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它微微犹豫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之时,就和很多年前触摸它一样,丁宁的手掌已经轻柔的落在了它的身上。
他的手中就落在它的气海上。
隔着无比厚实的皮脂,他的手掌一落一按,却是用出了他所能动用的最大力量,只是这力量依旧不狂暴,而是均匀的挤压它整个气海。
轰的一声。
海面上空发出了一声无比宏大的爆鸣。
不只是刚刚吞入腹中的所有天地元气,竭鱼的气海之中,就连之前积蓄的天地元气,都被丁宁这一按全部挤压出来。
这些天地元气被吸入时无形,然而现在从竭鱼的身体里喷出,却是形成了一道壮观的气柱,七彩纷呈,直冲上天。
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沿着这道状观的气柱朝着海面扩散,使得海水再次震荡起数丈高的波浪。
竭鱼的气海一空,它顿时感觉到恐惧,想要反抗,然而在下一刻,它感到气海里无比的通透和舒适。
这种舒适,就像是陈年的淤伤和体内的污垢,被瞬间席卷一空。
接着它看到了丁宁清亮而温和的眼神,它顿时明白丁宁没有任何的恶意,接着便直觉丁宁这样的做法会给它带来怎样的好处。
它的眼睛顿时更加明亮起来,简单而直接的闪烁出前所未有的快乐之意。
它的身体往外一鼓,气海一扩,用尽全力吞吸了一口气。
轰的一声,天地之间又是一震,那道壮观的七彩气柱瞬间震散,更多的天地元气被卷吸而至,涌向它的气海。
然而在此之前,七彩气柱和这天地之间已经出现了很多明亮的光线,这些光线明净而通透,不断的涌入丁宁的身体。
丁宁的身体沐浴在明净的光线之中,圣洁而明亮。
竭鱼的吞吸已经到了极致。
在它这全力一吞之下,它的气海如鼓足了气的皮囊一样肿胀,它的整个身体也变得彻底滚圆。
丁宁没有任何的停留,手掌又是在它的身上一按。
手掌落处,竭鱼的气海内尽是雷声。
在它的感知里,也是无数雷光坠落,挤压得沉积在它气海之中的那些它所不能吸纳的元气污垢纷纷脱落,然后随着它的再一口喷吐冲出。
雷声轰鸣,圣洁的光线不断的在空中生成,渐渐将丁宁的身体都彻底淹没。
“雷音震狱,昔日魏王朝雷音山用以洗涤气海的手段,没想到会被他这样用,也只有他才能想到这样的用法了。”张十五看着被光明淹没的丁宁身体和不断用尽力量吞吸喷吐冲荡起来的竭鱼,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声。
他的性情一直很实在,说话也很实在。此时这种画面玄奥得宛如神迹,但对于他和林煮酒、长孙浅雪而言,却是不难理解。
丁宁这种手段,不只是自己施展昔日魏王朝某个修行地的手段帮这竭鱼震荡气海,最为关键的是,他是借此将这竭鱼当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
在修行者典籍的记载里,有些宗门可以布置出一些大量卷吸天地元气的法阵,就如人为造就的灵脉,在这种法阵里修行,自然事半功倍。
然而那样的法阵卷吸天地元气的范围和能力极为有限,根本不可能和这竭鱼相比。
听着张十五这样的话语,长孙浅雪想到了在长陵时很多的片段,她想到了那面用来记录事情和逃跑路线的墙,想到了他需要想尽办法才能设法杀死梁联。
从无敌的存在跌落到重新修行,从很多简单的依靠战斗就能解决的事情需要依靠很多计策和运气才能成就…无论是在报仇和修行上面,这些年里面,他不知道想了多少种可能。
她莫名的感动,又开始为现在光明里的丁宁高兴。
她知道借由这竭鱼大量引聚的天地元气,他可以汲取道诸多对他修行有用的天地元气,他的七境修为便会彻底稳固。
这一生他得到了她的元气帮助,得到了续天神诀,在修行的过程里又修正了许多以往犯的错误,此时他稳固七境,若说重生…此时的他才是真正的重生,重回当年的王惊梦,再不必像之前一样躲躲藏藏的苟活。
丁宁的身体越来通透明净,他抬起了头。
一道纯净的星光穿过这片海上的云雾,落入他的身体。
以续天神诀引导而来的星辰元气洗净了他身体里最深处的一些隐伤。
就在这一瞬间,无论是在大秦王朝,还是在大齐王朝,还是大楚王朝,或者更远的一些地方,很多七境宗师突然呼吸一顿,他们感觉到体内的本命剑陡然震动起来。
第五十四章 朝宗
这是一种七境之间的共鸣,当大量的天地元气朝着一处涌动,当一些和自己有关的天地元气也随之被牵扯,这些七境的修行者之间便自生感应。
然而这种感应往往存在于近处有人战斗,或者方圆数十里之内有人陡然破境,而且本命元气已经是修行者的真元和天地元气融合转化之物,和天地之间的元气法则已经截然不同,本命元气便是自身独有的元气,别人连模仿气息都不得,更不用说能够引起本命物的同鸣。
唯一的一种可能,便是有人对于本命元气的理解远超了他们,在某些剑意和元气法则方面,涵盖了他们本命物上的元气规则。
这种涵盖在修行者的世界里便意味着凌驾于他们的修行之上。
所以当他们的本名物震动的同时,这些宗师很自然的产生了敬畏。
除了极少数像厉西星这种刚刚踏入七境的年轻宗师,其余这些宗师都活了很长的时间,走过很多路,见过很多寻常人想都想不到的东西,但在他们的认知里,尤其是有些在当年进过或者接近过长陵,以及当年巴山剑场全盛时,还未曾进阶七境的宗师们的认知里,整个天下只有一名修行者会引发这样的共鸣。
那人便是当赵王朝灭后,赵剑炉的那名宗师死后,天下公认的剑首,巴山剑场王惊梦。
在他杀入长陵,面对天下各朝云集而来的宗师们时,他手中的剑也曾经引起过长陵几乎所有修行者的元气共鸣。甚至有些低阶修行者心神震动,无法握住手中剑,剑落地犹自朝着王惊梦所在的方位颤动不止,如同朝拜一般。
这便是修行者世界里真正的万剑朝宗的景象。
而现在,在不少人的记忆里,那种熟悉的味道出现了。
哪怕只是很短的,若有若无的一瞬间,但那种油然而生的敬畏,那种至高无上无敌的感觉,让很多人第一时间确定那人回来了。
在长陵,有一名和厉西星相比不算年轻,但和其余的宗师相比却是年轻太多的修行者沉默的感知着这种修行界数百年甚至上千年都难得一见的共鸣。
他正是杀神军的统领白启。
和别人不同,他和丁宁有过异常惨烈的战斗,当他返回长陵之后,便开始追查和思考很多问题,所以从本命元气的共鸣里,他感受到的气息也比别的修行者要多,要深刻。
当他此刻望向胶东郡的方向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画面是丁宁也正在望向长陵,只是和他的望不同,在他脑海里的画面里,丁宁是在很高处俯瞰着长陵,目光中含着悲苦。
这一刻白启大彻大悟。
当一个人真正无敌,那至少很多卑劣的手段他便不屑去用,甚至根本想不到去用。
有些人已经足够强大,然而却从未能够成为天下剑首,没有真正的无敌过。
元气的共鸣只是一瞬。
然而白启却沉默的想了许久。
然后他开始动步,走出皇陵。
杀神军的前身是大秦先皇的刺客军队,之后为先皇守灵,在郑袖掌控长陵之后,杀神军便彻底改变,变成了一支彻底为复仇而生的幽灵军。
然而现在杀神军已经不复存在。
当夜策冷和申玄离开长陵,郑袖身边的那些人一个个死去,长陵需要新的巨头,或者说皇宫里的女主人需要有新的强有力的支持者,所以调令已至,他从暗处走向阳光里。
他从杀神军大统领成为兵马司副司首,而且他隐约可以肯定,或许用不了多少的时间,他就会从副司首变成司首。
因为在楚境内很多军队和将领已经以沉默来回应长陵这名女主人的命令,她必须有一名足够强大,足够冷血的人来掌控兵马司,从而再度掌握大多数军队和将领的控制权。
……
“他的进境比我想象的快太多。”
元武抬头,看着身前的徐福慢慢的说道。
他的车辇已经进入秦境,正不急不缓穿过关中大地,车辇再过半日,就将到达关中最重要的城池之一,长洛。
他是最熟悉王惊梦的人之一,以至于亲眼见到丁宁的出剑便肯定丁宁并非九死蚕的传人,而是九死蚕的重生,所以他体内本命元气的共鸣也是分外的剧烈。
他的整个气海、甚至神魂都似乎在剧烈的波动,以至于一圈圈圣洁的光晕不断在车辇周围泛开,不断朝着原野扩散,驱散一切尘霾,宛若神迹。
徐福垂首。
他的气海处隐隐约约有一点淡淡的红光在透出来。
“若是现在对敌,我尤可胜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语速很慢的回应元武。
元武淡淡的一笑。
他当然明白徐福的意思。
他也知道徐福所说的是事实,而且像徐福这样从不骄傲自得的人此刻说出这样的话语,只是在劝慰他,令他不要心急。
“现在可胜,但过不了多久,你还可以胜他么?”
他看着徐福,然后收敛了笑意,摇了摇头,轻声道:“或许用不了多久,就算我伤势尽复,你我联手,都未必能胜得了他了。”
徐福抬起头来,道:“依旧会有别的办法。”
……
关中某处,一座幽静宅院里,有一个荷花池。
荷花池畔的竹楼里,英俊倜傥的叶新荷安静的盘坐着。
他也是昔日巴山剑场的名剑师,大秦王朝对抗韩赵魏三朝时的巨头之一,然而那些大战,包括鹿山会盟几乎让他陨落的战斗,以及岁月,都未能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他的本命元气也在共鸣。
有许多细微的雷光从空中坠落,落到荷花池里,带来莫名的生气,令那些荷花疯狂的生长,疯狂的怒放。
感受着这样的共鸣,感受着故人归来的意味,这名巴山剑场的名剑师却是没有任何的恐惧和焦虑,嘴角反而泛起淡淡的嘲讽笑意。
这种情绪让人无法理解。
然而原本就没有人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因为原本就没有什么人知道他为什么会背叛巴山剑场和王惊梦。
第五十五章 陌路
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也从来不会有无缘无故的背叛。
例如梁联,他对于巴山剑场的背叛就很容易理解。
因为他的身份原本低微,若不是出卖林煮酒等人的行踪,他很难爬得来,这种背叛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往上爬的阶梯。
但是叶新荷不同,他对于权势似乎并无太大**,若不是在鹿山会盟中出手,世间的修行者恐怕根本不知道他站在了元武和郑袖的一边,这些年他一直过着清心寡欲的隐居生活,不占王侯之位。
有些人的背叛只是因为感情,比如同时喜欢上了一名女子,然而却在感情的争夺之中落败,接着便生恨。
但叶新荷和郑袖之间自然不可能有这种情愫。
叶新荷也不是那种贪生怕死而背叛巴山剑场的人,更并非是因为什么修行功法,他本身便是巴山剑场至高功法之一的传承者,战力的高低也只取决于他在修行之路上领悟和前行了多少。
在后来和郑袖的一些交谈里,叶新荷透露过一些从来都“看不惯”王惊梦的说法。
只是“看不惯”却总是会有确切的理由,更何况巴山剑场是很多鲜活的同门组成,而并非王惊梦一个人。
所以在鹿山会盟之后,那些巴山剑场还活着的人,听到叶新荷的消息,第一反应是原来他还活着,第二反应便是,他为什么会叛?
在绝大多数时候,叶新荷只像是一个脱身事外的看戏者。
……
关中大城长洛,规模次于长陵,但无论人口和占地,却都不输于楚都那样的大城。尤其富商云集,虽然秦楚战事正急,消耗大量人力物力,但长洛却未见萧条,反倒是各地资源先汇于关中,再往前线,尤其楚地纷乱,对于关中商贾而言,通商更无边界,少了无数税赋,危险之中更是蕴含着无数机遇,所以现今的长洛,反而显得更加繁华和忙乱。
元武喜清净,车辇便没有入城,直接往长洛城外行宫安歇。
这行宫位于大河畔,先前是一座龙王庙,水运商队昔日都在这龙王庙先做法事,乞顺风顺水,莫出乱事。元武登基后第五年,巡视过关中诸城一次,途经长洛便住在这里,之后这龙王庙便改建成了皇帝行宫,周遭遍植各种树木,内里虽经常有人打扫,却并未人居住,所以清幽到了极点。
皇帝行宫,帝王哪怕不在,也无人敢占龙榻。
然而当元武的车辇到达之时,元武便已经感知到有人居在这行宫里。
但他的反应,却只是淡淡的叹了口气。
他下了车辇,走进大门,跟随着他走进这庙门的人唯有徐福,连扶苏都被留在了车队里。
“你来了?”
他看着这庙里最大那株树下的人,说道:“那长陵由谁看着?”
这句话平淡但却隐含责备,意思便是,我都不在长陵,你怎么也可以离开长陵?
站在那株大树下的人是郑袖。
她竟然也离开了长陵,到了这里。她和元武同时不在长陵,这的确是很危险的事情。
然而看着元武淡淡的表情,听着这句话语,她只是轻淡的回道:“长陵之所以重要,只是你我在长陵。”
元武从她话语之中的“你我”二字听出了更多的意思,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微微一笑,道:“有道理。”
郑袖安静的看着他。
她和他在长陵时原本见的不多,尤其春伐楚之后,便也一直到现在才会面,若不是她提前在这里等他,或许还要半月之后,才会在长陵再见。
这段时间里,两人之间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然而此刻,她的眼瞳里却是依旧没有什么波澜。
“陪我走走。”
她说了这一句,然后转过身去,往行宫后走去。
这龙王行宫面河背山而建,后门有一道山道,便可直通上山。
她在前面行走,一直走上山顶,元武却也没有什么话语,只是平静跟随,到了山顶停步之后。她看着大河通往的原野,看着远景,十数息的时间之后,她才转过身来,看着元武和跟在元武身后的徐福,说道:“让你陪我走走,却不放心,终究还要徐大人跟着。”
元武眉梢微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叶新荷也在这不远。”
郑袖动步,和他擦身而过,下山时说道:“都说我冷酷,其实你比我更冷酷。”
元武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忍住,他缓缓的抬起头,看向更远处,慢慢说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否依旧能胜。”
郑袖没有再回应他什么。
她沉默的下山,然后离开行宫,返回长陵。
从长陵到这里,她和元武只是说了这短短几句话,甚至连元武和丁宁交易,放掉商家小姐的事都没有提起,然而这一见面,无论是她和元武,却已经都得到了各自想要知道的答案。
直到她离开很久,元武才转过身来,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痛感。
或许他只是和很多年前和她一起在长陵散步时一样,只是孤身一人跟上山来,不让徐福跟随,她有可能会给他疗伤的灵泉莲子。
然而他不能冒险,哪怕她让叶新荷到这来也只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有些人之间并未两看生厌,但终究是互相失望。
……
时间会冲淡一切,同时也会让人看清一切。
深海之中,当竭鱼身体里的雷声消失,丁宁身外的圣洁光线渐渐消隐,他就站在竭鱼的背上,对着竭鱼点了点头。
竭鱼感觉到了他要上身后浮城的意思,然而它这次却不再有任何的敌意,并非是此次丁宁帮它震荡气海让它获得了莫大的好处,而是它对此时站立在它背上的丁宁已经有了一种强烈的敬畏。
它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此时的丁宁只要一个动念,就可以轻易的将它斩杀。
尤其是丁宁气海之中那柄本命剑,此时在它的感知里,锋锐到了极点,让它有种根本无法阻挡之感。
第五十六章 盾枪剑、近侍
竭鱼缓缓的下沉,丁宁的身影穿过白色的浓雾,正式登上这胶东郡的密地。
他落脚之处,竟是一片洁白的沙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