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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屋子的飞红忙道:“是,方才打发人来回公主,说陪了王爷去办要紧事,办完便回来。”
花朝不由怔怔出起神来。
“公主,歇下吧。”萤儿劝道。
花朝懒懒地顺势歪了在美人榻上,萤儿为她盖了流彩暗花云锦被,守在一旁不敢离去。
待她醒来,内堂已然上灯。
外头大雨如注。
“萤儿,萤儿。”花朝被一阵响雷吓住,慌忙唤道。
凝翠急忙赶来:“公主,您怎么了?”
“萤儿呢,世子怎么还没有回来?”花朝定了定心神,四顾着道。
凝翠忙道:“萤姐姐瞧您的药去了,世子爷已经回府了,不过这会子在王爷书房呢。”
“世子什么时辰回来的?”花朝忙道。
凝翠回道:“您睡下不久就回来了,瞧您睡下了,便又去了书房。”
窗外。
一阵寒风平地而起,打在粉色薄晶纹纸上呜呜呜呜呜呜做响。
“我要去书房。”花朝只觉心头突突乱跳。
凝翠愣道:“这会子吗?外头风大雨急的,不如叫奴婢去瞧瞧世子忙完没有。”
“我说了,去书房。”花朝怒声道。
凝翠不敢再辩,一面命人去请萤儿过来,一面取了软毛织锦披风为花朝系上,挑了盏玻璃灯朝书房走去。
一路上,电闪雷鸣。
凝翠牢牢扶住花朝,生怕有个好歹。
书房外,侍卫远远瞥见有灯光朝这边渐渐走近,却不想是花朝冒雨而来,一时连下跪都忘记了,待醒过神儿来刚要跪下,花朝已挥手命他们站至一旁,房内,凌惊鸿与凌彻正激烈地争吵着什么。
下卷 第八十九章 疯魔
势一阵比一阵猛。
隔着半掩的朱漆雕花门,依然能听到两人的争吵声。
“孽子,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要毁了凌家吗?”凌惊鸿的声音竟有些苍老。
凌彻冷笑道:“这便是毁了凌家吗?我倒不懂。”
“你以为你杀了她,你便可以篡位登基为帝吗?痴人说梦罢了,我断断不能容你如此的。”凌惊鸿强压着满腔的怒气。
凌彻丝毫不以为意:“我从来不认为杀了谁就可以完全没有顾忌,只不过,杀了她,父王便没有任何羁绊,我这样做,也是为父王做了决断。”
花朝只觉心头突突乱跳,他们说的是谁?骆倾城吗?难道凌彻竟然杀死了骆倾城?
房内传来一声清脆的耳光响。
“我再说一次,我从来没有想要谋朝篡位,更没有想过自立为帝,你再若不收手,我们凌氏一族都要被你带上绝路,万劫不复的。”凌惊鸿一字一句道,如金石般掷地有声。
凌彻声音阴郁地吓人:“万劫不复吗?如果要说万劫不复,那是父王的功劳,若说万劫不复,早在父王任由骆倾城害死岚若的母亲和我的生母之时便已经万劫不复了,早在父王一手遮天的时候便已经万劫不复,早在父王处心积虑害死澜煦的时候便已经万劫不复了,早在父王将澜允推上帝位的那一刻便已经万劫不复了。”
他一口气说来。含了无尽地愤恨。
花朝早已面无人色,任由风雨打在身上动也不动。
“父王知道你恨父王,岚若也恨父王,父王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太多太多了,可是彻儿,算是父王求你了。你收手吧,想,你也要顾忌花朝和她腹中的孩子,若是她知道,容妃的死与你有着莫大的关系,你又如何向她解释呢?”凌惊鸿被那一连串的万劫不复压地透不过气来,终是哀声颓然道。
容妃死了!
这句话仿佛平地惊雷般让花朝再也支撑不住身子,软软瘫在凝翠身上。
“容妃的死我自会与花朝解释。父王不必操心。如今我只要父王一个答案,到底要不要逼帝逊位?”凌彻有一瞬的迟疑,不过片刻,又冷冷道。
凌惊鸿被他挑出了怒火:“我不想做的事情,便是你也无法逼迫于我。”
“很好,原来您唯一的儿子加上凌氏全族都比不过一个骆倾城来的要紧,很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母亲。您可听到了,您不惜以命维护的男人就是这样对您的,在他心中,您和您地儿子什么都不是。”凌彻凄厉的笑着,那声音直叫人毛骨悚然。
凌惊鸿放软了声调道:“彻儿,你是父王唯一的的继承人。在父王心中,你自然是最要紧的,只是,我不能辜负了倾城,你该知道,当年若不是她,今日的这一切我都不会拥有,再者。我已对不起先帝,不能再将这大好河山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纵使皇帝无德无才,造反的也不能是我凌氏。”
“哼。就为了这个女人,我的母亲被迫自尽,如今您还敢说为了天下苍生的话吗?”凌彻怒吼道,:“如今,还要我相信你吗?”
他猛然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一道道雪白的闪电划破天际,更苍白地是眼前人儿的脸色。
“朝儿,你怎么在这里?”凌彻失声道。
花朝兀自惨笑着,似在问他,又似在自言自语:“容妃死了?父王死了,母妃死了,煦哥哥死了,岚若死了,都死了,我活在这个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就为了看着她们一个个在我眼前死去吗?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
在这样幽深的雷雨夜里,她的话叫人不寒而栗。
“朝儿。”凌彻抢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却被她一把推开。
凌惊鸿站在门侧,担忧的望着恍若疯魔了地花朝,急令道:“快,去请太医。”
“公主。”
萤儿和月娘赶来,瞧见双目失神,面色惨白的花朝,不觉惊心。
“姑姑,咱们回家吧。”花朝忽对月娘甜甜笑道。
月娘上前搀住她,柔声道:“是,咱们回家去,来,朝儿最乖了,跟姑姑回家。”
两人一左一右扶着花朝向花锦楼走去。
凌彻茫然无措的看着花朝娇弱的身影,面若死灰。
“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过去。”凌惊鸿怒道。
凌彻如大梦初醒,刚要抬脚,只见雨地里跑来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内侍,脚步踉跄的奔至二人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雨里,带着哭腔道:“王爷,您,您快进宫瞧瞧去吧,太后她,太后她象是疯了。”
“这样快?”凌惊鸿大惊失色。
凌彻惨笑道:“您不知道吗?容妃擅长岐黄之术,尤擅使毒,儿子为她找来的失迷草乃是药性最烈的一种,不然容妃也不会昨夜服毒自尽,为地就是死在骆倾城疯魔之前,死无对证。”
“你!”凌惊鸿来不及多说,匆匆闯进雨里。
夜雨不住,寒气逼人。
凌彻独自立在滴水廊下,不知何去何从。
“彻儿。”
一声满含着怜惜的呼唤传来,他转过脸来,是凌王妃。
“姨娘。”
凌彻无力的跪下来,凌王妃静静走上前来,将他揽在怀里,柔柔的抚着他地后背,尚未开口,已是泪如雨下:“好孩子,姨娘知道你这些年过的有多苦,可姐姐她是心甘情愿为王爷而死的,姐姐临终前要王爷将我纳为正妻,为的就是你啊,她一生善良,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你心怀怨恨,彻儿,忘了那一切吧,这是姐姐的命啊。”
“母亲死前的样子一直刻在我的心上,这些年来每当想起,总是痛不可挡,我在父王面前竭力的掩饰着自己心中铺天盖地般的恨,可,越是如此我越不得安宁,我只有杀了她,杀了她才能让自己好过一些。”凌彻将头埋在凌王妃怀中,悲戚道。
凌王妃哀哀叹息不已。
“王妃,王妃,不好了,公主她要回宫,怎么都劝不住,已经到了王府正门了,这可怎么是好啊?”桂妈妈一路狂喊着跑来。
下卷 第九十章 过往
声轰鸣。
凌王妃赶在花朝上轿之前拦住了她。
“我不知,该叫您姨娘还是母亲。”花朝定定看住她,满目茫然。
凌王妃怜惜的握住她冰冷的双手:“傻孩子,彻儿他不是存心要瞒着你的,姨娘亦是母亲啊。”
“他瞒着我做的还少吗?”花朝凄凄一笑。
凌王妃叹道:“母亲知道拦不住你,只是,让母亲陪你回宫,好吗?”
花朝没有做声。
凌王妃让人抬了一顶八人大轿来,携了花朝的手一同坐下。
待轿子稳稳抬起,凌王妃方缓缓道:“彻儿的亲娘是我一母同胞的姐姐,当年,父母双亡后,身为定远王侍妾的家姐接了我来照顾彻儿,踏入王府的那一刻起,也许就注定了我再也走不出去。”
“当年,岚若的生母,也就是凌王妃尚在人世,彻儿的生母本是岚若母亲的贴身侍女,王爷一次醉酒后让姐姐珠胎暗结,凌王妃无奈之下只得将姐姐聘做侧室,诞下彻儿后,先皇有旨,将之册封为世子,不久,凌王妃发现了王爷与骆倾城有私,她本有弱症,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她郁郁而终。此后,为了让彻儿的世子身份更加名正言顺,王爷本有意将姐姐扶为正室,奈何骆倾城醋意大发,怎么都不肯,看着王爷如此疼爱彻儿,生恐王爷因子怜母,竟逼迫王爷处死姐姐。王爷到底于心不忍,却又不愿拂却骆倾城地意思,两难之下竟日日买醉,姐姐对王爷情深似海,不忍他为难至此,于是服下毒药。并将我和彻儿以命托付给王爷。”
说到这儿,凌王妃沉静的面容已沾满了泪珠。
“母亲。”花朝震惊不已。
那是怎样凄厉的一幕往事,她从无想过,凌彻竟有着如此的痛处。
“朝儿,你应能体会彻儿的痛吧,那年,萱妃娘娘过世,是彻儿百般求了我去别宫看你。你倒在我怀里哭叫着母亲的模样,叫我想起了当年地彻儿,那会我就知道,彻儿的心里眼里只能容的下一个你的缘故,唉,你们两个都是苦命的孩子啊,外头看着风光无限,心里却千疮百孔。”凌王妃揽着她幽幽道。
“这些年,彻儿在王爷和骆倾城面前一再隐忍,为的就是换来骆氏的信任和不防备。”
“母亲知道。容妃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彻儿他不是处心积虑的利用容妃地,你还不知道吧,容妃的母亲南越明太妃殁了,容妃无子,自觉生无可恋。但恨极了骆倾城不许她们母女见最后一面,奈何她身在宫禁,无法得到剧毒失迷草,因而找到彻儿,也许是上天的意思,骆倾城作恶太多,天都不容她如此,才让容妃阴差阳错找到同样对骆氏恨之入骨的彻儿。这才引出了这一连串的事体。”
“骆倾城她,疯了。”
“那药,是容妃亲手配置,彻儿将它下到骆氏的茶水中的。”
“那药。是使人疯魔,而后渐渐致死。”
“朝儿,原谅彻儿吧,他不是有心要伤害你的,容妃死的很是安详,她死得其所。至于谋朝篡位之事,彻儿对我说,自嫁入王府以来,你曾一夜起身四次去探琛儿,每当你看到王爷的时候,总是满心地防备和惊恐,这让他心痛极了。”凌王妃幽幽道来。
花朝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过了许久。
“可,夺了澜氏江山,早晚有一日他眼里会容不下琛儿的。到那时,我要怎么办?保不住江山,连琛儿也要保不住吗?”花朝悲泣着,人簌簌发抖。
凌王妃浑身一颤。
是啊。
琛儿会长大,总会知道那一切,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怎样被抚养自己长大的外祖父和舅舅害死的,知道这江山原本是自家江山,知道复仇和争夺。
该来地怎么都逃不掉。
轿子长驱直入禁宫。
在容贵太妃的锦华宫停下,凌王妃双手扶持着花朝下的轿来。
凄风苦雨中。
两盏惨白的宫灯挂在宫门前。
浑身缡素的宫人面无表情的跪在雨中恭候着。
“公主,娘娘她,她去之前告诉奴婢,她说您一定会来看她的,她要奴婢转告公主,她是心甘情愿赴死的,她活地太苦太累,死对她而言是一种解脱。”
容妃从南越带来的贴身宫女软红跪在灵前,隐忍的悲戚之色叫人动容。
一尊楠木棺静静安置在正殿中。
花朝想起那年赏菊之时,曾许诺有朝一日定要为她接了母亲来共叙天伦,却不想,就此阴阳两隔,也好,也好,这会儿,在天下她和母亲也该团圆了。
“敛月。”花朝喃喃唤着她的闺名,却怎么也流不出泪来。
软红走上前去,对花朝躬身一礼:“原本娘娘要奴婢伺候在公主身边地,只是奴婢实在放心不下娘娘,还是跟了去的好,公主,您要好生保重啊。”
说完,未待众人醒过神儿来,她已飞速的将头撞在了厚重的红木柱子上,身子软软瘫了下来。
“叫太医,太医,快叫太医啊。”花朝蹲下身子,嘶声竭力的哭叫着。
月娘走上前去,抱住花朝哀伤道:“公主,她已经去了,放她去吧。”
花朝泪流满面的抬起眸子,四顾茫然不知所措,蓦然撇过脸去,怔怔的望着那一汪鲜血,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待她幽幽醒转来,只见躺在无忧宫的寝殿中。
“公主。”萤儿见她睁开眼,惊喜的扑过来,眼泪却是簌簌而落。
花朝强笑道:“傻丫头,哭什么?”
“您还说,都快吓死奴婢了,太医说要不是容娘娘留下的药有奇效,您腹中的那一双孩儿就要保不住了。”萤儿想起那一幕就惊的魂不附体。
花朝这才想起,自己腹中还有两个尚未出世的孩儿。
“世子呢?”
萤儿忙道:“世子在这里守了大半宿,王妃娘娘说您胎象不稳,若是醒来,只怕瞧见世子又要动气争吵,因而好说歹说才将世子劝走的。”
花朝说不出话,亦没有泪,只觉心口空落落地痛。
“公主,奴婢不知您和世子到底是怎么了,只看在这一双孩儿的份上,您也要保重身子才是啊。”萤儿劝道。
花朝疲惫的闭上双眼:“传话下去,我要在宫里为容妃守灵,暂不回府了。”
“那怎么行?”萤儿叫道,:“您难道不怕骆太后和二公主存了坏心要害您吗?”花朝却只一言不发。
下卷 第九十一章 落水
夜狂风急雨。
无忧宫中,大多花木叶子飘零在污泥中,寒风一阵紧似一阵,那是一种深到骨髓深处的寒,饶是殿中燃着硕大的铜炉,却也丝毫驱散不了彻骨的冷意,花朝拥着细纹罗纱锦被,怔怔的望着半敞的轩窗外被风雨无情吹打着的枯枝败叶,天色阴郁的厉害,叫人顿生萧索之感。
萤儿悄无声息的进来,顺手关了窗子:“您还病着呢。”
“哪里就这样娇弱起来。”花朝淡淡道。
萤儿窥着她的神色,试探道:“世子在外头呢,请他进来吗?”
“我累了。”花朝木然着闭上双眼,将身子蜷缩在锦被中,一脸的决然。
萤儿无奈的掩了殿门走出去。
到晌午时分。
萤儿好说歹说劝了花朝起身,草草用了膳,主仆二人换了素服便向锦华宫去,长长的甬道上干净且清冷,偶有南飞的大雁在头顶上呜咽悲鸣,花朝脚底着了一双厚厚的雪缎鞋,只缀了几颗细碎的明珠随着步子闪着幽幽的冷光,与髻上的流苏簪相映生辉。
穿过长秀门,便到了御花园。
昆明湖在一片暗灰的天色底下,仿佛宝珠蒙尘般的凄凉。
“当年,与容妃初次相见,还是在这昆明湖侧的御书房外呢。”花朝站住脚,想起她嘴角带着一抹悲悯的笑意俯下身子对自己温和地说。是萱妃娘娘身边的花朝公主吧?说来,自己和她的命运是何其的相视,软弱的父皇,孤高倔强的母妃,尊贵却无奈地身份。她的骤然离世,仿佛将自己抛在了无边的旷野之中。四顾茫然。这偌大的宫,除了她,再无一人深切懂得她的悲哀。
萤儿陪了她站了半晌,张了无数次嘴终是不知如何劝慰。
“母后,母后。”一声声呼唤打断了花朝的哀思,转过脸来,却见两人一前一后的朝这边缓缓跑来,为首的女子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手中拿着一根长长地枯枝,口中喃喃说着什么,后面的女子却是二公主盈玉。
萤儿警惕的将花朝护在后头,低声道:“是太后和二公主。”
两人转瞬到了面前。
骆倾城一张素颜上尽是懵懂的好奇,凌厉的凤眼看向花朝时却没有了以往闳深的阴冷,只是象打量一个陌生人般怔怔的看住她,盈玉赶过来,看到花朝亦是满脸惊诧。
“你是谁?”她忽道。
花朝望着她憔悴容颜,百般滋味一起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