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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太郎……等一等。我已经……走不动了!”
“晴美!坚强点!加油!加油!被他们捉到我们就完了!”
雨愈下愈猛,仿佛要将在暗路上行走俏两个人打倒似的。他们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几乎被激烈的雨声淹没掉。他们的身体时即时离,唯独双手紧紧相握。
“晴美!怎么啦!你在哪儿?”少年忽觉手下一松,不由惊慌大喊。
“我……我在这里。”脚畔传来的细蚊声,几经辛苦才穿过雨的夹缝传到少年的耳际。
“晴美!你怎么样?”男人蹲下去,抱起那个又湿又冷的身躯。
“我不行了……义太郎,听我说,你一个人走吧!”少女呼吸困难地发出哀声。
“你说什么话!我怎能抛下你一个人走?当初是为了我们一起逃才这样做的……”
“可是……我们始终……不能获得谅解和饶恕啊!与其一生都要逃避……”
“不要说这种懦弱的话!我们不是都知道才逃出来的吗?来,还有一点路而已。到了渡头就有船。快走吧,不然他们就赶到的了!”
“……好。对不起。”少女的声音比较振作起来。“我不再说泄气的活了!”
“这才对嘛。来,站起来。捉住我的肩膀!”
“嗯。”女人蹒跚着站起来,突然回头一看,发出惊怯的叫声。“你看!”
一排昏黄的灯火,透过雨幕摇晃着走过来。
“他们追来了!快走!”
有如运动会上二人三足比赛似的,他们步履蹒跚地往前拼命跑。
骤然间雷声轰隆,伴着闪耀的白色电光,他们已经抵达河堤之上。
“到了!”他们不禁欢呼。当然,刚才的闪电,也使他们的身影落入追赶者的眼中。
“快点!”他们沿着被雨冲松的河堤斜坡滑着下去。就在那时再度闪电,船只停泊的渡头清清楚楚地浮现在他们的眼前。
“啊!没有船!”少女绝望地喊。
“他妈的!”少年低咒一声。
“为什么会这样?”
“雨大水流急。船一定是被雨冲走了!”
“我们怎么办?”
他们紧靠在一起,站在渡头的木板上。无法改变的事实,像黑色的漩涡一般在他们眼前回旋。
“我们跳下去!”
“义太郎!”
“说不定有救……若是被他们捉回去,我们永生不能再见面了!与其这么痛苦,不如死掉更好!”
“我也是。”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跳下去?”
“我没有别的地方去!你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好!”
他们紧紧相拥。寒冷的感觉骤然消失,彼此的体温传给对方,变得十分温暖。
“在那边!”头上传来嘈杂的人声,河堤上陆续出现黄色的灯。
“走吧!”
他们手挽着手,走到渡头的前端,纵身跳下黑暗的流水中。流水好像把他们吞没似的,不发出任何水声,只有雨水打在水面上溅起的泡沫,又继续无止境地往前奔流。
续曲(一)
“真是头痛。”
“可不是吗?”
目黑警署的石津刑警坐在咖啡室里,听到后面座位传来的对话,忍不住想笑出来。其实没有什么值得好笑,只是石津是个二十五岁的大男孩,个子粗犷,虽然不像那些掉筷子也大笑一场的女学生,可是总觉得有些滑稽……
“真是头痛。”
“可不是吗?”
又来了。石津拼命忍住笑声。由于背后的两个人坐了整整十分钟,说来说去就是这两句对话。石津为了打发时间随便算一下,总共重复了十二次,因此禁不住想笑。
说点别的吧!石津祈祷实现了。他们终于展开新的对话。
“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了!”
“十二年啊!”
“现在的相貌大概完全改变啦。”
“完全改变啦。”
“这么大的东京……”
“东京好大啊!”
“对于不知长相如何的人,怎样去找?”
“怎样去找才好?”
“不过,如果空手回去就会挨骂,甚至被赶出镇!”
“被赶出镇啊!”
“有没有好办法?”
“好办法?”
“真是头痛。”
“可不是吗?”
又回到原位。石津觉得好像是在听相声,可是他们谈话的语调十分认真,带了点地方口音。从“空手回去”这句话猜测,显然是从乡下地方上东京来的外地人。
听他们的谈话,好像是来找人。可是这里是东京,即使知道地址和名字都不一定找得着,何况漫无目标?
邻座的对话又有进展的征兆。
“而且,又不知道他们两个用什么名字啊!”
“不知道哇。”
“还有问题。究竟他们是否确实来了东京?”
“就是嘛。”
“即使来了,不一定还在嘛。”
“是呀,不一定在。”
石津心想,这个男人大概是鲤鱼的亲戚,喜欢死心不息地勇跳龙门。
“在此之前还有问题,现在根本不清楚是死是活!”
“不清楚是死是活的。”
“真是……头痛!”
“可不是吗?”
世上竟有这般无聊的人。要找两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人海茫茫,找到了才是奇迹呢。如果找得着,不妨请他们当目黑警署的顾问,一定可以轻易地找到通缉犯!
“石津先生!你一个人在眯眯笑什么?”
不知何时,晴美站在他面前。
“晴美小姐,你来啦!”石津的脸立刻松弛下来,发射“恋爱中”的光芒。
“等了很久吗?对不起哦。”
“没有。我一点也不无聊哩。”石津由衷地说。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没有哇!我绝对不敢……”
晴美笑起来。“说笑罢了!你的工作不要紧吧?”
“我今天休假。”
“每次都是遇到哥哥出差的时候,你就休假。”
“哦,片山兄出差出去了?”石津假装不知,其实事先调查得一清二楚才敢提出约会。
片山晴美,二十二岁。小个子,丰腴型,可爱得令石津之辈想一口吞下去。她在“新城市文教中心”负责文教讲座的事务。其兄片山义太郎是东京警视厅搜查一科的刑警。晴美所服务的文教中心发生过一连串的命案,遇到前来调查的石津,对她一见钟情。此后,晴美牵连到无数的凶杀案,石津都亦步亦趋地跟随在她左右。
“咱们一块儿吃晚饭吧!”
“好哇。不过,我想喝杯咖啡。”
“好哇。喝十杯都可以。”
石津就像十几岁的初恋少年,心跳得不知置身何处,完全没留意到邻座的相声什么时候沉默下来。
“福尔摩斯好不好?”
“好。他说很久没见你,十分想念。”
“那……真荣幸!”
石津露出生硬的笑容。福尔摩斯是片山家所养的三色猫,母的。它与一般的猫大不相同,不同之处稍后分解。
石津那么说,其实他患有极度的惧猫症。
“福尔摩斯的名字,在猫而言可真特别!”
“我觉得很好哇。”
“哦。不过,片山兄的名字也很少有……”
“是呀。义太郎,太严肃了,比较适合你。”
“石津义太郎吗?不错嘛。”石津点点头。“你叫石津晴美的话也不错。”
这是绕圈子求婚术。晴美若无其事地说:
“喝了咖啡就去吃饭。你要请我上哪儿去?”
“嗯……只要晴美小姐喜欢……”
“好极了!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的烤蛋菜饼店。”
晴美和哥哥相依为命,她知道刑警的月薪有多少,所以没有非分要求石津带她上“美心”之类的高级餐厅。
“是吗?可是……不妨吃吃法国菜嘛。”
“算了。我今早刚吃过法国菜。”晴美一本正经地说。
“今早?”
“是的。我吃了法国面包!”
邻座两个男人伸长脖子,目送石津和晴美走出咖啡室以后,其中一名秃头的小胖子说:“你……你有什么看法?”
另一名中年男子长得又高又瘦,身上穿的是不称身的西装,领带歪在一边。他说:
“你认为呢?”
“我想不是巧合。义太郎、晴美……”
“但是她自称兄妹……”
“也许是伪装的。”
“也许是的。”
他们的对话终于回复正常状态。
“他说是片山。会不会是取自片冈义太郎的‘片’和山波晴美的‘山’……”
他们恍然大悟地对看一眼。
“跟踪他们两个!”
你推我让他付帐之后,一肥一瘦急忙冲出咖啡室,悄悄跟在漫步行走的石津和晴美背后。
续曲(二)
“怎么找得到呢?”
片冈秀二郎端起威士忌杯,一饮而尽。
“你怎知道?”
“那还用说。连他们是生是死都不晓得呀!”
“听你的口气,似乎不希望找着他们呢!”
女人裸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流露做爱之后的慵懒。
秀二郎喝光杯里的威士忌后,一下子拉开窗帘。
“不要这样!”女人慌忙拉起—条毛毯遮住身体。“被人看到怎么办?”
“这里是酒店的三十楼,怎看得见?”秀二郎笑道。
二十五岁的片冈秀二郎,典型的有钱二世祖,生活态度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皮肤晒得黝黑,然而眼神极不健康。由于自命不凡,并不太受女性欢迎,属于自负过剩的花花公子。
“那是你的亲兄弟,你不想见他么?”女人问。
秀二郎嗤之以鼻。“血浓于水这句话,在我身上并不实用。问题是钱。如果老哥还活着,他会把老爹的财产全部拿去。”
“属于你该得的那一份总不会少吧!”
“钱当然是愈多愈好。不对吗?”
“当然罗。”女人点点头。
田所久子刚满二十岁,是大学生。她上大学的宗旨是“猎男人”,这个想法始终如一。父亲是独资公司的社长,她是独生女,标准的女玩家,跟秀二郎不分高下。
“有人从乡下出来找他,不对吗?”
“嗯。我家来了一个,山波家来了一个。不过,在东京不可能找得着。”
“假如当事人自己出现呢?”久子说。
“怎么可能?”
“他们两个离家出走,已是十二年前的事了吧!现在几岁?”
“这个……”秀二郎苦苦思索,他不擅于使用脑筋。“十二年前,老哥好像是十七岁……”
“那就二十九啦。”
“哦,是吗?”
“真没出息,这也算不出来。女的呢?”
“山波晴美?她呀……那年大概十四岁吧!”
“十四?这么小就有勇气离家出走。了不起!”
“这有什么好佩服的?”
“有何不可?那就二十六了。”
“年龄有什么相干?”
“一个二十九、一个二十六,知道金钱的好处了。不妨在报上登个寻人广告看看,一定亲自出现,如果加上‘父亲病危’的字眼,肯定奏效。一定会来要求分财产!”
“出现就糟了。家里干嘛故意出来找他嘛!”秀二郎的表情索然,埋进沙发里,拿起酒瓶正想倒在杯里,被久子一把抢走酒瓶,面有愠色地俯视秀二郎。
“你该适可而止了。是不是想做酒鬼?现在酒店底下的地下道躺了一堆流浪汉。你想成为其中一份子吗?”
秀二郎被她的气势压倒,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撒娇说:“知道啦……”
“我呀,喜欢的是有钱的你,若是被我发现你躺在地下道,我会踢你一脚,然后扬长而去!”
“别说得那么难听!”
“你怎不想个办法,靠自己去找找看有什么头绪?”
“我自己去找?”
“对呀。你说一定找不到什么的,万一找到了怎么办?”
“找到的话……那也没法子呀。”
“你愿意眼睁睁把财产送给两个离家出走的人?”
“那是无可奈何的事。不然怎办?”
久子裸体坐在床边,拉起毯子里住身体之后说道:
“你要先把那两个人找到!”
秀二郎以为听错了。“胡说八道!”
“有办法呀。刚才我不是说过,登个寻人广告么?你试试看,不会白白做的。”
“可是……”
“难得来到东京,怎能令两个乡下佬先找着?”
“不一定找得到!”
“不一定找不到!”久子说,突然有所省悟。“对了,那两个乡下佬现在住哪儿,你知不知道?”
“当然知道。他们就住在我的公寓里!”
“什么?”
“不然今天为什么约你来酒店?”
“干嘛不早说麻。”久子微怒,接着笑起来。“那也好,假如他们找到了,你会马上知道。”
“是啊。不过,他们一定先打电话告诉乡下的老爹。”
“所以要做点什么。他们在东京住到几时?”
“听说找不到就不准回去。”
“哟,好可怜。”久子笑了。“看来真是要帮忙了。”
“寻人广告?”
“这点钱不要吝啬。你出钱,联络地点是我家。”
“你家?”
“是的。那就不必担心被两个乡下佬知道了。”
“万—……万一老哥真的出现,怎么办?”
“唔,怎么办呢?”久子站起来。“我去淋浴,一边洗一边想。”
说完,她全裸着走进浴室。听到花洒的声音后,秀二郎迫不及待地倒满威士忌酒,一口气干掉,这才松一口气。
续曲(三)
“唉,终于是白走一趟!”
下到东京车站的月台时,根本刑警边伸懒腰边说。
“可是,毕竟比预定时间提早回来呀!”片山说得十分开朗。他很容易患思乡病,虽然不过出差几天。,
“明天还是当作出差,在家好好睡一觉!”
“根本兄!你不是说明天一早就上班吗?”
“算了。在家里也是被老婆呼来喝去的,上班去吧!”
“你家不是有好太太和可爱的孩子……”
“孩子啊,不开口的时候才可爱,平时野蛮得很!”
“原来这样的呀!”
“你也快点娶个老婆吧!”他们开始下楼梯。“你是不是跟妹妹一起生活?”
“是的——”
“家事都是你妹妹做的吧!那就难啦。”
“什么事?”
“娶老婆的事呀,如果一个人住,就会希望有人照顾自己,尤其是生病的时候,凄凄惨修地躺在冷冰冰的棉被里,那时更会想到结婚,起码有人说句好话安慰自己。对不对?”
“说的也是。根本兄也是因此结婚的吗?”
“是啊。可是结婚之后,我感冒躺在床上,老婆却趁机外出逛街去了!”根本苦着脸说。片山禁不住笑起来。
“不过,你们看来很幸福啊!”
“还好吧!我和我老婆其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根本咧嘴一笑。
“喂,赶快把你妹子嫁出去吧!”
“为什么?”
“有你妹子在,你就不会想到结婚。一旦剩下你一个人时,尝到不方便和寂寞的滋味,你就自然想娶老婆啦。”
“可是妹妹说,我不结婚的话,她就不放心嫁人!”片山苦笑着说。
不觉间,他们来到检票处。根本望望片山,奇怪地问:“你的手提箱呢?忘了拿是吗?”
“呃!”片山大叫一声。“糟糕。放在列车上……”
“赶快去拿回来呀!”
目送片山慌张地冲上楼梯的背影,根本不住摇头叹息。“我现在了解他妹妹不放心嫁人的理由了……”
片山义太郎,二十九岁,东京警视厅搜查一科的神探——之子。生来性情温和,喜欢和平,与世无争,自觉不适合吃刑警这行饭。外形高瘦,女性化的斜肩膀,长着一张柔和的娃娃脸。
由于自称刑警却不能获得对方信任的关系,有时反而产生好处,但他本身却因此丧失自信心。他是遵从殉职了的父亲留下的遗言而成为刑警的,认为做了几年已经尽了义务,曾向顶头上司栗原警长提出辞呈……然而一直如石沉大海般杳无音讯,只好无奈地天天赴任。
“你没事吧,石津先生!”
走下计程车时,晴美担心地问。
“我没什么……”石津也下了车,左眼圈肿了一块。
“对不起,我只是想喝一杯……”
晴美的酒量很好,不像她哥哥一点酒也不能喝。这晚石津请她吃过蛋菜饼之后,她不想马上回家,提议喝点酒。刚好来到一家酒廊前面,不料跟一名正从里边出来的小伙子撞得正着。石津立刻站出来挡在晴美前面维护,对方以为他存心打架,卷起袖子跳开三四米外,使起架势。石津也准备应战,没留意到对方的伙伴从后面包抄过来。
“危险!”晴美大喊。石津一回头,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老拳。当然两秒钟后,对方也安眠在马路上。
“唉,真不好玩。身为刑警竟跟平民小卒打架,被上司知道准挨骂!”
“幸好那班流氓没带刀子,不然你现在可能躺在救伤车里面了!”
“棺材车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