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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信箱 作者:余以键-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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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猫陪着我好几年了。〃秦大爷说,〃他要那只猫去干什么呢?〃
  谭小影为陆地的行为感到非常气恼,但又不完全相信陆地会这样做。她说我明天问问陆地,如果真是他带走了猫,我一定让他给你送回来。不过,会不会是那猫自己跑丢了呢?秦大爷说不会,因为猫笼也不见了,只能是陆地带走了。
  秦大爷走后,谭小影关上房门,感到陆地的行为很蹊跷,不要说偷猫了,只是跑到医院来和秦大爷喝酒,就足以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此时,房子里有种阴冷的气味久久不散,仿佛是秦大爷留在这里的。谭小影赶紧进了卧室,关上房门后坐在床上发愣。她后悔和陆地的交往,这么一个怪人,简直让她在医院没有了脸面。
  她拿起电话,拨通了陆地的手机。
  〃喂,我告诉你,别再到医院里来好不好?〃谭小影怒火万丈地说,〃你赶快将秦大爷的猫给他送回去,你简直快变成一个鬼了!〃
  〃嘿嘿,〃陆地在电话上装疯卖傻地笑着,〃什么猫呀,我不知道。也许那猫是跑到停尸房的冰柜里去了,嘿嘿,冻成冰猫了。〃
  〃你胡说!〃谭小影从未生过这样大的气,〃你赶快将猫送回去,不然你会变成鬼的!〃
  谭小影放下电话后,伤心地哭了一场。她的命怎么这么不好,认识了两个男人,有知识的和没知识的都是坏蛋,坏蛋!她在心里骂道,变态狂!
  这一夜谭小影睡得极不踏实,楼外稍有动静便醒了。她想找人说话,但无人倾诉。她想起了林晓月,这个好心和智慧的女人去年住院时,她的病房成了谭小影谈心的地方。可是现在,她连这种偶然遇见的知己也没有了。
  已是半夜过后了,她望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18
  早晨,郑川洗漱完毕后,便下楼去饭厅吃早餐。女佣苟妈已经从乡下回来了,这让他的生活还是方便了不少。
  他在餐桌旁坐下。牛奶、鸡蛋、稀饭,还有一种什么饼。苟妈乐呵呵地对他说,这是苕饼,她从乡下带来的,让郑川尝一尝。
  郑川吃饭期间,苟妈上楼去收拾房间,她在郑川的房里看见了不少输液瓶,下楼后便问郑川怎么还在输液。郑川说是高血脂,输液〃洗洗血〃,算不上什么病的。
  苟妈看着郑川的脸,半晌不说话。郑川问她怎么了,她说你的印堂发暗,是不是中邪了?
  〃是吗?〃郑川摸了摸额头问道。他虽然不太相信中邪之类的民间说法,但额头发亮是要走好运的征兆他是相信的。反之,印堂发暗,总是不太好吧。
  苟妈是认真的人。她问郑川最近梦见过死人没有,去过殡仪馆参加别人的葬礼没有,或者,晚上走路是不是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回头看又什么人也没有?
  郑川一一予以否认。苟妈说你要小心为好,有时间去慧灵寺烧烧香吧。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苟妈怔了一下。郑川说去开门吧,是给我输液的护士来了。
  谭小影进屋之后,招呼了苟妈一声便向楼上走。郑川正要跟上楼去,苟妈拉住他,在他耳边说道:〃输液时把窗开着,免得将医院里的邪气带到屋里来。〃
  郑川觉得苟妈岂有此理,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吓得她连连说就当我没说过这话,便知趣地走开了。
  郑川上楼输上液以后,便闭目想着苟妈说他印堂发暗的话,这在民间传说中一直是遇鬼中邪的标志。苟妈在他家做女佣好几年了,从来都说他的面相是大福大贵,他还以为她只会说恭维话,没想到,真发生邪事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两天,那个面色惨白的女人一直让郑川难辨真假,因为他受惊晕倒后,高苇出来却什么也没看见。当时他坚信不是幻觉的依据是,他从办公室带来的梳子和镜子不翼而飞了。可是高苇第二天打电话给他说,这两件东西又找到了,在书房写字桌的抽屉里。虽然在他的记忆中,这两件东西睡前是放在客厅茶几上的,可高苇回忆说,他睡前去过书房,不排除是他自己带进去的。
  人的记忆是件非常靠不住的东西。有时,刚刚过去的事情,回忆起来却是那样的模糊;相反,有些已被遗忘的很久以前的事,却突然一下子回忆得清清楚楚。这是人的大脑结构之谜。
  屋子里异常安静,郑川收回思绪后才发觉谭小影今天有点异常,她为他输上液后便坐在靠窗的沙发上一言不发,也不找书报看,像一个木偶似的。
  〃小影,〃郑川叫道,〃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没,没什么。〃谭小影掩饰着昨晚的倒霉事带来的阴影,她甚至还尽力笑了一下。
  〃哦,那就好。〃郑川放心地说道。
  〃你需要用电脑吗?〃 谭小影看了一眼放在书柜上的手提电脑,郑川输液时经常用它消磨时间。
  出人意料,郑川表示今天不需要用电脑。
  〃你不看看有没有新邮件吗?〃谭小影看见电脑便想到林晓月回忆往事的邮件,她现在有一种读到它的渴望,那是一种她十分陌生的生活与情感,对她有着一种莫名的诱惑。
  〃我已经看过了。〃郑川的回答让谭小影意外,〃新邮件昨天晚上就来了。〃
  〃哦,我能看看吗?〃谭小影冲口而出提出这个要求,仿佛有点迫不及待。
  郑川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个让她拿电脑的手势。谭小影将手提电脑放在他身边。
  郑川打开了邮箱,调出最新的邮件后对她说:〃你看吧。很多事我都是读着读着才回忆起来的。〃
  谭小影俯身凑到了电脑前。
  邮件名:往事(6)
  还记得那次音乐会吗?夏末秋初,那个晚上的月光银白得使原野有点虚幻。我们一共7个人,3个女生4个男生,聚集在你所在的生产队的晒坝上。那是一次让人难忘的知青音乐会,小提琴、二胡、笛子,还有我们几个女生的歌喉。我们7个人都是一起下乡的,同在一个公社,但相互间隔着好几里地。这个晚上我们在你的住地聚餐,一大盆鳝鱼都是我们自己捕捉来的,还有一大壶米酒,大家碰杯时颇有一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伤感和豪气。
  夜深了,大家都不愿散去。那个音乐会早有预谋,因为会乐器的人都带来了自己的家伙,你也从墙上取下自己的小提琴。我们走出你的屋子,穿过竹林来到晒坝上。月光像雨一样洒下来,我们都有点沉醉。
  晒坝上有一个大草垛,我们在草垛旁争相表现起来。先是器乐合奏《花儿与少年》,接着是你的小提琴独奏《梁祝》,优美的序曲,令人回肠荡气的爱情主题,同窗对答、哭灵投坟、化蝶双飞……对着月光拉着琴,你肯定忘记了现实的存在,因为我们看见你拉完琴后眼里有湿湿的亮光。哎,那既苦又甜的青春时光,人只能经历一次,梦醒之后,你在月光中看见的蝴蝶的幻影也消失了。
  那个遥远的月夜,我们的歌声飘到哪里去了呢?我们唱《家》《喀秋莎》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半夜过后,大家都困了,得找个地方睡觉呀。大家商议后决定,你住的屋子给3个女生住,4个男生到生产队牛圈旁的草料屋里去睡。
  回到你的小屋,我们3个女生挤在唯一的一张床上,又唧唧喳喳说了一会儿话才睡觉。可是我睡不着,望着窗外的月光,我悄悄溜下床走出屋去。我来到晒坝上,那里已空无一人,那堆大草垛在月光下显得很寂寞。我走向草垛时,看见了独自坐在这里的你。
  那一个瞬间,我们相互注视着都没有说话,就像知道对方会出现在那里似的。过了好一会儿,你才说月亮都掉到天边去了。我说这叫斗转星移,人就这样慢慢老了。你笑了,说我这样的女孩子是不会老的。我说衰老是自然规律,你说月亮上的嫦娥就从来没有老过。
  那是个多么漫长的月夜啊。望着原野上白雾飘飞,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从乡村讲到学校再讲到童年,我们的话题与时光逆行,你还记起了童年的儿歌:〃月亮走,我也走,我给月亮打烧酒。〃我说我也想起了几句童谣,叫〃月亮月亮光光,芝麻芝麻烧香,烧死麻大姐,气死幺姑娘〃。我们都大笑起来,在草垛边笑得前仰后合。
  天亮前,你在草垛边睡着了,想到天亮后就会有人出现,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我只得离开草垛回屋去,临走时我将我的外套盖在你的身上,因为月亮已经沉没,寒气正在原野上升起来。
  从此,那个月夜就再没出现过。
  谭小影读完这封邮件后,久久地沉浸在那片月光之中。她默默地坐回窗边去,心里有种想哭的感觉。那种月光在她的生命中还未出现过,她感到一种渴望和缺失之痛。她有点恍惚,直到郑川叫她加液,她才想起她坐在这里的职责。
  她走到床边,一边加液一边对着郑川说:〃从林晓月的邮件看,你们那时真浪漫呀。〃
  〃那叫浪漫吗?〃郑川说,〃那时我们似乎还不懂事,社会也有很多禁忌……〃
  〃现在怎么就一点儿禁忌也没有了呢?〃谭小影略带遗憾地问道。
  〃你还喜欢禁忌呀?〃郑川反问道。
  谭小影表示她说不清楚这个问题,她只是觉得邮件中看到的事比现在的事更美好。
  正在这时,屋里的电话响了。郑川拿起电话,是医院的护士小菲打来的,她要找谭小影说话。
  谭小影拿过电话,小菲的声音很急地响起:〃12床的那个病人要求换病房,她说她老梦见有个女人来和她争床,她怀疑这病床死了人,所以要求换一间病房。她是你负责的病人,我不知该不该给她换房。〃
  〃哦,〃谭小影有点不知所措,〃等我下午回医院再说吧。〃
  这个电话将谭小影带回现实之中,尤其是刚看了林晓月的邮件,她顿时感到真有魂灵飘飞似的。
  〃是不是林晓月住过的病房出了什么事?〃郑川问道。
  小菲电话上的声音太大,郑川一定听见了什么,谭小影只得点头承认。
  〃林晓月。〃郑川叹息似的叫道。

  第七章 死者并未远去(1)

  19
  《云》杂志社位于文化大厦9楼。下午3点,走廊上空无一人,一间间办公室房门紧锁。如果不是〃《云》杂志社〃的标志在楼口引人注目,郑川一定会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就是林晓月生前工作的地方。郑川下决心到这里来登门拜访,是想弄清楚那些神秘电子邮件的来由。谭小影替他分析过,一定是有人在替林晓月发这些邮件。当然,这个设想现在越来越受到怀疑,林晓月的影子游荡在郑川的周围,他必须认真对待了。到《云》杂志社来至少可以了解到不少与林晓月有关的情况。
  在走廊中段,郑川终于看见一扇虚掩的房门,他推开门,是一间很大的屋子,摆放着七八张办公桌,但没见一个人影。奇怪,这家杂志社在上演空城计吗?他走进去,在一张靠窗的办公桌边停下,看见桌上摆着一封已拆开的读者来信,信封上写着〃《云》杂志社林晓月老师收〃。
  郑川无比震惊地看着这个信封,林晓月,她还坐在这里工作吗?郑川环视了一遍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心里有点发紧。他坐下来,拿起压在信封下面的读者来信读起来。
  林晓月老师:
  我非常喜欢你主持的〃晓月信箱〃栏目。我是一个20多岁的女孩,在方城大厦上班。前些时候,大厦的地下停车场死了一个女孩,是被人勒死的。当时,我在议论纷纷的人堆里看了一眼那尸体,并没看清她的脸。结果,当晚我就开始做噩梦。第二天上班,我将车开进停车场后也害怕得手心冰凉。这停车场很大,光线又暗,我好几次看见一个女孩站在柱子旁边,走近后却没有人。进电梯时,如果里面没人我也很害怕,因为死去的女孩就是在这大楼里工作的,我总觉得会在电梯里遇见她……林晓月老师,我现在每天都充满恐惧,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我并不是一个十分胆小的女孩,可这次仅仅是看了一眼尸体,怎么会久久不能消除恐惧情绪呢?我希望得到你的指导,或者,我是不是该去看心理医生?总之,只有你的帮助才能让我克服恐惧,谢谢!
  你的忠实读者?摇晶晶
  在这里看见方城大厦的职工写来的信,郑川备感蹊跷。大楼里住着大大小小20多家公司,这个叫〃晶晶〃的女孩是哪家公司的不得而知。看来,她和郑川一样正在受着死者身影的缠绕,并且,她正在向同样已经死去的林晓月求助……郑川感到头脑一片迷糊。整个杂志社空无一人,这间宽敞的办公室在他眼中也变得不真实起来。
  郑川坐在办公桌前,他望着窗外,从这里可以看见繁华的大街,这使他相信自己处在真实的环境中。
  〃你来了吗?〃一声轻柔的女人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郑川猛地转过头来,一个长发女孩站在他的面前。她大约25岁左右,手上拿着一把梳子,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像是刚洗了头的样子。
  女孩也吃了一惊,后退半步问道:〃你找谁?〃
  〃我,我找林晓月。〃郑川冲口而出答道。这女孩进来时他怎没听见声音呢?他盯着她手上的梳子,一下子难以猜测她是何人。
  〃林晓月?〃女孩又往后退了半步,〃你是谁?她已死去一年多了,你还不知道?〃
  郑川赶紧递上自己的名片说:〃我是林晓月的中学同学,一起下乡当过知青的,许多年没有联系了。〃
  女孩看了看他的名片,脸上的紧张表情消失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我差点认错人了。我是这里的编辑,叫鄢红。〃
  〃怎么就你一个人上班?〃郑川不解地问。
  鄢红说,杂志社实行半天坐班制,编辑们下午都在家处理稿件,今天下午轮到她值班,刚去淋浴间洗了个头。因为有作者说要送稿件过来,她回到办公室时差点将郑川认成了作者。她接着介绍了林晓月去年去世的情况,与郑川已经知道的情况差不多。
  〃林晓月真是我们的好大姐。〃鄢红最后说,〃她主持的'晓月信箱'栏目很受读者喜欢,她去世后,这个栏目我们也没有改变名称,只是具体工作由我在做了。对了,我这里正有一封读者来信,是你们方城大厦里的人写来的。那真是一座很气派的写字楼,可是地下停车场确实阴森了一点。我去现场看过,太大,照明不够,尤其是那里死了人后,进入那里有点冷飕飕的感觉。我们准备在刊物上呼吁一下,改变一下那里的环境,增加照明灯和巡逻人员,你以为怎样?〃
  郑川说这建议不错。地下停车场确实阴暗了一些,还有通向电梯的巷道,七弯八拐的,叫人真是有点心紧。另外,发生在那里的命案一直未破,如果案子水落石出了,大家走在那里的恐惧会减轻许多。
  郑川本是和这位女编辑随意聊几句,没想到她知道的情况比他还多。她说《云》杂志是女性刊物,对女性被害的事当然非常关注。案发当天,她就去了现场,了解到死者崔娟是医疗器械公司出纳员,当天去地下停车场取车时,被人从后面用绳索勒死。从死者的身份看,警方认为有劫财的可能,死者的一个手提包被抢走了。但她单位的人回忆,那包里并没有公司的钱,最多也就有她自己的一点零花钱和一部手机而已。经了解,死者的社会关系非常简单,尚未有男友。不过她的一个女伴回忆,死者半年多前曾经在写字楼的电梯里认识过一个40多岁的男人,后来偶有交往,但现在无法寻找那个男人了。鄢红说,你也在那幢楼里上班,如果有什么线索,请向我们刊物提供,我们会及时与警方联系的。
  郑川头脑里〃嗡〃的一声,因为鄢红谈到死者曾在电梯里认识了一个40多岁的男人时,一边说一边望了他一眼,这使他浑身不自在。他赶紧声明自己从不认识这个女孩,写字楼里人来人往,人们一般都只认得本公司的人。他说他到这里来并不是想谈这桩命案,而是想了解林晓月的情况…她是不是死了?如果死了,谁在替她发邮件给他?
  郑川讲述的电子邮件一事让鄢红瞪大了眼睛。她想了想说:〃人死不能复活,这肯定是有人在替她发邮件给你。不过我们编辑部里不会有人做这种事,因为林晓月生前从没谈起过你,我们这里没人知道你和她早年的事。〃
  因为刚洗了头,鄢红一边和郑川说话,一边用梳子梳着湿漉漉的长发,这不禁让郑川联想到约他在办公室见面的人。午夜12点,约他见面的人(是林晓月还是替她发邮件的人不得而知)坐在他的办公室里,一定也是刚洗了头,她一边梳头一边等待,离开时便将梳子和小圆镜遗忘在沙发上了。
  鄢红感觉到郑川一直在看她,便不好意思地停止了梳头,她把长发甩到脑后说:〃你收到林晓月的电子邮件挺奇怪的,我尽可能替你了解了解,看看她生前是否委托了什么人做这件事。〃
  郑川表示感谢,便告辞出门。鄢红挺客气地要送他下楼,郑川只好接受了。进了电梯,鄢红说方城大厦地下停车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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