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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五宗原本大多隐修不出,尤其是这齐宗,在长陵之乱前便在海外修行,顾淮成为宗主之后,他虽返山,却是闭关不出,别说是他,即便是在灵虚剑门之中修行十数年的上一代修行者,都没有见过这名“齐宗”。
安抱石自认凭借天赋便已经隐然成为灵虚剑门下一代宗主,甚至自认将来必定让灵虚剑门走向世间更高的位置,在他之前的潜意识里,他也应该是灵虚五宗的骄傲。
数个呼吸之前,他还意气风发,直觉自己到了最高端,然而现在,这名从不出世的齐宗却是到了他面前,反而说要杀他。
这种极度落差带来的错愕不解,让他心中的茫然甚至超过了恐惧。
“为什么?”
他看着这名齐宗心脉处的伤口和衣襟上还未彻底干涸的鲜血,开始明白对方能够走到这里,便意味着恐怕无人再能阻止对方来杀自己,然而他的心中却更加茫然,“怎么会这样?”他又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这十数年间,你没有见过我,但我却看过你很多次。”
齐金山静静的看着他,说道:“你和她太近,太过相像,你不能做灵虚剑门的宗主,然而我知道她不会放弃,你也绝对不会放弃。”
“我为什么要放弃?”
安抱石突然有些明白,愤怒起来,“这只是你们和她的争端,为什么要加诸在我身上?而且难道以我的天赋,不配做灵虚剑门的宗主么?”
他这句话其实没有说完。
他的下一句话便是,“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比我修行的进境更快,还有谁比我将来的修为高,还有谁比我更配做灵虚剑门的宗主?”
“能否成为宗主和将来无关,关乎现在。”他的话之所以没有说完,是因为齐金山已经平静的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就如直接提前预知了他的下一句话。
“太过自信便会自傲和太过固执。”齐金山看了一眼安抱石身旁的那名颤抖不安的灵虚剑门弟子,淡淡的说道:“能否成为宗主,关乎德行,关乎人性。”
“你有什么资格判断我的德行?”
安抱石的双手紧紧握拳,他感到屈辱,想这般大叫,然而他的身体却是迅速冰冷,因为他反应过来对方的确有这样的资格。
对方本来便是齐宗,身份和宗主近乎并齐,现在顾淮已死,他还未真正即位,那对方本身便是现在灵虚剑门身份最高的人之一。
最为关键的是,对方能够正式出现在这里,平静的说要杀他,这便代表对方的意志,已经在和其余人的征战中获得了胜利。
“我真的就要这样死了么?”
安抱石抬起头来,有些惘然的看着齐金山平静的双目,眼神却是骤然变得异常狂热,“我不甘心,那名岷山剑会夺得首名的酒铺少年已死,净琉璃也被我所败,我将来便是长陵第一人,整个大秦王朝第一人,我怎么会甘心就这样死了?”
齐金山静待他说完。
当安抱石最后一个字音出口,他便认真看了安抱石一眼。
只是一眼看去,一道精纯宏大的气息,便卷动了虚空之中无数的天地元气,化为一道剑意,刺向安抱石的胸口。
像他这样的人物,所做的事情原本常人就无法理解,也根本无需像旁人解释什么。
和安抱石进行这样的对话,其实只是最终的确定,以及看安抱石的心意会否转化。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是他给予安抱石最后一个机会。
尤其在此时,他感受到了安抱石的杀意之后,便不再犹豫。
相对于安抱石的境界而言,他便如真正的仙魔,快道甚至能够预知道安抱石的下一瞬要做的事情。
安抱石的杀意并没有落向他,反而是落向了他身旁那名持着药碗,不知该如何自处的灵虚剑门弟子。
安抱石的手落在了那名灵虚剑门弟子的腰间。
一道剑意自此时生成。
那名灵虚剑门弟子尚未反应过来,便觉得一股霸道至极的真元涌入了身体,接着下一刹那,他便成了一柄剑,成了安抱石手中的剑,朝着齐金山“刺”了过去。
看着朝着自己飞来的这名灵虚剑门弟子,齐金山的面容没有任何的改变。
他知道安抱石自然不敢期望这一剑对能他造成任何的威胁,只是想以这名弟子的生死来拖延片刻时间。
只是既然他早有预感,便自然不可能让安抱石得逞。
他缓缓的伸出了手,掌心竖起放在身前。
那名身体里充斥着狂暴真元的灵虚剑门弟子的头顶撞在了他的掌心里,却是没有感到任何的力量冲击,就像是落在了一片柔软如棉的虚空里。
在下一刹那,他醒觉自己已经好好的站立在齐金山身前,体内狂暴的真元消失无踪,而齐金山的手掌只是仙人抚顶般抚在他的头顶,还未收回。
那股凭空生成,刺向安抱石胸口的剑意,却是没有任何的迟滞,落在了安抱石的胸口。
安抱石的身体疯狂的朝着后方疾掠。
他的身体已经撞开了虚掩着的殿门,飞入了后方华贵至极的通道里,感知着这股沛然莫御的剑意临身,他的眼中尽是骇然,面色雪白到了极致。
在这股剑意刺入他身体的一刹那,他体内的气海如爆炸一般,以他平日里绝对不可能达到的速度,将那一柄本命剑逼了出来。
一柄淡白色的美玉小剑出现在他胸前。
啪的一声裂响。
这柄美玉小剑被直接击碎。
安抱石感觉自己的胸口被无数巨石击中,吐了一大口血,他的眼瞳里充斥极为恐惧的神情,整个身体如弹丸一般骤然加速,弹往后方石殿深处。
即便是长陵天赋最高的修行者,他和齐宗之间的境界还差着难以想象的距离。
对方只是随意一击,便已彻底毁掉了他刚刚小成的本命剑,并破坏了他体内大半的生机,造成了难以想象的重创。
即便是对方不再出手,这样的伤势得不到救治,他也恐怕会就此死去。
然而他却依旧不甘心。
在往后弹飞之间,他依旧顽强而近乎暴戾的伸手,两次在地面上硬生生抓起了两块药性极为暴烈的灵药,然后往着口中拍去,如硬塞般将这两块灵药拍进了腹中,接着伴随着一声痛苦如野兽的嚎叫,他强行扭转身体,朝着内里洗剑池的方向冲去。
第二十二章 十五年
只是随意的一击,便击碎了他的本命剑,令他遭受致命的重创,安抱石自然清楚自己唯一的希望在于洗剑池后方的虚空境。
对于正常的修行者而言,虚空境充满无数可怕的未知。
抛开虚空境内里那一条黑河是什么样的未知之地不算,便是那一道看似简单的镜面般光影,便蕴含着令七境都不敢轻试的危险,谁也不知道接触那团镜面般光影之后是轻易的穿过,还是会被其中蕴含的可怕元气力量撕扯成无数血肉随便,然后随着里面各种不同的天地元气通道飞到这个天地的许多角落。
这便是真正的碎尸万断,不得完整,且这种可能性远远超过安全通过,安抱石一开始就明白这个道理,然而对于他而言,齐宗的太过可怕,已经造成了这是他唯一生存的希望。
齐金山微微蹙眉。
当他的手从那名灵虚剑门弟子头顶上离开的瞬间,他的整个人便已经如同一缕没有丝毫分量的天地元气,飘进了前方殿内。
那些镶嵌在殿内墙壁上的宝石、灵药,地面上的金铁、灵骨,被他带起的锐气切碎,然后变成了一道道的夹杂着无数色彩的晶霾,朝着前方内里亡命逃窜的安抱石刺了过去。
在安抱石而言是随意的一击,然而对于他这种大宗师而言,带着真正的杀意便是全力,随意之感只能说明剑意的圆融。和他相距不止一个大境却能够抵挡住他的一剑,不只是因为他身受重创的关系,还在于安抱石的实力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自然也明白安抱石想要做什么事情,这些晶霾里面,有一缕并未去捕捉安抱石的身位,而是纯粹的追求速度,直接脱离的他的感知,只是按照他记忆中的方位落在虚空境前。
虚空境只是凭空竖立着的一道朦胧而半透明的光亮,没有任何的色泽,只是在光亮的内里,隐约有一条黑色的大河在流淌。
然而随着这道晶霾的降落,这道朦胧而半透明的光亮前方,骤然多了数百道纵横交错的晶线,每一道晶线给人的感觉都是锋利到了极点,比世间最好的匠师精心篆刻出来的线条还要笔直。
安抱石已经嗅到了洗剑池独有的气息。
他甚至感到了那股真实的水意快要荡漾在他的背上,然而与此同时,他的眼神里也出现了绝望的情绪。
这道晶霾从他的身侧飞过之时,他身上的衣衫便裂了开来。
他知道对方已经将他的退路封死,而且这道晶霾的力量,也绝对不是他所能抵御。
一声凄厉的惨嚎从他的口中迸发而出。
他的身体在倒撞在这数百道纵横交错的晶线之前的一刹那,强行扭转了过来,以双脚为剑尖,整个身体如剑般朝着那晶线撞了过去,与此同时他体内的真元尽数从双手之中涌出,刹那间,他的十指尖也崩裂,真元混杂着鲜血,他的手上如持着十条血色的飘带。
这十条血色的飘带主动飞出,撞在后方追来的那片晶霾之中,在崩碎的同时,硬生生的卷出了数片晶尘,随着他的双脚脚尖一起撞在那些晶线之上。
轰的一声巨响。
那数片晶尘和那些细细的晶线撞击,却是发出了如巨船迎面撞击的轰鸣声。
石殿剧烈的颤动,洗剑池中的池水紊乱的飞溅到半空,镶嵌在石殿壁内的珍宝如雨般坠落,其中大部又被强大的力量震碎。
那些细密交织在一起的晶线崩碎了大半,然而却并未完全破裂。
十数丝牢牢固定在虚空境之前的晶丝切过安抱石的足底,接着往上,切过他的气海,切过他的身体。
安抱石的衣衫早已碎裂,此时白皙如玉的肌肤上顿时渗出一条条血线。
他无比痛苦的尖叫起来,蔓延着血线的身体冲入虚空境。
他原本想拼着双脚甚至双腿残废,只求能够留下半条残命冲入虚空境之中,然而他的境界和对方实在相差太远,即便用尽所有手段,也根本无法破开对方的一股剑气。
此时这些剑丝从脚至头切过他的身体,因为太过纤细,太过锋利和太快,以至于他的**根本还没有真实的痛感传入脑海,然而他心中却十分清楚,这些剑丝切过了他的气海,切过了他的身体,在接下来一刹那,他身上那些血线便会崩裂成可怖的伤口,接着他的整个人便会变成一片片的血肉崩散开来。
对他而言,丁宁已亡,净琉璃败在他手中,天下已无任何年轻才俊可以抗手,尤其在皇后的意志之下,他即将继任灵虚剑门的宗主。
从这无上高位跌落,甚至连生命都刹那失去,他如何能够不痛?
在无比痛苦的尖叫声中,他的身体穿过了那一片朦胧的光亮。
数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力量瞬间倾轧在他的身上,在下一刹那,他听到了自己身体里发出了无数琉璃碎裂般的声音,当真正的恐惧充斥在心间的瞬间,他只觉得身体被高高抛起,就像是一块山石瞬间被抛飞到云端,接下来也不坠落,继续以惊人的速度往上。
再下一刹那,他的所有意识便已经消失。
那一层淡淡的光亮上泛起一层涟漪。
齐金山的脚尖轻点剑池水,已经凝立在这虚空境前。
那十数丝剑丝依旧顽强的存在着,剑丝上游动着猩红的鲜血,缓缓滴落。
齐金山沉默不语。
这一层淡淡的光亮之后对于他而言也是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
安抱石的身体穿过这片光亮之后便消失在他的视野里,而这片光亮之后,那一条黑河的画面如同永恒般,没有任何的改变。
这十数丝剑丝虽然无比细微,但蕴含着惊人的力量,身体被这样的剑丝切过,和被十数柄大剑切过没任何的分别。
身体变成数十段,任何修行者都不可能再活。
只是未能亲眼见到安抱石最后的尸身,却让他的心间也泛开了一层涟漪。
这是不佳的感受,但如他此种人物,也只是如白驹过隙般一刹那,并不纠结。
灵虚剑门的山门口,白雾之中,有一条金黄色的火焰在燃烧。
金黄色的火焰内里,是一柄枯木般的长剑,长剑的剑柄握在那名花脸女子的手里。
一名身穿紫色袍服的修行者捂着腹部缓缓坐倒在血泊之中,他带着紫玉冠,身上的紫色袍服也是一种世间绝无的华贵紫色,如星光在流动。
他艰难的抬起头来,唇齿间也不断掉落鲜血,苦笑道:“十五年前我可随意败你,想不到十五年后,你竟强到如此地步。”
身上暴戾气息尤未散的纪青清垂下眼睑,听着这名修行者喉间涌出的最后气息,慢慢的说道:“十五年前我脸未花,你不会对我动剑,然而十五年后?光是这一口恶气,便难名状,你如何能胜我?”
第二十三章 终究
当她面前这名修行者吐出最后一口气息,这名女子腹部气海处骤然透出一些亮光,就像是有一颗闪亮的宝石在里面绽放出光芒,将要破腹而出。
然而随着一声闷哼,这种亮光却硬生生的被她压制下去,顷刻便消失。
她连吐出两口血,都是黑色。
倒在她身前血泊之中的那名修行者也是灵虚剑门的五宗之一,相对于整个天下而言,也是许多七境难及项背的大宗师。
即便能够杀死这样的大宗师,恐怕世上也没有人能够不付出一些损伤。
两口黑色的鲜血坠在地上,地上骤然涌起两蓬烟尘,一些蜘蛛网般的裂纹沿着坚硬的山石朝着四面八方不断蔓延。
先前和齐宗对话的那名紫衣男子,微垂着头站在灵虚剑门内里的山道上,他所处的位置正是云雾和日光的分界线上,身影在虚无和光影的闪烁之间,他看着山门外的纪青清和纪青清身前血泊中那名修行者,神容和目光都是极为复杂。
这名紫衣男子的身后不远处,站立着一名身材瘦削矮小,比起正常的少年都低矮半个头,然而身上的气息,却是如巨山般宏大的修行者。
这名修行者也是一名男子,单从面目根本看不出年纪,看似二十余岁,然而给人的感觉却偏偏不再年轻。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名修行者身上的气息是最接近顾淮使用剑山剑时的气息的。
先前齐金山去见这名紫衣男子,这名紫衣男子莫名的说了一句,这是三对三。
这三对三自然指的是六名修行者之间的对决,其中五人便是灵虚剑门的五宗,而另外那一人自然便是此刻在山门外获胜的纪青清。
这些都是早些年便隐修的人物,然而从修为和力量上而言,却都是世间至高的人物,不会输于长陵的那些司首和王侯。
这名紫衣男子和身材瘦削矮小的修行者,自然也是灵虚剑会五宗中人物,只是另外两场对决已经分出胜负,这两人之间的战斗,却似乎根本没有开始。
看着紫衣男子身后这名身材瘦削矮小修行者沉静的目光,似乎这场战斗根本不会开始。
“尘埃落定,不打便是最好。”
紫衣男子先前是灵虚剑门五宗之中声名最盛的易宗易欣宜,也是五宗之中最为年轻,在十数年前锋芒最盛,然而经过了十数年,他的锋芒却似乎完全消失,给人的感觉只是身周始终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意缠绕。
此时他看着山门之外,胜利显然属于他这一方,但是语气里也没有任何的欣喜,唯有淡淡的苦意。
他身后瘦削的修行者便是五宗之中入门最早的黄宗黄道沉,名字里有个沉字,性情也最是沉静。
他摇了摇头,没有先行回应易欣宜的这句话,而是慢慢的说道,“之前不久在仙符宗,听说发生了一桩刺杀,刺杀的对象便是之前白羊洞的那名弟子张仪。那桩刺杀最终是未成,而今日里我们灵虚剑门也发生了这样一桩刺杀,最终却是成了。发生在仙府宗的这桩刺杀和发生在我灵虚剑门的这桩刺杀虽然看起来并无联系,我也不知到底今日翻起了什么事情,让你和齐宗做出这样的决绝的事情,但不管这件事是如何翻起来,在我看来却必定都有巴山剑场的影子在内。怎么看都像是就那件事情对皇后的回礼。”
“不管是如何翻起来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事情真实的发生过。”易欣宜转身看着黄道沉,说道,“必定有巴山剑场的影子在内,便只能说明巴山剑场的强大。”
黄道沉皱了皱眉头,道:“巴山剑场再强,我灵虚剑门也可取而代之。”
“巴山剑场便是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