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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泷云,你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么?”
丁宁和这名正武司的高官之间,隔着重重的人群,然而丁宁却就是先问了他一句。
在场的很多人并不意外。
当年长陵之变,包括后来的围剿巴山剑场,许多原本属于巴山剑场统辖的军队都叛了,而有些军队的将领则是做出了令很多人心寒的命令,让自己部下整支军队送死。
一个人,一个命令,就坑了自己统领的整支军队。
只是因为那支军队是巴山剑场的军队。
安泷云便是那样的将领之一。
只是安泷云没有想到还会有重新面对巴山剑场的时候,没有想到会重新面对那个人的时候。
没有任何的犹豫,当丁宁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时,安泷云便已经开始逃。
他的身体变成了一道狂风,掠向楚都深处。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是丁宁的对手,但他也是七境的修行者,七境之间不对敌,全力逃遁便有很大的机会逃脱。最为关键的是,他是大秦王朝的朝堂官员,有些军队和修行者虽然面对昔日的这名军神而摇摆不定,只要丁宁不杀入城中,这些军队和其中的修行者甚至都不会出手,但丁宁若是视若无物的杀入城里,这些人的态度就会不一样。
然而只是在一息之间,他便感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并非是有死亡的威胁迫近,而是周身的天地里太过安静。
他回首看了一眼,让他身体莫名僵硬的是,他看到丁宁并没有追他,依旧只是静静的站在城门楼顶。
“我巴山剑场领军,虽然也用计,但若逢死战,便是身先士卒,从无退缩可言。”
“现在我大秦的修行者,真的变得如此不堪了么?若是这样,即便赢了天下,也是输了脸面。”
“若要战,便来战,不要驱使部署,让别人填命。”
“若不敢战,便离了这城,但要懂得羞耻。”
丁宁的声音响了起来,虽不高亢,却是无比清晰的传入了所有看得到他的人的耳中。
说这些话的时候,末花残剑悬浮在丁宁的身侧,提醒着所有人这柄剑原先主人的一生。
无数人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在很多年前,大秦王朝相对于各朝并不强盛,然而巴山剑场主导变法,王惊梦和巴山剑场诸多剑师首先教了秦人悍勇,接着教了公平和知羞耻。
只是后来对于巴山剑场公平么?
当是时,人人以身为秦人为荣,并非只是因为大秦武力最为强横。
现在的长陵,现在的大秦,还和以前一样么?
“静云剑渊邱音彻,请!”
一道肃杀的声音响起。
一人从城墙上掠起,按着一道剑光,朝着丁宁所在落去。
丁宁颔首,握住末花剑横胸为礼,接着挥剑。
嗤的一声裂响。
末花剑轻易的撕裂了这人的剑光,如浪涛般拍在这人的胸口,将这人从空中拍得倒飞出去。
“齐山剑院祁临君,请。”
又一道剑光飞起,冲向丁宁。
丁宁静立不动,再次回礼,出剑。
第一百章 提醒
不断有剑光飞起,落向那城门楼顶端。
然而丁宁只出一剑,这些剑光的主人就已落败。
没有人能够接得住一剑。
若说先前丁宁和赵四先生的那一战只是神仙打架,遥不可及,那现在这样的战斗,便发生在人世间里。
所有这些秦人都明白丁宁想要表达的意思。
今日我就是要站在这里。
若你自认为是我的敌人,不服便来战。
然而这战却要以秦人的规矩,要懂得羞耻。
所以此时不断冲上城门楼向他挑战的修行者高低修为都有,有四境五境的修行者,偶尔也有七境的宗师。
然而令人越来越震撼的是,修为境界的界限在此时的丁宁面前都似乎不存在了。
无论是四境五境的剑师,还是六境七境的修行者,在此刻所有人眼里都没有区别。
丁宁只是一剑,上前的修行者便立即落败。
甚至丁宁始终都只是用了末花残剑,而对于大秦军方的人而言,有确切的消息表明,丁宁的本命剑是世上最好的名剑。
五光十色的剑光如同焰火,不断在城门楼上亮起,又和流星的生命一样短暂。
护城河里的水流已经重新变得平静下来。
盛装的长孙浅雪抬头看着城门楼上那如焰火般的剑光,一扫以往的绝对冰冷,而且并未用杯,只是提着一个酒壶就饮了一口,随着一抹嫣红浮现在她倾国倾城的脸庞,她笑了起来,绽放出更浓烈的光彩。
她并非寻常小儿女,抛却家世,她也是那一时代天赋最高的年轻修行者,自然也有狂放不羁的时候。能够让她倾心的人,自然也是在她面前有过许多心动的时刻。
看着此时丁宁随意挥剑击败一名名修行者,她便想到了昔日王惊梦初入长陵的很多片段。
“不服气,那便来战啊?”
那不屑的骄傲声音,似乎还在她耳畔回响,只是恍惚间,却已经十几年春秋过去。
“一定可以堆死他的!”
楚都正南门之后数里那座秦军最大的军营里,最高的木塔楼上孤零零的站着数名将领,其中一名将领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呼吸都难以畅通,胸口的铠甲不断震颤:“就算他真元近乎无穷尽,就算他可以在战中补充真元,但是身体终有极限,即便是砍柴,连砍数千数万根下来,身体血肉都会承受不住!”
“堆死他?关键在于,有多少人愿意听命去堆?”
孟凤湖冷冷的打断了这名将领的话。
当苏秦当日被齐斯人掳走之后,他实际上便是这楚都中军方的最高统领。他是孟侯府的人,孟放鹰的首徒,甚至有赐名纳入孟侯府之恩。孟侯和座下最强的数名修行者都死在昔日围杀丁宁的千山法阵里,他当然对丁宁也是恨急。
然而恨归恨,有些事情却无法以他的意志转移。
此刻一眼望去,这城中内外,只有极少数的军队还在按照先前的军令在调动。更多的是按兵不动和脱离原来的位置。
从和赵妙出现在这里开始,丁宁就并未说过有关杀入或者攻占这座楚都的任何话语,然而他却是可以肯定,今日里恐怕失去的不只是这座城。
当年的长陵,王惊梦之所以落败,是因为天下各朝想要杀死他的修行者太多。而一些忠诚于元武和郑袖的军队之所以不要命的填上去,是因为王惊梦和巴山剑场被按了许多罪名。
然而时间却终究是最好的洗涤剂。
现在这城中恐怕即便是普通的老军,都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谁对不起谁。
现在丁宁所出的每一剑,都是在不断提醒着这城里的所有人。
没有数万十数万的军士不要命的填上去,现在谁能击败站在城门楼上的那个人?
一名青衣宗师在此时跃上了城门楼。
楚都新皇城里的大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之前一直是苏秦的近侍,由长陵皇宫里派来,护卫着苏秦的安全。
所以这便不难推敲,他应是郑袖的亲信之一,在楚都恐怕还有着监视苏秦的作用。
所以当他出现,很多已经震撼到麻木的人突然紧张了起来。
因为这名青衣宗师肯定是此时这城中最强的数名宗师之一。
“横山,许牧言。”
青衣宗师自报身份的声音响起。
随之出现的是一道沉重到了难以想象的黑色剑光。
城门楼上那些在之前的战斗里未曾损毁的屋瓦在他的剑光镇落时,纷纷碎裂。
然而丁宁只是很轻柔的回了一剑。
末花残剑散出的剑光轻渺至极,就像是春天里的一抹微风。
这名青衣宗师一声闷哼,力量未发完全,胸口便一蓬鲜血绽开,他手中的黑色剑光无法抬动,朝着自己身前就砸了下去。
“这是清远剑院的春泥剑意?这样的一剑竟然能破我的黑奎剑?”
一阵阵剧烈的痛意传入这名青衣宗师的脑海,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身前喷出的鲜血,除了这剑式本身之外,更让他不解的是,高空之中没有任何的反应。
没有他想象之中会出现的星火。
他方才用出那一剑之时,已经彻底激发了长陵女主人和他相系的那一抹气机。
在他想来,长陵里的女主人必定会发出有生以来最强的一击。
丁宁此时是无敌,但毕竟只是七境。他可以肯定,在这些年过后,郑袖的力量已经完全超越了当年长陵的任何一名宗师。郑袖若是发动有生以来最强的一击,再加上他的全力一剑,未必不能出现可乘之机。
然而没有星火落下。
难道连她都心生畏惧?或者是连她都会心生悔意,不想与他正面相逢?
这名青衣宗师无法理解,身体却是已经重重的坠入河水之中。
落水声里,远处的大河上突然传来若有若无的歌声。
歌声是女声,曼妙而带着一丝慵懒,然而却又瞬间给人一种桀骜难当的气息。
只是一刹那,城中的很多人都知道这来的是何人。
城中的军营里,木塔楼上数名将领身上的铠甲再次轻震不已。尤其先前出声说一定要堆死丁宁的那名将领,嘴角都不断抽搐起来。
连白山水都赶来看“热闹”,谁知道会有多少宗师前来。
先前说堆死丁宁,简直就是个笑话。
(前面一章写出了个BUG,赵四的船已经毁了,又写踏船离开,现在已经做了更改。)
第一百零一章 上游事
白山水到了。
她的身影出现在大河之上,随着她的歌声,河面上有滔滔的白浪涌起,一眼望去,似乎连到天边。
她的脚下踏着一条白河豚,有一丈来长,也是异物,不知是她在何方水域之中驯服。
她也不是一个人到来,站立在她身旁的还有李云睿。
楚都没有李云睿的位置,甚至就连昔日楚皇宫里,也没有人知道李云睿曾经是楚帝最信任的死士。
所以现在站立在白山水身侧,看着杀气缭绕的楚都,李云睿的目光里有很多莫名的感慨。
但是更多的是惊叹。
丁宁到这里,他和白山水事先也不知,是在远方感应到山崩地裂一般的元气喷涌,被赵四那一剑所惊动,他们才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这里。
到了这里,才发现丁宁是一人在挑战一座城。
这样的气概,他和白山水都不能及。
赵四已经在很远的地方。
她已经听不到白山水的歌声,但是整条大河的元气律动,却让她知道了白山水的到来。
她转身回望着楚都的方向,嘴角泛起一缕温暖的笑意。
即便齐帝退位前下令齐王朝的宗师不要再追杀白山水,然而他的威望也毕竟有限,对于大齐的修行者而言,十二巫神的意义太过重大,所以迄今为止,白山水和李云睿还在不断的遭受着大齐王朝修行者的追杀。
然而白山水还是赶来了。
白山水赶来自然就是不知发生了何事,担忧她的安危。
人世间,有这样一个可以生死相交的知己,亦是足够。
赵四先生赵妙微微顿足,她温暖的笑着,又慢慢抬头看向无尽的高空。
丁宁看出她已有退隐的心意,的确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退隐江湖,不再插手这世间纷争。
然而唯有她自己最为清楚。
她还有一战,还有一场命中注定的一战
大河自有上游下游。
有人逆流而上,也有人顺流而下。
在楚都的上游,大河有一束口处,宽阔的河流被山体硬生生约束进一个葫芦口,这里水流湍急,而且有几个急弯,除非一些熟悉这里滩湾的老船夫,否则便很难安然通过。
在这条河床最狭窄的一段,一侧河滩上,便堆积着一些船舶的碎木,都有房屋大小,只是被水浸得色泽都已经极其暗沉。
在其中一块乌木之上,有一名老者正安静的等着。
他撑着一柄油纸伞,挡住了落向他的水汽,也遮住了天光。
下游无论是赵四和丁宁的战斗,还是白山水的到来,河水之间自然都有修行者所能感觉到的元气波动。
然而到了他这里,却是奇异的恢复平静。
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力量,镇住了下游的一切气息变化。
一条小舟突然破浪而来,就像一道利剑切过这数道险湾,很快闯进他的视线里。
舟底和水中礁石相触,却是根本无恙,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因为小舟底部始终有一层晶莹的水流在滚动,和这大河之中的水流无关。
这名持伞的老人没有丝毫的意外。
因为这小舟上的人,便是他在这里等着的人。
“我不想让你们过去。”
当他的声音响起时,小舟便已停了下来,靠在他前方不远处的岸边。
舟上有两人。
一名素衣女子站立船头。
一名男子裹着薄毯,斜靠在舱内。
素衣女子是夜策冷。
男子是百里素雪。
而这名持伞的老人,却是去而复返,不久前才护送元武回到关中的徐福。
夜策冷没有回应。
她只是略微调整了一下船头的位置,令这条小船死死的卡在一些岩石的缝隙里,这种动作只意味着一点,若是要动手,她未必能顾得了这条小船。
“无论是在海外,还是回到长陵之后,你的进步都很大,但你依旧不是我的对手。”
徐福略抬了抬伞沿,看了夜策冷一眼,说了这一句。然后他的目光落在百里素雪的身上,“除了你之外,整个岷山剑宗我只忌惮澹台观剑。”
百里素雪冷淡的看着他,并没有反驳什么,而是很自然的点头,道:“澹台观剑的快剑原本就是针对你的,你早年在海外服食到了毒龙丹,早已百毒不侵,耿刃他们也奈何不了你。”
徐福也点了点头,然后他再抬了抬伞沿,看着上方的山林,平静道:“出来吧。”
山林中声音不断回响,似乎起了风。
然而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出来。
“陈国女公子纪青清念你替她说过话,一路都护着你,只是她连夜策冷都不如,却是阻不了我。”
徐福也不以为意,看着那山林,便又说了这一句。
百里素雪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呢?”
徐福缓慢而认真道:“其实我并不想杀你。”
百里素雪没有回应,只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只是不想你插手他和圣上之间的事情。”徐福更加缓慢的说道:“至少我们是故人,我不想亲手杀了你,你应该明白,整个长陵,也只有我拦得住你们,杀得了你们。”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看你自己都说得吃力。”百里素雪摇了摇头,收敛了笑意,道:“你在我们当年未成名之时便在海外有奇遇,体质和我们寻常修行者大不同。很长一段时间里,你其实都是长陵第一高手。你强是不假,只是你说只有你拦得住我们,杀得了我们,话却不要说得太满。”
“说得太满,我便不信。”
百里素雪的话音变得越来越冷,“既然你说杀得了,那便来杀杀看。”
徐福叹息了一声。
他并非是装,而是真正的叹息。
随着他这一声叹息响起,他身后的阴影里骤然出现了一道人影,朝着上方的山林飞去。
那道人影身上的气息十分庞大,显然也是七境。只是出现的方式却是极其的诡异,就像是直接从空气里透出。
这人影面上五彩斑斓,双目却是苍白空洞。
最为关键的是,这人身上荡漾着和徐福一模一样的本命气息。
或者更为精准的说,徐福此时身上喷涌的本命元气,就像灌注进某件符器一般,涌入这人的身体。
第一百二章 巫首
这无疑是一种诡异的手段。
那道人影不像是生人,给人的感觉反像是被徐福操控的皮偶。
然而这“皮偶”身上的气息,却是比一般的七境宗师还要强大得多。
一些齐王朝的宗师也有御尸的手段,然而即便是晏婴的弟子千墓,用这种手段时,也只是最大程度的利用那些宗师还留存在体内的元气,只是相当于用自己的本命元气和那些宗师体内未散的元气,将这些宗师的遗体打造成类似符器的存在。
千墓的功法在大齐王朝自然已经是最为顶尖,然而依旧不可能做到令御尸和生前一样的强大。
徐福的这种手段,对于修行者世界而言,几乎是闻所未闻。
未知的东西,便容易让人心生恐惧。
然而看着那道古怪的身影,一直未曾说话的夜策冷却是微讽的说了句:“只可惜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