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黄道沉皱了皱眉头,道:“巴山剑场再强,我灵虚剑门也可取而代之。”
“巴山剑场便是树大招风,取代昔日巴山剑场?皇后愿意么?”易欣宜笑了起来,“况且今日我和师兄说的是私仇,并非是宗门事。”
“今后我与灵虚剑门再无任何关系,灵虚剑门如何,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易欣宜对着黄道沉微微躬身行礼,道:“我和齐师兄离开灵虚剑门,安抱石已死,黄师兄自然接掌灵虚剑门,我等快意恩仇,黄师兄你领宗门事,便是各自得偿所愿,仅凭此点,黄师兄便反而当谢我和齐师兄。”
说完这句,他便不再看黄道沉,转身走向下方云雾。
“隔了这么久,终究还是巴山剑场的争斗。”黄道沉看着分别沿着不同道路离开的三道人影,一声轻叹。
……
阴山之后,那一朵含雪的絮云继续往南飘来,然后随着云中的雪落,这一朵从遥远的荒原里飞来的絮云终于消失。
飞雪之中,一列数百人的大秦骑军行向大秦的一处边城。
在之前所有的军情里,显示这支骑军只不过是一支押运军粮的先锋军,所以根本未曾惊动这处边城里的任何高阶将领。
然而当这支骑军到了城中,为首的将领带着一名年轻人,径直进入这座边城的最中心营区时,被惊动的数名将领见到为首的那名将领时,却都是震惊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司马大将军!”
这座边城之中的最高将领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这名将领之前,行礼之间,再看清这名将领身后年轻人的面目,即便连他都是微微僵住,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躬身行礼,“扶苏殿下!”
大秦十二王侯之一的司马错并未解释什么,只是进入了营区,取了数间静室,并让随着他而来的那数百人驻扎附近。
他并没有过多的休憩,而是开始用最快的速度参阅最近传递到这个边城的最新军情。
他每参阅完一个卷宗或者一份密笺,便是随手丢至坐在他下首的扶苏前方桌上,扶苏便是接着参阅。
看了只是十数份,扶苏忍不住抬头,有些失神般问道:“司马大将军,丁宁真的已死?”
“大战当前,百万人生死,你一路恍惚不定,到现在还在思索这个问题?”
司马错貌如书生,但声音转厉间,却是有虎狼之气,“难道你到了此处,看方才那数名将领看我们的脸色,你还不明白么?”
扶苏顿时大吃一惊,“大战当前?”
司马错冷笑起来,“魏侯已在此处,再派我来,区区一个乌氏,还需要我两人镇守不成,再带上你,我大秦太子,除了春里便将对楚用兵,还能何解?那那些将领都已经瞬间明白,你还兀自蒙在鼓里…皇后嘱托你跟随我学习,积累军功,你到了此间还迷迷糊糊,能学得到什么?”
“春将对楚用兵?”
这声音在扶苏的脑海里不断震响,他生性善良,犹自有些难以相信。
第二十四章 望春
真诚守信便是善良的一方面。
扶苏兀自难以相信春将伐楚,并非只是一路上听闻丁宁的死讯而精神恍惚,而是因为鹿山会盟刚过,明明在鹿山会盟上四朝订立盟约,怎么现在就可以当这盟约不存在了呢?
司马错此时光看他神色就知道他心中所想,顿时冷冷一笑,道:“说不打就不打,小孩子都不会,何况大人。”
扶苏艰难的吞咽了口口水,抬头看着司马错,道:“言而无信,不知其可。”
“那是书上说所的话语,除非世上每个人都是那样的圣人,更何况那样的书在你父皇登基之前,便不知道被烧了多少。”司马错冷淡而不留情的说道。
他身份高绝,且此时身为太子师,自然明白郑袖要让他教导的是什么,所以说话根本不用避讳。
说了这一句之后,他垂下头去继续看着案宗,眉头却是不自觉的微微蹙起,在心中想着,元武和郑袖都不是这种单纯善良的愚痴性子,那这扶苏,到底像谁?
如此一想,他的注意力便不在眼前这些卷宗上。
他眼睛的余光扫过扶苏的侧脸,脑海之中出现的却是那人在长陵时的很多画面,心中却是越来越觉得有些相似。
虽然时间对不上,但难道这里面真的会另有隐情?
司马错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
他的心中莫名有些冷意。
即便是之前皇后在长陵做出了很多令两相和圣上都似乎无法容忍的事情,然而圣上和皇后的关系却似乎依旧亲密无间。
但若是完全正常的夫妻,会有了这些事情还依旧亲密无间么?
……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又能掀起多少风浪?”
在文士模样的司马错阴冷的想着皇宫中事时,远处很靠近巫山的一处边城,细雪之中,魏无咎站在城头最高处,森冷而不屑的说道。
魏无咎便是司马错口中的魏侯,是大秦十三侯中年纪最长的一位。
此时他须发皆银白,然而身形挺立却是异常笔直、高大,这种身如铁塔的气息,甚至让人不由得联想起先前虎狼军的大将军梁联。
点点白雪积在他身上的玄色战甲上,更是给此时的他镀上了一层千山寒雪般孤高的气势。
“即便林煮酒从大浮水牢之中逃脱,就凭巴山剑场那几柄残剑,又有什么用?”
“九死蚕的传人,今时不同往日。”
他看着前方远处风雪之中的楚边境,脸上的嘲讽意味越来越浓,“所以你根本不用做任何无用的考虑,巴山剑场和圣上的争斗…除非王惊梦起死回生,否则我根本不认为巴山剑场那些人能够对圣上和皇后造成什么威胁。”
凝立在他身后的人穿着的也是一件玄铁战甲,但是戴着斗篷,面上也笼着黑巾,看不清面目,此时轻声回应道:“魏侯你让我不用顾虑,但前些时日,没来由安抱石便死了,灵虚剑门毫无征兆便分裂两端,根本不足以和岷山剑宗抗衡,圣上和皇后十数年辛苦栽培,尽付流水。至于岷山剑宗,百里素雪的意思,是谁都看不透。但至少,无论是他还是净琉璃,在岷山剑会上青睐的是哪些人也很清楚。”
“安抱石?”
魏无咎突然笑了起来,转身看着这人,“整个长陵,近百年来,修为天赋最高的人,自然便是王惊梦。但他之后,修为天赋最高的,是白启而不是安抱石。只要白启和他那支军队在,这些宗门的变化,便根本影响不了全局。”
“巴山剑场昔日最为强大和可怕的是什么?”
顿了顿之后,他看着这人接着说道,“是那些人不只是修行者,不只是大宗师,是大多数人都是领军的大将。然而现在大秦十三侯,正武司,和巴山剑场有多少干系?”
“所以不要想着给自己留什么后路,此时的圣上和皇后,想必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态度暧昧的墙头草。”
最后这名年迈的王侯看着身后这名蒙着黑巾的人,平静了下来,再转身看向楚地,轻声道:“我的年岁已经大了,墨守城最后的辉煌在于强行镇压那么多修行宗门,而我又还有几次这样率军的机会,我的辉煌,便在今春,便在楚地。”
“死而复生?”
蒙着黑巾的人沉默不语,脑海之中莫名闪现的却是这样的四个字。
他黑巾下的嘴角也开始流淌出微讽的笑容。
这虽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然而现在的圣上和皇后,那维系两人亲密无间的,不就是对于这四个字的恐惧么?
即便魏无咎和他进行了这样的一次长谈,然而他此时心中的看法,却依旧和魏无咎不同。
……
死而复生,自然是最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便是根本没有死。
只是自己为何没有死呢?
当意识重回安抱石的脑海,他也是迷茫,震惊而不解。
唯独没有任何欣喜的情绪。
一种奇异的浮力承托着他,明明是冰冷的水流,却并不让他淹没。
他努力的想要挣开眼睛,却是无力,然后看不到任何色泽,只是一片黑色。
于是他直觉自己落在了那条奇异的黑河里,水流似乎在朝着一个方向平缓的流动,而且溅到口中的水滴很苦涩,苦涩到他不断的呕吐。接下来他便直觉自己的双目已经瞎了,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看不到任何的景物,感知却越来越清晰。
他感到自己身体里那些重要的,原本畅通无阻的经络,已经断成了许多截。
最为关键的是,他的气海是空的。
有数道裂口,大的似乎从他的体内要透出体外。
他的修为尽废。
他的气海也破了。
他的身体也废了,留下了很多道无法愈合的伤口。这便是修行者所说的隐伤。
接着他渐渐的想到了自己为什么能够活着的可能,身体便更加冰冷。
当他通过那虚空境时,被齐宗的剑丝切过身体,然而当年造成虚空境的那名灵虚剑门前辈的力量比齐宗更为强大,虚空境的力量镇压住了剑气的爆发,甚至硬生生的挤压着他的**,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态势,将本身已经被切断的**硬生生的黏合在一起。
这种时间不知持续了多久,但现在看来,却至少让他的血肉骨骼连接在一起,生长起来,只是有些经络,却是因此错位。
接下来肯定还发生了什么,让他已经变得连普通人都不如的身体焕发了一些生机。
这是真正的奇迹。
可是一切都废了,甚至连眼睛都瞎了,这样死而复生,还有什么意义么?
安抱石想要大哭。
可是他连哭的气力都没有,甚至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他只是觉得身体越来越冰冷,越来越不舒服。
他想念先前在长陵的一切时日,尤其那冰雪消融,阳光温暖的春日。
第二十五章 活着
这是真正的绝望,或者说是最大的嘲讽。
所谓的乐极生悲。
人之命运往往如此,在最风光的时候,却是不经意间掉落地狱。
安抱石的眼前甚至出现了亮光,不再是一片漆黑,有特别明亮的光晕带着真实的温度,从高空降落在他的身上。
他用尽全身力气摇摆着头,终于依稀看到了一些山峰的光影。
那似乎是很大的冰川,近处是蓝黑色的颜色,再上方是看不清的白色,狂风吹拂出来的沟壑,犹如通天的道路。
他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巨大的湖泊,黑色的水流包裹着他,在缓缓的流动。
虽然修为尽废,然而迥异于常人的感知还是让他直觉这是在一个极高处的湖泊。
然而也是仅此而已。
真正的仅此而已。
真正的寒冷渐渐消耗掉了虚空境里元气挤压带来的生机,他明明赌赢了,面对齐宗那样的对手还逃得了生路,然而到了此处,却依旧无法摆脱最后死亡的结局。
这便是上天给他开的最大的玩笑。
但他却是无奈。
当呼吸无法控制的微弱,感觉到好不容易焕发的生机彻底消失,自己即将迎来最后的死亡时,安抱石陡然想到了那个人。
那个带着巴山剑场,纵横天下无敌的那个人。
那个人最后在长陵站在尸山上,面对着来自天下各朝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修行者,远远看着长陵皇宫却差十几条街巷始终无法冲入的最后时刻,是否也是如此的无奈和绝望?
“真的是没有用。”
再最后,他又突然想到了净琉璃,哭着笑了起来,“活得长才是有用。”
他的身体真正冰冷。
从极高的高空往下望去。
寒冷而令人畏惧的絮云锁着巨大的雪山。
这些巨大的雪山之中,有许多碧蓝如镜的湖泊,而有一个湖泊,却是黑色。
黑色的湖水之中,安抱石静静的死去。
水流推动着他的身体,缓缓的往低处流去。
这片湖泊的水流随着山势流淌,和别处的高山融雪湖泊似乎没有任何的不同,然而这个黑色湖泊的湖水却是带着一种与众不同的力量,有一种笔直的力量,切割沿途的河床,比其它湖泊的水流冲刷得更为厉害。
山势降落不知多少丈之后,高山不再有冰川,但却依旧是大片的冻土。
荒芜的荒原里,偶尔见到点点活动的白色和黑色,那是羊群和黑色的牦牛群。
偶尔有牧民行走,看到远处的这些神人居住般的雪山,都是虔诚的相望。
……
在相隔着不知多少距离的另外一座山巅。
身穿着青玉色袍服的净琉璃不畏风寒,静静的凝望远处的城廓。
她自然不知道几乎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安抱石最后的绝望,发生在灵虚剑门的这场刺杀,在此时也才传入岷山剑宗,传入长陵。
“真是一场意想不到的刺杀。”
她来到这山巅高处,将这个消息告知百里素雪,此时凝望远处长陵时,她忍不住下了这样的评论。
“我不知道郑袖此时的心情,这正好印证了她要加诸给长陵修行者的,任何天才对于长陵都很渺小的意思,只是安抱石恐怕是她将来最重要的棋子之一。她恐怕想不到巴山剑场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一些陈年旧事,就已经让安抱石死。”
百里素雪微讽的笑笑,看着净琉璃的眼眸中却是出现了一丝异样的神色,“长陵有太多的意想不到,不过败在安抱石手中这件事,你不要太过遗憾。”
“不用担心我曾败在他的手中,现在他又死了,我却无法再找他这件事会对我的修为造成什么影响。”净琉璃转过头来,看着百里素雪,道:“我从来没有觉得他是不可战胜,甚至从来没有将他看成我在长陵的对手。”
百里素雪微微一怔。
他自然是最了解净琉璃的人,只是此时净琉璃的态度却是让他也有些难以理解。
“我的师长比他的师长厉害得多。”净琉璃看着他,直接说道。
百里素雪微微一笑,“你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
净琉璃看着他认真道:“我不是说你。”
百里素雪愣住。
“我是说丁宁。”
净琉璃看着他,假装没有看到他的尴尬,认真而缓慢的说道,“他教会了我太多东西,所以就算是在那刚刚败在安抱石手中时,我都甚至没有觉得安抱石有太多厉害。”
顿了顿之后,她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接着认真道:“或许有了比较,那种直觉便更清晰,和丁宁太多,他的骄傲和张狂太过浅薄,根本无法相比,所以在我的心中,将来在长陵的对手,只可能是丁宁,而不可能是他。”
百里素雪点了点头,淡淡道:“看得高,自然就站得高。”
……
堇镇是接近秦楚边界的一个边陲小镇。
越是接近边境,过往的商旅的检查自然更为严苛。
一列车队已经在卡口停留了许久。
倒并非是通关文书有问题,只是因为今日负责查检的秦军守将是杨帆,原本便是边军之中有些出名的好色,逢着过往好看的女眷便要多看几眼,而这列车队之中,有一对年轻夫妻之中的小妇人不仅是生得貌美高挑,肤如凝脂,而且胸襟也是如远山一般雄伟。
昔日夜策冷在暴风雨中回到长陵,击杀赵剑炉赵斩之时,便说过一句,女子要什么心胸,有胸就够了。
这句话监天司的人自然是不敢传出来,然而事后夜司首和赵斩的对话却必须一句不漏的呈报至皇城,这单剑斩杀赵剑炉大逆的事本身便是大秦王朝之骄傲,有些事情便自然浓墨重彩的传了出来,其中这句便流传甚广。
车队被反复盘查,所有这关卡驻军便都心知肚明,只是那守将想要多看那美妇一阵。
只是边军平时辛苦,这样的美妇也极为少见,所以一众将士也都是暗乐,没有人前去打个圆场。
面对那守将杨帆肆无忌惮窥向胸口伟岸的目光,那美妇倒是端庄大方,有些耐心,但当守将提出要再次仔细搜检马车中她那夫君,那看似病怏怏得了痨病的年轻人时,她却显然有些不耐。
她的眉头微微挑起,只是不怒却反而笑了起来,一笑便顿如万树桃花开,热烈而豪放。
“要不还是不要装了吧。”
她没有看那名身体和她挨得很近的边将,却是看着车厢之中那名病怏怏的男子,柔声说了这一句。
她的声音并不响亮,却不知为何,不只是这名边将,就连方圆数十丈所有的人都骤然感到自己的身体僵硬起来。
这名目光大多时候在她胸口梭巡的边将下意识的握住了腰侧的剑柄。
那车厢之中的男子没有应声,只是轻叹了一声。
美妇似乎极为满意,笑得更甜。
“你笑什么?”
这名边将不自觉的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