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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之主-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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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炳昌大笑的声音止住,讪然道:“都说上官家七小姐聪慧过人,今日得见,名不虚传。没错,这儿正是按国师大人的构思开工打造的。整整七年,国师第一次踏进。。。熊某。。。”
  上官敏华看着这个喜怒分明的血性汉子,红了眼眶,奇怪地反问道:“可是刚才。。。”
  “上官小姐是指熊某适才不敬国师大人吧,其实,”熊炳昌突地红了脸,讪讪道,“其实熊某完全是按照国师大人定下的规矩行事,吩咐下来的工作,哪怕是陛下亲来,来龙去脉也必得弄清,并记录在案,因为这儿不是谁的私炉,而是大周将士的根基所在。”
  不论他想要做什么,能有这样的坚持与理念,秦关月都无愧于倾国倾城帝师之誉。此刻,上官敏华眼中只剩下敬意。秦关月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道:“熊大人,你做得很好。敏华,你四处逛逛,一刻钟后回去。”
  避开熊炳昌后,秦关月领着上官敏华走向别处,问道:“敏华,老实告诉为师,你心中如何想?”
  上官敏华脸微垂,轻声道:“夫子心中所想即敏华所想。”
  “即使前途多舛?”
  上官敏华微微抬头,道:“夫子,凤凰盘涅,浴火方能重生。”
  秦关月看着她,神色莫名,后道:“如此年纪即有如此杀伐决断之气,信之兄真正好福气。”
  上官敏华心微凛,这是在提醒她吗?她手微捏,低低道:“夫子,敏华若孓然一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断不敢违背;然则,母亲柔弱善欺,爹爹百年之后,娘亲青春正盛,与长子不待见,女儿远嫁,她又将如何自处?”
  秦关月不由得动容,搂住她过于单薄的肩,轻轻在后背拍了几下,道:“你这年纪,本该笑靥如花才是。回去吧。”
  任由对方的手掌牵住自己微凉的手指,上官敏华心中有些冷意,这样的矫情能哄得秦关月一时,以后又该如何?她细细数着小迈步,再次提醒自己要掌握主动权!
  和泰关月分别后,上官敏华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蓦地,她忽地睁开眼,自语道:“差点忘了。”她叫道,“玲珑。”
  “在。”
  “大表哥处如何说?”
  玲珑低低道:“表少爷领圣命,审查初善堂捐助款的用度。”
  上官敏华一惊,坐了起来,刚要发话,即明了皇帝借刀杀人之计。她苦笑,论权谋,谁能胜过帝王?
  上官舍,这个靠着自己的双手站起来的男人,曾被上官家族漠视二十七年之久,商人身份又令他饱受俗世的鄙视,有朝一日被封建帝国君主推上扳倒上官家族的风头浪尖,这个被如此重用的布衣宰相,他又将如何抉择,在家族与锦绣的前程之间?
  她绝不会为曾经的选择后悔,若命中注定有此劫,那也是佛祖给的考验。她的手掌不由得握上手腕,像是在寻找对抗的勇气。
  佛祖,信女求仁求德定要闯它一闯!细细一番思量,她想起孝之一道,吩咐道:“大姑奶奶那儿好好打点。”
  玲珑不明所以,此时,上官家族任何一个成员都该和上官舍撇清关系才能保命。上官敏华摇头,她点到即止,解释道:“大表哥是个孝子,人在大理寺,若得知母亲受苦,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举动。”
  玲珑微微停顿了一会儿,她的声音有些疑惑,又有些试探,问道:“小姐,你、你要救表少爷?”
  上官敏华微微一笑,玲珑吞吞吐吐问道:“小姐这是要和大公子决裂吗?”
  “你想得太多了。”上官敏华随意回了一句,闭上眼不再说话。
  回府后,遇上送药碗的美人娘亲,她才知上官诚为押错宝一事气得旧病复发,上官锦华仍未看清形势,所以,老狐狸病倒后又挣扎起来,曾让章师爷去请秦关月相助,被后者断然拒绝。
  “敏儿,别怨你父,凡有一丝机会,他必不会舍了咱娘俩,哪里舍得让你小小年岁去求人?”
  上官敏华微微敛眉,垂目道:“女儿晓得。夜晚风凉,娘,你快回屋歇息罢。”
  待上官夫人离去后,上官敏华举目望月,面无表情,老狐狸这是默许自己崭露头角,还是他愿意放权的信号?
  捐款;问一声;你捐了没有?
   


    正文 第046章〖刀俎〗
    

  在等待铁马制成的这段时日里,尚书府一家子均称病闭门不出。上官敏华在屋内练字养她不平的心性,偶尔抚琴作画绣块手绢,过名门闺阁女该过的日子。这日,她刚临了一幅字,忽听屋外传来跑踏声,不一会儿,柳子厚沉重的喘息声传来。
  上官敏华轻轻收势,放下笔起身,问道:“何事?”
  柳子厚挠挠头,回道:“南蛮子这次派了个王子来,说要娶咱大周第一聪明人。敏华小姐,你可千万不能嫁到南蛮去。”
  正在这时,前院管事传话,说宫里派了人请她去宫中赴宴。柳子厚急得团团转:“小姐,这可怎么办?你快躲到床底下,仆去引开南蛮子。”
  上官敏华闻言轻笑,让他自去练武不必理会此事。柳子厚倔强地咬着唇瞪眼不说话,不久,在上官敏华疑惑的眼神中低下头,提了剑怏怏不乐地跑出屋。上官敏华微微收拾了一下书桌,走到外室唤侍女给自己换好衣裳。
  玲珑在外候她,同乘马车赶往皇宫。
  “大表哥那儿如何?”
  “前儿个表少爷吃了大姑奶奶送去的膳食,”玲珑悄声回道,上官敏华点点头,玲珑补充道,“表少爷也见过大师爷安排的人。”
  上官敏华微安,道:“章师爷自然是个有法子的人。”
  “是,那日玲珑与大师爷说起照顾大姑奶奶起居的事,大师爷还夸,说小姐胸襟开阔呢。”玲珑捂嘴轻轻笑,似是很开心。
  上官敏华轻骂道:“章师爷倒聪明,拿本姑娘做爹爹怒气的挡箭牌。”
  “玲珑自然不信大师爷行事还需旁人提点,不过,小姐心肠子好,玲珑比任何人都清楚。”
  说话间,马车已近南大门。由宫人引至朝阳殿,玲珑在外殿等候,上官敏华踏步垂首跟进,行礼后入座。周清眉向她招手,宫人便引她走向中山王郡女处,上官敏华笼袖坐定,周清眉用十分担忧地眼神先将她好生打量,握住她的手微凉发颤。
  上官敏华笑笑,低声道:“婚期定了么?”
  周清眉的担忧成功地转移,面染霞色,微微垂头,默不做声地轻轻点了点头。上官敏华抿唇一笑,双眼微转,注意起大殿上的情形。
  帝座正前方,两国正进行着友好的文比,上官锦华独对南梁三个最年轻的状元的诘问,仍是从容不迫,游刃有余。殿中宫装女子慕恋的神色倒有大半集中在这位无双公子一人身上,不住地低声赞叹。
  上官敏华眼一瞟,穿过中间临时架起的台子,在南梁使臣队中寻找她的对手。
  南梁此次仍是岑岭南带队,察觉到上官敏华的视线,他转过头,向她举杯致意。随后,又对身旁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年低低说了两句,后者收回痴迷的神情,精光突冒的双眼随意向她打量两眼,随即转过头,继续用色迷迷的眼神往女眷处偷瞄,活脱脱一个小色胚子。
  很快,文比毫无悬念以上官锦华胜出结束。紧接着由宫人宣布武比助兴。
  第一场两国武状元对阵,两人并没有尽力,双方以平手结束比斗。第二场,南梁一名脸抹黑红油彩的虎骑小将上场,大刀矛头直指司空萧。后者长枪一抖,纵身跃上擂台,背手挺立,红缨银枪斜摆。两人均肃穆以待,锣声响起,两人身形瞬动,刀是虎虎生威的刀,枪是银瓶乍破的枪,声势惊人,险象环生。
  最终,司空萧以一记双燕式回马枪逼退对手,无刃枪尖放在对方的喉间,如果是在战场上,这一枪即取其性命。在场众人的掌声爆起,南梁虎骑小将躬首,随后大踏步地跳下擂台。这时,那位南梁王子拔了刀,跃入擂台,道:“兀那小儿,让本王子来会会!”
  司空萧右手一摆,收枪握住它的六寸处,使了个枪花,然后枪柄一蹬台板,板着脸道:“定个输赢。”
  南梁王子爽气地回道:“说!”
  “输了休提和亲之事。”此语一出,大殿官员席座处传来微微酒杯碰撞声,上官敏华没有转眼,身旁的周清眉一手扯着桌布,差点掀飞上面的茶盏。
  南梁王子嗤笑一声,道:“自古美人配英雄!”说完,两人便开始缠斗。
  南梁王子的刀带着浑厚的霸气,大开大阖中透着无穷的杀机;司空萧的枪就像灵动的风,带着系红巾的银蛇活泼地舞动,枪头紧紧锁定对手的要害,你来我往之际,隐隐带着破空的轻爆声,枪剑相撞形成的金光笼罩住缠斗的两人,尤胜刀光剑影,两人越打越快,越斗越勇,直到锣声连敲三次,司空萧才以一个上挑之招跃起,落在擂台边,不再缠斗。
  两人并未分出胜负,南梁王子拿袖子抹了把汗,大吼一声:“痛快,再来!”
  司空萧的神色略带沮丧,他摇摇头,反握长枪紧靠手臂,慢慢步下擂台,抬头时看到周清眉坐位旁的上官敏华时,神情间又添了些局促,发了半晌子愣,才羞愧地低下头去。
  那个看起来很豪爽的南梁王子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大声嚷道:“你的心上人?真是个俏娘子,嘿嘿,本王子不客气了。”
  司空萧猛地抬头,周清眉面露愠色,站起来娇喝道:“你敢!”
  “美人好凶,不过,我喜欢!”梁丹说完,哈哈大笑走回坐位,和岑岭南微微数语,令司空萧与周清眉同生怒气。他对两人露出暧昧而淫邪地一笑,他拿起海碗大口喝酒,手抓起小烤猪,大口地咬肉,啃得油光满面。如此不顾形象,让大周这边的少女们纷纷皱眉,用纱巾掩住自己厌恶的神色。
  上官敏华低头,微微而笑:这梁丹也是个妙人。
  然,待她看清月牙几子上放着的烤蛇肉后,那黑白相间的皮纹让她再也笑不出来。她强忍住浮想连翩的恐惧之心,故作镇定抬头看向场中间。这时,宫人们开始撤擂台,歌女们挥舞着水袖、肩带从大殿两个角落徐徐而出,那飘飘扬扬的柔软之物往日旖旎柔美,此刻统统幻化成那冰冷滑腻之物,好似又回到那黑暗可怕的蛇窟之行一样。
  上官敏华心底痛恨敌人手段无耻,又不能错过此等机会。她忍住惧意,思索对策,这惊惶的分寸该如何把握?随口无意地喃喃道:蛇,蛇。。。
  周清眉在她旁边,先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刚刚碰到她的身体,上官敏华没有防备,当众吓得跳起来,只是胸口沉沉一滞,佝偻着身子倒在地上,她满面痛苦,不可自抑地大叫:“子厚,子厚。。。”
  “敏华妹妹,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周清眉拿着手绢,急得团团转。
  秦关月注意到混乱,冲过来抱起倒地的上官敏华,同时请宫人把烤蛇那道膳食拿离上官敏华眼前。他对搂在怀里的女孩轻声安抚道:“别怕,子厚很快就来了。”
  又是喂药,又是送气,好半晌才将上官敏华的情绪安抚住。上官敏华紧紧抓住秦关月的手,瑟瑟发颤,如此连戏都不用演。
  欢愉的宴会就此打住,殿中主人问道:“怎么回事?”
  上官城诚惶诚恐地回道:“陛下息怒,月前小女受了惊吓,看到一些东西都会发病,至今未痊愈。扰了圣驾,万请恕罪。”
  “岑先生,这就是你给本王子找的新娘子,一点小事就哭哭啼啼的,毫无大家之风,岂可做我大梁之后。样子又拙,大周是没女子了么?”
  上官敏华本紧抓着秦关月的手,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听那南梁皇子跳出来回话,眼睛却紧紧盯着皇家公主席位,便知这是个好时机。
  她抹了抹眼泪,从秦关月怀中探出脑袋,哑着声音骂道:“呸,你什么东西,又矮又耸,没一点皇家气派,哼,我还看不上你呢,嫁给你这种名不经传的自大夜郎,我还怕让夫子蒙羞!”
  南梁皇子气冲冲回道:“本王子以后是大梁的皇帝!你什么身份,配得上本王子吗?”
  上官敏华鄙夷道:“南梁皇帝很了不起么?南梁国内有谁的文采能胜过无双公子,又有谁的银枪能比双燕回马枪(指司空萧)?”
  不甘示弱的南梁王子跳起来,吼道:“本王是主子,他们只是我的下人!”
  “哦,那本姑娘更看不上你了。”上官敏华一点也不放过奚落他的机会,“像你这样心胸狭窄小鸡肚肠的脾性,显然没有本朝皇帝那样的大气概大气魄,能拥有像玉山帝师和西南大将军这样绝世的良材美将辅佐,由此可知,待你继位,文治武功定然比不上你的父皇。啧啧,你说你有什么好傲的?”
  这南梁皇子被这么个口无遮拦的小女子气得嗷嗷大叫,指着她的鼻尖火冒三丈高,隔空高声嚷道:“你这个目空一切的丑女人,全天下女人死光了,本王子也不会娶你!我要是娶你,来世就变猪!”
  恳请大家支持灾区重建工作
  灾区重建;任重道远;吾辈责无旁贷



    正文 第047章〖成局〗
    

  岑岭南阻止的动作再快,也没有他的主子怒吼快。上官敏华见好就收,顺便向惊讶得目瞪口呆的周清眉做个鬼脸,耸耸肩缩回秦关月的怀里,继续扮演弱不禁风的受惊病女。
  “这大周女人不娶也罢!”南梁王子余怒未消,提了刀就要离席。岑岭南连忙相劝,南梁王子怒吼连连,砸杯扔物无一不做。见南梁使臣团之列乱成一团,秦关月和上官城相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南梁落了下乘,宴会就此取消。
  在宫人引着上官敏华等女眷用膳时,官员之中,上官诚理着山羊胡,对着女儿的方向微微点了个头,挂着惯常慈父般的笑容,上官敏华瞥之,心中颇佩服老狐狸的脸皮之厚无人能敌。
  午后,待岑岭南把他的主子安抚住,带回朝阳殿,才重开宴席。酒过三巡,岑岭南起身向大周皇帝举杯致意。说了大通的赞美之辞后,他告诉在场诸位,南梁有一样奇物要献给大周皇帝,以做求亲之礼。
  他拍拍手,只见数名雄壮黝黑的南梁粗使宫人,手脚上扣着锁链,抬了两个红绸盖住的木架子走到场中间。揭开红绸后,露出黑色铁甲片包裹的木马,分别驮五袋大米。南梁粗使宫人拉住马尾巴,使劲一拽,铁甲木马立即在石面上笃笃走起来。
  众人乍见此物能动,顿时惊叹不已,人群在交头结耳,或惊慌,或震惊,看向南梁的神情不再是鄙夷与厌恶,而是深深地戒备与惧怕。
  上官敏华低头不语,忽地一人冲上擂台,一脚踹翻马背上的大米,铁甲木马四蹄依然在动。他拽过两条木马的尾巴,大约使了暗劲,里面的经络线路被他全部扯断。马尾巴断了之后,木马立即停止走动。
  周承熙果然没死,见他身上光彩不如以前耀眼,上官敏华心中说不出是庆幸多些,还是愧疚多些。
  岑岭南不快,强压制怒气喝问道:“七皇子殿下,请问这是何意?”
  “这种易毁的求亲礼,南梁也拿得出手,不要也罢。”周承熙用不可一世的声音嘲弄,随之,再一脚,木马被踹成四分五裂。其中,一个马脑袋滴溜溜地正好飞到南梁王子桌前,震飞了那一桌的酒水。
  南梁王子提刀跳起来,大喝一声:“兀那小子,打一架!”
  周承熙打了个哈欠,根本不理会。岑岭南非常气愤,他向大周皇帝躬身,说他们带着南梁最珍贵的礼物诚心诚意地为他们的王子向大周求亲,稳固两国友好关系,断不能受此待侮辱。如果大周没有和谈的诚意,那么,南梁不介意兵临城下。
  岑岭南控诉的时候,周承熙站在擂台上,又是掏耳朵又是眯眼吹气,丝毫不把对方的愤怒放在心上。皇帝探身向前,微带怒意,道:“熙儿,作何解释?”
  周承熙拍拍手掌,道:“儿臣是想提醒岑侍郎,基于稳定两国关系的重要性,求亲礼应该慎之又慎。这两匹铁皮包的木马如此粗陋不堪,不够格做两国联姻之礼,毁了也罢。”
  岑岭南嘿嘿冷笑,反讽道:“既然七皇子殿下眼界如此之高,想必大周国是铁甲木马遍地,就请七皇子还两匹给本国,那么,此事可以作罢。”
  周承熙骄横跋扈神情有片刻地不自然,他哪来铁马可还南梁?
  未待他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狠话来,秦关月已站起救场,他的声音清朗悠远,即使是脾气再暴躁的人听到他的声音,都会屏息竖耳倾听。
  他道:“延庆,还不快去将为师房内的铁马取来,向岑大人道歉。”
  周承熙精神立即振奋,急冲冲去牵铁马。趁此机会,秦关月举杯向岑岭南在内的南梁使者道:“各位见笑了,七皇子尚未婚娶,无人管束,性子难免桀骜不驯,冲撞了诸位,是秦某未尽教导之责,恳请见谅。”
  “国师大人客气。”岑岭南略一沉吟,缓和了神情,与秦关月遥遥举杯对饮,各自都给足双方面子。南梁诸人静下心,喝酒赏舞,席间漫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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