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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面和花朵-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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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拦腰斩断它和我们过去的联系呢。我们不相信抽刀断水水更流的说法──这种说法的本身就够腼腆和厚颜无耻的而这是我们欢乐颂的年代所不需要的。为什么不在做事情之前把道理说清楚呢?为什么五更一鸡叫就出发而不先在漆黑的道路上或是前边的天际上挂上一盏灯笼呢?漆黑的夜空里,什么样的鸡毛也难以上天。过去我们太大意了。我们应该在普天下的漆黑里和天际间处处都挂上一盏盏明灯。话不说不透,灯不挂不明呀。──当然,当我们想到这里的时候,呵丝.前孬妗又有些不满意了。她说: 
  「如果照你们的说法,一切又都太容易和太简化了。是说挂灯就挂灯的问题吗?这是每一个人都能意识到的吗?天际间挂满了大灯。就是你们意识到了觉得摸着黑走夜道确实有些不方便──本能上而不是理性上,直觉而不是自觉──要挂一盏灯,那灯是说点就点说挂就挂的吗?这么多年你们怎么不挂呢?两只小天鹅的舞蹈都已经跳完了组曲都过去一半了──不是一共才四只小天鹅吗?──人都年过半百鬓发已经斑白了在我之前你们怎么就没有挂起来呢?关键是这灯──这灯从何而来呢?你是制灯和拿灯的人吗?能高高地举过自己的头顶吗?看来让你们在黑暗中摸索得时间还短呀,不然怎么改不了屡教不改的幻想一僦而就的老毛病呢?本来灯是马上就可以挂的,但是现在问题又转折了──已经不是挂灯不挂灯的问题,不是照亮不照亮别人的问题,而是挂灯本身的理论问题就又产生出来了。我现在就不是生灯不灯的气了,而是生挂不挂的气了!」 
  说完,拍了一下大腿,又咕嘟着嘴跟我们呕上了气。后来她在回忆录中再一次说她当时生气绝对不是矫情和故意或是拖沓的一种战术和姿态,而是听完我们的检讨和叙说真的生了气。就好象我们看着一个人明明在另外一种状态,现在却自做主张钻到我们状态里旁若无人地傻乐让我们生气一样。我们还没有在一个系统中,却已经在说着同一个话题了吗?──呵丝.前孬妗一生气,我们觉得事情确实还没有完,新的历史进程还不能开始,我们还欠她许多东西──而且不是在一点而是在两点──但是我们在这一点上又把问题给想简单了,我们又把我们的错误给想单纯了。甚至,我们不是在一两个问题、一两个层面和一两个深度无法和姑姑交流,一交流就跑了题和下了道,而是在方方面面我们都还胡涂着呢。我们不是说在一个方面通了在另一个方面不通,而是方方面都不通简直还处在一门不门和一通不通的状态呢。当然,也正是从这一点出发,正因为我们一门不门和一通不通,我们说什么也不对茬和对路,所以我们一下就又退到了低谷因此也就又抢占了制高点一下又以无赖的面目由被动变为主动了。我们承认问题出在现在的灯笼──还是大红的灯笼──不是在灯不灯的问题上而是在挂不挂的层面上,但因为我们怎么说和怎么做都是不对的,说灯是不对的,说挂也是不对的,因此也就虱多身不痒地你就看着办吧。我们只好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挂──什么也不和你交流了。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但是当我们习惯在黑暗中趱行我们已经变成蝙蝠之后,现在你给我们挂灯我们反倒不习惯呢。谁说我们必须在光明之中飞行呢?黑暗的几千年下来,世界上没有产生伟人,我们倒是在黑暗中练就了我们的红外线眼珠反倒是你们在黑暗中看不见一切我们在黑暗中如鱼得水呢。何况我们也注意到了这么一点,就是你们这些带领我们走向光明的人,有时从本性上来讲也是向往黑暗和黑暗密不可分的,不然在我们醒着的时候你们怎么倒是睡着,我们睡着的时候你们往往在半夜又起来办公呢?虽然我们看到美眼.兔唇和莫勒丽.小娥的舞蹈及石头或是人皮在那里恐怖和欢乐有些肤浅,我们也知道这肤浅的症结是在上演和上路之前我们在理论问题上没有搞清楚这时在新的层次上出现一个挂灯问题,但是我们现在就像耍死狗一样觉得那种肤浅的舞蹈和儿童剧更合适我们的欣赏水平和欣赏习惯,我们就爱在黑暗中摸索看着这样的不在你们话下的恐怖就够我们开心和欢乐的了,我们就是守着肤浅而不去接受你的深刻只是给肤浅提供而不给深刻提供以售其奸的机会,你又能怎么样呢?不要说你跟我们生气,我们现在还生你提醒的气呢。──虽然我们也知道这样做有些无赖的堕落,但是我们在历史上也发现这样一种现象,在历史收场的时候总是无赖占便宜。胜利属于无赖者。你抱着你的深刻和青枝绿叶迟迟不出场觉得是对我们的要挟我们却觉得你这是一种愚蠢和没有认清群众的真面目的体现呢。你连群众都没有认清,你不同样也弄不清该挂什么灯吗?你不出场我们现在还不要看了呢。我们接着会再次伸懒腰和打哈欠──我们不会深刻,但是我们会对你的深刻伸懒腰和打哈欠,接着我们就又要散场和搬凳子了──就算我们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是我们就是要在砸自己脚的本身深入就像是我们当年的自渎一样自己给自己制造恐怖从中寻找快感我们关起门来砸自己的脚和关起门来打自己的孩子和狗这举动的本身不也是向恐怖的另一个方向和渠道开掘吗?这个时候我们是不是就有资格和你在那里花马掉嘴公说公有理和婆说婆有理呢?想到这里,我们就要做出干脆的举动了──就算你比我们在某个方面和渠道深刻,但是渠道不同,深刻又何必相似呢?我们明确说,在光明的大道上我们走得也太吃力了;而一回到我们自己黑暗的渠道和肠子中,我们就有如鱼得水的畅快感。──我们要求你不要出场了,我们现在就开始散场。已经有人在那里站起来和喊起来了,已经又要掀起一个新的寻子觅爷的高潮了,我们马上就要回家关起门来上床自渎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开始打自己的孩子和狗了。──这真是一个屡试不爽的策略和阴谋呀,这真是一个百发百中和百步穿杨的手段呀,还没等我们发枪,局面马上就开始好转了,面对着就要散场和炸群的观众,姑姑马上就又妥协了,我们也就杯酒释兵权了──其实姑姑如果再坚持一下,后退和反悔的还是我们,我们还是要恬着脸和自我解嘲地重新停止散场,放下手中的凳子和石头;但是她一看我们真要再次散场和重新搬起凳子和石头,已经在那里大呼小叫寻子觅爷,她也就再次慌了神和急了眼──从这一点看,她又是一个多么沉不住气和耐不得寂寞的人哪,她也不是一个多么深刻和多么有城府的人。本来她不是不出场吗?现在她马上摇着自己的羽毛服就转了出来。本来还在那里矜持,现在马上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开始求着我们了──就好象刚才深刻的不是她而是我们一样──用双手和双臂拦着我们和空气说──就好象落到深水里要拼命捞一根稻草的狗一样──一看到她这种神色,我们一下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了。就好象刚才她看不起我们一样,现在我们也开始看不起她了。这下双方一下就扯平了──她在那里张着双臂拦着我们和空气说: 
  「叔叔大爷和大兄弟们,先不要散场,先吃我一个冰棍散散心和消消气。还是我急了一些──虽然也是好心,但我最终还是没有考虑到大局和从大局计的做法本身也是肤浅的,现在我可以做自我批评,只要你们不散场。我可重新考虑我刚才所说的话,我可以只让我们讨论灯的问题而不讨论挂的问题。可能我也太舍本求末和舍源求流了吧?可能我也太见树木不见森林了吧?可能我一头扎到了次要矛盾里而忽略了主要矛盾了吧?可能我也太注重把道理和青枝绿叶的一朵花──多么美丽的一朵花呀──挂到天空而忽略了道理和花的本身了吧?如果我过去说错了和深入错了,现在我可以立马收回来;如果过去我把我说高了把你们说低了了,我可以重新检查我们各自的深度,我可以把不恰当的我从高处降下来把放低的你们重新给抬上去。我们可以平起平坐,只要你们能让我把舞蹈进行下去。我已经准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这是我的心血。婶子大娘们,停止你们的喊叫,把你们手中已经搬起的凳子和石头给重新放下吧。你们如果还在那里喊着和搬着,我就知道你们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是要把这石头重重地砸到我脚上了。你们这不是要我的小命吗?你们这不是把我当成外人了吗?你们这不是把嫁出去的闺女真的当成泼出去的水了吗?事到如信,回家无路,报国无门,你让我一个泼出去的女儿家怎么办呢?有谁来挽我一把和救我一把呢?有谁还有耐心来听一个闺女在那里哭诉一下在婆家的辛酸呢?有谁来关心她的一举一动和一颦一笑呢?──原谅她吧,刚才她声色俱厉的一切,就当作是她在那矫情和故做姿态的表演吧,就当是小天鹅舞曲表演的一个前奏吧──我检查到这个深度可以了吧──我不是在这里表白我的检查在层次上的一步步深入──我知道我已经又转到了你们的思路和渠道里去了,但这不也是我的一种缓兵之计吗?后来她在回忆录中又说。我现在已经是欲东又西了──有时看一个女孩儿在那里矫情和故做姿态,我们是不能跟她认真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经不起推敲和在细节上深入的,认真倒降低了你们的层次,就好象刚才我认为我的层次向你们降低一样;何况有时还有这样一种情况,就是当她说这个的时候,其实她说的并不是这个,不过是借故发泄一下那个时候的自我和自渎──这里也有自渎呢──的情绪罢了。我原来还认为,正是因为这个和有了这个,才使我的一切有了弦外之音和言外之意;现在从效果看,我又犯了自作聪明的错误,我又没有适可而止,我又过了头和过了线,我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使真理变成了谬误。我在该停步的地方没有停步,我又信口开河和信马由缰地向前走了一步。于是事物就急速地向它的反面转化了和下滑了,一切都后退了,一切都毁灭了,观众要走了,戏还没演就砸了──什么叫物极必反呢?恐怕指的就是这种时候吧?我怎么这么胡涂呢?我怎么这么不知进退和好歹呢?我怎么这么不自知和这么夸大了自己而缩小观众呢?于是我也就出现了正腔还没有唱好就开始唱彩腔的毛病了。就因为一点急躁,一切都完了;因为一点矫情和放不下架子,对人穷追不舍和痛打落水狗,最后狗反倒上了岸自己倒成了落水的狗了,连一根稻草都没捞着。本来大家的工作已经做通了,本来大家已经认识到美眼.兔唇和莫勒丽.小娥的肤浅和你的深刻了,本来大家已经拋弃了她们而拾起了我了,本来大家已经从上一次的退场和搬凳子到安静甚至一步步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和肤之处了──不但认识到了这一点,而且开始认识为什么不能那样必须这样的道理;不但要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已经知道在出发之前必须从理论上搞清楚;漆黑的夜里,天上必然挂上灯笼;而且大家越听越爱听,越听心里越明亮,已经看到我的理论是有趣的和常青的,放到哪个黑夜挂在那个天际上都是明亮的而恰恰在这个时候我又往前走了一步逼了一步,于是马就惊车了,羊就炸群了,乌云就奔跑了,天地不崩裂了,股市就崩盘了,观众就要走了,舞蹈还没跳就要散场了──如果你早知道是这样,你何必还要往前走一步和再迈一脚呢?现在弄得不但使你失去了挂的机会,本来已经大功告成的灯的问题也付诸东流了.叔叔大爷们,婶子大娘们,我现在是真后悔呀,我现在背着你们想扇自己的脸,当着你们想吐自己的舌头,我现在是没脸的人了,我中午只好吃一盒饺子了──我也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我现在想对叔叔大爷和婶子大娘说和请求的是:你们不散场可以吗?看我往下跳一段行吗?我马上就开始.让我跳一段,你们看着好就继续往下看,看着不好再马上离开;只要让我跳下去,不但挂的问题可以不说,连基本的灯的问题──基本的理论问题我们也可以不再讨论.──现在我算看出来了,基础不基础理论不理论其实都是扯淡,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调和的,大家没有必要非争个你死我活.(后来她在回忆录中说,当时她说这话的真意和在当时环境下所说的原意还有不同──这下出够了事后弥补的风头,我们当时理解的本意她是一种退步和调和,但是几十年后她又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她在当时就又清醒地给我们下了一个圈套,她说她的本意是:我们可不讨论理论,我们可以不在路上和天上挂灯,你们不是在黑暗中摸索惯了吗?那就让你们在黑暗中摸索去吧!我只给自己一人点灯就够了,只要我的灯在我的心中指引着我一个人的道路,我仍可以带领大众在黑暗上行走──到了这种时候,我也没有拋弃你们呀,我还在不屈不挠地带领着你们前进呀,这和丹柯将自己的心扒出来点燃给大家照着前边的路也没什么区别了.只要你们坐下来,接着我跳我的舞也就够了.我的舞之中自有我的理论.我的舞首先是跳给你们的吗?不,首先还是跳给我自己和我自己的心的,然后才带领你们大家.──正是从这一点而不是从别的方面出发,我怎么退步都可以;不管怎么退,最后的结果依然是前进.想到这里,我还为当时的自己感动呢,我对你们的无知和上当──当然最后还是为了拯救了你们──还有些幸灾乐祸呢.于是我又兴奋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一下又变得信心十足和乐观向上;世界上没有什么问题是不可以调和和退让的.)好了,现在大家都坐下吧,事情由我的彻底退步──不是退一步而是退两步──已经得到了解决,我们不但不讨论挂的问题,灯的问题也不讨论了,我们不但戏后不讨论──不召开作品和演出讨论会了,戏前的理论问题也不讨论了──接着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开演!开始!行动!马上!」 
  说着,她就疯了似的摇着自己的屁股和羽毛拉开了舞台上的帷幕──过去正是因为她的理论才久久不拉开现在她物极必反地好象一下把它扯下来才解恨和解气呢。她一下子转变得这么快,一下就拋弃理论开始采取行动,倒让我们猝不及防和一下懵了头──这时我们倒沉浸在理论中不能自拔呢。个别的娘儿们小孩纯粹是因为眼睛看酸了大幕现在看到它终于拉开了因为这种新奇的转换才将已经搬起的凳子又放下来,我们这些成年男人倒是搬着凳子和石头在那里犹豫和迟疑起来。刚刚还在理论上吃惊,转眼就采取行动了吗?理论问题真的一点都不用管了?倒让我们有些不放心──呵丝.前孬妗的阴谋果然又得逞了──我们在那里像过去的呵丝.前孬妗一样想:不能这样吧?这样也太草率了吧?既然我们已经认识到了过去的肤浅和错误,我们对没有理论和灯的出发又感到有些不放心和不安全了。想到这里,我们对任性拉开帷幕又开始在台上疯狂奔跑的呵丝.前孬妗──我们将双手捂成一个喇叭口状──喊道: 
  「她姑,还是先不要着急开演!」 
  「她妗,还是先不要否定理论!」 
  「灯可不要砸了,我们还是可以再商量的!」 
  「挂也是可以重说的!」 
  「走在黑暗的路上,有亮总比没亮好!」 
  「在摸索的路上,还是得有一个希望和幻想挂到前头!」 
  …… 
  这时呵丝.前孬妗倒是在那里偏废、偏执、矫枉过正得过了头,仍在那里疯狂地奔跑。她倒开始和我们也就是她的过去背道而驰了。她倒一下站到我们过去的立场上说话我们倒成了过去的她了。她在那里疯狂地回缩,我们倒在那里拼命地拦住她揠苗助长。世界的存在真是复杂呀,就好象我们在旧世界对待关系一样,送到我们面前的我们感到有些腻歪,不理我们给我们摔脸子的我们倒在那里牵肠挂肚。──而且,越是看到我们在那里拦她,呵丝.前孬妗倒是在台上更加疯狂了。疯狂地奔跑一阵,已经开始由扯幕发展到扯灯、拉灯和摔灯了,开始在那里拉理论扯理论和摔理论了。一边摔打还一边疯狂地说: 
  「我现在就是不听劝,我已经反悔了,还是你们过去说得对,要理论干什么?没有理论我们就走不出黑暗了吗?过去美眼.兔唇不也没有理论吗?人家做得不也很好吗?都是我在这里瞎矫情,都是我坏的事!」 
  接着将台上的灯──有的灯并不是理论之灯,纯粹就是台上普通的照明灯,现在也城门失火殃及鱼池,就是那些理论之灯,也是她辛辛苦苦在大英博物馆里踏着小路研究了多年的心得和心血呀──兜头摔到了台下和我们头上。我们的头上就落下了一场暴风雨般的如同从天上掉下来一车垃圾一样──天上不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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