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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古墓 作者:[俄] 瓦西里·戈洛瓦切夫 等-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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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这样……”
  “鲍里斯不好了吧?我知道是变坏了。大家都知道,你躲开亲朋好友也没用。叶琳娜,这是上帝对你过分高傲做的惩罚啊。”
  “克拉娃……”
  “我现在极端信仰宗教,这里边有精神的超度。我一向为自己的亲人祈祷。他理财,我祈祷。他常助人。你怂要我为你的亲人祈祷吗?”
  “谢谢。”她似乎在笨拙地谢绝。
  “把戒指拿出来吧,只要那一个。”
  “别的我也没有。”
  “你要知道,时代变了,生活本身也变了。当我们还是少女的时候,这枚戒指对我来说是可望不可即的无价之宝。当时我认为,只要我戴上它,就会美丽无比,让所有的人为之倾倒。可是现在,我的戈沙可以从巴黎定购,从卡尔登定购,那要比在我们的扎姆赫兰斯克购买要便宜得多。”
  ”那你就到巴黎去买吧。”
  “看你说的!别把人看扁了。”
  克拉娃拿起戒指。走到另一个房间里去。这几个月来,她变了:胖得连身子骨都不见了。原来像只落水猫,头发黑黑的,眼睛呈棕包,性格粗野,伶牙俐齿;现在变得又圆又胖。已经不是落水猫,而是一位家庭主妇,还学会了打哼哼。
  “我用放大镜看看,”克拉娃在另一个房间里说,“叶琳娜,戒指需要洗一洗,以后再看——你要多少钱?”
  “我不知道。”
  叶琳娜真的忘了考虑价钱,忘了找内行问一问。
  “你呀,真是个傻瓜。”克拉娃平静地说,“现在我也来骗骗你。平静点,100美元纸币对你合不合适?”
  “不,”叶琳娜说,脑子里在把美元折算成卢布。“不行。也许那上面的金子比较值钱,还有那颗宝石……”她似乎在乞求克拉娃宽恕。
  “谁抽了20点‘王八’,他就是死‘王八’。”克拉娃说。她回到客厅,把戒指放到桌上。宝石闪出蔚蓝的光。
  “你可知道,这是一块什么石头?”克拉娃问。
  “我妈妈说,是蓝宝右。”叶琳娜说,“我要200美元,以后来取都可以……”
  克拉娃突然大哭起来。无缘无故地站着嘲弄琳娜,随后又像破了的气球一样倒在沙发上,把脸埋在双手中,黑色的头发像希腊神话中蛇发女妖戈尔戈涅斯一样在震颤,皮肤紧绷,锁骨外露,泣不成声。
  琳娜吓了一跳,赶忙去安慰她:“请不要这样,克拉沃契卡(克拉娃的昵称)。你不要买这戒指好了。”
  她去到厨房,好不容易找到一只干净的茶碗,当她返回时,克拉娃已坐在沙发上,双颊还有两条泪痕。她伸手拿起茶碗就喝,呛得直咳嗽。不过仍喝了个够。
  叶琳娜不禁惊疑起来,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桌子。没准儿,她是在耍花招呢。在学校,克拉娃有一种茨冈人的习惯——抓住什么东西,就痛不欲生,而后又不承认。但是,戒指仍在桌上。
  “那就这样好了,”克拉娃喘过气来,“你听着,我的宝贝关于鲍里斯的事全城都知道了,用不着解释。邮递员刚来过我这儿。你呀,傻瓜,才要200美元现钞。你多傻呀!”
  克拉娃呜咽了一声,把泪水忍了回去,然后她走到墙角的写字台跟前。写字台上有一台用钩花餐巾盖着的电脑。她从电脑下面取出一个黑色的钱夹,看也不看就从钱夹里取出一沓美元——钱夹里就这么一沓。她没有马上递给琳娜,怕被拒绝,儿是粗野地把钱塞到她的胸衣里,差点把她上衣纽扣给扯掉了。
  “这里有两三千美元,”她说,“回家去数吧。这是预付款。明天我家那位把它送到莫斯科去请专家鉴定一下,差价以后再付给你,明白了吗?”
  “嗬,克拉娃……我可没要那么多啊……”
  “拿走吧,琳娜,趁我还没把你掐死!”克拉娃吼叫起来,“我不能再见你了!”
  她把叶琳娜一直推到街上,还跟在后面大声说:“坐飞机去。打的也行。不要舍不得花钱,懂吗?不要留什么给鲍里亚,如果需要我会养的。重要的是,别舍不得花钱,钱都是粪土。”
  叶琳娜对待这份礼物,就像对待神的力量出现那样。不能否认,她被克拉娃的行为深深地感动了。雨过天晴,阳光明媚。为了让鲍利亚高兴,她先到商店买了各种各样的高档营养品,然后带着钱到婆婆家去。婆婆正在收音机旁听“自由之声”广播。这使她增长了不少知识。
  “您必须到我家里来,”琳娜说,“就两三天。”
  “你简直疯了!”叶夫多基娅·达维多夫娜怒斥道,“真是岂有此理!”
  “鲍里斯得了肝炎,需要给他专门配营养食品。”
  “那是会传染的。为什么不让他住医院?”
  “因为在医院他会死的。”
  叶夫多基娅·达维多夫娜开始用她那又白又粗的手撵叶琳娜。
  “你别幻想出国!”她吼道。
  “柯利亚出了点问题。”琳娜说,“我很快就回来。”
  “他没出什么问题。难道你以为,我这颗母亲的心不会感知这一点吗?”
  她仍不愿照顾孙子,更何况要她住到他那里去。这是她从来都不愿的事。
  “我马上把食品拿过来。”叶琳娜说。“还有200美元,是留给您和鲍里斯生活的,但无论如何不能让鲍里斯知道您有这些钱。”
  “瞧,你现在会设置秘密了。你的钱是怎么弄来的?”
  叶琳娜碰了一鼻子灰。她终于明白过来:现在只能把婆婆彻底击垮,没有别的办法了。
  “鲍里斯吸毒了,”叶琳娜说,“他现在病得很重,包括神经。钱是给他的,就这一份。”
  “你疯了。”叶夫多基娅叫起来,“他会把我杀死的!”
  “他是您惟一的孙子。”叶琳娜跨过了门槛,“我现在去找您惟一的儿子。您可以恨我,但是您什么地方都去不了。”



  第四章

  到了莫斯科,叶琳娜只隐约回忆起研究所所在的地方,而研究所的名称她却不知道。最大的可能是与兽医学有关。
  她很顺利地找到了研究所。它的全称是:“遗传工程药理科学研究所”。
  门口坐着一位值班长。琳娜想,在这种研究院里的管理应该是很严格的。值班长脸庞粗陋,略呈方形。
  “我要找亚历山大……哎,姓给忘了!哦,米罗什钦柯。”
  “亚历山大·萨维奇。他今天没来上班。”
  “为什么?”琳娜严肃地问。她原以为,她会被赶走的,可人家却跟她像在制鞋作坊里一样闲聊。
  “现在许多人都不来上班了,为什么呢?工资发不出来呗,人家是给院长和我凑一点。”
  值班长笑了起来,并邀琳娜兆赏他的滑稽戏,但她看不懂。
  “他们是两人一起工作……”
  “那当然,两人一起,”值班长加以肯定,“院长和柯利亚,尼古拉·西多罗夫。”
  “他们在哪里呢?”琳娜问。
  “你是他什么人,”值班长对琳娜那紧逼的口气感到不高兴,他的态度开始变了,眼神里透出一种官架子、甚至粗野的表情。
  “我是尼古拉的妻子。”琳娜说,“前妻。”
  “他和你分手了?可他没跟我说过啊?你们的儿子叫什么?”
  “鲍里斯。”
  “完全正确。那么让我们来给他打个电话吧。”
  “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在我们莫斯科,电话甚至是揣在口袋里的。”
  他拨了号。琳娜等待着。她的心情甚至平静了。因为值班长就很平静。
  时间已不早了,可仍没有一个人前来,好像大家都忘了该来上班似的。上面传来了音乐声,很远很远。地板很脏,好久没有拖了。
  “什么人都不会来了。”值班长说,“看来都喝伏特加去了。唔,我是开玩笑……说着玩的。他们没有喝洒,都是明白事理的人。”
  “请把地址给我。”琳娜说。
  “不可能。”值班长回答,“这绝对不行。”
  “我把我的工作证留给您做抵押。”
  “工作证?盖章了吗?”
  “是新证。”
  “那可不好办,你应当叫他们盖章。算了,把证件拿来。我把地址写在纸上给你。你就在那儿等着,”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地址簿,慢慢地从上面抄着。琳娜顺从地等待着。一位年老的妇人,拿着一个公文包走到楼里来,她没有注意到值班长。
  值班长把抄了地址的纸片放进工作证里,一并递给了叶琳娜。
  “往右走,”他说,“那里有公车。”
  叶琳娜站在车站上,那里除她之外一个人也没有。她开始思考起来,一切都很怪:电报是塔玛拉发给她的,而研究所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也许是人家不想知道。
  实际是,她错了。研究所里人人都知道。
  一辆普通的“莫斯科人”小轿车驶到跟前。从车里下来两个人朝她走来。琳娜一时反应不过来。
  “是西多罗娃吗?”那个红光满面、耳朵上坠着一对小银环的年轻人问。
  他们在抓我,跟踪我!叶琳娜心中暗想。
  “请上车,我们有话要跟您谈。”
  “你们是什么人?”叶琳娜问。
  “阿列克塞,把证件拿给你看。”红脸小伙子对同伴说。
  那人取出一本过塑的红本子。
  “现在大家的本子都是红色的。”
  “我们的本子上印有ФСБ(俄语缩写。意为:联邦侦查局)。”
  他们在车里就开始讯问叶琳娜。叶琳娜真希望他们不是毒贩,而是真正的联邦侦查局的工作人员。但愿如此。
  他们拿了叶琳娜的工作证,研究了一番,然后问她跟受害人是什么关系,他们是否经常见面。主要还是问,是什么原因使她上这儿来。
  琳铘拿出了电报,塔玛拉发的电报,电报使两名侦探很失望。叶琳娜懂得,他们原指望逮到坏蛋,可是现在落空了。
  这时,她决定打听尼古拉的晴况。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也不愿知道,可现在是该知道的时候了。
  “他被杀害了。”红光满面的侦探说,“难道您的朋友没告诉您吗?”
  “没有。”叶琳娜回答,“谁也没有跟我说过。”
  “那么,您干吗来呢?”
  “你们不也来了吗?”
  “您知道,您的前夫在这儿干什么工作吗?“
  “他在实验室工作。”叶琳娜回答,心怦怦跳:如果让他们知道灭罂病菌的事,那他们肯定会死死抓住她不放  因为事情明摆着:如果是一般的刑事犯罪,那应该由警察来管;如果侦查员出动,那就意味着是特殊的犯罪了。
  他们想带她去认尸,但是琳娜拒绝了,她已经迟钝得连知觉都快没有了。
  侦查员很同情她,说明天再见面。他们对她的兴趣已经大减。
  他们不知道该把她送到哪里去,但她说,这最好问一问塔玛拉。于是他们拨通了塔玛拉的电话。塔玛拉让他们把琳娜送到她那儿去。
  他们勉强同意了。但工作证没还她。他们是侦查局的人,你还能拿他们怎么办呢!
  塔玛拉像对待亲人那样接待了她。她没有哭,而是把一切都告诉了叶琳娜。
  “对别人,我就不能像对你这样讲。”
  “请你再讲讲,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琳娜小心地请求道,她还存有一线希望,她觉得尼古拉没死。似乎死的是沙萨,而不是尼古拉。是侦查员弄错了……
  “谁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警察认为是抢劫案。但怎么可能是抢劫呢?他们已经准备在会上做报告。沙萨曾说:‘我们还得等一等,试验还没完全做完。’我的沙萨是非常谨慎的人、你是想像不到的。”
  塔玛拉温和地一边说,一边把茶炊放好,又从冰箱里取出各式各样的食物。
  她好像很高兴,因为找到了要我的人。她的生活获得了某种合理的安排。
  “在后怎么办呢?”
  “你先喝茶吧。然后帮我料理葬后酬客宴。”
  “再往后呢?”
  “别冲着我嚷嚷,否则我要哭了。往后——往后他们都被杀害了。”
  “两个吗?”
  “你神经失常了?你还以为被杀害的只一个吗?只我的一个吗?”
  “请原谅。”
  “我倒是该请你原谅,我也神经不正常了。我们要是买两张票到英国去旅游就好了。你去过英国吗?”
  “这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没人知道,直到清晨他们都没有回来。我醒来后就打电话去问,所里的警卫什么也没有发现。睡着了……叶琳娜,也说不定,就是警卫干的。”
  “不会吧?”叶琳娜说,“他们是怎么被杀害的呢?”
  “用手枪。死亡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人家给我说的,就是一瞬间。”
  “有什么东西被拿走了?”
  “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也许是一伙流氓。所有东西都被砸了,毁了,笔记也被烧了,原始资料也被毁了。你可以想像,那是何等的疯狂,为了手表和戒指杀人。”
  “不对。”叶琳娜说,“原因不在手表,而在他们的工作。”
  “怎么,你也像侦查员谢尔盖耶夫一样说。”塔玛持说,“他找过我,问我熟人当中有谁了解他们的工作,甚至所长也被牵扯进去,你想到没有?”
  “我想到了。”叶琳娜说。
  “那我们到停尸房去吧。”塔玛拉说。
  “为什么?”
  “人家会放我进去的,那里的人我都认识、应当和亡人待一会儿。从前,亡人要在家里停到蜡烛燃尽,神父祈祷完毕。现在仍然如此,而他们却赤身裸体地躺在那儿,冰冻着,你想像得到吗?”
  最后,塔玛拉大哭起来,两个人抱头痛哭一阵后平静下来,但叶琳娜还是没有到停尸房去。反正明天要去的。
  夜里她睡在沙发上,最近这几个月,尼古拉就睡在这儿。沙发很暖和,似乎还留着他的气味。叶琳娜早已经跟尼古拉疏远了,对他的气味、他的身子已不再习惯,可是现在却思念起他来,她懂得,她已经永远失去了自己的丈夫。这个丈夫夜里可能会醒来,把她叫醒,因为他产生了性欲。
  早晨她醒了,但是并没有马上想清楚,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塔玛拉在厨房里把餐具弄得叮当响,叶琳娜明白,塔玛拉是故意要把她吵醒。
  但是叶琳娜仍旧躺着不起,连眼睛都不睁开。因为有件事老挂在她心里放不下,好像是一个细节。
  她的提包在沙发旁的桌子上。侦查员只拿走了她的证件及塔玛拉发给她的电报,没有拿尼古拉给她的电报,因为她没有提到这封电报。
  琳娜轻轻地打开包,取出电报,又重读了一遍:“结果颇佳。让毒贩子们发抖吧。耐心等待,过些时候,我们就会获得批准……目前在攒钱。请候。尼古拉。诺贝尔奖有望。”
  电报说得清楚明白。但是有一句话除了叶琳娜之外,没有人看得懂。“目前在攒钱。”
  多傻的句子。
  当他们还很年轻的时候,钱不够用,他们就养成了攒钱的习惯。每获得一小笔钱,都要攒起来,就像松鼠夏季虽不富足。也要预防冬季挨饿一样。
  她起来了,梳洗完毕,为了对得起塔玛拉的盛情,她饱饱地吃了一顿。然后就打电话给联邦侦查局,说该去认尸了,仿佛别人会偷换尼古拉似的。接着她就到了停尸房。那里糟透了,散发着死尸的气味。他们跟她谈话,就像跟杀人犯谈话似的。或许这只是她个人的感受而已。
  尼古拉完全成了生人,这不是尼古拉。而是尼古拉的躯体,她从来没有拥抱过这具躯体。她看着尼古拉,心里在想,他也许想说一说攒钱的事情。后来她突然想。所攒的钱一向都是放在尼古拉上衣内袋里的。
  她回到家,一直忍耐到塔玛拉话讲够了,要去痛哭的时候,才开口问,尼古拉是否留下什么东西。
  塔玛拉并不奇怪,也没感到受委屈。她说,尼古拉的全部东西都在箱子里。箱子在柜子里。
  叶琳娜一下子就看到那件旧上衣,他把它挂在那儿,忘了收进箱里。
  叶琳娜把手指伸进上衣的内袋。
  里边有一个不大但挺厚的信封。
  她把它抽出来。信封上写着“所攒的钱”一词。
  叶琳娜甚至笑了一下。似乎是这个词在奇怪地召唤她。塔玛拉不露声色。
  叶琳娜打开了信封。
  那里真的有积攒的钱——一百美元,这是真正一文文积攒的钱,一个当之无愧的男子汉大丈夫所积攒的钱。此外,还有一封给叶琳娜的信,及一包用透明塑料膜包装好的黄色粉末。
  叶琳娜马上把信封放到自己的提包里。然后就读起信来。

  “琳诺切卡(叶琳娜的爱称),亲爱的!我爱你。我们已经成功地做了比你预计的还要多的工作,我想到一个可笑的词,它就是俄语的‘食罂菌体’,这个词在英语里却是‘罂粟’的意思。很可笑吧?如果你找到我积攒的这点钱。那就说明,我已不在人世,或者说,出事了,出了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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