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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陵喉头滚动了几下,想要说什么却终没有说。半响,定定的看我一眼便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我那时却与平时没什么不同,更不知道拥抱着的这个人曾经做出过不再回去的决定。
战场的无情和冷酷恐怕只有亲历者才能明白,也许正是频繁的军旅生涯养成了他现下的性格,无论做什么想什么爱什么,仿佛都能走向一个极端。
因为随时随地的战争、随时随地的失去,一切的一切都变得超脱和随性。
我是如此庆幸自己此时的到来,无论怎样我见到了他、拥抱了他,告诉了他我心中的爱意,这就够了。
☆、姗姗来迟的刺客
已经来了此处,见到了他,看过了他的紧张和担忧,我终于放下心来。只是本来想微笑,眼中却笑盈了泪水,直想要抱紧他大哭一场。
那滴来自他眼眸的泪水融汇了各种各样酸甜的味道,汇聚成一条通往幽冥的河流,就好像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朝着我希望的方向,不再会有令我慌乱的改变。
我一阵惊喜,想起不久前曾那样忐忑的等待,终究自嘲的一笑,仿佛一种远意,心内有种悠然。
老天啊,让这心绪再飘得更长久些吧!
我向来不信鬼神之说,此时揪出佛祖大人开始诚心祈祷,只是迎接我的,或者说是我们的,是不远处一声清脆的枪响。
少陵一把带我转身,而那声枪响传来时,我瞬间凝集在喉咙中的惊叫已经破空而出。
大概只有在此时我才承袭了主角的幸运,身体虽然僵硬却毫发无伤,少陵站在我面前,已经迅速的抽出抢向远处射了出去。一会儿,刚刚遣开的人聚笼过来,原本肃然的地方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又迅速安静下来。
“方帅,您没事吧?”有兵士询问,见少陵点头又道,“那刺客受了伤,已经派三组去追了。”
少陵恩了一声,安抚般握着我的手,却是面向众人:“崔岭,你带队去潘将军那里,现在!”
“是!”被点名的人敬了一个军礼,领命离开。
少陵转身看向我,眼睛清澈却深沉,想到他方才挺身相互,我蓦然想起了原剧中的凉亭枪战。对那次出游虽然拒绝了,但我当时其实怀着期待,想要看看身边的这个人在危机时刻究竟会怎样。只是世事无常,慢慢的事情走到今天,已经渐渐脱离了原剧的轨道,我所期待的那个答案也许永远不会有。
有时想起这些的时候会觉小小遗憾,甚至恶作剧的脑补危险来临的场景,但是当真正面临了这样的状况,我又被吓住了,心中溢满了说不出的感觉,不能言语。
他亦沉默着,看了我半响,末了却叹一口气:“一组跟我来。”
说着,拉着我走出门。
空气依然清朗,丝毫不见方才的硝烟味道,只是吉普车轰鸣着带起了一路尘沙,像极了战场上狼烟滚滚。
少陵和我坐在车上,一组有四个人,一人开车一人在副驾驶位子上,另外两人则一路跟着车子跑步。
“这是要去哪儿?”我疑惑的问道。
“车站。”他答。
我更加疑惑:“现在就可以回去了?”战争不是还没有完吗?
但是说完我便脸色一白,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是叫我一个人回去??”
“不是一个人,这几个人会在路上照顾你,还有……”他眼神闪烁,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
我闭了闭眼,努力集中有些疲累的神经,试图理解这些刚刚听到的东西。
他就在我旁边,一大段一大段的话,仿佛早就准备好了的,慢慢从他口中蹦出来。我习惯性的揉了揉额头,我听到了他的话,却好像又没有听到,怎么视线中他的声音化作了实体,在我眼前不断跳跃?
☆、唱衰战场正时髦
如果要我形容一个战时的城市,在未来保定之前,我大概会扔一堆诸如混乱、污染、萧条…种种的词汇。
而今天,少陵将我带到车上,见面不足一刻钟便想把我打包送回,我便冲他吼道:“我来这鬼城陪你!你倒是要赶我走?!”
“鬼城?”他有些诧异,旋即挑眉失笑,“罢了,你要留便留下吧。”
我原以为鬼城这形象生动的称呼可以引得他的共鸣,但当事人的语气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我也诧异,正要问,他已经转了视线:
“志强,这一阵子就辛苦你,做好保卫工作,这次她要少一根汗毛你就不用回来了!”
坐在副驾上的兵士侧身敬礼:“是!方帅!”
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我一愣,武志强转过头来冲我笑笑:“少奶奶。”
我下意识点点头,还没应声,少陵又道:“呃,顺便带她参观一下…恩,鬼城。”他说着,指了指我,眼神闪烁,自己倒是笑了起来。
在市里安顿下来之后,少陵却不与我们一起,除了第一天去医院检查了身体,又去邮电局给省城给青城去了报平安的信件,接下来几天的“参观”倒是自由的很,用武志强的话说就是——“您只要不去市郊,去哪儿都成。”
这一番“参观”却令我对这城市大为改观,繁华的路段仍旧人山人海,大概与北平离得近了,也算是在北洋军阀脚下,治安也是相对不错。
我饶有兴致的看着周身,顺便大发感慨,可能我说的太多又不太对,武志强终于忍不住开口:
“清朝的直隶总督署就在保定,统管整个省的,虽然现在不如从前了,恩,用你们文邹邹的话来说,这里是叫往事贵族之地。”
往事贵族之地?这话有趣……我们说着,进了路旁一家小书店。
一进门便看见胖胖的店主先生坐在窗前看报,他套着一件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旧马褂,手里拿着一个砂铁丝拍,时不时拍着肩膀。此时见有人进来,他仰着脑袋隔着已经快滑下鼻梁的眼镜撇我一眼,嘟囔着说了一句什么什么先生的书在哪儿,便继续看他的报了。
我向他指的方向过去,只看到一排名为“工人绥惠略夫”的翻译小说,再细看时,才恍然大悟——译者是鲁迅。
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兴奋在心中升起,不过我没有买这本翻译作品,而是拿了一期《新青年》,因为那上面载了鲁迅先生的一篇——《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
哈哈,拿回去给少陵看……
来到保定不过几天,我便收到了回信,是萧清羽写来的,里面还夹了一截报纸。
我疑惑的展开来看,“论自由”三个字横跨了半个版面,上面的作者赫然便是我的名字。
这时候正是晌午,邮电局面朝南,一出门便被和煦的阳光浇了满怀,我跳将起来,猛的拍了下武志强的肩背,指给他看。
武志强高大的身形微微一抖,一直笑得合不拢嘴的我当时并没有发觉,直把那铅字往他眼前凑。
萧清羽回了青城,信中他难得在我面前说起和桑采青的事情,语气却是略带忧伤。
“流云,也许你看透了我,采青有她的梦想,我不能束缚她,所以放她走。倒是,父亲疾病缠身,他老人家向来看不惯采青,现在可以安心养病了。
“我以前以为没了采青就不能活,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母亲也老了,家里几乎靠大哥一个人撑着,我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如今倒是都看得开了。
“流云,其实,哎,有些话我当面讲不出,也只有在信里讲。其实,我曾经把你看做自己的唯一,不管那个桃花庵的合奏是不是误会,我吹箫时,想到的是你,你与我说话,我心花怒放,你与我道别,我会伤心难过。那些心情的起伏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信纸是崭新的,没有一个别字,到了这里却微微皱了一下。我已经收敛起笑容,慢慢凝神细看——
“那次方少陵拿着那幅画着你的画质问我,其实算不上冤枉他,我画那幅画时确实想的是你,我曾经一直想要对你说一句话,想要说无论你如何选择,未来的路如何走,只要你回头,我都在那里。
“如今不过短短半年却已沧海桑田,换了心境,我却想让你知道这句话,不然想起的时候,总是会懊恼,会难受。也许我们以后很难再见,你已经找到了你的幸福,他是爱你的,你们会幸福。”
看到他的祝福,我却高兴不起来,我这个真心相交的朋友,不知从哪里染了这般沧桑的心绪,接着道:
“我这后半生便不求这种幸福了,只希望可以和父母兄嫂一起,平平淡淡的生活。”
☆、有子名方恕
保定这城市,没有混乱没有污染,但萧条是有的,不过并非表面,而是潜藏在经济的背后,一时还不太明晰。
我本没有太多察觉,萧清羽倒是在来信中提起,他说,“我现在似乎感觉到有沉重阴霾在青城的上空密布,我对商业并不通透,但商会已经岌岌可危,等灾难来临,我们的生活就要毁了,又何谈其他?”
大概他自有一种艺术的敏感,居然就此洞悉了不久的将来。
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直皖战争后,北洋军阀势力更迭,小军阀虽然隶属大军阀,但都各自为政,皖系败北之后其诸多支持者毫不犹豫的投奔敌人,更甚者一见战事不利便已暗中倒戈。
少陵也在这场大战之后受到影响,经过多方权衡,我们决定把方母和心怡带到这里来。虽说偶尔混战,但现下更多的是始料未及的□,在身边反而更安全一些。
五四运动大规模抗议中日二十一条之后,日本并没有善罢甘休,在各地设立领事馆、非法进驻军队、签署各项特权协议……只是这时候英美法意等国也开始蠢蠢欲动,已然准备着开始瓜分在中利益。
悠悠岁月如指间之砂,一晃而过。萧清羽曾在信中提及的可能不会再见,竟成了事实……
“想什么呢,小恕叫你都听不到。”
原是少陵到了,牵着两岁的儿子走了过来。
方恕的名字是方母起的,经过这些许动荡岁月,老人家开始向佛,她一向对人慈爱,如今借着佛学时不时冥想这凡尘因由,令她整个人显出一种妖娆的智慧来。她说:“就叫方恕吧,恕,仁也,以心度物,以己量人。将来啊,做个宽仁正直的人。”
我也查起民国版本的辞海,却比较喜欢它字面上的意思——如心,如自己的心。
从少陵手中接过小恕,我问:“出国的事,你安排的怎么样了?”
他微微一笑,过来牵我的手:“都弄好了。”
国共两党之间的激流暗涌从来没有停止过,如今是1922年,之后更是逐渐升温不断白热化。再等到1937年卢沟桥事变,日本全面侵华,国内更是一片混战。而等这混战结束,以为在黑暗里憧憬的平安终于来临时,转眼却迎来了全面内战的爆发。
国难当头,我却做出这样的选择,更是趁着少陵丧父之时怂恿他如此。这两年的生活还算平静,我常常想起21世纪的父母,想到那个世界发生的点滴,父亲几近文盲,从心底里热爱国家、热爱党,一生都在社会的底层出卖劳力,他多么希望我有良好的教育,可是纵观我修习的那些课程,似乎我所受的教育越高,便从思想和生活上越来越远离自己的父母,也越来越远离自己的国家。教育之为物,何其吊诡?
我长叹一口气,默然不语。
少陵似是察觉了我心中不郁,凑到我耳旁柔声低语:“等到了那边,就把小恕交给心怡,我呢,天天有时间,天天陪你……”
他挑眉笑着,开始是调皮,后来则是畅怀。我也跟着笑起来,其生也慢慢,我也不过是这俗世里慢慢度过一生的女子,摇摇头,甩掉那些沉重思绪,抱起胖嘟嘟的某只开玩笑地塞到少陵怀里,正要再抱回来,却听得陈嫂的声音响起——
“少爷,少奶奶,青城来信了,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
☆、别后青城
母亲病重,少陵和我重回青城,她见着已经会跑会跳的小外孙,笑得合不拢嘴。
原是流年夸大了,母亲虽然老了许多,但身体还算可以,只是近来老是咳嗽,不能够说话完整。
但是见了我,还是要努力絮絮叨叨着流年的不是,这导火索,却还是桑采青。
“桑采青这狐媚子,三天两头的要来闹一闹,把沈家给她的铺子败光了不说,还要打这老宅的主意吗!”
她一口气说下来,有些吃力,末了有些气喘,咳嗽了几声。
本来一家人也算心平气和的,只是母亲大概觉得我来了有人帮着她,又数落起桑采青的不是。
说多了,流年也急,觉得母亲虽然病着,却也不能这般辱人,忍了几次终于忍不住,沉声道:“她是我妹妹,困难的时候相互接济一下有什么不对?!”
母亲本来打算过过嘴瘾也就罢了,但听到儿子居然又为了那人跟自己顶嘴,便不能冷静:
“是,是你妹妹,可当初给了她那些家业,也总归对得起她了,难到她自己经营不善也要算到沈家的头上?!”
“娘,这不只是她的问题,你看咱家,还有萧家,整个商会都垮了!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是,当初家业是分了一半给她,可是那家是您分的!您分了什么给她您自己清楚!她能将那堆烂摊子维持到今天,还能赚钱,已经很了不起了!”
流年语气激烈,母亲也生气了,声音也发着抖:“有你说的这样厉害,那还每天跑来这里做什么,还不是图咱家那点老底!”
他们争锋相对,我在旁着急劝着,谢晚晴将孩子送到下人那里玩耍,她本人只讷讷站在一边,偶尔轻轻的宽慰几句。
好歹流年见母亲喘的厉害,终于肯放平了声音,却还是满含怨怼:“娘,您其实最是了解她,她像是会不还钱的人吗?她总归是沈家的人,如今遇了困难,您不但不帮,还如此说她,现在好了,她再也不来,我也怎么也找不到她,您高兴了!”
我本来天天浸淫在方母的佛言禅语里,心也一直沉于安静,但听得自家娘亲与弟弟争执,不由有些头痛欲裂。
方家老宅的院落里一直有人留守,只略微收拾一下便能住人了,我回去的时候,正好听到少陵与一个不认识的人谈话。
“方恕呢?”他转过头来问我。他这人,和恕儿说话时总是叫得亲昵,平日里提到却总爱加上姓氏。
“在娘那里,她难得见到外孙,小恕也乖巧,就先在那里了。”
“哦,我正要与你商量,反正咱们要把手里的闲钱换成大洋,不如就在青城的商会办吧。”
青城的商会不是已经垮了吗?
我正要如此问,他顿了一下,已经接着说:“眼下他们正困难,反正咱们兑换外币要花掉大笔的钱,不如借此接济一下他们,说不定青城便还有机会度过以后的难关……”
我挑眉,瞥了一眼被晾在一旁的家伙:“你不是已经在做了吗?还来问我。”
他笑道:“咱们的家当里有你的一大部分,我当然要问你,你不同意的话就不做了。”
“同意。”我举手笑道。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早,动作却很轻,只一夜微风便吹醒遍野里无数朦胧的睡眼,山坡上淡淡新绿连着刚刚露出鱼肚白的天空,有溪流驶入看不见的远方……
这算作我半个家乡的青城,惶惶二十载过去,依旧山野清秀,但是看不见的内里已被战争的巨轮狠狠驶过。
我一直想为它做些什么,如今离别在即,这倒是一件颇好的赠礼。
少陵见我笑,也笑了起来,不过想到什么似的,又皱起眉头:“对了,萧清羽来找过你。”
☆、桑采青失踪?
萧清羽来找我?
确实,我们已经许久没有了联系。
不过再见之时,仍像故友,所在的茶馆还是泰和,也依旧是靠窗的位置,但众多的人和事已经过去,现在却不同于以往。
我们聊着天南海北的事情,包括之后我又陆续接到一些报社的邀稿。
他也说起家里的事情,却是不住叹气。
我知道萧家的生意也不太好,便跟他说了我和少陵会帮助商会的事情,他听了很是惊讶,直问真假。
见我笑着点头,他才略微展眉。
“你便因家业的事情发愁吗,这可不像你。”我开玩笑道。
他听了我的话,却怅然一叹:“哎,其实我变许多了,有时连自己都不认得。”
他这悲喜来的快,翻书一般,我心里胡乱猜测着缘由,突然想到之前流年说过的话,便试探着道:“听说采青很会经营生意,许久未见她,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他一怔,叹了口气道:“流云,我最近做了一件事,做完了又后悔……”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刚开始的时候,采青的生意是不错的,只是最近需要一笔钱周转,我知道了之后就设想着她若是来找我,我应当怎样。
“我家里的生意也不好了,你是知道的,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