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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鹰-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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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要怎么通知法呢?」
  一丈青指指放在地上的马灯以及一根长竹竿道:「很简单,把灯点上,用竹竿挑高,晃了几晃,在这夜间,几里外都能看见了。」
  哈吉泰问道:「这样的路口还有几处。」
  吴长胜想了想道:「还有五六里就到山下了,一共还有三处岔口,我想都设了防了。」
  一丈青道:「那是一定的,据我所知,夏维光从天香楼那儿调过去的人,也只是守守外围,夏宫中的警卫,则是他贴身亲信担任的。」
  孙小琴忍不住道:「他干吗要如此戒备森严的?」
  一丈青道:「他有许多的秘密,更有不少见不得光的财路,分别交给不同的人掌理,他到夏宫的时候,就是来收银子、接洽事务、下达指示的,自然要秘密一点。」
  哈吉泰道:「既是只有五六里路,恐怕我们就没有那么方便过去了,我先走一步。」
  孙小琴道:「哈大哥!你一个人行吗?我跟你去。」
  哈吉泰笑笑道:「以你的身手倒是个好帮手,只是你没练过轻功,跑得太慢了,我们要争取的是时间以及秘密,既声张不得又拖不得。」
  「那我们也把马放慢一点。」
  哈吉泰道:「不!你们不但要快跑,而且还要使马蹄声特别响亮清脆,老远就能听见。把对方吸引出来,我才方便找到他们,方才这两个家伙如果不是他们在坑洞里吸烟卷儿,有烟味随风飘过来,我还无法发现呢!」
  他又像头狸猫般的消失了。吴长胜干咳了一声道:「这小伙子实在是块好材料,身手俐落,头脑清,鬼点子多,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难得的是能当机立断,心肠够狠,比我们强多了,当年我跟老范……」
  一丈青道:「吴大叔你跟我义父当年也不是什么吃斋的菩萨,我听有些年纪大的人说起来,当年到青海来闯天下的黑道人物,毁在你们手中的太多了。」
  吴长胜道:「这我们倒不是好杀,只有对些十恶不赦之徒才不加留情,可是流窜到这儿的黑道人物,却又全是那路货,在内地杀人劫色,到了这儿不但不加悔改,反而变本加厉,我们不得不痛加杀戮……」
  一丈青道:「本来嘛,这儿一切都比不上内地,稍微有点办法的人都不肯来的,只有那些恶性重大的家伙,在内地犯案累累,被人逼得无法容身了,才躲到这儿来的,他们以为边陲地方、容易混日子,也没什么高人,那知道偏偏有一对煞星在等着他们。」
  臭长胜笑了一声道:「他们若是存了那个心,那可真昏了头,珠玛大喇嘛和老王爷是顶尖的两位高手,名闻天下,四海无敌,那里有他们横行的。」
  「可是他们一位是王爷,一位是佛门高人,不大会管事的,倒是你跟我义父,才是他们真正的尅星了。」
  「唉!我们还是不够狠心,否则也就不会让夏维光得逞了,他初始一来到,我们就看出他不会安份的,那时就下手把他除去就好了。」
  「是不是因为他是老王爷的弟弟呢?」
  「倒也不尽然,老王爷对任何人都是抱著仁慈为怀,并不限于对自己的兄弟,夏维光在内地时,劣迹昭彰,我们应该想到他不是个肯改过的人,只是来避避风头的,而且也别有用心。可是这家伙实在会做作,又懂得笼络人,我们虽然慢慢发觉他暗藏祸心,就是不忍心对他下狠着,当时要有一个像哈吉泰那样的人就好了。」
  孙小琴道:「哈大哥的出手到底太狠了,刚才眨眨眼之间就是三条人命,他居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一丈青却道:「对恶人就该如此,刚才我也劈了一个,我毫不后悔,因为我知道这批家伙个个都是满手血腥,早就该死了,这几年我在暗中也收拾了几个。」
  孙小琴道:「你杀过夏维光的手下?」
  「是的,他们实在太可恶了。有一回,我的天香楼里收进来两个小女孩子,才十二岁,那是她们的父母太穷,出于无奈,才来做粗活的,不到一个月,两个女孩子突然失了踪,我找到地牢里,发现已经断了气,是被三个家伙在酒后诱进去,活活糟蹋死的。」
  孙小琴不禁怒道:「这简直该杀。」
  「是的!我向许武交涉,许武只摔了他们每个人两个嘴巴,罚他们每人一百两银子,赔给那两个女孩子的父母,我实在气不过,终于给我找到机会,悄悄的用根绳子套上他们的脖于,分别吊死在三棵树上。」
  「杀得好,他们不知道是你下的手吗?」
  「不知道,因为没人晓得我会武功,值夜的人隐约看见有个女人的影子在花园里晃过,第二天发现这三个家伙上了吊。还以为是鬼魂索命,吵了好几天,但从此却老实了,至少没人敢再欺负女孩子了。」
  吴长胜一叹道:「贼性难改,盗性难移,我想来实在惭愧,不该一避二十年,听任这些奸小横行的。」
  「那也不能怪您,您跟义父都为了一个更远大的目标,为了保护夏少爷。」
  「你义父还培植出了一个你,多少还尽了点除暴安良的责任,我呢!白白地株守二十年。」
  「您终于把夏少爷给巴望成人了。」
  「其实他根本用不着我保护,在塔拉尔宫中,有珠玛大喇嘛保护他,艺成之后,他自己能照顾自己了。」
  孙小琴忙道:「老爷子,您可不能这么说,就算您一点力都没使上,却不能不守在他身边,因为志昌若是出了一点差错,就将后悔莫及了,何况您在这一路上给他的照顾与帮助太多了,只不过您都是在暗中行事,不容易给人知道而已,别的不说了,若是没有您,大青岭他就过不去,王胖子带着手下在山上埋伏打冷枪,那有多危险。」
  说得吴长胜笑了起来道:「小丫头,听你这一说,倒像我建了多大的功劳似的。」
  「这个是当然了,只是您可不是为了争功才干这些的,像您跟那位范老爷子以及王大姐,你们心目中都没有什么功不功的,只是做一件心里想做的事而已。」
  「哦!那么你呢,你又是为什么呢?」
  「我跟哈吉泰大哥一样,是冲着志昌本人,认为这个人值得一交,而他也把我们当作朋友,现在他有困难,需要我们帮忙,我们就毫不考虑地帮他一手。」
  一丈青笑道:「小琴妹子说话的口气江湖味好重,就像是那些义薄云天的英雄豪杰一样,可就不像个女孩子了,更不像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了。」
  「我本来就是个江湖人。」
  「小琴妹子,别看你当过女瓢把子,会骑马,能放枪,杀过人,更有一个又香又凶的外号——辣手西施,我不客气的说一句,你还不像是个江湖人。」
  「我不像,江湖人又是什么样子呢?」
  「这个我说不上,江湖是另外一个圈子,你我只踏进了一只脚,却还算不得是江湖人,因为你没有江湖味。」
  「江湖味,什么江湖味?」
  「这也很难说,但是一个真正的江湖人,一见面就能让人有种感觉,你却完全不像,如果你腰上不挂着枪,穿着再花俏些,你就是个大家闺秀了。」
  孙小琴道:「大姐,你别笑话我了,强盗窝里能跑出个大家闺秀来?」
  吴长胜居然点点头道:「小琴,这点我老头子也有同感,你虽然出身在大青岭,却文文静静的,一点江湖习气都没沾上,这实在很好,女孩儿家不管干什么,都应该自尊自重,只要行止端正,谁也不敢瞧不起你。」
  孙小琴低下了头,一丈青也低下了头,因为吴长胜的话,使她听来有些刺心,她在夸说孙小琴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的江湖味太重,以前也许是为了任务在身,不得已要摆出一副姿态来,但是现在那种生活即将结束了,自己是否能改掉那些毛病呢?
  谈话中止了,三个人四匹马在缄默中前进,因而那蹄声也显得特别的响亮。
  接连地经过了两处路口,路旁还有着草棚子,那是搭来供行人歇足的,也有些小贩在那儿摆个摊子,贩卖些茶水或面果之颊的干粮,供人充饥打尖。
  一丈青道:「照说这些地方,一定有人在守着的,怎么都没见影子了。」
  吴长胜笑笑道:「当然是有人的,你没看见棚子上还点着灯呢,只不过哈吉泰的手脚很干净。」
  「那些岗哨都被摸掉了?」
  「应该是的,否则不会那么方便就让我们过来了。这小子的确是个鬼精灵,他先一步来到附近,叫我们别掩蔽行迹,让马蹄声响一点,这儿的人老远听见蹄声,出来察看的时候,他就正好下手。」
  「那只能对付明处的,还有暗桩呢。」
  「明哨发现了异状,在咱们没来到前,一定会通知暗哨注意留神,这样正好暴露出暗哨的位置,而且因为蹄声还远,守卫的人就不会注意身边了。」
  一丈青轻叹了口气:「夏维光对夏宫的警卫十分注意,这批人都是久经训练的,他以为是万无一失了。可是今天看来,实在脆弱得很。」
  「那倒不能这么说,这一路上的设防不可谓不密,但我们却是先有了底子,又是有备而来,若是不明底细的人,怎么样也不会想到夏维光的布防会那么远的。」
  远远终于看见了一片山影,哈吉泰站在路边上等他们,笑着道:「你们来得很快呀,我也刚到不久。」
  吴长胜道:「一路上你摸掉了几个守卫。」
  「连明带暗,总计十一个。」
  「这么多,全部都宰掉了?」
  「没有!只有三个人因为距离较远,而且要朝我发枪,我只得送上一枝袖箭,其余八个都是打昏了过去。」
  一丈青钦佩的道:「小王爷,你真了不起,这些家伙的身手都很了得,你却在举手投足间把他们解决了。」
  哈吉泰笑笑道:「也没什么,是你们配合得好,你们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我才有机会出其不意的得手。」
  吴长胜下马道:「这里上去就是山道了,看来我们的判断并没有错,夏宫一定是建在白云观里,只是那条路却没这么好走了,我们得另外想办法。」
  哈吉泰道:「另外有什么办法想呢?」
  「你们跟我来吧,幸亏是在这儿,还难不倒我。」
  他带着大家,转过大路,走向一片长草地,哈吉泰见到有两条轮迹,也通向草地,乃道:「这大概就是马云海所说的运银子的地方。」
  「是的!那上面有块凸出的大石块,大约有十来丈高,上面另外有宽路可以通到白云观。据说在建造白云观的时候,也是搭了架子,装好滑轮,把木材跟砖瓦在此地吊上去,虽然费点力,却比用人工搬上小道省事多了。
  所以马回回一说起情形,我就想到了这里,要把整辆载重的马车吊上去,夏维光一定又下了番功夫的。」
  「我们从这儿也让人吊上去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们可以循由别径上去,从这儿绕过去,有一条小水沟流下来,冲出了一道斜坡,坡度很陡,一般人是无法登临的,不过却难不住我们。这条路是我跟老范两人在夜探白云观的时候发现的,相信还可以走。」
  他一面低声解说,一面领着大家悄声前进,终于听见了哗哗的水声,孙小琴道:「老爷子,恐怕不行了,以前你们是趁水干的时侯通行,现在正当秋雨季节,山上的水流很急,那要怎么走呢?」
  远远望去,那儿的山壁上悬着一道白色的匹练,虽然仅有微弱的星光,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吴长胜呆呆道:「这倒是没想到,水势那么急,就是在平地上,人也站不稳,更别说是由下而上了。」
  哈吉泰却道:「不管了,我们可以从旁边上去,只要确知上面没人把守,趁我们在攀登时突击就行了。」
  「那根本就不是路,而且山沟曲折,通过一片密集的竹林,上面的人根本不会想到的,只是山沟旁边长满了青苔,滑不留手,上去更难了。」
  哈吉泰笑笑道:「我有办法的,我在夜闯积石屋的那栋石楼时,也是无路可达,我是摸到死角的地方,贴着墙爬上去的,这山壁总不会比石墙难爬吧。」
  他们一直来到山沟下面,奔腾的山泉倒挂下来,已经成为一道惊泷,连讲话声音都听不见了。
  哈吉泰审度了一下形势道:「这上面三丈多高处,有一个可以停脚的地方,我先上去,再用绳子垂下来,把你们都绑上去。」
  「不必了!从平台那儿上去好了,我已经把吊车放了下来,那两个放吊车的人是我的朋友。」
  这股话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把他们都吓了一大跳,孙小琴拔出双枪,哈吉泰举手欲待发箭,黑暗中冒出一个身影道:「大哥、小琴,我是夏志昌。」
  那的确是夏志昌的声音,两人停住了手,待得人影迫近一看,果然是夏志昌,孙小琴忍不住扑了过去,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高兴的道:「志昌,你怎么在这里的。」
  哈吉泰也道:「兄弟,果然是你啊,这就好了,我们一听说你到这儿来了,差点没急死,你也是的,这是什么时候,怎么一个人乱闯呢,也不先说一声?」
  夏志昌笑笑道:「我不是叫那个小丫头去转告王大姐,请她通知你们了吗?」
  吴长胜道:「青姑娘是来说了,可是她知道夏维光也到夏宫来了,怕你会碰上了,你说我们怎么不急。」
  「当时我并不知道,一直来到山下的时候,那个领我来的妇人才说夏维光也到了,叫我等在平台上,她先去瞧瞧情形,过了一会,她又来告诉我说,夏维光似乎很紧张,而且还带了很多人来,今天是没法子上夏宫去了,她要我在平台下面等着,明天再等机会。」
  「明天再等机会?什么机会。」
  「见我母亲的机会呀!明天夏维光会带了人下去,在路上拦截我们,阻止我们到塔尔寺去,那个时候,山上的防卫就松了,我就可以去见母亲了。」
  四个人都默不作声,良久后,吴长胜才道:「少爷,你知道你的母亲现在已经是夏维光的妻子了吗?」
  「知道了,那个带我来的金姆说的,她说我的母亲在我父亲死后三年,改嫁给夏维光了。」
  又是一阵默然后,吴长胜道:「她还说了什么?」
  夏志昌道:「说了很多话,她告诉我,我的母亲很后悔,她完全不知道夏维光是这样的一个人,以前完全是受了他的欺骗,夏维光原来答应她,等我成年后,就把王位还给我的,根本不知道他买了杀手要杀我。」
  吴长胜轻叹道:「你相信这些话吗?」
  夏志昌点头道:「相信,她是我的亲生母亲,总不会来害我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谁都无法说话,倒还是夏志昌自己道:「老师父不肯让我预知身世,你们也从来不对我说起我有个母亲的事。我相信这必然有原因的,我的母亲很可能做了什么非常不该做的事,没关系,你们说出来好了。」
  仍是没有人开口,夏志昌道:「你们尽管说好了,不管她做了什么,也不管她是怎么样的人,她是我的母亲,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我相信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希望我不认这个母亲吧!」
  吴长胜不得不开口了,咳了两声才道:「少爷,那当然,我们绝对不敢要你做个不孝的人,可是我们不说出来,正是因为她跟夏维光在一起。我们怕你知道了,想去看她,落入了夏维光的手中。」
  「嗯!老爹!还有没有其他的原因呢?」
  「这个……,少爷,其他还有一些原因,不过那并不重要,我们是想等你过了后天,把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之后,再去相见也不迟。」
  夏志昌平静的道:「你所说的其他原因,我大致都能猜到,第一,你们认为她不贞节,她在我父亲未死前就跟夏维光私下有来往,第二,你们怀疑我父亲的死因不明不白,认为她可能是谋害我父亲的凶手。」
  吴长胜忙道:「这个,我们只在心里存疑而已。」
  夏志昌道:「不必存疑了,那位金姆已经代我母亲承认了,她说她是我母亲最忠心的侍婢,她的承认,足可以代表我母亲。」
  各人大感意外,吴长胜道:「她承认是谋害老王爷的凶手了,老王爷果真是被害死的?」
  夏志昌顿了一顿,显然这件事在他心中所形成的冲击仍然是很大的,但到了最后,他仍然道:「金姆告诉我说,我母亲对自己的失贞与谋害我父亲两项罪名都承认了,然而她却有理由的。」
  「她有什么理由?」
  「首先是他们年龄的差距,我父亲足足比她大了二十多岁,我父亲死时,她才二十六岁,而我父亲已经五十多了!两个人几乎差了一半。」
  吴长胜忙道:「这可不能算是理由,老夫少妻很多,还有差三、四十岁的呢。」
  夏志昌道:「那当然,金姆并没有为此而辩护,她只说在我父亲死前两年,我母亲就跟夏维光有来往了,因为她寂寞,她说我父亲经常不在宫里,她在一年中,最多只能见到我父亲七、八天面。」
  「这……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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