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奶奶的遗体上,直至做法事之前都没有再多言语。
做了一上午的法事,乡里乡亲也都来跟奶奶拜别。妈妈招呼大家吃了顿豆腐羹,许多人都不愿意离去,想在下午火葬场来车接奶奶时送奶奶最后一程。
金子健也来了,陪着我说了些安慰的话,虽然在缅怀奶奶时我极不愿被人打扰,但是面对他的好意,我也不便多说什么,就没怎么理他,始终闷着头不说话。他倒也体谅,说了几句后也不再多言,静静地待在一边陪着。不过这次易丰倒没再对他显示出敌意,得体得很,不管来的是谁,都帮我妈一路照应着。果然是大孩子了,不会再同小时候那样稍有不对便像只刺猬似的到处扎人。
下午接奶奶的灵车晃晃悠悠地开来了,在奶奶被抬上车的那一刻,郁积在胸臆间的那一腔悲伤,终于决堤而出,一直光流泪不出声的我,突然“哇”的一下大声哭了出来。这一哭瞬间引出了所有人的哀恸,大家都哭了起来。我越哭越止不住,差点背过气去,最后哭累了,竟趴在易丰肩上小声呜咽着。
不论我们有多么伤心,灵车终究还是把奶奶给接走了。当车子的尾气喷过我的脸颊,带起一蓬尘土愈行愈远,最终将那一小点黑点从我眼中抹去时,我凄惶地理解了何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或许人生的悲情便在于此。
接下来的几日,爸、妈、我还有易丰都留在了乡下,准备开学了再回去。我几次催易丰回上海,毕竟他一个孩子跟我跑来乡下奔丧本就不合情理,如今再不回去就得过年了,总不见得让他连过年都陪着我在这儿抑郁着。可他就是不肯,还打电话给表叔表婶,让他们给我做思想工作。他这么坚持,我也没办法,只能让他留下来。
不过两天后雅言的到来却让我颇感意外。原来她是想趁放寒假跟我聚聚,可打我家电话始终没人接,以为我留在上海没回来,又打电话到表叔家才知道我奶奶去世的消息。所以当她见到我时,表情十分凶恶,像是恨不得把我给生吞活剥了。
“薛初霁,你也太没义气了,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一声!”她一拳头捶在我肩膀上,虽不是很疼,却让我兹出了眼泪。
见到我眼角的泪光,她微微一愣,以为下手太重把我打痛了,缩回拳头不敢造次,嘴上却是不饶人。
“你这家伙,才跑去上海读了半年书就把老朋友给忘了,太没良心了!我严正警告你,如果你下次再敢……”没等她说完,我就一下子抱住了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被我这一抱一哭彻底搞懵了,缓过神后急急地拉开我,慌手慌脚地问:“怎么啦?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你倒是说啊!别哭了,别哭了!你要急死我呀!不许哭!”最后她没能劝住我,反倒抱住我自己也哭得一塌糊涂。
易丰走进客厅时,傻眼地看着我和雅言两个大女生抱在一起哭得天昏地暗,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站在门檐下进退两难。等我们哭累了,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易丰才端了盆热水走过来,看了眼我们肿成核桃似的四只眼睛,把盆子放到桌上,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易丰走后,我和雅言洗了把脸,拉着她上楼去了我的房间。与她半年没见面,自是有许多话要说,两人一直聊到晚饭时间才下来。走到厅里,意外地发现金子健也在。
“子健,你怎么来了?”我走过去招呼。
他腼腆地笑了笑,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白信封递给我。我一看便知是什么,疑惑地问:“你爸妈上次都包过钱了,你怎么还给?”
他摇了摇头说:“这不是我的。”
“那是谁的?”
“这个……”他犹豫了下才说,“你以后会知道的。”
我一皱眉,这是怎么回事?哪有人包钱包得这般神秘,还藏头露尾的。他见我犹豫着,没有伸手去接,赶紧又加了句:“他让我带一份心意给你,希望你能收下。”
看了眼举到我面前的白信封,又看了眼金子健,我一转身走到桌边坐下,慢条斯理地说:“你不告诉我是谁给的,我就不收。”
听我这么一说,金子健也急了,几步走到桌前把信封往桌上一放就要走,被我一把拉住。
“不许走!”我有些恼火地把桌上的信封拿起来往他怀里一塞,顺势在他肩上轻轻一推,坚定地说:“不明不白的钱,我不要,你拿回去!”拗不过我的坚持,他最后只好无功而返了。
金子健走后我心里越想越奇怪,想遍了所有认识的人也猜不出那钱到底是谁给的,只得放弃徒劳的猜测,招呼雅言吃晚饭去了。
。
[第二卷少年:对峙]
生平第一次过了个没有欢笑的新年,雅言早在过年之前就被我劝回去了。本来她还想留下来陪我,可是被我时时刻刻在耳边唠叨,受不了地逃回了家。其实另一方面她也是怕家里人会不高兴,毕竟大过年的待在别人家里守丧是不像话的。
我和易丰一直住到快开学才和爸、妈一起离开这幢奶奶住了半辈子的房子。临走时一再地回望,心里却明白,纵有千般不舍,要走的还是会走。在易丰的坚持下,我被他一路护送到了学校。再见到一栋栋教学楼,一群群意气风发的莘莘学子,一大株一大株开得正旺的春梅,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经过篮球馆时,一颗不长眼的篮球突然砸在我脚边,我惊怕地往边上一跳,此时易丰伸手一捞,扣住那颗作怪的篮球,怒目扫向球场里。
“啪啪啪”戚采玄涎着脸一边拍手,一边从球场里走出来。
“小兄弟身手不错嘛!”他嘻皮笑脸地睨着易丰,可是笑意却未达眼底。
“嘭”的一声,看也没看,易丰就把手里的球砸了回去。接球的刹那,我看到了戚采玄眼里的一抹讶色,不过很快又恢复嘻哈本性,一下子跳到我面前,指指易丰提在手里的行李,暧昧地朝我挤眉弄眼:“什么时候雇了个这么有型的童工啊?”
我厌烦地一把推开他,径直往宿舍楼走,没见过男人这么三八的,懒得理他。
“喂!哎哟!”刚伸到我面前的毛手即被易丰打落。
戚采玄委屈地揉着被打到的手背,一指边上面无表情易丰,恶心巴拉地跟我控诉:“初霁,他打我!”
乍听到他这么叫我,真的是震惊得难以复加,随即鸡皮疙瘩爬满身,暴怒地骂他:“要死了,谁允许你这样叫我的?跟你很熟吗?走开啦,你这只烦人的苍蝇!”骂完下意识地瞄了易丰一眼,天知道我为什么想要看易丰的反应。见到他还是那副无喜亦无怒的标志性表情后,才像是松了口气似的。于是又补瞪了戚采玄警告意味十足的几眼,才大步向前走去。不过才走出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戚采玄厚颜无耻的声音。
“小兄弟,去篮球馆,咱俩过过招吧!”
这下我是真生气了,怒不可遏地转身凶他:“姓戚的死苍蝇,你要不要脸呐?你那种堪比专业选手的身手,居然有脸向一个比你小7岁的孩子挑战,知不知道‘胜之不武’四个字怎么写啊?”
令人为之气结的是他居然仍能笑嘻嘻地说:“玩玩嘛!又没说要争个输赢出来,我会让着他的。”皮厚!
“不行!我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有没有搞错?这家伙欺人太甚了,连小孩子都要欺负。
“你都没问过这位小兄弟的意见,怎么能擅作主张?”他笑看着易丰,可是我却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他眼底的挑衅。
始终站在一边不吭声的易丰,在我的极力反对下竟眼睛都不眨地接下了挑战。当我听到易丰对那只苍蝇说出了,好吧,那就试试看的话后,差点没当场厥过去。难以置信地看着易丰,这下我真的怀疑他到底是天才还是白痴了。
戚采玄的聒噪早就引来了一些看好戏的人,当这些人得知大名鼎鼎的篮球明星居然向一名13岁的少年儿童下战贴后,纷纷呼朋唤友前来观战。等他俩换好衣服步入球场时,四周的看台上已是座无虚席。恶寒地瞧着看台上那一大帮子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闲人,实在想不通,现如今的大学生活难道当真是枯燥乏味到连这种无聊的狗血赛事都要关心的地步。
两人一出场,立即引来一阵尖叫,不过喝采声都是送给戚采玄一个人的。真搞不懂,这种一面倒的赛事有什么值得喝彩的。
“炫彩,炫彩,炫彩,炫彩……”一旁的拉拉队一个个扯高了嗓门喊着戚采玄的花名为其呐喊助威,倒把我这个名正言顺的啦啦队长晾一边了。
戚采玄好像大明星一样向看台上的花痴们挥手致意,勾起迷人的嘴角,顺便抛出了几个飞吻,有一个不小心抛到了我面前,头一撇,不去看他意气风发的死样子,这家伙就是人来疯,臭屁得要死。反观比他小7岁,又比他矮了将近一个头的易丰,却沉稳内敛得好像得道高僧一样。
虽然易丰的表现似乎过于镇定了点,然而我心里着实为他捏了把冷汗。易丰是天才没错,可是天才并不等于全才,或许他在读书方面的确表现得有些异于常人的天赋异禀,可是面对全国高校联赛上获得第三的专业选手戚采玄,那么他接受挑战的行为简直令人费解,这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其辱。
对上我的一脸忧色,易丰淡定地笑了笑,似乎想让我安心,可是从他的眼中,我却读不到任何讯息,不知道他的这份淡然是成竹在胸亦或毫不在意。不过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反过来安慰自己,易丰就算输了也不丢脸,毕竟戚采玄是以大欺小,恃强凌弱。这样想想倒也安心不少,静观其战。
尖叫声、呐喊声、助威声渐渐平息下来,赛场上,只有易丰与戚采玄面对面以眼神相互较着劲。戚采玄挑衅意味十足地歪笑着,鹰鸷地瞅着对面澹然自若的易丰,阴阳怪气地说:“小子,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小心接招了!”
始终盯着地板的眼眸幡然上调,对上戚采玄的熠熠生辉,冷漠的眸底精芒一闪,随即隐没。清矍的俊容看来毫无斗志,甚至是缺了生气的,可出口的话却让寂静无声的球场爆出一片抽气声。
“你,话太多了!”
天啊,易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想激怒他吗?简直找死!我担心地朝他猛使眼色,可惜他根本没看我一眼。双方没有再多言语,只有篮球一下一下的着地声。“嘭,嘭”的声音也一下一下地擂在我的胸口。此时此刻我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竟是如此在意着易丰的。
戚采玄毫无预兆地发动了攻势,脚步快速的移动,手里的篮球如影随形,像是有自主意识似的,认定了主人紧跟不放。易丰定定地看着戚采玄的闪电移动,脚却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看得我那叫一个急啊!
就在戚采玄长臂一挥,扔出一个漂亮的三分球时,忽觉眼前人影闪动,原本定在三分线外的易丰已如鬼魅一般地闪移到篮球架下,腾身而起,一把捞过正在坠落中的篮球,疾风般掠过错愕中的戚采玄,往另一边跑去。直到易丰也如他一般神准地投入一枚三分球后,他才幡然醒悟,火速跑来抢球。一来一往的两相较量,虽然整个过程快到不过10秒,然而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两人都是高手,如今只看鹿死谁手了。此时球场上静得出奇,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着场中激烈的比赛。甚至连戚采玄的拉拉队也只懂得傻眼地看着场上的两道快速移动的身影,而忘了喝采。
如今我也终能放下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欣喜地发现以易丰的身手,就算是输也不会输得太难看。耳朵里充斥着两人胶鞋与地面摩擦时发出的尖锐刺耳声以及看台上时不时爆出的叫好声,第一次有了一种想为易丰喝采的难以言喻的自豪感。
20分钟后,比赛结束,易丰输了。此乃意料中事,不过58比50的比分,易丰虽败犹荣。
我拿着大毛巾笑盈盈地走到易丰面前,轻轻地给他擦汗。他不避不闪,双眸亮晶晶地紧着我,任我擦拭。直到戚采玄轻咳了一声,我才停下手上的动作,侧头看他。
戚采玄一手握拳,放在唇边又佯咳了一下,神情尴尬地走近一步,说:“真没想到你打球打得这么棒!”
“过奖!”只一瞬,易丰的脸上又罩上了一层薄霜。
戚采玄又是尴尬地一咳,问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易丰,容易的易,丰收的丰。”易丰毫不犹豫地告知。
点了点头,戚采玄伸出大大的手掌,诚恳地说:“很高兴认识你,易丰!”
瞥了眼他伸出的大掌,易丰最终阴着脸与他相握。当两手交握的刹那,早已被两人精彩的表演赛震得七荤八素的看客们,突然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掌声,许多人甚至长身而起,眼看就要向场上冲来。我发现有些人的目光竟是直直地射向易丰的,想也没想,拉起他的手就从边门逃出了。
。
[第二卷少年:照片]
拉着易丰的手一路发足狂奔,只恐被身后的“蝗虫”赶上。直奔到校门口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喘息。打了这么久的篮球,又急奔了那么远,易丰也有些体力不支,一屁股坐到路边喘个不停。
待稍稍平复了些,我眯眼看向身后,确认没人再会追上来才松口气回头,不期然地撞上了易丰澄澈得能滴出水来的眼眸。心口一紧,莫名的心跳加速起来。谁知他竟然沉沉地浅笑起来。那一瞬,我被迷惑了,也随着他笑起来。由浅笑直至开怀大笑,笑得直不起腰,笑得沁出了泪。
“咳!”又是一声轻咳,打断了我与易丰的痴笑,不禁侧目望向来人。意外的是身旁站的竟是篮球队的教练,好像姓王。
见我们疑惑地看他,王教练又是一声轻咳,我暗自发笑,原来篮球队的人都一个德行。
“你叫易丰吗?”
“是。”
“身手不错!”
“玩玩而已。”
“想不想加入我们篮球队?”
易丰诧异地看向他,不解地指出:“我只是一名高中生。”
王教练笑得一团和气,摆摆手说:“没关系,没关系,虽然是高校篮球队,但是没有规定不可以请外援。”
外援?这个王教练还真亏他想得出,搞笑!
易丰垂头沉思了一会儿,随后抬头鹰鸷地盯了我一眼,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知道他干吗无缘无故,突然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想避开他专注得有些怪异的眼神,却见他点了点头,应承下了王教授的邀请。
事后,我问他究竟为什么会答应进篮球队,他也只是拿着双沉沉的眸子看我,一句话也不说,害我想问又不敢问,只能把他的行为归结为极度喜爱篮球运动。
开学后,我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戚采玄自那次比赛后隔三差五地来找我。一会儿拉我去学跳舞,一下子又要教我溜冰,还有几次竟组织了什么假日旅游,邀我同行,都被我一一回拒了。不知道他怎么会那么闲,根本就是一只打不死的苍蝇。对于戚采玄一次次的追求攻势,我并非毫无所觉。是的,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在追我。可是一来,我实在想不通他到底为什么要追我,以我目前的质素,论美貌比不过范大美女,充其量也只是清秀可人而已。论才智更不可能,虽算不上胸无点墨,却也属于胸无大志一类的混吃等死型。怎么轮都轮不到喜欢我这样的女生。所以,他的追求目的相当可疑。二来,虽然我不得不承认,戚采玄长得的确是又高又帅又有型,可是他高他帅他有型,干我屁事?不来电就是不来电,这也不是我能力所及的。综合考量之下,与其跟他拖泥带水地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拒绝,早点让他死心的好。
其间,易丰每星期会来校训练两次,教练说了,不规定他时间,只要每星期来两次就行,随便他什么时候来,半夜来都奉陪。看来王教练这次是准备豁出老命来栽培这颗篮坛新星了。不过更夸张的是,易丰又跳级了。读了半年高一直接跳到了高二,真不是人。
再过一个月就是校庆日,这种日子除了校长就属那些学生会的干部,以及各社团社长最出风头了。这几天挨个逮人干活,被抓去卖苦力的统统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累趴下的)。校园里张灯结彩,粉刷一新,或许是看我太闲了,闲到每个人都忙得跳脚,而我却整天抱着枕头数绵羊。于是再没有一技之长的情况下,歹命地被分派了最惨的任务——天天背着个垃圾篓在校园里做地面清洁,真叫一个冤呐!学校里请了那么多清洁工,干吗非得要我也掺一脚?不干还不行,要扣学分,什么破学校,哪有这样整学生的?害我整天好像丐帮帮主一样,到处捡垃圾。
今天花了半个小时在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