争,等局势对自己渐渐有利,化解那些支持孙贲之人,等解除了分裂的隐患后才能动手。
不过他心中也为感激妹妹临危出手相助,化解了孙贲最毒辣的一招,保全了自己的吴侯之位。
孙权想了想便吩咐道:“把那些士都放了,可警告他们,如果再敢闹事,便以妖言惑众问罪,去吧!”
“属下遵令!”
黄盖行一礼,慢慢退了下去,这时,孙权妻谢氏从侧门端一碗参茶走了进来,笑道:“将军找我有事吗?”
孙权点点头,“听说母亲找过你了?”
“嗯!我正要告诉将军,母亲派了绿珠来传话,是为了尚香婚事,她责怪将军为什么事先不和她商量,擅自决定把尚香嫁去荆州,她要将军去给她解释。”
孙权只觉一阵头痛,他就是没有办法去给母亲解释此事,他知道母亲绝对不会同意,谢氏看出了丈夫的难处,便笑道:“听绿珠的口气,好像母亲也没有坚决反对,尚在犹豫之中。”
孙权一怔,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问了绿珠,绿珠不敢多说,好像是尚香自己愿意嫁给刘璟,所以母亲从一开始坚决不肯答应,后来又变得有点动摇了。”
孙权心中暗喜,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有希望了,孙权心里很清楚,关键是妹妹自己愿意,只要她肯坚持,那么母亲最终也会答应。
不过还得想办法先劝一劝母亲,等她答应了,自己再去见她,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俗话说‘知夫莫若妻’,谢氏了解自己丈夫的心思,她微微一笑道:“如果将军觉得没把握说服母亲,可以让吕衡和乔国老先去劝劝她。”
吕衡便是吕范,当年孙策在江东起兵时,他的两个母亲都在江都,眼看要被袁术扣为人质,正是吕范冒死将吴氏姐妹从江都救回曲阿,所以吴老夫人一直不忘吕范的救命之恩。
吕范原本是会稽守,因为孙朗夺会稽兵权而逃回京口,正好在城中,倒是乔国老目前在曲阿,得派人把他请来。
乔国老名为乔玄,是东汉末年名士,同时也是孙策的岳父,孙策遇刺身亡后,妻乔氏立志为夫守节,含辛茹苦养育孙策的儿女,得吴老夫人疼爱,也深得江东将士的敬重,尊称她为江东夫人。
正因为女儿的缘故,乔玄也深受吴老夫人尊敬,他的建议,吴老夫人大多会听取,如果让这两人联手去劝母亲,成功的希望就大得多。
孙权心中大喜,竖起拇指赞道:“贤妻果然是我的好内助!”
第464章 孙尚香的选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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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吕范和乔国老一起拜访了吴老夫人,他们二人都是吴老夫人最为尊敬之人,得到了隆重的接待,被请入了甘露宫贵客堂。【全文字阅读】
吴老夫人本来就少见外人,贵客堂更是从未启用过,今天是第一次启用,贵客堂内,吕范和乔国老分坐两侧,两人和老夫人谈笑风声,共叙往日之事。
孙尚香出乎意料地也出席了会面,她静静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其实吴老夫人也知道这两人是为自己女儿婚事而来,不过她并不反感,她也想听听吕范和乔玄对这门婚事的看法。
“吕公见过刘璟此人吗?”吴老夫人瞥了一眼女儿,笑着问吕范道。
孙尚香身微微一颤,她佯作喝茶,却竖直了耳朵。
吕范呵呵一笑,“我当然见过,去年他来江东和吴侯商谈结盟之事,我们都见过,当时尚香公主还为他舞剑,我们都在想,这莫非是天意!”
孙尚香的脸蓦地通红,‘怎么提那件事?’她心中有些羞恼,却还是不肯离去,其实当时她请刘璟共舞不过是想教训他一下,没想到剑却被刘璟夺走,在众人眼中就变成了凰求凤。
吴老夫人却从不知这些事情,她心中愈加惊异,又问道:“我是说,他人如何?”
“堪称人中之龙!”
吕范毫不掩饰他的赞赏,“虽然他是江东大敌,但平心而论,我还是要赞赏他,此人是吕范平生所见最优秀的男儿,从一个军侯,一步步成为荆州之主,荆州上下对他心悦诚服,这只有当年伯符可与之比肩,连曹操也赞他为天下英雄,更重要是他才二十四岁,少年英武,正是尚香的佳配。”
孙尚香终于坐不下去了,她起身道:“母亲,女儿先告退。”
她转身便慌慌张张跑了,众人一起大笑起来,吴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我相信吕公的见识,听起来他确实配得上尚香,能得此人为婿,也是尚香的福气,只是他已有妻室,尚香嫁他只能为从妻,我心中不甘啊!”
这时,乔国老在一旁笑道:“其实这个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刘璟是皇族嫡系,当初曹操要封他为襄阳王,被他拒绝,我还听到一个传闻,曹操甚至愿意尊他为帝,他也婉拒了,由此可见,他封王是迟早之事,尚香虽然不能为正妻,可一旦刘璟封王,便可以在礼制上并称为王妃,再加上有江东为后盾,没有人敢轻视尚香,尚香自有她的地位,而且刘璟没有长辈公婆,尚香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他父母都不在了吗?”老夫人又问道。
“都不在了,伯父刘表也去世,他几乎没有嫡系长辈了。”
吴老夫人默默点头,没有公婆管束当然最好,她也知道,女人在夫家的地位取决于娘家的后台,陶家不过是一介商人,怎么能和江东吴侯相比,就算为从妻,地位也不会低。
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她和姊姊同嫁孙坚,姊为正,她为从,但实际上,她们两人都是孙坚之妻,她也没有感到地位之低,正因为有自己这个例,吴老夫人便终于点头答应了。
“好吧!你们可以转告吴侯,我只有一个条件,让我亲眼看看这个刘璟,如果我看得上,我就把女儿嫁给他,看不上,这门婚事就罢了。”
孙权听完吕范的汇报,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担忧,欢喜是母亲松口了,但担忧却是刘璟怎么肯来京口?母亲又怎么能见到他。
“他恐怕不会来。”孙权眉头一皱道。
吕范笑道:“我也给老夫人说了这个难处,老夫人说,她可以担保刘璟安全,其实微臣觉得,让刘璟来也不是不行,关键是我们得容忍他带来的军队。”
孙权点点头,确实如此,若要刘璟来京口,只有答应让他带兵前来,才会有这个可能,孙权有些为难,他可不想再看见江面上荆州战船铺天盖地的一幕。
沉思良久,他叹息一声道:“此事等长史他们回来再说吧!”
这两天孙贲沉默了,他企图利用孙权不在京口的良机制造夺权机会,却被孙尚香破坏了,这让孙贲十分恼火,同时他心中也有点不安,几天来闭门不出。
但同时他又紧密关注江东官场的细微动静,观察孙权的一举一动,就仿佛孙权没有察觉他所做的一切,孙权这几天竟然没有一点举措,这让孙贲有些困惑。
在这场争夺吴侯之位的暗战中,孙贲竭尽全力要扳倒孙权,虽然他也占据一些有利的方面,比如他在江东军方和官场都有很深的人脉,再比如他得到了江东元老朱然和韩当的支持,但最大的一个有利之处便是他控制了会稽郡。
但孙贲也很沮丧的承认,他目前还是处于一种明显的劣势中,他拜访的绝大多数官员都明确表态,支持孙权,说明众人并不看好他,这是一个为不利的趋势,假如越来越多的人不看好他,原本支持他的人就会反水,会背叛,那时他就将众叛亲离,大势已去。
所以孙贲急切地希望破局,他期待局势混乱,不喜欢局势平静,可是他一时也找不到破局之处,或许孙权和刘璟的谈判会是一个好机会,签署丧权辱国条约是一个当权者最快的下台方式,为此,孙贲对孙刘两家的谈判充满了期待。
就在孙贲在房间不安地来回踱步时,门口传来管家的禀报:“启禀使君,府外来了一人,说是从北方来,有一张名帖。”
‘从北方来?’孙贲心中一动,立刻问道:“名帖在哪里?”
管家走上前,将一张名帖呈上,名帖是密封,显然不想让外人看到,孙贲撕开封套,迅速打开名帖,‘陈矫’出现在他眼前,他心中顿时紧张起来,果然是曹操派来之人。
他沉思片刻,对管家低声吩咐道:“把此人从侧门带入府,带到书房来见我!”
管家快步去了,孙贲擦了额头上的一把汗,他和曹操是亲家,女儿嫁给了曹彰,他与曹操一直就暗中有往来,这次他和孙权争权,他当然也希望曹操能支持自己。
他原以为曹操派张辽屯兵合肥便是对自己的支援,没想到曹操还要再进一步,直接介入到江东之主争夺中来,就不知曹操会让陈矫给自己带来什么?
不多时,管家将一名中年士带了进来,此人正是在火烧编县中被赵云俘虏的曹操幕僚陈矫,后来作为让出襄阳的条件,将他放回了樊城。
今天陈矫奉曹操之命来江东,确实是为了让孙贲能上位,如果孙贲上位,那么江东便迟早被曹军占领,也是这个缘故,曹操为重视这次江东内斗,不仅命张辽率八万大军进驻合肥,又命陈矫秘密来京口协助孙贲。
陈矫进屋便深施一礼,“参见使君!”
陈矫在建安初年曾避祸江东,对江东人情了如指掌,当年孙贲之女北嫁曹彰,陈矫便是接亲使者,他和孙贲很熟悉,这也是曹操派他来江东的主要缘故。
孙贲笑道:“我记得是建安四年嫁女,与君一别,已十年未见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陈矫也笑道:“十年时间确实不短了,可回头再想想,很多事就仿佛在昨天一般,丞相也常常感慨时不我待。”
孙贲会心一笑,请陈矫坐下,侍女送进来两杯,孙贲吩咐关上门,这才问道:“季弼是从合肥过来,还是从邺都过来?”
孙贲问得很含蓄,如果是从邺都过来,那陈矫身上就应该有曹操的信,陈矫笑了笑道:“我是从邺都过来,不过我身上没有丞相信,只有口信。”
孙贲心中有些失望,曹操居然没有亲笔信,这难道是对他不重视吗?陈矫仿佛明白孙贲的失望,笑着解释道:“是因为丞相担心江东认识我的人较多,一旦被抓捕,出信件来,恐怕对使君不利,所以没有带书面信,不过丞相送给使君一样东西。”
他从腰间锦囊中取出一只玉器,递给了孙贲,孙贲小心结果,竟然是一只小玉鼎,大小如梨,玉质温润细腻,制作精巧绝伦,是一只罕见的宝器,翻看片刻,在玉鼎底部刻着‘江东之鼎’四个字,孙贲忽然明白过来,这就是曹操希望他问鼎江东之意。
他心中大喜,把玉鼎放在桌上,恭恭敬敬拜了拜,口中念道:“感谢丞相提携之恩!”
陈矫没想到孙贲居然会有这般媚谄举动,他心中略略有些鄙夷,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淡淡笑道:“丞相希望使君能够问鼎江东,成为江东新主,不知最近有什么进展?”
孙贲苦笑一声摇摇头,“最近处于僵持阶段,我期待尽快破局,看看江东和荆州签署的合约,或许能抓住孙权的把柄。”
陈矫沉吟一下道:“听说江东和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