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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那道很狂暴的在草尖飞向战车上丁宁的飞剑突然调转了方向,落向丁宁的左侧。
一声清脆的震鸣声响起。
一道闪耀着微微青色的飞剑往上空飞起。
这一道先前毫无声息的飞剑,是被草中硬生生的挑出,被那一道先前显得无比狂暴的飞剑挑出。
(明天有望三更,**是已经被切了,你们看**都暂时不发书了)
第三十八章 悲怆(第一更)
“放!”
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
发出这声音的是南宫采菽。
她的面容很肃杀,但是因为第一次面临这种真正的战阵,下达这样的命令,所以她尖厉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震颤。
只是先前已经接受调令聚集在她身后的数十名军士却是没有任何的犹豫。
这数十名军士都是老军士,而且他们在军中一直以来承担的任务便是对付修行者的飞剑。
修行者的飞剑是战场上最迅速收割生命的杀器,所以这些军士虽然不是修行者,但却是经过了很多场惨烈的绞杀,意志早已磨炼得如铁。
他们已经自然过滤了战场上的一切杂音,包括南宫采菽语音里的任何杂音,当军令响起的瞬间,这些军士几乎是面无表情的抬起了手中的弩机,极为平稳迅速的扣下了手中的铜扳机。
数十道奇异的呼啸声同时在空中响起。
这种声音对于经历过战阵的修行者而言并不陌生。
空气里展开数十朵赤铜色的金属花,都是边缘带着沉重坠物的金属网。
刚刚被挑起的微青色飞剑如坠入网中的鱼拼命的挣扎起来,然而越是挣扎,越是令这所有的网纠结成一片,最终束缚成团,变成了一个赤铜色的金属团子,狠狠砸入地下。
这便是大秦王朝的束剑网,加入了大量铅的铜网在捆缚住飞剑的同时,能够最大程度的隔绝天地元气的渗透和真气的流淌,只是若不是方才那一个转瞬即逝的时机,若不是这道飞剑被另外那道飞剑击中挑起,只是这些束剑网如何能轻松的一击而中,最终束缚住这柄飞剑?
一片片抑制不住的欢呼声和吼声在军中响起。
这些军士自然清楚平日里要对付一名修行者要付出何等的代价,然而只是这一刹那,对方已有三名修行者被直接杀死,一柄飞剑直接被缚,相当于那名强大的剑师直接丧失了手臂。
而这一切,只源于丁宁在继续行军前下达的数道军令。
“诈剑!”
直至此时,草丛中继续出现的数名修行者之中才有人反应过来,先前最早出现的那一柄狂暴的飞剑,并非是他们这方出手的飞剑,而是丁宁自己的飞剑!
“噗!”
一蓬血雾从一名站立在草丛中的黄衣修行者的喉间狂喷而出。
那柄刚刚挑起了微青色飞剑的飞剑明明位于同一区域,却是非常及时的逃过了那些束剑网的束缚,此时悄然无声的穿过草丛,直接便洞穿了那名刚刚失去飞剑的修行者的咽喉!
白色剑光在那名修行者的身后只是出现了一瞬,便随即消失,不知归于何处。
这柄飞剑的威胁,再加上这支军队骤然爆发出的收割修行者生命的速度,让这一方天地都似乎同时一滞。
自草丛中显身的修行者一共有七名。
此时唯有三名停滞在草间。
没有新的军令发出。
只是此时所有的军士已经都敬畏于丁宁那数道军令展现出来的能力,所以这支军队比平时更是显现出沉冷如山的气势。
这种气势压得那三名站立在草间的修行者显得更加凄冷。
一名修行者往前跨出了一步。
所有人未动而他动,他自然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是一名中年男子,头发鬓角有些发白。
丁宁静静的看着他。
这名中年男子躬身,遥遥对着丁宁行了一礼,然后问道:“用诈剑的手段引我们出手,这只是计策的问题,但你为什么会料定我们的人会出现在你们军后的那个位置?”
“这有意义么?”
丁宁看着这名中年男子,微讽的说道,“即便我解答了你的疑问,你便能退去?”
中年男子沉默了片刻,道:“没有人想故意送死,或许我们还有其它选择。”
丁宁看着这名中年男子,突然笑了起来,道:“看得见的人或许有其它想法,但是看不见的人,却是应该不改初衷,还想要我死。所以除非那些看不见的人死。”
丁宁的这些话对于绝大多数军士而言太难理解,然而他对面的这名中年男子,包括其余的修行者,却都很清楚他这些话里包含的意思。
中年男子看着他微苦的笑了笑,道:“不能有略微妥协的手段?”
丁宁看着他和另外两名修行者,道:“否则让我如何相信你们?”
中年男子微垂下头。
他似乎没有做出回应,但就在他微垂下头的瞬间,那些苍凉的草地里便响起了两声愤怒的厉声。
两道身影从泥土下冲出,上方的草叶和泥土被冲成了浓雾,两道身影的下方,隐约有一道剑光闪动着幽幽的光亮。
看着那道追逐着两道身影的剑光,丁宁的手臂骤然抬起,手掌竖立着,往前做出了一个斩杀般的手势。
看着丁宁手势的落处,不只是他身旁的数名传令官,就连郭锋和南宫采菽的眼瞳里都瞬间充满了震惊的光芒。
然而军令便是军令。
数名传令官看着丁宁坚定至极的手势,手上的令旗也同时挥出!
“风!”
“大风!”
沉冷肃杀的军队瞬间就如一座火山爆发,发出了海啸般的声响。
所有的脚弩车和符器在这一瞬间爆发,沉重的金属在这一瞬间如风般卷起,遮掩住了天空,然后如山般落下。
中年男子抬头,面容无比的苍白。
这些遮掩住天空的金属杀器,坠向的不是那两名修行者,而是他和另外两名修行者。
他身后的两名修行者发出了一声厉啸,同时掠向这名中年男子的身边。
两道剑光如盖,拼命的想要护住这名中年男子。
然而这名中年男子知道已经不可能改变最后的结局。
那一道原本似乎在追着两名从地下掠出的修行者的飞剑,急剧的朝着他的身体收回,与此同时,他只是摇了摇头,道:“你们能走的,就快走。”
“咚!”
天地间响起沉重的锤击声。
当飞行于天空的沉重之物狠狠同时砸落地上,整个地面荡漾起波浪一样的涟漪。
两名他身边的修行者发出了一声悲鸣,都没有逃离的打算。
两人握剑的手臂都已经鲜血淋漓,无法抬起。
最让这两人悲怆的是,有数道飞剑已经从前方军中飞起,而那数道飞剑之中,却都没有最先那柄飞剑。
最先那柄盛开着细花的飞剑,此刻已经出现在中年男子收回的飞剑前方。
(这章被赶着去吃饭,所以字数少,下面两章会补足)
第三十九章 眼前事(第二更)
中年男子眼中的光焰剧烈的闪动了数下,他那道飞剑再度折返,然后开始急剧的加速,带着一丝疯意直指六七十丈之外的丁宁。
在脱离他自己的身体数十丈之时,他这柄土黄色的轻薄小剑加速到了极致,周围啵的一声轻响,爆开了一个肉眼可见的音爆。
与此同时,这名中年男子体内的力量也全部灌输到了这柄飞剑里,这柄飞剑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不再是飞剑,变成了一枝超过声音速度的箭矢。
所有人没有想到丁宁的选择。
当这道飞剑开始疯狂的加速时,丁宁往后退了一步。
他不是普通的后退,而是右脚用力的蹬踏在战车的后沿。
沉重的战车就此翘了起来。
当这道飞剑化成的恐怖箭矢来临之前,这辆前端翘起的战车就已经变成了一面巨大的盾牌,挡在了他的面前。
“咚!”
天地间再次响起沉重的锤击声。
青铜色的沉重战车的底部朝着丁宁身体的部位往丁宁这方突了起来,顶起一个圆穹,同时一股气浪在这个凸起的金属面上轰然绽放。
沉重的符文战车在这一刹那不知道震动了多少次,而另外一面,那柄轻薄的土黄色小剑如撞上厚墙的冰锥一般,瞬间碎裂成无数小片,在阳光下变成往后四散激射的金属射线。
“风!”
“大风!”
丁宁身后的军中再次响起海啸般的怒吼声。
无数重新上弦的重弩的嘶鸣声再次响起,上方的天空再次出现金属的浪潮。
中年男子咳出了一口血,他的身体被天空里的金属反光照耀成铁灰色。
“走!”
他再次发出了一声喝令,不是对着身旁的两名近侍,而是对着那两名先前从地下冲出的修行者。
噗!噗!噗!噗!……
一阵锐利铁器穿透血肉的声音响起。
中年男子和两名近侍的身上涌出许多团血雾,在一个呼吸的时间里,这样的画面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三人再也不复人形,唯有无数金铁的相互撞击声和破碎的血肉飞溅。
那两名从地下冲出的修行者并未听从这名中年男子最后的命令。
这两名修行者发出了如野兽般嚎叫的身影,在草间拖出了一道道残影,疯狂的朝着这支大秦王朝的军队冲来。
没有任何人发出军令。
这两名修行者的身后有数道湍急的气流飞旋而回,气流的中间便是剑光。
这些剑光比这两名修行者的身影要快,所以轻易的追上了这两名修行者的身体。
这两名修行者的身上出现了几道血浪。
剑光在他们的身体里进出,他们的身体在急剧的飞掠中便解体,冲撞在地上。
这是很血腥和很残忍的画面,南宫采菽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但是她强迫自己看着。
她知道自己必须很习惯这样的画面,因为她今后要面对更多这样的画面,只有习惯,今后才会在面对这样的战斗时不被情绪影响,做出错误的判断。
轰!
当这两名修行者的残肢落地,往上掀起的沉重战车也才重新重重的砸落地面。
因为谁都无法肯定这片草原里还有没有其余修行者的存在,所以无人欢呼,但即便是军中控制着那几柄飞剑的将领,眼神里却都不由得流淌出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欣喜。
谁都不喜欢见到流血,尤其不喜欢见到自己身边的人流血。
所有的人很清楚若是遇到这些修行者的突袭,一支军队会付出何等的代价。
然而现在对方死去了七名修行者,他们所率的这支军队,却是连一名军士都没有死去。
“为什么?”
南宫采菽看着在草丛里不再滚动的那些残肢,艰难的呼吸了一口空气,转头看着丁宁问道。
将南宫采菽带着,本身便是要让她可以从自己身上学习到很多行军打仗方面的见知,所以丁宁回望了她一眼,道:“我们军后五十丈,是我们军中修行者感知无法清晰感知的地带。既然这些修行者决定在这里动手,便一定会有修行者潜在我们军后,从后方发动攻击,将会引起最大的混乱。”
“如果那些修行者不在那里呢?”南宫采菽思索着,蹙眉问道:“那我们集中的最优势符器岂不是全部落空?”
丁宁看了她一眼,认真道:“你要明白,行军打仗和修行者的战斗也是一样,都没有百分百的事情,只是追求最大概率的可能的事情。如果这些人真的连一个人都不在后方,那我们军中最强的这一击便是自然浪费无用。但最大的可能是…为了避免我们军中的修行者察觉,修为最强,最擅长隐匿的数人会绕到军后,随时发动。这也是他们最强的力量。”
南宫采菽点了点头。
她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接着问道:“最后在我们绝大多数人看来,那名中年剑师应该是无路可走,刺杀不成而无法回去复命之后,想要投靠我们。在那一瞬间,他出剑逼出那两个潜隐的修行者时,也是杀意凛然,在我看来没有什么破绽,你为什么会反而下令攻击他们?”
“在战场上任何的判断都不能取决于眼睛看到的瞬间画面,我们眼睛看到的表面东西,往往都是假的。”
丁宁缓慢而极有耐心的说道,“先前这些修行者发现我们已经察觉了他们的行踪之后,便出现了分歧,但最终这些修行者还是选择在这里战斗,尤其是我等待了很久,确定的告诉他们我知道他们会在这里发动战斗之后,他们还不放弃,只能说明他们这些人里面有一个强有力的统领,这名强有力的统领不只是要有铁一样的手段和决心,还要有压倒他们所有人的修为。而从方才那些人体现出来的修为来看,便是那名中年男子最强。所以那名中年男子才是统领,才是强迫其余的修行者在这里战斗的统领。”
顿了顿之后,看着面容慢慢僵硬的南宫采菽,丁宁平静的说道:“所以他做出的一切努力,哪怕牺牲掉那两名修行者,最终也只是完成他的使命,接近我,杀死我。”
南宫采菽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她深深的看着丁宁,无法理解这名出身酒铺的少年怎么会有这样的脑子,怎么会有这样惊人的洞悉力。
“那你是怎么发现他们之间出现了分歧?”南宫采菽问起了连郭锋和数名将领都很困惑的问题。
“如果一名修行者的情绪出了问题,那他的行事就会不经意间和平时出现一些不同。”
“比如?”
“比如身上气息的波动,比如习惯行进的路线和保持的距离,比如行进路线上原本不会留下的一些痕迹…很多类似如此。有些时候这种负面的情绪还会发泄到一些沿途的东西身上,比如经过的蛇虫。”
“连这些都注意得到?”
“你还记得我前天夜晚用飞剑杀死的一只隼?”
“和这有关?”
“那只隼抓着的是一头被斩掉了头颅的竹鼠。”
丁宁看着难以置信的南宫采菽,淡淡的说道:“首先竹鼠很可爱,而且无害,而且很怕人,在发觉有人之后便会逃离,不像是毒蛇之类的有威胁,根本不需要用剑杀死。竹鼠的肉味道很好,但是杀死之后又不吃,只能说明这名修行者那一刹那施剑只是因为情绪不对。”
南宫采菽呆呆的看着丁宁,“你怎么能够注意到这些细节?”
“你看看身后这些人。”丁宁没有转头,却是轻声对着南宫采菽道:“你只要想着这些人的生死全部在你的手里,若是你不注意,这些人很有可能就变成了尸体…你自然就会更加小心些。”
南宫采菽下意识的转头,看着身后那些凝立的军士,身体莫名的一颤。
“最后一个问题。”
南宫采菽沉默了很久,才又抬起头,道:“最后他那剑速度很快,但是你显然预料到了。所以你才来得及用战车挡,你是如何预料到的?还有你既然预料到,你为什么不是直接闪避,而要用损毁一辆战车的方式来挡?”
“因为我给了他和我的飞剑强行比拼的机会。”
丁宁看着南宫采菽,脸色也略微凝重起来,轻声道:“我受的伤很重,远未恢复,他在最后只要选择和我的飞剑硬拼,便至少会让我的伤势变得重些,然而他却选择了这样的一剑。面对全军,他这样的一剑怎么都不可能杀得死我。这只能说明他想试一试军中还有没有隐匿的强大修行者。只是这样的试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马上就会死去,所以他只是试给别的人看,比如说更强的刺杀者。”
南宫采菽想清楚了这层,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要损毁一辆战车…”丁宁转头看着她,说道:“这也是和方才类似的问题,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他的剑很快,很强,若是我只是闪避…”
当说到此处,南宫采菽便已彻底明白。
丁宁的身后,还有很多军士。
她暂时已经没有更多的问题,但是丁宁在让军队继续前行之前,却是又看着她认真的交待了一句:“不要将力气花在思索这些人的来历上面,在率军而无法离开的战斗里,一名将领需要思考的唯有这支军队沿途所遇到的事情,所需要去应付的,永远只有即将遭遇的敌人而不是很远的敌人。”
……
“你为什么似乎很专注于将她培养成一名将领?”
当丁宁回到长孙浅雪所在的车厢旁,他的耳廓里便响起长孙浅雪清冷的声音。
“因为她很适合做将领,而且她的人生也似乎在被安排着做将领。”丁宁轻声的缓缓说道:“而且这是眼前事,接下来,会有很多仗要打。”
(昨天说今天有望三更,结果看写到这么晚还是两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