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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外屋隐隐有光亮传来,只听侍女蝶儿在门外战战兢兢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大乔听见侍女的声音,心中的害怕才终于缓和一点,连忙道:“我没事,你快看看莺儿。”
外屋门开着,蝶儿端着一盏油灯哆哆嗦嗦走进屋,这时,大乔也起身向外屋走去,蝶儿忽然吓得尖叫一声,手上油灯失手落地,油灯熄灭的一瞬间,大乔也看见了,侍女莺儿躺在地上,身无寸缕,脖全是鲜血,大乔眼前一黑,顿时晕倒过去。
但很快她便苏醒来,蝶儿将她扶起,两人抱在一起,浑身瑟瑟发抖,大乔更是一阵阵害怕,那个黑衣人就站在自己眼前,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薄的内衣,难道他想对自己图谋不轨吗?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有人在外面大喊,“夫人!夫人!”
“砰!”一声巨响,大门被撞开,紧接着是无数的脚步声传来,咔咔作响,“夫人,好像是士兵的军靴声。”蝶儿紧张地小声道。
大乔连忙回屋穿上外裳,和蝶儿来到院里,经过外屋时,她不敢看莺儿的惨象。
刚到院里,大群士兵便奔了进来,为一名军官,大乔认识他,是内防军校尉王宁,负责建业城安全,偶然也会来秣陵县,王宁上前施礼道:“卑职参见夫人?”
大乔指了指房内,颤抖着声音道:“王将军去看看,刚才出事了。”
王宁一挥手,几名士兵举着火把进了房间,不多时,一名士兵出来对王宁低声说了几句,尽管他的声音很小,但大乔还是听到了两个字,‘奸杀!’
她的心中一阵悲哀,泪水从眼中滚落,莺儿从小跟着她,快十年了,却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这时,十几名士兵将住在外宅的四名老仆反绑着手押了进来,大乔一惊,连忙道:“王将军,不会是他们所为,快放了他们。”
王宁苦笑一声,“我知道不是他们所为!”他一挥手,“放了他们。”
大乔这才有些醒悟过来,刚刚才发生命案,王宁就率军赶到了,这是怎么回事?大乔心中疑惑起来。
王宁仿佛知道她的遗憾,叹息一声道:“卑职率军夜巡县城,刚才听见有更夫禀报,说看见有两个黑影翻墙进了乔府,我担心夫人有失,就急急赶了过来,但还是晚了一步,让夫人受惊了,是卑职之过也!”
说完,他跪下向大乔磕头赔罪,大乔摆摆手,柔声道:“将军请起,这不怪将军,将军来得很及时,不知两个恶贼抓住没有?”
“启禀夫人,卑职来晚一步,没有能堵住两个恶贼,不过夫人放心,卑职已派士兵去追赶了,保证一定能抓住他们!”
王宁又打量一圈宅,摇摇头道:“夫人,这里不安全了,一个小蟊贼就能潜入,夫人身份高贵,不能再住在这里,恳请夫人回宫,应由宫中侍卫保护夫人安全。”
大乔一怔,她凝思片刻,摇了摇头道:“我住在这里已有几个月了,邻里和睦,从无盗贼光临,今晚只是偶然事件,我看暂时就不用去建业宫了。”
其实大乔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既然知道她身份高贵,为什么不怕几个侍卫在府宅周围巡视,居然让恶贼潜入府,害死了她的贴身侍女,这才是王宁应该做的事,而不是劝她去建业宫,那里是孙权和他妻妾们的住处,与她何干?
但大乔不愿麻烦别人,也不愿过于特殊,她便没有说出这番话,只是淡淡拒绝了王宁的劝说,王宁也有些着急,今天是最好的机会,如果再劝服不了大乔,那大乔就再也不会回建业宫,明天他怎么向吴侯交代?
王宁心中着急,又劝道:“恶贼目标一定是夫人,他们今晚没有得手,必然不会甘心,一定还会寻找机会再来,那时夫人怎么办?还是请夫人跟卑职先去宫内暂避,等安全后再回来不迟。”
大乔是一个为聪颖之人,她感觉王宁对抓恶贼并不热心,甚至他还没有进屋去查看一下,而且一口咬定恶贼是冲她而来,只是在拼命劝说自己去建业宫,大乔心中有了一点疑心。
她淡淡道:“刚才将军还告诉我,已经派士兵去追恶贼了,还保证一定能抓住,可是现在怎么又说恶贼还会回来?而且官兵都已经来过了,将军觉得两个恶贼会有那么大的胆吗?”
王宁一下怔住了,他才发现忙中出错,话中自相矛盾了,他心中有点慌乱,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担心士兵追不上他们,刚才只是安慰夫人,其实我没有半点把握。”
大乔点点头,“那就等追击士兵们回来后再说吧!”
片刻,一名军官匆匆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启禀将军,弟兄们没有能追上两名黑衣盗贼,被他们跑掉了。”
“黑衣盗贼?”大乔疑惑地问道:“你看见他们了吗?”
“这是更夫看见了他们,我们没有看见,只是听更夫描述,才知道是黑衣人。”
这名军官强调黑衣人,又说没有见过,便令大乔更加疑心了,明明没有亲眼见到的东西,怎么会肯定地说出来,况且现在是一更时分,城门早已关闭,两个恶贼跑得再快,也不可能翻城而出,必然还在城内,怎么会追不到?
更重要是,王宁来得快了,她们还没有从惊吓中清醒,他们便撞门而入,这种情况下,应该能堵住两个恶贼,而且他们一定看到了恶贼,才会有方向去追,否则,他们怎么知道恶贼已逃走,而不是躲藏在府宅内?可这会儿又说他们没有看见恶贼,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大乔心中有了疑心,又不露声色问道:“既然更夫看见了恶贼,能否让我问问更夫,我认识这里的更夫,名叫张老实,我想问问清楚,王将军能把他带来吗?”
王宁哪里有什么更夫,是他顺口编出的谎言,他就在附近巡逻,等心腹报告黑衣人出来,他便立刻率军赶来,根本与更夫无关。
但如果没有更夫发现,王宁又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及时出现,所以更夫的举报就合情合理了,他自认为天衣无缝,只是他没想到大乔居然要见更夫?一下点中了他的要害。
他顿时心慌意乱,吱吱呜呜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忽然转身,厉声吩咐左右道:“去把更夫张老实带上来,快去!”
几名心腹眼中都一片茫然,让他们去哪里找?这时,一名心腹小心地提醒道:“将军,你不是说,让张老实先回家吗?但他家在哪里,弟兄们都不知道!”
王宁连忙顺着心腹士兵的话,对大乔笑道:“看我糊涂了,我让张老实先回去了,却不知他在哪里?明天一早我再去找他,一定给夫人一个交代,还是先请夫人随我回宫,以保证夫人的安全。”
大乔心中一阵冷笑,把更夫放回家了,连自己的几个老仆都要抓,他们会把唯一的目击证人放掉?还居然敢说找不到他家,真荒谬绝伦。
更重要是,她根本不知道更夫叫什么名字,更没有见过,只是她随口编一个张老实的名字,他们居然真把更夫叫做张老实,可见他们谎话连篇,根本就没有什么更夫发现黑衣人。
现在大乔已经能肯定,这两个黑衣恶贼一定和王宁有关,再联想到王宁一个劲催促自己去建业宫,霎时间,大乔忽然明白了一切,她心中顿时愤恨之,堂堂的吴侯,为了得到自己,居然有这种下滥的手段,还将自己贴身侍女用最卑劣的方式害死,就是为了恐吓自己去他的后宫。
大乔当然知道,一旦他进了建业宫,她便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从此成为孙权的玩物,大乔心敏聪慧,她又害怕孙权恐吓不成,再用强行手段将自己绑架去建业宫,也一样无人知道,刚才王宁说恶贼还会再来,估计他们就准备用这个更卑劣的手段了,将自己悄悄绑架。
想到后果严重,大乔心念急转,便道:“好吧!我就听王将军之劝,去建业宫暂避,不过我会在天亮后再去,这么半夜更去建业宫,让人看见会生闲话,对吴侯名声不利,明日天亮后再说吧!”
第843章 连夜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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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宁见大乔不肯马上跟自己回去,一定要等到天亮,他也无可奈何,如果过于强迫,则可能反而把事情弄糟,王宁干笑两声道:“如果夫人要等到天亮,那也可以,这样吧!我派几名得力手下保护夫人安全,天亮后,卑职再来接夫人回宫。【】”
王宁随即吩咐几名心腹士兵留下来保护大乔,当然,名为保护,实为监视,防止大乔逃走,王宁虽有心将大乔强行绑架走,怎奈四周闲杂人多,不少邻居也跑来看热闹,让他无法下手,只能等后半夜再伺机行动。
他不可能真的等到天亮,王宁感觉大乔已经有了疑心,她所谓等到天亮不过是在拖延,为防止再出意外,他今天晚上就必须将此事办妥,否则,他无法向吴侯交代。
王宁一挥手,大群士兵跟随他退出乔府,他留下了五六名心腹,藏身在院各处,莺儿的尸体也被搬走,大乔不敢再呆在东厢房,和侍女蝶儿躲进西厢房中。
大乔心中十分烦乱,她已经意识到危险将至,却又无计可施,她坐在床榻旁呆呆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这时,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对一旁的侍女道:“蝶儿,你过来!”
侍女蝶儿上前施礼,“请夫人吩咐!”
大乔低声对她说:“你速去城东的千里旅舍,找到一个叫钟雪的人,就是傍晚时来找我的那个女,你告诉我,我今晚会有危险,看她能不能来救我。”
侍女复述了一遍,这才离开西厢房,向外院走去,大乔躲在门后,担心地从门缝里注视院里的情形,她见院里的士兵没有阻拦侍女,一颗心才稍稍放下,但没多久,却见蝶儿又回来了,这使她心中微微一惊。
很快,蝶儿回了房间,摇摇头说:“夫人,大门外站着几名士兵,不准我出门,他们说王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大乔半晌说不出话来,王宁不仅派人在院里监视她们,还把大门也封锁了,这可怎么办?大乔心烦意乱,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她苦苦思对策,想了几条对策,可又觉得一条都不靠谱,良久,她低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窗户传来‘咔!’一声响,大乔抬头,只见窗户开了,一个黑衣人迅速钻了进来,她心中一惊,正要大喊,黑衣人‘嘘!’一声,“夫人,是我!”
是个女人的声音,大乔听出了这个声音,正是傍晚来找自己的钟雪,她顿时又惊又喜,连忙迎上去道:“钟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发现街上出现很多士兵,我不放心,便来夫人这里看看,结果发现外面有很多士兵监视,夫人,出什么事了?”
大乔叹口气,便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钟雪,最后道:“吴侯不会放过我,我想他们不会等到天亮,很可能会在天亮前将我强行带走,钟姑娘,能不能助我离去?”
钟雪想了想说:“我刚才是从邻居家翻墙过来,只有那边没有士兵监视,我们还是先去邻居家,再从西北角出去,紧靠墙边有条小河,我的小船便停在河中,夫人可随我离去,不过只能夫人随我走。”
钟雪看了一眼侍女,意思是说,她得留下,大乔不解,问道:“为何不能一起走?”
“我发现院里有人在监视,如果房间里没有了动静,他们肯定会怀疑,不如留一人迷惑他们,夫人就可以从容离开了。”
大乔想想也有道理,便对侍女道:“蝶儿,你留下来,在屋里走动说话,他们不会为难你,等我稳定下来,我就派人来接你。”
侍女答应一声,她们立即行动,大乔也换了一声黑衣,钟雪身材高大,俨如男人一般健壮,她背负着大乔,从窗户跳出,进了后园,迅速向西北角的围墙奔去。
房间里,侍女蝶儿不停在窗前走动,并说话安慰已经不存在的大乔,“夫人不必害怕,有这么多军士守在外面,相信恶贼不会再来”
院里的几名士兵望见窗纱上晃动的人影,又听见了房间内的对话,他们没有怀疑,依然在耐心地等待着王宁回来,大门外的数十名士兵也在来回巡视,不准任何人靠近,也不准人离去。
时间渐渐到了四更时分,这时一辆宽大的马车疾速驶来,马车内外遮蔽得严严实实,两边跟随着十几名骑兵,在乔府大门前‘嘎’地停下,车门开了,从马车内走出一人,正是王宁,他冷冷问道:“有情况发生吗?”
守门的军官连忙上前禀报道:“启禀将军,我们前后都有弟兄巡视,目前没有任何异常。”
王宁点点头,一挥手,他带着十几名心腹士兵快步走进乔府,现在正是人们熟睡正酣之时,大街上没有任何人,除了他的心腹士兵外,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宁向孙权立下保证,天亮前会将大乔带回建业宫,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大乔不肯离去,他只好用强行绑架的手段,秘密将大乔带走,王宁步履如风,快步走到院里,此时正是夜晚最黑暗之时,但西厢房的光线透过窗纱射到院中,可见看见四周的情形,五名士兵分守四角。
“还有两人呢?”王宁问道。
“其他两名弟兄守在屋后。”
王宁点点头,看了一眼屋内,“她怎么样?”
“里面有说话声,应该没有休息。”
就在这时,两名士兵跌跌撞撞从旁边小门跑来,“将军,我们被人打晕了!”
王宁大吃一惊,他几步上前,一脚踢开了屋门,冲了进去,只见房间里只有侍女一人,惊慌失措地躲在角落里,王宁又冲进里屋,大乔踪影皆无。
王宁大怒,转身几步,一把揪住侍女的头发,恶狠狠问道:“快说,夫人到哪里去了?”
侍女害怕之,指了指窗户,王宁这才发现窗户虚掩,他上前推开窗户,只见后面是一座很小的花园,占地只有一亩左右,刚才被打晕的两名士兵就在后花园里监视,外面是高高的院墙,沿着院墙种了一排树,皆枝繁叶茂,确实可以爬树翻出院墙,不过墙外也有士兵巡视,怎么会没有被发现?
王宁向两边细看,这才发现,西北角的一堵墙外便是邻居,邻居家外面自然没有士兵监视巡逻,他记得那边就紧靠小河,王宁顿时反应过来,心中恨,回头一把抓过侍女,雪亮的匕刷地顶上她咽喉,怒喝道:“老实给我交代,否则老把你喂野狗!”
侍女吓得瘫软了,半晌泣道:“一个黑衣女把夫人带走,我不知道是谁?”
王宁掐住她脖;手指微微用力;侍女几乎晕死过去;王宁盯着侍女翻白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什么时候带走的,黑衣女住在哪里?快说,否则老现在就掐死你!”
一刻钟后,千余名江东士兵急速奔跑而来,将位于城东的千里旅舍团团包围,几十名士兵踹开旅舍大门,如狼似虎般冲了进去,当王宁赶到时,院里已跪了二十几人,包括掌柜和名伙计,其余都是住客,双手捂着头,都吓得浑身发抖。
一名士兵上前禀报道:“启禀将军,已经彻底查,所有的人都在这里。”
王宁凶狠的目光扫了一圈院中人,他的目光落在最后面两名女人身上,他快步上前,揪住两名女人头发,在两名女人的尖叫声中,他也看清了她们脸庞,都是粗陋的乡姑,不是大乔,他气恼得狠狠甩开,又走到掌柜面前,掌柜早吓得浑身发抖,旁边一名心腹士兵道:“将军,卑职已经问过了,他说昨天下午确实有一个女人来投宿,但昨天晚上却失踪了,再也没有出现。”
王宁哪里肯相信,他怀疑这座客栈就是汉军的秘密情报点,他一挥手,“把所有人带回去,给我仔细审问,另外,再好好查这座旅舍,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王宁转身要走,脚步迟疑一下,他觉得这样查下去没有意义,又吩咐一名牙将道:“你带五名兄弟分为十队,趁城门没有开启之前,仔细查县内每一座旅舍、青楼和酒馆,就说是寻刺客,一旦有可疑人员立即抓捕。”
“遵令!”
牙将率领五士兵赶去各处查,王宁又匆匆去了城门,他要说服守城门将领延迟开门,尤其是水门,更要严加盘查
就在距离千里旅舍不远处的一家酒馆里,四楼的一间屋里灯光昏暗,窗户上挂着厚厚的帘幔,将光线遮得严严实实,房间里,钟雪正在替大乔化妆,女化妆俏丽不容易,但要变丑却轻而易举,头发染成花白,眼角画上皱纹,皮肤稍黑,眉毛微粗微浓,鼻画扁,嘴唇苍白无色,手上涂满枯涩的染料,看起来十分粗糙,再穿上一身粗陋的仆妇衣服,等大乔起身,完全就是一个粗苯苍老的婆,从前的风姿卓约已无影无踪,再没有一点大乔的影。
钟雪满意地点点头,就算是大乔父亲来了,也未必认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