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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一锅粥啦。”
“当时徐兰回传呼了?”
“回了,回了两次。”
“这是哪一天的事?”
“让我想想,也就是徐兰死前……”胖经理看了一眼日历。“没错,是14日,
9月14日。”
“能不能肯定?”
“能肯定,我可以把收银小姐和领班叫来。因为那一天那位深圳的客人闹得太
凶了,大家的印象都很深。”
文静作完调查笔录以后,马不停蹄地立即往朝天门码头赶去。
在开往朝天门的中巴车上,文静利用路上的时间思索着。
徐兰9月14是分别在下午6点头30分和7点50分回过两次传呼,那么至少从下午6
点30分开始她已经身在重庆了,不可能和吴能同乘一班船。吴能死亡现场发现的那
两张船票,显然是凶手的障眼法,其目的无外乎是诱导警方的思路。
下一步要搞清楚的是,有没有证据证明徐兰是先于吴能到达重庆的,如果有,
那就说明徐兰根本无从知道巨款的内情,也就不可能参与预谋过程了,当然,这种
断定是以徐兰被利用的假设为基础的。
“小姐,补你钱?”售票员不由分说地把一沓零钞塞到惊愕不已的文静手里。
“补什么钱?”
“你上车不是用一百的大钞买的票吗?真够麻烦的,块把钱的车票,用那么大
的钱,咋个补法吗。”
不待文静分辨,身后座位上的小姐接过售票员的话头。
“是我的一百买的票,你怎么乱补一气,有病呀?”
文静回身一看,发型,着装与自己是有几分相似,可人家要年轻多了,我要是
小姐的话,那这位小姐就该叫小小姐啦,文静在心里打趣着,又好气又好笑,转身
把钱交给身后的那位女乘客。
到了朝天门,文静毫不犹豫地直奔揽车出入口处。她想,一般接船的人在这地
方等应该是再合适不过了,徐兰如果确实接过人,十有八九也会在这等候,位置最
佳。身居出入口处,传呼一响,自然要寻最近的公用电话亭回传呼,以求方便和快
捷。文静就按照这样的思路,选择了离出入口处最近的一个公用电话亭走去。
这是一座很小的亭子,里面坐不下第三个人,亭面敞开处并排摆放着两部电话
机,守亭子的是一位中年妇女。文静稍微等了几分钟,等那二部电话都空闲下来以
后,才慢慢地凑了过去。
“大姐,我想打听件事?”
“什么事?”
“前天晚上7点来钟的时候,记不记得有一个小姐在你这回过传呼?”
“哎哟,每天打电话的人那么多,我又没登记,哪能记得住呢。”
“麻烦你回忆一下,好吗?”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文静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
“没想到,你还真是一个警察呀,女人当警察一定很神气吧?来来,进来坐,
肯定是出什么大事啦。”
文静坐进窄小的电话亭,按照女人见面通常的方式,有一搭没一搭地拉起了家
常。中年妇女很健谈,也很高兴在没人打电话的时候聊聊天,摆摆龙门阵,于是絮
絮叨叨地开始了,聊了大半天,才猛然醒悟过来,抱着歉意拉着文静的手说:“这
位妹子,真是不好意思,咱们还是说说你的事吧。说说看,是哪一天晚上?”
“前天晚上,也就是9月14日7点半到8点。”
“啥样子的小姐?”
“年龄二十一,二岁,披肩长发,大眼睛,牛仔裤,淡黄色的T恤,还有……”
还没等文静描述完,中年妇女一拍大腿,
“是不是一个坐台小姐?”
“真是神了,你认识她?”
“我才懒得认识啥子坐台小姐呢。那天她回传呼,临了只付给我三角钱。我心
想,你是大把大把挣钱的,在我这还在乎二角钱?我可是靠这个养家糊口的呀。我
非要她付5角, 她就是不付,还说要去告我,真是见了鬼啦。我和她狠狠地吵了一
架,要不我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呢。”
“那你怎么知道她是坐台小姐呢?”
“猜的呗,她回传呼时几句话一说,一猜就准。”中年妇女说到这,凑近文静
的耳旁细声细气地说,“我还猜出来,她准不是咱们重庆市区的人,哼,这种小地
方冒出来的人呀,别看打扮得多么光鲜,几句话一说,口音就不对了,这叫驴粪旦,
外光里糙。我猜呀,大概是涪陵万县一带的人。”
真是神了,这一细节,凶手肯定不知道。没有人料得到徐兰会在不该露面的地
方让人记住了。而该露面的地方……斜对面不就是三峡宾馆吗?文静意犹未尽地还
想再找一些能支撑推断的证据。
总台小姐陈莹恰好当值,但却没能提供新的线索。
看来进一步的发掘只能到此为止了。但是有一个疑点始终让文静耿耿于怀。
假如徐兰允当被利用的者的角色,那么在三峡宾馆被利用的程度应该是有限的。
徐兰知晓得过多,肯定会有所怀疑,而这恰恰是凶手所应该极力避免的。
有限就等于说徐兰不能进入吴能的房间,仅能到大堂为止。让总台小姐记住徐
兰的特征,就算是达到目的了,其后自然就应由凶手登场了。
关键的问题是,这里面有一个角色置换的方式问题。凶手到底是采用什么样的
方式进行这种角色的置换呢?文静站在宾馆的门外苦思冥想着。
她把自己替换到凶手的位置上,尝试着按照凶手的思路,从凶手的角度来安排
角色的置换。先让徐兰亮相,然后……
附近一阵断断续续的喧闹声打断了文静的思路,她顺着声源望过去,原来是一
个烟摊的摊主与顾客正在争执着什么,站在文静的位置,只能听见摊主的大嗓门,
“不卖不卖,这么大的钞票买一包烟,哪有这么多的零钱补哟。你是来买烟的还是
来换零钱的……”文静一拍额头,心想自己的思路怎么会这么狭窄,她想起刚才在
中巴车上的那一幕。
对呀,一般人对陌生人的识别,主要是靠外观上的显露部分,尤其是服装,在
有限的时间内,也主要靠服装来区分,识别。这也许是人的观察习性的一个通例。
陈莹首先看到的是牛仔裤, T恤,太阳镜这几样容易记忆的外观部分。当徐兰走出
去,凶手又以一模一样的外观部分走进来时,那么在陈莹的眼里,只不过是同一个
对象走出又走进,而不会去留意是不是换了一个人啦。尽管对走出又走进会有一些
疑惑,但外观印象太深刻了,随之一定会有上千种解释使疑惑烟消云散。
凶手正是利用人的这种观察习性,巧妙地完成了角色的置换,而留给警方的只
是徐兰一个人进进出出的事实,可真够处心积虑的啦。
不管怎么说,这种置换技巧确实高人一筹。
但也不管怎么说,哪怕是再高明,总会有破绽的。凶手必须尽可能地与徐兰保
持外观上的高度一致,哪怕有任何一点不同,就都会露出马脚。这种置换由于时间,
场地的限制,要想做到完美无缺,几乎是不可能的。总会有破绽的。
文静又回到了三峡宾馆。
“陈小姐,对不起,又打扰你了。”
“没关系,还有什么问题吗?”
“请你再仔细回忆一下,戴太阳镜的小姐出去再进来时,有没有什么地方不一
样了?比如说个子,走路的姿势,戴的手饰,手表什么的?”
在文静的启发下,陈莹低下头去使劲回忆着,当时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到底是什么地方呢?她按照通常的思索方式,眼光从上渐渐地垂落到自己的鞋上,
一看见自己的那双鞋,她就免不了要走神。她很喜欢这双鞋,它的款式不是流行的
新颖,而是很有个性的新颖,皮子的质地第一流,颜色很容易同自己的裤子相搭配,
何况它又是未婚夫送的呢,鞋?
“对啦,鞋,”她突然叫了起来,把文静也吓了一跳。
“鞋?”
“鞋不一样,那个小姐进来时穿着红色皮鞋,我当时还想,可真够土的。再进
来时就换成了白色皮鞋了,白皮鞋配牛仔裤颜色反差就不那么刺眼啦。文同志,她
为什么要专门出去换鞋呢?”
是呀,为什么要专门出去换鞋呢,文静心里乐开了花,凶手疏忽了,凶手太注
重人的观察习性,但却疏忽了女人的观察习性,年轻的女孩子最讲究鞋了。
文静从宾馆出来已经到晚上8点多钟了, 她在近旁的小食店里买了一份盒饭,
直接来到万县来的船停靠的趸船上,慢条斯理地吃着,慢条斯理地想着……
今天可真算是收获颇丰的一天。
徐兰被利用的推断已经有了充足证据支撑,说明路已经是走对了,其后将紧追
不舍的是王萍的更多破绽。
王萍喜欢玩置换的游戏。
出于某种目前尚不得知的动机,王萍先后杀死两个人,先是吴能,尔后就是徐
兰。肯定是不能使用别的方式,而非得自己亲自去做。那么摆在王萍面前的就是作
案的空间与时间问题。她要亲手而为,就必须在特定的时间里身居特定的空间。而
为了作案以后能够逃离法外,她更必须在特定的时间里不在特定的空间之中。这本
是相矛盾的,相抵触的,王萍力图用置换的方式来解决这个矛盾,实质上是解决给
外人看。吴能死亡时,王萍还在船上,徐兰死亡时,王萍还在医院里,只要不在现
场的证据成立,她就成功了。
她的角色置换方式已经清楚了,但角色置换是建立在空间置换的基础之上的,
否则角色置换就会毫无意义。所以,至关重要的是空间置换的方式。
她到底采用的是何种方式呢?
文静感觉到此刻愈发艰难,似乎永远摸不着边际,永远似是而非。
万县来的最后一班水翼飞船到达了。文静站起身来,加入了下船乘客的人流之
中,缓慢地朝前移动着。她想回家了,回家以后先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觉再说。
突然身后挤过来一个人,搂住了文静的肩膀,文静条件反射般地刚想挣脱,一
看是中学的同学刘宁宁,于是马上松驰了下来。
“文静,有好几年没见了吧?”
“是啊,听说你发财了,怎么,到万县干什么去了,我怎么没看见你上船呀?”
文静完全是下意识地问着。”
“哎呀,我倒想这么问你呢,早知你也在船上,咱俩作个伴多好。你坐在哪个
舱呀,我真的怎么就没有看见你呢?”
文静也弄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先开口问对方,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没去万县,
你当然看不见我了。”
“你骗我,你没在船上。怎么会在这儿?”
是呀,在这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场合里现身,十个人当中至少有九个人会误
以为是同船而来的,再加上抢先提问,然后晕船虚脱,请人送到医院,这些足以证
明吴能死亡时自己不在现场。王萍肯定是用这种方式进行空间置换的。
可真够难为她的了。
可以假设, 王萍8点50分逃离现场后,将密码箱交给徐兰,并嘱咐在租赁房内
等候,然后直奔趸船,在下船乘客中寻找熟识的人,也就是能够证明自己不在犯罪
现场的证人。发现高处长以后,便采用这种方式让高处长寸步不离地送自己去医院。
这样一来,空间的置换就完成了。只不过一个空间,她在犯罪现场,是真实的,另
一个空间,她在船上,是虚假的。但是因为有证人的证词,所以虚假的变成了真实
的,而真实的反到变成了虚假的。
她一定是这样做的,也只有这样做。
虚假的永远变不成真实的,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所以,一定会有破绽。
现在的问题是,杀死徐兰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进行空间置换的呢?
文静确实没想到,回到家后,解开这个疑团的又是别人给她的启发。
回到家以后,爱人告诉她,因为她上了专案,所以她父亲住院就没有告诉,爱
人体贴地安慰说:“老爷子前天犯了病,还是老毛病,心脏病。你别着急,现在已
经稳定下来了,夜里也不用守了。”
文静是独生女,这样的事一般都是丈夫去张罗。
“这几天连着守夜,一定很累吧?”
“累到没关系,就是不能抽烟,太痛苦了。”
文静笑了起来。“没出息,少抽一根不行呀?”
“不行呀,少抽半根就要掉一层皮的。”
文静知道丈夫的烟瘾很大,于是关切的问:“那你怎么坚持过来的呢?”
“咳,山人自有妙计。我会卡时间。头一天就摸着规律了,一般夜班护士查房
是有点的,比如说,护士一般在11点,2点,早上6点各查一次,每次之间存在一个
空档时间,我就可以利用每一次的空档时间过过瘾,做一做活神仙。”
空档时间?
利用空档时间进入徐兰死亡的现场,可能吗?
太有可能了。王萍原先就是护士,而且又是急救中心的护士,她对于查房的空
档时间应该比外人要熟悉得多。再加上她有办法来保证空档时间的绝对性和安全性,
这都是她事先就精心策划好的,不可能存在什么巧合。
王萍最终的目的,是要拿到那笔钱,那就必须让徐兰永远不能再开口,于是她
利用空档时间杀死徐兰,藏匿好巨款,再回到医院,回到有人证明她不在犯罪现场
的空间里。
理应如此。
空间是不可移动的,恰好也就成为逃脱罪名的最充分的证据。但是时间却可以
使人移动,移动于不同的空间之中,时间就成为移动的通道,只要这个通道不被人
所知,她的移动自然也就不被人所知了。在不知人的眼中,时间与空间想当然是凝
固在一起的,人在特定的时间里与在特定的空间里是不可能移动的,于是,王萍就
有了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
文静迫不及待地要与王萍见一面。
但与王萍见面,仅仅凭借现有的证据和推断,结果肯定会不甚理想。文静急切
地想见,但又不愿意毫无把握地去见,她还想寻找出更多的对自己推断有力支撑的
线索和证据。
第二天上午,文静抽时间到医院去探视她的父亲。
她父亲一看见文静,差一点儿老泪纵横,半带埋怨,半带心疼地说:“大警官
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我这个病人呀?”
文静心头立即涌出深深的愧疚感。她连忙在病床边上坐下来,问这问那地问了
半天,直到护士进来量血压她才让到一边,关切地看着父亲露出瘦骨嶙峋的胳膊,
不禁心潮翻涌,等空闲下来时,一定多抽点儿时间陪陪父亲,可是往往是身不由己
……
“好阿,人是到医院了,可心还在想着案子吧,与其如此,你还不如不来更好
一点儿。”老父亲开始抗议了。文静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没办法呀,谁让您当
年非要让我考警大呢?现在后悔了吧?”
护士在一旁也笑了起来,一边收拾着物品,一边对着文静说,“你父亲老跟我
们说你呢,说你说得可神了,好象就是中国的福尔摩斯似的。文同志,什么时候也
跟我们讲讲破案的故事,好吗?”
“你们可千万别听我爸爸的,他还不是在逗你们玩……”无意之间,护士的一
个动作,一下子让文静心底一颤,似乎想起来什么来。
止血带?没错,是止血带。文静的内心深处感到一阵阵痛楚。怎么会如此的大
意。
“应该有止血带呀……”文静心不在焉地嘟哝起来。
“文同志要用止血带?”护士一边问着,一边从衣袋里掏出来一根止血带。
“别理她,”老父亲在一旁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她准是又走神了。”
“护士同志,我想跟你学学量血压,你可以教教我吗?”文静一脸认真地说。
“这好办,我马上要去给4床量血压,你在旁边一看就会了。”
“你准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老父亲猜出来文静的用意。文静冲着父亲挤
了挤眼,意思是不要戳破,真的跟在护士的身后出了病房。
文静跟着护士一连量了三个病人的血压。道过谢后,与父亲又说了一会闲话,
就离开了医院。回到办公室里,她又专门调出徐兰死亡现场的勘查记录仔细地看了
几遍,这才长长地嘘出一口气。
徐兰死亡现场没有发现止血带。
徐兰的死亡原因,实质上对文静推断王萍是凶手的推论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假使徐兰的确是注射海洛因过量而死亡,那么文静关于王萍的推论就摇摇欲坠了。
因为假如徐兰单独犯罪不能完全排除,王萍的一手谋划,一手实施也就无法确定下
来了。正因为如此,假如能够确定徐兰不是自误而亡,而是由他人致死,那么有关
王萍的推论就必然步入坦途了。
徐兰死于注射过量的毒品而身亡,这是事实。静脉注射不可缺少的就是止血带。
而现场没有找到止血带,这也同样是事实。那么它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